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力不好虽然在很多方面有非常巨大的好处,但是在日常方面也有非常巨大的弊端。好在有着第六感的帮忙,偶然通过既视感强烈的小路回到了大路。仔细想想,现在业已不在TS集合,空余时间多得用不尽——没有必要担心遗忘规律会把不必要的记住却忘掉了必须要记的。
往后的日子里慢慢改过来吧……
挤进人群,这时长长的斑马线对面亮起绿灯,我便跟随着人群的脚步走过对面。
视线。
并非普通的好奇或者发呆,而是狩猎猎物时全神贯注并隐藏自己的视线。
——在盯着我。
一走过斑马线,我跟着那些步伐紧凑人数众多的人群并混入其中试图遮蔽视线。
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那视线就像是富有穿透性似的——无论我的前后左右站着多少个人,无论我在这些人之中作出怎样的移动,对方都能立刻锁定我的方位
已经被盯上了。
不可能会有逃脱的机会,不可能会有回避的机会。
于是我直接加快脚步离开人群,进入一条人比较少的路,头也不回地走向此刻必定人少的凭明公园。
会是谁的视线?但是在我印象中根本能发出那种气场和拥有那种视线的人。也就是说不会是目前印象中具有具体记忆的对象。
太阳的温度明显变得不那么滚烫,但仍然有蝉在附近的树木叫喊。
走着走着,凭明公园四个大字赫然醒目地立在一个由水泥做的围墙上。原来女警察所说的凭明公园是这里吗?与我昨晚去的完全不同,不过也没有人说那个小公园就是凭明公园就是了。但是这一带抬头可以看到眼熟的风景,最终还是来到了昨晚的小公园中。
我走了进去,站在整个小公园的中央。
“哈——你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居然来这种空荡荡的地方。”
我没有回答,转过头去。
眼前是个与我差不多身高的男性。
黑发微卷齐颈,耳朵上挂着的小银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脖子上也有好几条项链。用一个发夹固定微微右偏的刘海,双瞳是清澈洁净的猩红。上衣是七分袖长摆衬衫,下装是宽松的七分直筒裤,穿着黑色的过膝长袜和军靴。腰上带着大大的一圈腰带,上面的放满了参差不齐的刀具,微微往左倾斜。左侧和右侧都挂着军用刀的刀鞘。
“……果然,TS集合的人都是神经病……呐!”
他从微微倾斜的腰带饰品上的刀具中迅速抽出最轻巧的一把向我扔来,飞刀在一瞬间在我嘴角的边上划过,穿过我的后发插在了背后的围墙上。
我的几根发丝轻轻飘落。
“喔?你不怕么?”他右手抽出左边的直刃军刀。“那就保持原样让我肢解掉吧!”
话音刚落,他便大步踏出一瞬间高速突进到我的面前,瞄准我的同时在手中旋转刀刃切换成反手持法。我向左躲闪过他的插击然后用仍隐隐作痛的左手束缚住他的手,右手向他的胸口处打出一记直拳,他以左手臂为缓冲抵挡随即挣脱我的左手并抬高对着我的脖子横砍。俯下身躲过,并以右手为轴撑住地面然后以右脚为圆心用左脚扫了一记下段踢。对方失去平衡后果断地放下右手的刀刃用右手仅仅一只手做了一个侧空翻,落地时正好左手附近便是掉落的刀刃。于是他迅速捡起,抓住我的空挡抬起刀刃。眼下并没有什么金属器材可以利用,只好右脚一蹬躲开劈砍的同时拉开距离。刚稳住身子对方就已经起身旋即就是一次由右至左的砍击,但是锻炼的肌肉记忆让我得以躲过连产生的气流都具有压力的攻击。接着用剧痛的左手抓住其右手然后在直起身的同时背过身,右手在这时固定住其右手。两只手无视剧痛迅速将对方摔到身前。
“喂……这把小刀切断人的颈动脉只需要一瞬间。”
“我也同样能破坏掉你的眼球。”
我用右手和膝盖压住了他持刀的右手,左手放在他的额头上,食指和中指放在他的两个眼球前大约0.5厘米。他的左手也成功趁着空隙从腰带上拔出了一把折叠的锋利小刀架在我的喉结前。
“哼——”他叹了口气后丢开了左手的刀刃,右手也将手上的刀刃扔远了。“明白了吧?还不明白的话我就把腰上的也丢掉。”
然后他就解下插满了参差不齐的刀刃的腰带,用左手扔到了三步之外。
“……你是什么人。”
“普通打工中的大学生”他注意到了我瞥了一眼他的刀,“那只是重拾了以前的爱好,无奈的是依然不在状态。简直莫名其妙。”
意味不明的谎言。
强烈的既视感和莫名的熟悉感。
记忆如空明凉水泛起微微涟漪。
放开他之后,他也算老实地慢慢捡回地上的刀刃,重新装好腰带,连墙上的飞刀都好好地收回了。期间也不再有动手的打算。
“那你呢?你又算是个什么人?”
