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日上午,11时45分。
巴黎,凯旋门以西——
——距离“巴黎包围战”,还有1小时。
“那,那个……前辈,快要到目的地点了。”
坂冶舞鹤女士,这个时候应该会露出为难的表情……而且讲实话,体态高出许多、性格过于男性化的科洛·艾德勒三级警督坐在一起,不知不觉就感觉到了压力……
我越过警卫车内的玻璃,看着窗外随处可见的大小教堂——这里就是新“共济会”的心脏地区,也就是神父先生的故乡,不……应该说是赐予人类“锁链”的“上帝”的故乡吧。
正午时夏日的晴空,在基本进行道路封锁的凯旋门前、挥洒下耀眼的金色光芒。而除此之外,还有大量“不夜市”的“非洲军团”提前部署好的部队,以及各类防空导弹车布置在凯旋门附近。
“——坂冶,一会儿只要确认好巴特尔·贾普局长的位置,然后直接读取他的数据。‘锁链’也好啦,或者随身的数据盒也好啦,这段时间他肯定没时间处理那么多问题,可以揭穿他的证据一定就随身带在身上。”
艾德勒警督……啊不,我现在应该把她当做是自己的前辈才对。我小心地装作不安的样子……虽然,确实对于在这里的行动有所不安,这样真的算是按照神父所说的,伪装成坂冶舞鹤女士吗?继续掩护艾德勒警督的行动——
“坂冶?没事吧,坂冶——第一次来巴黎吧。哎呀呀,偶尔见见真正的阳光也不错呢,比起室内的人造阳光来说。”
前辈一边喝着从“不夜市”带来的廉价瓶装麦茶,一边将紫色的头发靠在警备车的车座椅背上,一边挠着右嘴角的黑痣,满是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景致。
虽然无论对于过去的坂冶小姐……不,对于我坂冶小姐而言,穿着前辈穿着深蓝色警服、拿着文件又将右手放在腰间的样子,着实让人感到安心——除了万能的上帝以及慈爱的神父外,再没有人可以给我这样子的感觉……
……但是她的计划——
“现在欧盟都在集中力量防卫比利时,法国的防守却是有些空虚啊。”前辈“咕咚咕咚”地把喉咙口的麦茶全部咽下后,将瓶子递到了我的面前,同时自信地对着我笑了笑,“而且这一片区都是参加国家的防卫部队,安全问题应该不用担心。”
“……嗯。”
“现在真正重要的是,必须要借这个机会——找到贾普这家伙的马脚。‘不夜市’政府,还有‘视窗’公司,不管是谁都这么器重他,而且还让他带着那么多技术人员来这里,绝对是有原因的——我感觉得到啊,坂冶,绝对有问题。”
“……也是呢。可能是要对‘MIB’有所行动,也可能是对教会……嗯……这个,不太可能吧?”
毕竟不,教会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此时不知如何掩饰有些慌张的视线,只能呆呆地看着对方的肩膀……最可能的情况是,贾普局长……现任“不夜市”的警视厅局长,想要找的是“MIB”关联者吧。
“也是啊——”艾德勒警督直接凑到了我身边来,高大而丰满匀称的身体直接将我搂到了她的胸口上,“毕竟,这个叫做‘弗朗西索’的人,不知道是科学家还是谁的人,才是‘不夜市’真正要找的人啊。”
说着,她将一个私人用悬浮视窗移到了我的面前——现在我们坐着的警备车辆,也是贾普局长对于警方支援人员的安排。从西部机场降落后,他就和一些幕僚一起前往了西提岛的主会场。
而其他人员,尤其是可以保护他人身安全的人,除了“非洲军团”那些手持连弩的士兵外,几乎完全没有防备能力。现在再这么慢慢地接近他……
而在悬浮视窗上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年近中年,一定也有自己的家人、孩子吧。主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会发生什么——能否替我指出一些……
“——虽然只有脸,但是一定足够了。”艾德勒警督冲着我笑了笑,似乎只是作为前辈逗逗自己的后背——同时,将悬浮视窗立刻解除,驾驶座的驾驶员也没有立刻察觉到。
说起这个叫做“弗朗西索”的男人,第一次看到……是三天前在“不夜市”时——
“哦哦,坂冶坂冶——”
“……?怎么了吗,前辈?现在还在处理上个月,‘钻石量子’号事件的记录报告,前辈给我的那些……文档,还没有怎么来得及看。”
7月11日晚间6时,“不夜市”“西京区”防卫基地。
由于现在“不夜市”警视厅已经基本全灭,又因为3天之后的“世界会议”,“非洲军团”的其他成员都忙着前往巴黎的事宜。不过……
“哦哦——这个事件确实够惨的,没想到政府那帮家伙居然无动于衷——不,大概是已经没空来管这种事情了吧?”
