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5日后半夜3时20分

在新绫女病院冰冷的过道之上,她默不作声地倚靠着,等待着长谷川海斗的到来。

她的身上只披着一件护士好心送来的病号服。虽然她不愿去回想,但是这个状态的她总会有种孤寂感,这种感觉因为病院内寒冷的空气而变得更加强烈。

“我是怎么了……明明那之后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为什么还会想起来呢……”

她蹲下,抱紧自己的双腿,尽管在两年前的事件被夺走心跳之后,这样的寒冷对她的影响已经无限钝化了,她还是下意识地保持着自己曾经活着时候的感觉。

“…………”

啊,啊。

想起来一件事。在恂……在他不告而别之后的不久,也像这样来过医院呢。

——————Scene1.大雪,大病以及等不到的那个人——————

1999年,1月。

拖着沉重的步伐,她从警察局回到了自己的家。

虽然周围的人也有在提醒,但是,她自己可能还没有自觉。

在寒河江恂走了之后,稗田佳奈——自称寒河江佳奈的人已经完全地颓废了下去。

生活垃圾已经不想再花经历去分类,就这么用垃圾袋一包一包地装着,堆放在家里的过道上,走廊上。

灰尘和蜘蛛网也逐渐地在房间的各处累积了起来。

大概只有讨厌的虫子……蚰蜒、甲虫、蟑螂之类,会让她皱一皱眉头,并且做出驱赶的动作。

啊……蚰蜒不是昆虫来着……?嘛,那种事情都无所谓了。

没有想过,离开了恂的帮助……不,是不做恂的助手,独自处理案件是那么的累。

她和恂的搭档虽然说不上是天衣无缝,但也是互补了优势。寒河江恂擅长的是对人的侦查和心理学,而她则擅长对物件的记忆读取,在那个警方的高科技手段还没普及的年代,他们的行动总是能快警方一步。

但是,自从恂离开之后,就像是原本完整的玉璧被一分为二一样,她过去那种把一半交给别人来做的做法已经无法采用了。在那个警察局里,可以信任的人就只有她自己。

甚至,有人因为她的年纪,她是外乡人,就对她冷言冷语,对她施加冷暴力。

这样子的生活……完全不是她想过的生活。

她只想无忧无虑地和恂君一起经营他们那小小的侦探事务所,完成好周围的住人的委托,这么简简单单地过日子而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勾心斗角地过每一天。

坐在椅子上,感受着家的气息,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糟了……今天的晚饭还没有做……不能就这样睡下去啊。”

明明比晚饭更重要的是上级给的案子的文件还没看,但是先想到的还是空空的肚子。

但是……意识好像沉入了大海一样难以浮上。

她没有发现,这样子强度的劳作,对于她这个年龄的女生来说,是过量的,是不能承受的,也因此,她的身体变得像是支离破碎一样。

其实……她早就已经是一台坏掉了的机械了。

“啊……?明明是冬天……?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烫?”

不……行……要……起来才行……

尽管这样想着。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昏睡了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了。

视线模模糊糊的。眼睛都不像是能睁开来的样子。

而似乎又是因为在客厅中直接睡着的缘故,她感到了异常的寒冷。冷到她直打颤的程度。使得她完全清醒了下来。

好奇怪……明明身体还在发烫,却冷的可怕。如果是发烧的话……去医院打一针就好了。

她在家里翻找着,找到了许久没有用过的体温计。本来想着稍微用水清洗一下的。但是房子里的水管似乎也被冻住了。

仔细一看,外面又下起了漫天大雪。整个世界像是被这场大雪消音了一样安静。

这种时候,如果恂君还在的话,两个人在被炉里渡过,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啊。

不……说浪漫也不浪漫吧。只不过是少女心的小小的幻想而已。

把夹在腋下的体温计拿出。拿到昏黄的灯下看了看。

——39.5°C?

嗯,肯定是看错了。

再一次拿到灯下看的时候,还是一样的度数。

“要在这样的大雪天……去医院吗……?”

自己虽然早早地就过了会向人撒娇的年纪了(同龄人可能还在父母的安乐乡里当公主大人吧),但是,偶尔有一次,有一次也好,希望有人来照顾自己。

她好歹也是一个女孩子。

披上厚厚的大衣。用围巾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仅仅是做了这些事情就消费了自己的全部体力。

她倦了。她累了。她甚至想这么直接睡下去。也许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好了,疾病也会消失,恂君也会回来。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对呢……我,必须要一个人撑到恂君回来为止。在那之前,都不能倒下。”

这么想着,原本枯竭的身体似乎又有了几分力气。

——我出门了。

夜里的山城并没有行人。这种天气也没有多少人会愿意出门。

寒河江市地处日之本国的东北,对城里人是偏远得不能再偏远的乡下。唯一的医院是需要绕着山腰走上几条街才能到的诊所。

所幸的是,她在出门后不久就遇到了自己的同事。

“啊……佳奈酱。这么晚了还出门吗?”

