英格尔夫很是困惑,他站在永恒亡灵的地下湖边,看着眼前蹲在地上无助的女人。

在荒原一行人前去冰岛的前一刻,有一个人被故意落在了永恒亡灵基地,那个人便是伊藤美羽。就在出发前的几分钟,莫忧告诉美羽自己的枕头落在了湖边,让她前去寻找,可当美羽刚刚回到岸上,身后的潜艇便直接消失了。

“莫忧睡觉是从来不用枕头的,你作为她的部下,竟然不知道?”英格尔夫走到美羽身边说道。

“我,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美羽抱着头,不敢看英格尔夫的眼睛。

英格尔夫当然不知道莫忧睡觉用不用枕头,如果是莫晓的话他倒了解。美羽的回答也不好让他做定夺,眼前的女人很可能是莫忧特意留给自己的‘定时炸弹’,毕竟她这个性格乖张的妹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但放任不管好像也有些不妥。

虽然不是像和莫晓几乎天天见面的关系,但英格尔夫也算是与莫忧一起长大,他对莫忧最深刻的认知有两个,一是莫忧从来不干没有目的的事,二是她的目的都很奇怪。

美羽就这样被后来赶到的英格尔夫抓走了,在莫忧一行人前去冰岛的这些天,美羽一直被关在GST的监狱里。

“啪嗒。”

“啪嗒。”

隔着厚厚的墙壁,美羽也能辩认出门外是谁的脚步声,这节拍固定,每一次抬脚与落脚都分毫不差,除了英格尔夫别无二人。美羽甚至能察觉到,英格尔夫一定还携带了不少别的东西,这是她还没有感染分解症的时候就学会的技能。那时候她经常靠着这手绝活,去面包房偷蛋糕,然后分给自己的弟弟们吃。

随着牢房金属门的打开,英格尔夫走了进来,一如既往的得体和冷酷。

“伊藤美羽。”英格尔夫不露神色地关上牢门后说道,“今天,过得如何?”

“你为什么老来找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做饭的!”美羽从床上坐起身回道。

正如美羽说的那样,自从被抓到这间牢房后,每隔一段时间英格尔夫都会来探望她。不同于以往的其他牢狱会上演一出又一出严刑逼供,英格尔夫更像是来这里聊天的,美羽甚至觉得自己被英格尔夫当成了树洞。

“所以这次来,你不会又要跟我讲关于眼球识别之类的事情吧……我对那些事情也真的不感兴趣。”美羽想到之前一次的对话,抱怨着。

“不。”英格尔夫将一个包裹完好的铁盒取出放在了桌子上,继续说道,“今天我请你美食。”

英格尔夫大概是将美羽当作了朋友,铁盒打开后里面整齐的堆放着提前腌渍好的羊睾丸。如果说人类喜欢将各式各样的食物通过腌渍来实现长期存储的效果,那么腌渍羊睾丸一定是最差劲的选择,表面的薄膜便能让食客望而生畏。

大多数吃惯了正常食物的人一定会本能地抵触食用这玩意,但对于美羽来说,相较于永恒亡灵提供的香泥,腌渍过的羊睾丸已经足够美味了。

“是肉!”美羽也不管眼前的食物是否有毒,连忙凑上前用牙齿撕扯着睾丸,并将其全部下咽。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过哺乳类的肉。在永恒亡灵里,信徒找到的肉食都要上缴给莫忧,供她一人享用。

狼吞虎咽了几口,美羽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擦擦嘴,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眸子盯着给自己带来食物的恩人,认真地说:“谢谢你,我愿意听你讲任何事情,只要每天都能吃上这个。”

“我确实没有知心的朋友。”面对如此好意,英格尔夫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垂下他蓝宝石般的眼睛,低声说道,“身边的人都太过复杂了。”

“嗯嗯,你继续说。”美羽十分敷衍地回应了一句,便继续向羊睾丸发起新一轮进攻,显然还是对眼前的美食感兴趣。

“你觉得人为什么要活着?”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风卷残云的模样,英格尔夫突然问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显然,美羽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她皱着眉毛,十分苦恼地想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对回答:“我,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活着很重要,如果死了,坏人就会高兴。”

“坏人?谁是坏人?”英格尔夫挑了挑眉头,兴致盎然地问道,“不,谁是你的坏人?”