“嗯……确实是这样——”
“我也最近,老是被叫去劝说游行呢——虽然很多时候,总是要靠催泪瓦斯收场,好在人数不多啊……”艾德勒前辈靠在我的桌子旁,看着办公室入口外,“都是因为,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南极外海不明‘OS’兵器还有‘苏湃迈尔’的视频,在网络上疯狂流窜呢。”
我的脑海中立刻回响起了,那个不知谁上传到公众社交平台的视频——虽然上层似乎只是直接删除,但是毕竟这个月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但是即使如此,传播的速度也快到惊人,比起主的声音,似乎还是人间的声音传递得更加快速。
而且内容……相当的怪异。是某个类似全身义体化的男子,一边进行某种宣言,一边将举行军用“OS”武器击飞至对流层外。虽然到现在,现场的援救以及回收都是由泛美以及大洋同盟进行,但是至少这个男子的尸体并没有发现……
……可是,“不夜市”阴谋论的氛围不断地被炒热,就连神父也说、许多弥撒集会都被视作是游行活动,虽然只是少数……但更多的也不会上街游行,而是在网络上进行宣传,这也导致了两方面的工作量都激增。
周围其他剩余的警视厅前职员,在这个事件都去享用晚餐了,这也多少可以忘记一会儿人世的烦恼吧,让我不禁也想要放弃一会儿假扮的任务,听听主的教诲。
只能容纳四五人的办公室,现在也显得有些过于空旷,除了想要快点整理清楚死伤人数的我之外……只剩下急着想要把我从座椅上拖起来的艾德勒前辈。
“我,我知道了啦,前辈……现在似乎数据,还没从顶端数据库传送过来。暂时……呜嗯……一起吃个饭的话——”
“好——”前辈直接拍了拍我的背……讲实话,我不太理解为什么坂冶舞鹤小姐一直忍受着这样强力的冲击,难道她和我一样高的原因是这个……吗?
“我们,先去上个厕所——”
“呃……欸?为什么忽然这么说……还有这种事情用不着说的那么响也……”
但是前辈完全不在意——不过我也只是安心地被她握着手,拖到了底层的厕所门口。虽然门口集结着的人很多……许多士兵都在准备军械装备,甚至是进行平日市内很少用到、经常部署到外海防卫平台上的武器装备,也被分解打包、放置在大厅中。
……但是,却没有见到阿曼·库施小姐,那位打扮得十分现代而时髦的苏丹女性,也是这所基地的管理人,所有“非洲军团”士兵的统领者,却不想往常一样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说起来,也奇怪……我看了一眼螺旋式上升的阶梯,尽头处就是高级军官的办公室,包括阿曼·库施小姐的。阿曼小姐,应该知道我是作为教会代表、维持秩序而前来的身份。
然而每次我将日程报告给神父后,她却对于我和前辈的行动,丝毫不做过问,所有的警视厅成员就仿佛变成了编外人员,只是每个月提领薪水……虽然,我是全部都捐给了教堂就是。
“——好了,坂冶?不是说你急着要小——”
“啊啊——前辈……不用这么说吧,这么大声的这……”
即使对于一位出生于教会的人,我还是会感觉到害羞的……现在真想快点找个隔间,躲过大堂里循声投射过来的目光。
“什么啊,警视厅的那两个丫头?还有那个……坂冶舞鹤?”