停下了摩托车,摘下了头盔的男性这么出声问道。

眼前的男性名叫濑川慎介。是几年前就入职寒河江市警局的刑警。那时他25岁。是大佳奈许多的前辈,经常对她嘘寒问暖,在工作的时候也经常帮她的忙。是少数几个不质疑佳奈的能力而能善待她的人。

“濑川前辈晚上好。我好像有点发烧了。现在正在朝着能里家的诊所赶。”

“没问题吧……?我正好也没事。就让我送你过去吧?”

“现在应该还没事。就不劳前辈费心了。我一个人大概也可以。”

“佳奈酱,逞强可不好哦。你的脸色都在告诉我你在说谎了。有时候多依赖一下别人也没有坏处。”

自己的脸色已经差到能让人看出来的程度了吗……?真是难办啊。

“既然濑川前辈不介意的话。就让前辈送我过去吧。”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

濑川慎介骑着的摩托车,对于身高只有145的她来说实在太高了。虽然说普通的成年男性稍微跨开腿就可以坐到濑川慎介的身后,但是这对于她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于坐在他的背后,这种动作的难易度也非常高。

“…………”

“怎么了吗?不坐上来吗,佳奈酱?”

“你先下来啦,不然我怎么坐到你后面。真是的……濑川前辈应该没这么笨的才对。”

“那就坐我前面也可以哦?”

“…………濑川前辈。再这样说,我要告你性骚扰了哦?”

真是的。让体型娇小的女孩子坐在摩托车前面开车的男人,不是变态是什么。

“佳奈酱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能开玩笑呢。”

濑川慎介下了车之后,等她坐稳了,才又重新坐上了座椅。

“抓好了哦。这种雪天开摩托车其实还挺危险的。如果乱动的话,我分心了的话就完蛋了。”

“嗯……”

她抓着濑川大衣的边角,努力使自己不靠在他的身上。

即使对方是散发着可靠气氛的,散发着在这冰雪天里炽热温度的前辈,自己也一定要和他划清界限。

可是,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摩托车跨过了几个下坡的坎。

由于惯性的作用,她迫不得已地依靠在了濑川的背上。

“…………”

这么和除了恂以外的男人这么亲密的接触,对她而言还是第一次。

“所以说,要抓牢哦。这么掉下去我可不管哦?”

“……嗯。”

如果。

如果。

如果。

如果面前开着车的人,不是濑川慎介,而是寒河江恂的话,那该多好啊。

“到了。前面就是能里的诊所了。”

“嗯,谢谢濑川前辈了。”

但是濑川慎介一脸不打算走的样子。

“佳奈酱,你也没有人陪吧。我接下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让我陪你直到你看完病回家吧。”

是多么关切的语气,多么心疼她的眼神。多么地无法让人拒绝。

但是。她却无法接受。

将工作时的,扑克脸一样的冰冷表情挂在脸上。她对着濑川慎介说道:

“濑川前辈。和我这样的女性待的时间久了,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那有什么关系。倒不如说,佳奈酱就这么下去可以吗?”

她……就这么下去可以吗?

“那个‘酱’的说法也不要再用了。我说了吧。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了。我的身心已经是恂的东西了。这一生也不会再有改变。那么,请回吧,濑川前辈。不要让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免得他们说你的闲话。”

她就这么打算转身。但是濑川慎介抓住了她的手。

——是温暖得,有让人想要依赖的意思的,大大的,粗糙的手。

“佳奈酱……不,佳奈。你就这样下去好吗?那个寒河江恂大概已经不会再回来了。而你还正是最青春,最最可爱的年纪。这么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我都替你觉得可惜。”

濑川慎介大概是想劝她回头,但是他的说法,连续踩了寒河江佳奈的几个雷。

『不会再回来』。『浪费』。『这种事情』。『可惜』。

但是,她并不是会因为愤怒而立刻被冲淡理智的人。很可惜不是。

濑川慎介的说法,无论如何都很让她在意。

——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是知道什么内幕才会这么说的吗?