“希望我死的就是坏人。”美羽的回答十分直白。

“谁希望你死呢?你难道有什么仇人?”

“不是我,是我们的仇人,就是你们口中的教授。”美羽停下了咀嚼,狠狠地说道。

听到这个答案,英格尔夫笑了笑。他将身体微微前倾,将手臂放在了桌子上,开始讲述起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对于美羽来说既熟悉也陌生,熟悉的是故事中的人物,陌生的则是故事本身。

时间还要回到20年前。

冰岛惨案后,教授为了给自己的理想铺路,早早地寻觅了不少所谓天才儿童来训练,英格尔夫便是其中之一。

但英格尔夫却不同于其他人被“正规途径”招募——他是被绑架来的。

英格尔夫清楚地记得,那是屠鲸节的正午,也是小时候他最期待的节日。要知道维京人后裔对于此类节日是十分重视的,硕大的头鲸被拖上岸边时便会有无数的人聚集在街边,欣赏屠宰的全过程。

英格尔夫也不例外早早地就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小小的身躯任凭周围人群涌动,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的场景。而当骑手将刀刺入鲸鱼的那一刻,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到兴奋和快感,便被来自于后颈的一阵刺痛打断了,接着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教授派人做的么?”

美羽又抓起一只睾丸品尝了起来。

“我可是镇上最聪明的小孩子。”英格尔夫递给美羽一沓叠放整齐的纸巾,继续讲述着故事。他温和的声线似乎在讲述童话里的场景,让人无法将剧情里的人物与他本人相关联,

被人击晕后,全然不知时间的英格尔夫被一阵猛烈的晃动所惊醒。早已习惯陆地与船舶区别的他,一下子便意识到自己正在船上。就像大多数小孩一样,在这陌生的环境下,他本能地想要逃跑,当时周围有没有强化人还不清楚,但都是比他强壮数百倍的成年人,逃跑的结果可想而知。

为了防止英格尔夫再次逃跑,那群人先是硬生生地折断了他的双腿,说到这里英格尔夫表情闪过一丝疼痛,但很快又被标志性的优雅覆盖。折断双腿还只是开始,由于疼痛加上船舶的猛烈晃动,蜷缩在角落中的英格尔夫总会不由自主地发出声响,谁知那群人竟然又连着折断了他的左臂用铁链拴住了他的右手,而且每隔一段时间为给他注射低剂量的麻醉剂。

就这样,半昏半醒痛不欲生的英格尔夫来到了这里,教授第一眼见到他后只说了一句话:“要怪就怪你的父母吧,是他们不同意我收养你。”

“真残忍。”饱餐一顿的美羽感慨着。

英格尔夫并没有露出更多表情,而是回问道:“那么你呢?总是听我讲故事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美羽放下手中的纸巾轻蔑地笑了一下,“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分解症患者……而已。”

就像大多数分解症患者一样,美羽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分解症带来的痛楚,撇开时不时来自身体内部的如纸张撕裂感外,更多承受的是来自外界的疼痛。

这些疼痛是教授赋予的,在莫世心完全接管GST后推出的一系列的极为苛刻的条款。

美羽越说情绪越为激动:“你知道吗?那个食品税高得离谱!她就是想让所有的穷人都吃不起饭!”

“还有那个教育税!”美羽继续抱怨着那些令人作呕的条款,“说什么教育学历与之挂钩,高学历就可以不用交税,这也摆明了就是让我们这些下层的穷人一辈子蜷缩在角落里等死!”