“真是的,一点没有危机意识啊,明明之前西京区和警视厅总部都——”
“唉,别对警察要求那么高嘛。再说了,那个坂冶舞鹤啊,我之前可是听说她和‘锇制刃’(OS-Knife)的头目,一起策划了袭击樱色大道的行动之类的……”
……确实,我多少可以理解坂冶小姐的性格了。跟着前辈进入到了厕所之后,前辈直接一只手将我推入到了隔间里去。
“很好,这下子就我们两个人了——嘛,小声一点就好了,嘴巴也比起来一点吧。啊……身体往后面站一点。”
狭窄的空间里,前辈直接将自己的制服向上撩起——随即,一个类似于手环的装备、掉落在了地面的淡蓝色瓷砖上。
“前,前辈……这个,不是外出有紧急任务时候,才可以拿的……”
单人用“DOS”悬浮视窗手环,给现场的警员或是军人提供独立的操作平台……除了一般的数据盗窃之类的黑客功能,而且完全不和其他网络连接。也就是说里面存储着任何……机密数据,或者说是违规的数据,都很难被其他人发现……?
“哦哦,这个你认识的吧——好了好了,别管这些了啦。”
“但是……要是被后勤部的人发现,这样一个装备丢了一样的话……”
“不会不会的,不过是借出来一下,问题不大。再说了,我不过是为了真相、跳过了中间一点步骤而已,还不至于会被查处吧?只要找到他们的马脚,就不会被——”
不行……前辈越说越兴奋,而且完全无视了我的意见。虽然我也不是不同意……我看着前辈淡蓝色的双眼,只能叹了口气。我现在是在潜入阶段,不能先暴露给前辈吧……
“坂冶啊,这种问题就不用担心了——你也是我要保护的人,曾经也是受害者。你呀,只要协助好我就行,到时候责任都由我来承担就好了!”
前辈也安慰了我两句后,就小心地踮起脚、看了一眼门外——现在大家都在用餐,这里也没有摄像头或监听器的可能性,她就将手环戴在了右手腕上,小心地将手指按在了传感器的位置上。
嗡……慢慢浮现而出的淡紫色窗体中,一个男子的照片、以及大量的数据,透过稀薄的光线映照在我的眼中。
“弗朗西索”……是个欧洲的普通公民,然而“不夜市”对于“锁链”的记录中却几乎没有记录,而且近期由……政府访问的频率极高,并且不断地将他的档案取出。
“马上要去前线国家参加会议,但是却不断地想要找到这个人——明明连处理外海事件的余力也没有了,部队又必须要外派,这个时候却想要找到一个科学家……”
——就意味着……必须要找到他,才能解决当前的一些问题。比起南极外海更加重要,比起“不夜市”的各类时间都要重要——可为什么会这么重要呢?究竟这个叫做“弗朗西索”的男人做了什么……
“……或者说,那天何塞·马尔克斯先生——”前辈将悬浮视窗立刻关闭,同时又踮起脚看了眼外面,“被火箭弹击中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必须要用自己的权限不断地搜索这个男人的信息。这个可也是我得到的数据哦,百分之百可信。”
“可是前辈……这些数据,难道说是从这个基地的地下线路里,直接黑到的……吗?”
“不过是借用一下吧——”前辈确认没有人进来过后,直接推开隔间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到了洗手池旁。不过确实……如果这是真的话……
“……这次的世界会议,可是全世界所有主要国家的领导人,都已经确认参加。而且还是在巴黎缺乏防卫力量,各自都带着防卫部队前去增援的情况下。坂冶,我的话是不希望你和我一起来的……”
神圣的新“共济会”的心脏……会发生些什么事?直到现在,我还不太明白……虽然对于前辈,我还是十分放心的——但那,仅限于“坂冶舞鹤”的我。
如果巴特尔·贾普,那个前任警视厅局长,略微有些臃肿的男人……在这个俄罗斯军队以教会作为目标的关键时刻,想要找到在当地的一个科技人才……是想要趁机打击“MIB”,或是想要隐瞒紧急事务协调处的事件。
还是……想要携手打击教会?
“——如果你决定下来的话,呃……虽然对于坂冶你,我一直都是推着你和我一切探索这些问题,也是想着那些死去的同事和市民,但是……”
前辈也少见的吞吞吐吐起来,声音也压到了最低。同时,将头给埋到了水池边……即使在我在她身后的时候。她和坂冶小姐,已经有着十分深厚的友谊吧。可是对于我……我现在是坂冶舞鹤吗?还是现在应该做别人……
因为,前辈也可能是对于教会有威胁的人,而且可能已经看穿了我的身份,那么现在直接——放弃,作为“坂冶舞鹤”的这个身份吗?