虽然自从读过寒河江恂的记忆之后,就很少再用自己的异能去读人的记忆。

但是,她在此刻,又克制不住自己想要了解真相的欲望了。

正巧的是,濑川慎介正抓着她的手。

——记忆读取。『聆听者』。

然而,她却没有考虑到自己的状况。

虽然濑川的记忆流入了她的脑海里,她却突然失去了站立的力气。

意识也随着这份生气,在诊所门前的积雪里消散。

——————Scene2.寒河江恂的消失——————

在寒河江市这个山城里,掌管司祭和神事的家族,间宫家被“某个家族”吞并了之后。

本来是没有什么人再去管鬼的袚禊这种旧时代的习俗了。

但是,但是,寒河江恂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夺人眼目。又或者是触及到了那个家族的利益。

那个家族在1997年的冬天,12月,把鬼的袚禊这一旧习,重新提上了议程。

当然遭到的是山城里整个“评议会”的反对。对寒河江诗织的残忍行为,对寒河江家族的残忍行为,是大家都有目共睹并且想结束的事情。

濑川慎介所在的濑川家,是评议会的一员——涉川家的分家。所以评议会的一些风吹草动,他有时也能体会到。

那一天,原本是处在执勤之中的他,突然收到了来自涉川家的召集。

不得已而前去警局请假的他,偶然间从剩下的几个同事那里听闻到了。

似乎今天有很多人都请假了。不光是警局,商店、打工的、学校里的老师,会社的职员,只要是这个城镇里的大家族的成员,在这一天都被召集回去。

“发生了什么呢?”

回到本家的他,听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寒河江市的家族联合评议会,解散了。只因为“那个家族”的意思。

“为什么?怎么会有人提出这种方案,就算提出了这种方案,投票不通过也是必然的啊。”

但是,涉川家的老爷,却只是叹气。

——“面对某些东西。空有人数是没有用的。”

而这次召集家族成员所宣布的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对寒河江恂的,鬼的袚禊。

所有人都知道,鬼什么的,是不存在的东西。至少不存在于他们的记忆里。

所谓的鬼的袚禊,换句话说,就是迫害,就是生杀予夺。就是利用旧时代的习俗去杀害自己不想见到的人。然后冠冕堂皇地,仿佛做了什么好事一般地,耀武扬威地回去,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样的事情,当然有很多人反对。在他们之中,不少人和寒河江恂都交好,也有不少的人被寒河江私家侦探事务所帮助过。

“恂那小子的事情……你们要全部忘记。就当这个人没有存在过一样。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

涉川家的老爷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吐露出来了。那个家族的秘密。

“一色家,那个掌管我们市的医药供给的家族,你们知道吗?他们家原本是评议会的大头。但是就是因为反对‘那个家族’……一色家的家主,一色辽真,被『神隐』了。最初还没有多少人察觉。但是‘那个家族’在评议会上不动声色地暗示了这件事和他们有关。老身我就想,这个评议会已经名存实亡了……这个城市,已经没有哪个土著家族能和‘那个家族’作斗争了。”

所有人都屏息不说话。

“已经可以回去了,散了吧,散了吧。再过几年,这样的家族聚会说不定也要禁止了。”

当然,势弱的,不在评议会里的寒河江家,是不会知道这件事的。

可寒河江恂聪明如此,怎么可能不察觉到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呢?

虽然一色家的事情,没有人报案,也没有人敢透露一点内情。

但是——“那个家族”入驻寒河江市,并且吞并了间宫家,这么大动静的事情,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只不过……直到事情发生的前一天,他都不知道矛头指向了自己。

1998年的2月15日。夜里凌晨。

为了将寒河江恂杀死。这个山城里许许多多的年轻男性被召集起来了。

而濑川慎介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身上披着草编的披肩,头上扎着红色的缎带,脸上带着狼一样的面具,手上各持武器。

宛如古时候的祭祀场面一样。他们现在也是要做一件类似祭祀的事情。只不过那是把寒河江恂当做活祭品的祭祀。

有情报说寒河江恂这个晚上待在了冢原家的房子里……也就是那个几年前来的小姑娘,稗田佳奈的房子里。

但就在这个声势浩荡的队伍前进了几个街道之后。却收到了通知。寒河江恂已经逃出了这个山城,潜入了山林之中。

“是不是有人泄露给了他消息?”