对此,英格尔夫略有耳闻,但身处这样的地位,自然与这些‘下层的穷人’很少有对等的交谈,所以也是头一次听身边人讲述,带来的感觉也十分新鲜。

“我们镇子上的人都恨她。每年,她都要从镇上征召很多年轻人去挖矿冰;然后没过多久,她就变本加厉,要向我们征收大量的科研经费,说是要造什么大家伙,不然人类就灭绝什么的。”美羽越说越气,干脆把手里的食物扔在了地上,“我们也不知道到底要造什么,也不知道这玩意造出来了没有,为什么莫世心要向我们穷人收取科研究费,这实在太荒谬了!我们都没有钱去上她建的那些学校,反而要向她提供经费!我们镇上的人都恨不得她立刻去死。”

一直以温和眼光看着伊藤美羽的他,在听到这一控诉后却下意识地把眼神错开了。

英格尔夫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羞愧。因为他知道,GST里的科研经费从来都没有紧缺过,天知道教授把钱都花哪去了。

 

这时,安保队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牢房外,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怎么,还有闲工夫跟犯人聊天?”茨温利显得有些生气。

“这似乎与你无关。”英格尔夫一边起身,一边向美羽点头示意,然后迈着与来时一样固定的步子走出了牢房。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雅各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关上房门,英格尔夫便问道。

“也没有很早,总之是知道。”茨温利不紧不慢地回答。

“我拒绝参与这个任务。我恨教授,并且想把这份恨意保持到死,我没有力气再恨其他人了,也不想对教授产生任何其他的情感。我个人认为,这份任务对于我而言,过于沉重了。”英格尔夫稍微整理了着装后抛出了自己的观点,“除此之外,我并不认同雅各的计划,听上去很荒谬。”

“注意你的立场,英格尔夫。”茨温利很清楚对方的想法究竟有多危险,“说直白点,谁在给你发薪水?谁在让你制造那些恶心的机器怪物?你要知道有人在盯着我们看。”

似乎早就知道对方将会这样质问自己,英格尔夫摊开双手,露出不屑的神色:“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就这么简单。”

“不站队,意味着你是所有人的敌人。”茨温利厉色警告道。

“是这样没错,但我还是不认为雅各的计划是正确的。”英格尔夫将雅各的计划全盘托出,常年维持的优雅神情开始有些崩塌,“他所信奉的是地球人类至上。击败红皇后只是第一步,最终他要重新建立起赫尔曼先生提出的思维社区,这简直是倒退!虽然我不理解他是怎么活过来的,但是这与我从教授那里听到的事情背道而驰,他简直背叛了自己的理想。”

“很显然,这是雅各进行了艰难的自我说服后的结论。”茨温利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言语中透露出一丝藏不住的骄傲,“你先要理解,思维社区的本质和前任GST长官赫尔曼所犯的错误,雅各先生和赫尔曼完全不一样,我们将迎来一个去除中心化的世界,这多么的充满人性。”

有点情绪化的英格尔夫并没有注意到茨温利措辞上的微妙,撇了撇嘴角,嘲讽道:“这种谎言骗小孩子还行。”

“我们目前还对红皇后了解甚少。”茨温利斟酌了片刻后,继续试图说服对方,“你要知道,它们有可能来自于公约文明,而且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它们并不是引力文明。”

“别说了,我没有兴趣,”英格尔夫冷冷地回道。

叹了口气,茨温利再次恢复了那副严厉的模样,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已经油盐不进的同僚,直言道:“虽然我知道说了没用,但是我还是想警告你,你的一些小动作其实督委会都看在眼里。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能做,但有些事情却万万做不得,前任长官赫尔曼在任期间政绩颇丰,却在思维社区这件事上却犯了糊涂,死于非命;教授虽然礼贤下士重振GST,但之后的种种行为和生活作风却实实在在的越界了,阁下要记住界限在哪里。以上是鄙人的一点忠告,我先去巡逻了。”