“……但是,如果你要来的话——我要作为那个老头子,就是局长的顾问警员去巴黎,现在就算多一个人。
——也没有关系的吧。”
现在的我低下了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心情……应该是坂冶舞鹤的心情,还是作为教会成员的心情。还是说……我自己的心情,吗?
7月13日,巴黎。
“随便坐,随便坐——虽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您坐了。总不能坐在老虎凳上面吧?”
“不,我站着就行了——快点把事情处理掉。”
我靠在靠近门的墙壁上,双手抱胸看着这个男人——胡思·“火烧人”。这个房间却是恰如其名,闷热的气体直逼门面,对于普通的士兵或是市民而言,确实是难以忍受的痛苦,“火烧人”自己也赤裸着上身,下半身则是红色的连体工作服,袖子管绑在自己的腰上。
“真是热呢——通风设施效果也不够好,虽然必须要这样工作才顺利。哈哈,真是没办法了,只能忍忍了吧。毕竟对方只要一口气说完,我也可以轻松一点呐。”
由于身高将近2米,所以更加容易注意到——他在踩着黑色的拖鞋,在准备接下来的工作时,右眼以及背部的烧痕相当的明显,似乎他像是宝贝一样,好好地保护着这些部分不被完全治愈,故意展示给其他人看。
而且……看到这样子的个人展示,对于和小魏混久了的我而言,却是有些恶心。头顶上已经被完全削平,一根头发也不剩,背后纹着黑色的太阳,左右臂全部都是法拉瓦哈符号。
“难道说,海斯戴克·彼路先生,对我身上的纹身感兴趣吗?哈哈——那可真是,看来彼路先生比我想象中的有文化呢。”
“……麻烦快点处理掉,好吗?魏连娜的要求是吧?她的时间还没有多到可以这么浪费——”
“是吗?”对方挠了挠脖子——这时才看到他的脖子上也纹着一条黑色的蛇,下巴被一排黑色的牙齿纹路包裹,脚上也是黑色的脚骨纹身……“可是我觉得,您刚才和您的女儿们——啊不,那两个OS娘倒是度过了一段相当轻松的时光嘛。”
说着,他一边将一个金属桶放到了地面上,一边擦着手看着我,这样才可以看清楚他的正脸。胸口上的黑色血液纹身,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真的以为是胸口的黑色小刀引起的。
然而并不是……这又是另一个展示,或者说是这个拜火教疯子的信仰之类的。据说这家伙已经因为拷问犯人过火,导致自己的皮肤严重烧伤,至今已经换了将近八十次表层皮肤,而且从25岁到现在28岁之间,就有五十多次,到现在火焰已经无法再损害他的皮肤。
“对我的行动这么了解么,除非你听力那么好——还是说,你把你的OS……”
“不过是非常简单的做法,稍微动点坏脑筋就好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露出了近乎于癫狂的笑容,“以前想要从眼睛里面放出火焰啊,但是没有做到,反而让处刑用的匕首插到了里面去,哎呀呀……那个,却是还蛮疼的。”
“呜嗯……嗯……”
而且这个家伙,确实是个疯子……挑我来的时候,故意拖延拷问的时间。明明可以直接动手了,但是还是要当着对方的面扯这些。不过目标已经达成了,对方光是听到这里,就已经开始冒起虚汗,惊恐地不敢说话。
“不过这个确实是个机会啊——既然使用E-F构建的空间进行治疗,不如就这样挖开那个部分的组织,放着刀子在那里,反正也死不了,然后再将OS的主体装置转移到里面去。虽然维修的时候有点辛苦,但是……没什么,里面的量已经够我使用很久了。”
疯子……算了,我也不想和这种家伙多搭话。刚刚搭在西洋剑柄上的右手,也慢慢地收了回去。随着热气不断放出,这个男人也终于说不出话了。
“啊……你还没有处理掉他吗?”