大家都在这么议论着。

“寒河江恂那小子,那么聪明,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也有可能。但是不要紧,他最多跑到山下的石壁那里,就再也出不去了。我们已经提前把城市的入口给封闭了起来。凭他是跑不出去的,我们只要搜查便可。”

虽然很多人做这件事都不是心甘情愿。可是畏惧于“那个家族”,不情愿的事情也要做完。

所以没有人会去质疑什么。

大家都想着——这么多的人数,就算是那小子藏在山林里面,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果然,就在山中,他们发现了寒河江恂的足迹。

“发现了!他一定是从这里下山的!”

震耳欲聋的喊声,惊扰了清晨的山林。

可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对山的搜查,都没有人能找到那个被称为鬼的子的男人。

终于,也开始有人这么想了。

“寒河江恂这么聪明的私家侦探,为什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足迹?”

对,这就是他的陷阱。只不过在场的人,全都无法理解寒河江恂的意图。

结果,这场搜查,到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

没有任何的证据表明他出了寒河江市,也没有任何的踪迹表明他还在这个城市里。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寒河江恂这个人。就此失去了所有的踪迹。

肯定有人这么想。

实际上不然。

虽然濑川慎介也是在那之后才得知的信息。

那个夜里,包括引诱他们前去那片山林里,然后诱导他们发现他的足迹,也全部是他的计谋。

为的是,能够趁着搜查队的分散,而趁机混入其中。

——对。

他也事先得到了一套狼面的,草编的装着。并且藏在了那片树林里。

事先藏在阴影里。等到搜查的人完全混入树林,就换上衣服,跟搜查队一起行动。

——“发现了!他一定是从这里下山的!”

把衣服藏在树洞里之后,他这么喊着,故意把自己事先伪造好的足迹透露给他们。实际上是为了能不让自己的衣服被人发现而采用的转移注意力的策略。

这里虽然有直接暴露的可能性,但是不赌一把的话,无法渡过这种险境。

然后他只要跟着队伍转悠个几个小时就行了。

但是,这之后有一个问题。

队伍里的年轻男性都是从各大家族里召集过来的。

结束了之后,大家都要回到自己的家族,把草编的衣服和狼面的面具全部还回。

这个时候,他是如何逃过检查的呢?

其实,这对他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寒河江恂在事先就已经调查到了一色家的事情。并且在评议会解散之后,找到了一色家。虽然一色家无法对“那个家族”做出什么根本上的反抗。但可以在暗中提供给寒河江恂一些帮助。

由寒河江恂提出这个计划。然后一色家的人提供他变装需要的服装。最后寒河江恂只要在大家收队的时候跟着一色家的队伍。就谁也不会发现了。

当然,这些话,也是一色家的人说给他听的。

濑川慎介质疑道:“你这么告诉我,不怕走漏了风声给‘那个家族’吗?”

“就算走漏风声,那个寒河江恂也已经跑了。在那个夜里之后,他也确实没有在这个城市里停留几天。这么做只会对我们一色家不利,说到底也会对同为土著家族的你们不利。我想是没有人会这么做的吧。”

是的,那个鬼的子就是连这一点也料到了,才会去找一色家的。

——————Scene3.独自一人并非独自一人——————

是吗?恂君,果然你没有死。但是……所谓的见不到,是这一回事啊。

处在意识的深海里。她这么一个人默默地开心着。但是同时又非常的失落。

因为,寒河江恂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他不告诉她这一件事,只是怕连累到她。

睁开眼睛,不认识的天花板和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她的感官。

旁边坐在椅子上睡着的人,并不是濑川慎介,而是寒河江恂的妹妹,寒河江留实。

“奇怪……这里不是能里的诊所……这里是哪里?”

“啊,你醒了啊。”

注意到状况的看护士对她这么说。

“嗯……我这是怎么了?我只记得我在那个诊所的门前失去了意识……”

“是呢。你昏迷了过去。是非常严重的状况。送来我们这里的时候生命体征都已经很微弱了。如果不是你的同事的那个男人送你过来的话,恐怕你已经醒不过来了吧。”

“这么严重吗……?不是普通的发高烧而已吗?”

“发烧吗?你看来可能是这样吧。毕竟败血症的症状之一也有高热。万幸的是,你挺过来了。恭喜恭喜。”

败血症……?是那种细菌侵入血液循环导致的病吗。难怪。这里大概是山形县的某个大医院,这样的大病能里的诊所没有什么好的特效药才会把自己送来这里的吧。

“呐,寒河江恂,是谁?”