茨温利说完,便朝着另一方向走去。

茨温利的话,英格尔夫其实很明白。他比谁都明白界限在哪里,但是他不知道界限的背后是什么人,为什么它会成为定制法则的人,它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

对方话中所指的‘小动作’,英格尔夫也心照不宣。他后来多次去过冰岛海域,那个已经被封锁的事故现场。很显然,他并不是来缅怀那些遇难者,而是别有用心地寻找着这些人的尸体。

因为气候巨变,那些死难者的遗体都被冰封在海里,他在教授离开后,派人一具一具地挖了出来。

英格起初的目的很简单,尽可能地修复这些尸体,然后制造一支遇难者的人偶军队,用来报复那个毁了他一生的教授。

杀人诛心,他的计划既狠毒又聪明。但是他想过于简单了,这些尸体很多都已经破碎不堪,当年的事故不仅仅是沉船那么简单,还有巨大的爆炸和辐射,虽然很失望,但是英格还是本能地对这些尸体和遇难者名单做了DNA比对。可令他感到十分疑惑的是,他始终找不到一个人的尸体,那人便是能源经济学家,前任GST能源部部长,冰岛科考队主要负责人之一——兰娜·金斯伯格。

此后英格尔夫不敢再去调查,他怕自己也不经意间越过那个界限,然后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情,那具消失的尸体会毁了他的仕途,更会毁了他心中的信仰。

英格尔夫深深吸了一口气。

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他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去处理的,他很明白这一点。但是,雅各所当时在会议上所提出的那个任务,他也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即使这一想法与那个女人的观点一致。

 

会议室安静得可怕,只有室内里的设备在嘀嘀作响,雅各的机械头一动不动,他静静地坐在长桌尽头等待赴会者们的到来。

这注定是一场沉重且充满火药的会议。

金属门被推开的声音打破了这一死寂,英格尔夫与茨温利最先来到了这个会议室。通过表情,不难看出他俩早些时候为了某事争论过,但此时的雅各毫不在意他们争论的话题。

他红色的眼睛静静地落在长桌尽头处,仍然在等待着全息投影仪的启动。

“所以,若月浦木阁下是没有参会的打算吗?”茨温利一如既往地抛出最为尖锐的问题。

“我不这么认为。”英格尔夫见雅各没有说话便回应道,“毕竟,这场会议对我们所有人而言都十分重要。”

“人真是复杂的生物,若月阁下被督委会委派潜伏在教授身边那么多年,没想到竟然……”茨温利没有将话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所谓忠诚真的一文不值,督委会真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呵。”英格尔夫不屑地笑了笑,并没有理会他话里的嘲讽意味。

投影仪这时启动了,二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开始聚精会神了起来。

“茨温利阁下,好久不见,还有旁边那只狗狗,你好啊!”还没等影像完全展开,若月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啧,这设备有点难用,投影的话稍等一下。”

话音刚落,由蓝色粒子构成的球体被投影仪抛向了英格尔夫旁的空位,如同蒲公英绽放一般,粒子球在扩散中渐渐消失,留下了若月倚靠在椅背上的影像。

“若月浦木,你要是再对我出言不逊,我就把你做成巫毒娃娃。”英格尔夫一本正经地表现着自己的不满。

“好啦好啦,帅哥,你还是这样的小肚鸡肠。”若月浦木笑着说。

“请你们注意场合,我们没空叙旧。”茨温利在一旁提醒着他们二人。

 

 

雅各没有理会几个年轻人的互动,矩形的头颅待在原地,而他那长长的机械臂灵巧地将资料从桌面滑出,四个碟状数据包被分发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手中。与此同时,一串红色数字在地球的立体投影中旋转着浮现出来,紧跟着,五六根淡蓝色的轨道线从世界各处的红点中升起,又到地球另一侧落下,其上标注着不少复杂的时间戳。