刚刚送走了E-R和C-U的手下,现在也郁闷地回到了这个地下室——恐怕觉得自己可以离开这里了吧。除此之外,从隔壁的房间里也出来了两个穿着黑色围裙的帮手,踩着地上的黑色灰烬以及粘乎乎的蒸汽走到了受刑者的身旁。
——看来可以看到了……著名的“逐次燃烧”拷问法。虽然是个低级趣味般的手段,但是还是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将帽子稍稍拉下来一点,眼睛上扬看着他们。
“好了,那么——弗朗西索先生,嗯……看来你知道一些关于比利时的事情嘛。怎么样,说出来吧?刚刚你要听到了吧,我确实和一般人不一样,但是要是你说了的话——我也不怎么动刑啊,毕竟老是老一套处理人,也没什么意思啊。”
“火烧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弗朗西索嘴里的布料取出——这个家伙,就是小魏抓住的人么。据说原来是在“不夜市”的内线,上个月逃到了“MIB”隐姓埋名,直到最近被逮住。违背教会、而有价值的家伙,一般都会在这个杀人狂手里多留一会儿。
而且说什么不喜欢用刑……“火烧人”这个名字,从他7岁的时候就开始流传,就是因为这家伙从那时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西班牙恐怖分子。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拜托你了,至少让我先见到我的女儿——还有我的妻子,她一定很担心我,她……她和我是‘锁链’对象,求你了——”
“弗朗西索先生,我想先说清楚——”傲慢而夸张的语调,让求饶者都不得不安静下来,“我——不会杀了你,你的生命总是自己掌握的。既然你相信‘锁链’连着灵魂,既然是自己和爱人的灵魂,那么就更加是由你自己掌握的了。”
“什……什么意思——”
“接下来你要是还是不说,我就不得不——用刑了。但是对我而言,你真的是没有杀的意思。不过这位海斯戴克先生一定不会同意的……弗朗西索先生,说出来就能活下去,但是什么时候说,非要到已经没法说的时候再说……?”
同时,他点头示意另外三人整理地面上的铁桶,手也搭在了弗朗西斯的肩膀上。
“……还是说,你觉得秘密比起‘锁链’重要?反正我是无所谓的,我只不过是在等待而已——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命运,都是由自己掌握的,不管是刚出生的婴儿还是垂死的老人,你也就好好考虑一下吧。”
“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拜托你们了,这个……我,我不能说,我的女儿在他们那里!只要接回我的女儿……至少我的女儿活着,我就可以告诉你们了。”
“唉……我靠网络学得都比你多啊——开始吧,你们。”
出人意料的是,并不是胡思·“火烧人”亲自动手,而是舒舒服服地坐到了一旁的老虎凳上。但是因为刚刚一番话,现在弗朗西索已经因为害怕而全身发抖了。
“那么,我继续问——呃……总之第一次嘛,就先左手腕吧。还是说你是左撇子?”
“砍,砍掉吗……?说到底你就是想要杀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了啊!!我只是进行了部分的机体维护——”
辅助人员从桶里取出刷子,一层淡黄色接近无色的物质被慢慢地涂到了对方的左手腕上,只有浅浅的一圈,而且也只有手腕。
“这,这是……”
“……时间越来越少了,都是因为你不说。第一次让你理解一下吧,弗朗西索先生——”虽然这么说着,“火烧人”几乎开心到要吐舌头了,“这个,是白磷。稍作加工之后,就是这么一个样子,你知道白磷局部燃烧的燃点是多少吗?”
“我,我……”
“四十摄氏度——这个房间的高温,还有你的紧张……越是虚心越是紧张不是吗,就会让体温越高。而且这个特殊白磷燃料,可是可以直到你的骨头的——好了,快点吧,说吧。还是说你喜欢具体点?滑铁卢下面有什么——”
“我,我真的……”
对方瞪大了眼睛,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和普通的拷问有什么不一样吗……?话说,这个白磷的味道真的太恶心了……
“……快点,快点。我给足你时间了,我可没有不闻不问就让你受苦——如果受苦了的话,是因为你不配合,是因为你自己不把握机会,是你自己不会拖延时间,是你自己……害死自己的。这就是‘灵魂’么,嗯?”
“不,求你了,我……我的妻子还和我,有,有‘锁链’——啊……啊——!!!!”