“诶……?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你在昏迷的时候,只有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反复念叨了上百遍呢。怎么样,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我的恋人。我最信任的人。我将要托付一生的人。”

原来如此。在自己最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恂君给了自己力量。支撑着自己不被死神带走。

谢谢你。恂。

——————Scene4.袭来的危险——————

不好。一不小心就把思绪放到了过去。

她重新翻起了自己的手机,理了理现在的思绪。

自己,侦探H,裏二十二人的Hermit(隐者)的卡片所代表的人物,异常深度3级的异常者。更是曾一度被乌托邦的领袖,神崎乐园所找上的异能者。

为了寻找绫女丘市的连环杀人案的真凶而远道而来。

就在这一天的夜里,本来想着先找这里的朋友叙旧,却在城市列车之上无端渡过了数个小时。

那辆猎车上有着乌托邦和天成神光会的人。但是她下车的时候,那些跟踪她的异能者全部消失了。只有令人恐惧的猎犬一样的生物还停留在那里。

自己为了对抗那个猎犬。迫不得已使用了异常者的力量。将周围的几百平米的地段全部夷平。自己也被送到了新绫女的医院。

而为了能让自己走上街去。打了电话给了那个在这个城市曾经担任过警士的长谷川海斗。

什么啊,这不是能好好想起来嘛。

但是。似乎又要爽约了啊。

抱歉了呢。长谷川海斗。她,寒河江佳奈可能已经无法等到他的到来了。

非常,非常危险的气息。在朝着她逼近。

那个气息的主人,恐怕是异能者,而且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异能者。

“真是倒霉死了……我可不是战斗系的人才呢。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要找我的麻烦呢。”

没有等到长谷川海斗的到来,她转身跑入了旁边的火灾用逃生通道里面。

然后两分钟之后。

一个闭着眼睛的青年黄发男性。走到了她待过的地方。

“逃跑了吗?真是可惜。这种对危险的直觉。原来如此,怪不得神崎乐园大人会这么在意她。两年前大清洗的事件的幸存者,十几年前的上位异能者,而且现在还是裏二十二人的一人——稗田佳奈。”

他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本能地察觉到了佳奈的逃跑路线。

“这边吗……?我倒是期待着能跑得更远的。”

这名男子的身边,充斥着因为电荷过剩而释放出来的剧烈能量。而他的一言一行,也都仿佛带着强烈的电流。

如果是乌托邦的异能者,绝不会看错这个男性,绝不会不认识这个年轻男性。

——七之里稻妻。

神崎乐园赐名『祸雷』的,乌托邦组织序号第4位的超上位异能者。就是梵蒂冈教国的教皇约翰娜见到他也要避让三分的男人。

而他正在追踪着稗田佳奈的足迹。

但他正准备走进那个逃生通道的时候。一个男人拿枪指向了他。

“站着别动。”

那是一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提着一个印有女性服装牌子的购物袋的面容憔悴的30岁上下的男性。

如果稗田佳奈还在场的话。可以认得出来,这就是帮自己买完衣服过来的长谷川海斗。

“有趣。像你一样镇定地用那个玩具一样的枪指着我的警察,已经几十年没看到过了。”

其实长谷川海斗这个时候也已经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性。

在感受到对方针刺一样的气场和魄力之后,他唯一的依靠就是手上的枪。

本来这是本地黑道留给他防身用的东西。这个时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但却被对方嘲笑是“玩具一样的东西”。

所幸的是,对方似乎不打算在这种地方大动干戈。

“嘛,算了。能将侦探H生擒的机会并不少。这一次就绕过你们吧。”

他朝向那个逃生通道的方向站了许久,也和长谷川海斗这么对峙了许久。然后似乎感到无趣一样,就这么走掉了。

又是约莫两分钟之后,披着病号服的稗田佳奈从那里走了出来。

“你真是好运呢。那种级别的人,已经是在国家法律之外的人了。被称为‘现人神’也不奇怪。能让他不动手而退,大概是今天最幸运的事情了。”

佳奈分析着,接过长谷川手中的袋子。看了看里面的衣服。

然后满脸黑线地看向了他。

“我让你去买衣服。你就给我了买lo裙?”

长谷川海斗认真地点了点头。

最差劲了。明明是个请客连咖啡都不会点的人,却有这种嗜好。真是最差劲了。

她虽然这么想着还是乖乖地去换了衣服。

——这么晚还叫我出来买衣服送到这里。不让你变成合法萝莉lo娘,我心有不甘啊。

只是长谷川不知道的是,如果让稗田佳奈知道他的想法(读他的记忆)的话,他恐怕要死上个几十遍才能超生了。

“好了。对连续猎奇杀人案的调查,再开。”

穿着白色的lo裙,稗田佳奈这么对长谷川海斗道。

他们的安魂曲,还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