“一般通行中的高中生。”
“哈——那是说谎吧。【十名律】中的无为庸才。”
“是也说不定。【异常螺旋】的杀戮失格。”
这么说来……要说老相识这才是真的老相识。但要说不算我也觉得不算,毕竟也没多少交情——这个早就拥有【异常螺旋】第一位实力却无法杀人的家伙,与我这种任何人想杀的话,就算我拼命反抗也能轻易杀死的家伙的交情也就几天的程度。
六年前,一个威风凛凛的女高中生为了从各种意义上控制一个年仅十二岁的男孩,拉拢了年龄参差不齐的其他八个生活在世界背面的缺陷人类。
时而严厉时而温柔的年轻老师,待人和蔼的男高中生,喜欢穿哥特萝莉服的女大学生,称呼男孩为哥哥的女初中生,杀气腾腾的大叔,所向披靡的清纯不良女,神秘兮兮的男人,天真过头的JK(自称)
他们和那两个人组成了活跃于世界背面的名为【十名律】的团体。不过回头想想刚开始大部分只是做圣诞节扮演圣诞老人到贫民窟发礼物之类的幼稚行动。但其实还是有一个最为基础的目的的。
就是帮那个十二岁的男孩找回失踪的姐姐。
最终便将矛头指向了作为TS集合的前身XS系统背后势力之一的【异常螺旋】。
然后打了场以九人打一百零八人的小型战争。
最后因那个十二岁男孩的自以为是导致他自己被【异常螺旋】控制。当时负责看守那个十二岁男孩的是一个十三岁的初中生,不过也足够了。毕竟那个男孩手无缚鸡之力。之后因为失去男孩,致使了身为头领的那个女高中生失去理智,优势的战局土崩瓦解,【十名律】死伤惨重,活下来的也各奔东西。
至于之后男孩的结局以及其他人的结局,我就不得而知了。
应该说是忘记了。
大概就是如此。
算是纯粹的悲剧吧。
“——说实话,六年前我看守你的时候害怕的不得了呐!”他坐在我坐着的长椅对面的秋千上,说道。“直到最后才知道你原来是个什么都只有半桶水,在任何领域都没有才能,却又不去试图突破甚至反过来抑制特长的庸才。连你天生擅长的撒谎都被你自己抑制了呐。”
半桶水的,庸才。
真是巧妙。
巧妙到让人笑的前仰后合。
虽然我没笑。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今天早上应该有个女警察去找你。那是我的搭档【逆死】,你肯定很熟悉吧?当年就是她把你抓走了……不对,应该说是把你带走了才贴切。就是她告诉我的,用电话。”
匿尸逆死……真是恶趣味的称号。
当年【逆死】把那个男孩带走的方式,用容易理解的话来说就是“超快速的催眠术”。用【异常螺旋】的称号的话就是“心想解构”。
“……那家伙不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女人吗?可我看到的是十二岁左右的容貌啊。”
“这就说来话长了——也没有全都告诉你的必要就是了。一言以蔽之就是我和她都自愿被【异常螺旋】送去当时的XS系统进行秘密的人体实验。”
原来如此,XS系统时代就开始进行人体试验了。那么TS集合才组成一年半左右就提出人体实验的鲁莽行动也说得过去了。毕竟据说大部分的研究员前身都是XS系统的干部,TS集合也有了各种资金来源和各个国家的支持。
“话说回来,当时使用那种方式带你走,但是你逃掉的时候据她所说那种方式却毫无用处。你那几天都做了什么?至今都没有人防得住她呐,你是怎么直接免疫的?”
“转换下思想就行了。”我说道。“这是私人诀窍,不能告诉别人。”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又是说谎吧?无为庸才。”
“是也说不定。杀戮失格。”
我们在不被称作凭明公园的小公园中,一唱一和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