忽然,这个男人的手腕处开始冒出白烟以及绿色荧光,于此同时一同飙出的是大量的动脉血。
“量好像多了点,很快就要到骨头了——”人体蒸腾的气味让三个助手,甚至是也杀了不少人的我都感觉到难以忍受……但是“火烧人”却更加高兴,拿起一旁的纸质书开始读了起来,“说吧,说了会轻松哦——”
“啊啊啊——!!!!我——求,求你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我,我只是要……”
“这样子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火烧人”又立刻把书放了下来,“这样啊……难怪不说,看来确实是这样呢。好了,弗朗西索先生——这样下去整只手臂都要没了啊,但是如果现在我替你砍了你的左手的话……”
“求,求你了——砍了……我不要死——快砍了它!”
“你们听到了吧——”
虽然十分不情愿——要是换我也不可能情愿。要不是已经被绑住了,其他三个人还可能有这个胆子。越是看到垂死之人绝望的挣扎,即将变为死骨前、就越是难以下手,这就是我们这种一般人呢。
不过这是要求——其中一个拿起了准备好了的斧子、瞄准手腕的位置,一边吐气、一边挥了下去。
“呜嗯……啊——”
真是无聊的方法……这就是“逐次”的意思吗?可是这个家伙的断口,已经流血不止了——失去了一只手,精神早就已经崩溃,但是动脉却完全没有因为高温而止住。这样就算活下去也不可能会招,早晚要自杀。看来,今天是问不出来了——
“那么——”然而,“火烧人”却径直踩着对方的鲜血、走到对方面前,同时将手触摸到对方的断口处。忽然,大量的白烟以及那恶臭味再次飘出……难道说……
“不好意思,我们要戴一下防毒面罩——”三个人都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而且手也已经伸向了面罩。毕竟这个气体可是有毒的——但是,估计这个疯子也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了。
“不用戴了,很快地——你们先替他包扎一下伤口吧。”
“啊……是,是吗?好的——”
然而对于长期在这里工作的三人,似乎已经理解了“火烧人”的意思。红色灯光照射着的房间里,满是红色的血液……至于血液的主人,因为立刻被砍去左手,刺痛还可以维持着清醒的意识。
而其中一人,已经开始为“火烧人”紧急处理好的伤口,用医疗包进行包扎——而且看这个样子……想必是可以问出来了。
“我……我只知道是在地下,那个……那个是在地下,在滑铁卢的地下……可是到底对教会有什么用,我根本没有权限知道——这是我的全部了。如果要杀了我的话,就快点!我已经决定好了我的命运了,就这么……可是这是我的知道的全部了。”
啊啊……中年男子的末路么——出身好确实是很重要呢,尤其是“锁链”对象。
“——别急啊,弗朗西索先生。您的太太,您不想要见了吗?”
“就这么……欸?”
“火烧人”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从另外一个、更加深处的房间里,另一个带滚轮的椅子被慢慢推出……一个女人,虽然没有受到皮肉折磨……不过刚刚她的房间门,看起来可不如这个入口的厚实。
“亲,亲爱的……可,可是为什么……”
嘎吱嘎吱……女人被慢慢地推到了男子的面前,看着他已经失去的左手,还有几乎快要失去理智了的丈夫,双唇不断地上下打颤。
“——为什么不说?我会和你一起死的啊……”
“但,但这是秘密啊——而且女儿还在那里,怎么可以做出这种……”
“别开玩笑了!!我们都死了,女儿才真的完了!!她才七岁啊……你明明只要说了的话,就不会有事了啊……告诉他们你在做什么不就好了?”
“可,可是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啊啊,好了好了……”“火烧人”比起刚才似乎焦急了一些……是我的错觉吗?但是可以看出来,这个女人的嘴巴——眼睛内凹,头发胡乱地散着,比起这个男人的嘴巴要好撬多了。
“海斯戴克先生还有事啊,时间也没有那么充足——而且这个男人已经选择了自己的命运了……可是谁告诉你,‘锁链’就是你一个人说的算了?”