“好了,别同屏复制了,直接把这个新的数据包发给她吧。”在若月拿到数据包后,雅各又丢过去一个新的数据包,从扩音器中传出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依旧是那样的平静又干瘪,但却似乎多了一丝玩味,“你也加入到会议里来吧,身为科学家,亲眼观测是必须要做的。”

“我说得对吧,莫世心?”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雅各终于顺着连接着天花板的机械臂向前移动了一些,但方向没有变化,仍然是锁定在长桌尽头处。

几乎是同一时刻,另一粒子球被释放到了长桌另一头,正是雅各的正对面。粒子散尽,双手扶拐的教授出现在了会场之中,其余三人脸上露出了转瞬即逝的惊讶。似乎所有人都没料到,雅各会直接戳破这层窗户纸。

“让我走的是你们,让我回来的也是你们。是不是GST又有什么困难,需要我这个孤家寡人去救场啊?”教授笑道,“自从我离开集团后,GST这么多年也没有公布新任执行官,是人才凋零,还是督委会办事的效率低下呢?”

“莫世心,你需要感谢督委会,这么多年以来并没有对你下死手,这个星球并不大,如今的定位系统想找一艘船,很容易,只是我们不想这么做。”雅各并不在意教授的诋毁。他依旧是那样的沉重而锐利,与当年盘问对方时的方式没有任何变化,“而且关于你的罪行,我们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并不是凭空诬陷,这一点我希望你不要自欺欺人。”

“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教授抽出椅子,全然不顾周围地坐了下来,“但希望你们清楚,没有我,集团已经不复存在了,涉及基础科学的很多项目也不可能开展。”

闻言,似乎是面对着一个叱责母亲偏心的孩子一般,雅各眼睛中的红光稍稍暗了一些,不像之前那样刺眼,扩音器中继续传达出机械的声音。

“哦。你还有什么想抱怨的么?”

“笑话,我在抱怨?!没有我,别说天文探索,就连基础医疗都会停滞不前!”教授显然被雅各的话被刺激到了,“请你快点步入正题,我不接受任何人的指责。”

没有在意对方情绪的起伏,雅各直接开始讲述起今天会议的主题。它控制着长长的机械臂,像是给学生讲课的老师一般,开始围绕着桌子缓缓移动,在寂静的房间里稍嫌刺耳的‘咔擦咔擦’的声音。

“思维社区,在座的各位应该都不陌生,这个计划能够确保人类在宇宙舞台活下去。”说到这里,雅各的机械臂重重地向下敲击着桌子,发出一声闷响,“这也是赫尔曼先生留给GST的最大遗产,我们将原封不动地实现赫尔曼先生的理想,并且理解其中的深意。”

“真是笑话,倒行逆施可不会有好果子吃,督委会怎么造出你这种玩意。”教授拐杖用力落在了地面上,冷笑道,“你们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莫世心,我希望你可以冷静地思考和判断。”雅各不紧不慢地说,“虽然我知道有些事对你来说很难理解,毕竟你没有接受过完整的教育,当然这不全怪你。”

“话不投机。”教授没有给雅各一点反应的时间,便消失在投影中,只留下若月一个人继续参加。

她是真的生气了,雅各的话不仅仅冒犯教授,还冒犯了教授的父亲。

没有理会教授地离去,雅各继续讲述未来的计划与安排。会议持续了大概2个小时,雅各也向众人传递了自己的思想。

思维社区计划将会被重启,这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即将到来的巨冰期,更是为了创造人类在与公约组织的对抗后失败后的一条退路。而第一个计划则是先歼灭残余的永恒亡灵组织,毕竟这种恐怖组织对于GST乃至联合政府没有一点用处。

其次,雅各肯定了教授在格拉迪尼事件上发挥的作用,并向若月表明,如果教授配合调查,并将图书馆的研究资料上交GST,督委会可以为其减刑。GST十分想找到这位外星女王,至于目的,雅各没有说明,当然还有整件事中最重要的中央芯片——

那个名叫荒原的孩子,雅各非常想同他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