说到这里,这个疯子忽然像是想通了一样,朝着地上的空桶踢了过去,兴奋地看着红黑色的瓷砖天花板。
“这可是两个人啊——我早就说清楚了吧,命运都是由自己决定的。现在受刑的还是弗朗西索先生,这个没有变……而且我也不喜欢对女人下手。但,是——她可是一个人啊,有自己意识的嘛,自己还是要去争取自己的命运的嘛。就是这,样,子,的,嘛——”
“……”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弗朗西斯的话,早就已经绝望了,这样子继续让他认识到自己可以阻止妻子的死亡也没有意义。但是妻子不一样——她没有受伤,而且刚刚自己的亲人打算放弃自己。
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真是一个恶魔啊,不知道琐罗亚斯德教里有没有恶魔,可以形容“火烧人”这种疯子。
“好了,那么……这次快一点吧——”而这个恶魔,又说出了下一个指示,“这次,涂在他的脖子上吧。”
脖子么……周围的助手也明白,脖子升温的速度比起手腕还要更加快——顶多十五秒吧,就会因为超过一千摄氏度的高温断裂开。
“不,等等……等等——不是啊,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不是吗?”
但是助手们依然在继续完成着工作——早知道他们压力那么大,就选一些“公牛团”的狂热教徒来就好了。但是前两次,我可还没看出来这个疯子疯到这个程度,在红色的灯光以及蒸汽衬托下,已经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了。
“求,求你了……”
“——我才求你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欧盟和‘MIB’,有什么好保护的!比起你的命……我的命还要更重要吗?现在去的话或许还可以救出我们的女儿,但现在就为了这种事情……我才不懂你啊!”
妻子作为亲人,说出来的话不仅有理、也比起个人的决断更加具有压力。现在被威胁的不是这个女人的命,涂着白磷的也不是她,不用承受决断和白磷的毒素,所以才可以说出这种话——真是该死,我居然在这个时候想到了小魏……
“但,但是……”
“快点哦~~时间快要不够了——到时候要说也说不出来了啊。还是说太太先说呢?总之夫妇这个时候,就是要同心协力,拯救两人的命运呢。”
“……”
弗朗西索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已经死了,只是垂下头呆呆地看着地面——这场赌博里,他赌上的原本不过是自己的命,但是妻子在面前这样谩骂,看来还是……没有站在骸骨之上的觉悟呢。但是也是啊,毕竟是自己的骸骨嘛。
“快点说啊!!!”
“——啊啊啊啊,我,我我我我……我说。”
好在刚刚的情绪激动没有害死他们两个——“火烧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助手也慢慢地打开在座椅后的橡胶水管,朝着他的脖子射去,也终于……可以让这恶心的味道可以消散掉点了。
“那么——嗯?”
“是……是一个类似于列车一样的东西……我不清楚,因为我只负责了它的运行部分。是在一个……地下隧道的地方,朝着西面,具体出口不清楚,可以用列车轮来运输,只能确认是‘整体式OS’,可以提前检测到能量反应……”
“——嗯嗯,就这些了是吗?朝着西面……”“火烧人”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脸,“看来你们的敌人还不少嘛。而且还是‘整体式OS’——”
“就到此为止吧——”我站直了身体,同时朝着弗朗西索的方向走去,“‘火烧人’,你的任务暂时完成了。关于款冬的OS娘,还有‘锇制刃’头目的事情,也好好办好。”
“那么,报酬?”
“——让你杀人已经不错了,还有一笔不少的钱,少得寸进尺了。”
“那……”这时,弗朗西索的妻子转过头来,看着“火烧人”,“我们……可以走了吗?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啊啊——可以啊,我可是答应了你们了。毕竟,我可是重视名声的人呢……而且,我玩得已经很开心了。”
三个助手同时替两人解开了束缚带,夫妇两人则是跪倒在了满是鲜血的水塘上,虽然妻子看起来很不情愿,但还是将对方慢慢抬起来。
“……啊,对了。”“火烧人”重新拿起了自己的纸质书,真是识相到过分的家伙……“我不会杀你们——但是我不过是受雇的业余爱好者而已。我的雇主,是这位先生啊——”
“不用说了。”
“UNIX”——“瞬间强化”,让西洋剑的尖端立刻得到了能量强化,顺着两人的脖子划过,只留下了一条红色的线条后,就回到了剑鞘中。
“接下来,就好好处理一下吧,嗯?知道了吧,‘火烧人’。”
今天我希望我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而这对蠢货夫妇,也重新躺了下来。脚下的水中,又被红色的鲜血染色,还有那恶心的味道……但可惜的是,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