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匣的奇术师」,青年在地下社会被如此称呼着,他并没有固定的名字,即便是委托人也只能听到他无数个伪名的其中一个。拥有名为<匿音黑匣>的异能的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名字暴露的,就像他在名为极乐净土的“乐园”的里自称“黑”一样。

<匿音黑匣>是最上级的S阶级异能,分类是“奇迹”。只要在纸条上写上事物B和“想误导的对象”的名字贴在事物A上面,就会让“想误导的对象”对事物A的认知变成事物B。这个能力有着“纸条上写的事物B与贴纸条的事物A,其大小形状必须相似”和“误导对象潜意识里要能够理解与接受纸条的内容,认定它是存在的并不进行完全否认”这两个限制,比如说在纸条上写上幽灵,对从潜意识里就不相信幽灵存在的人来说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就如同被拆穿的魔术把戏没有其意义,这个能力的谎言如果被拆穿就会无效。同时这个能力还有“终身不能说谎”的异能代价,使得黑变成了从不说谎的欺诈师,尽可能地减少和别人说话,以及使用误导和绕圈子的话术。

这个异能虽然有以上这些幻术都不具有的限制,却能属于S阶级“奇迹”分类,是因为这并不是欺骗单一人物的能力,而是欺骗世界的能力。在纸条上写上事物的附加状态,那个状态对观测者来说也会被当做是真实,就比如之前所写的[大量出血死亡的黑],“大量出血”便是附加状态。这种附加状态不需要特别详细描述,也会按照观测者的理解被其观测。相比需要操作细节还容易暴露的幻术型异能,这个异能如果生效的话,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就比如现在,从萧者的口中得到图书馆二楼少女的名字后,黑将写有[空气/吟]的纸条贴在了自己身上。现在对吟来说,黑的存在便是相当于一人体积的空气,完全不会被察觉。就算是黑爬上宝树跳入二楼房檐之上并进门,也只会当做是风吹开了门——只要黑的行为没有超出吟认知中空气的极限,就会被自动修正与篡改事实。

不过在少女熟睡的现在,以黑的身手,就算不使用能力也能不被少女发现地偷偷进入二楼,这里使用能力只是一个保险。

“果然这里是透过图书馆改造而成的宫殿,外面看起来非常华丽,但二楼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简直像堆放杂物的阁楼,是因为这个建筑物原本没有二楼的缘故吧。然后便利店里得到的那个地图,是两年前这里还是普通小镇时的地图,所以地图上的标注都和现在的情况对不上。真是不注意细节啊,就算不更新绘制地图也起码把旧地图都处理掉吧,那样还能稍微阻扰一下我的调查。”

黑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自己的感想,这个笔记本也在他的异能影响范围内,被吟视作空气,就算他的笔记本掉到地上脱离他的接触,对吟来说也一直会是空气。虽然纸条只是贴在黑本人身上的,但能力发动的时候就已经把黑的所有物都包括进来了,贴上纸条只是一个发动的契机,不管纸条贴在肉体上还是和身体接触的物件上(比如衣服)都不会有区别。

“不过,让青春期的少女睡在硬邦邦的地铺上可真是过分啊。”黑看到穿着衣服睡在地铺上的吟不禁发出感叹。现在的黑发出的所有声音都只会被吟当做不存在,就连成为风声都不配,起码要和外物接触发出声音才有资格被吟当做风声,所以黑无论怎么大喊大叫都不会被吟察觉。而且睡在地铺上的吟的表情一看就做着很糟糕的噩梦,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吵醒。

黑将大衣脱了下来,披在了连被子都没有的吟的身上。但这不代表他很温柔体贴,只是单纯的自我满足而已。他的大衣也会被吟当做空气,虽然按理说这样确实能够保暖,但是本人无法感知到的话效果只会甚微。黑的能力虽然不能真的改变客观事实,但是这个对观测者的效果是远超安慰剂效应的,如果将[失去双腿的A/A]贴在双腿麻痹的盲人A身上并加以欺骗的话,就算麻痹解除,A的双腿也会丧失一切感觉,即便摘下纸条也不能恢复。但因为能力不能改变客观事实,如果双腿失血过多A也只会在没有感觉的情况下失血过多死亡。黑自己也明白他对吟做的事情没有意义,但他还是做了,并自我陶醉在笔记上写上了“无言的善意如同热流,无形却能带来温暖。”这种垃圾话。

在做了这些事之后黑走到了一楼,一楼内部和二楼完全不同,不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是图书馆所以有原本的内部装潢,而是因为这里是外部来的人会看到的地方,所以这里进行了和宫殿外部一样的豪华改造。被金银珠宝装潢的一楼和二楼差距过于巨大,让黑稍微心疼了一下只能一直待在二楼的吟。但是这个心疼也是假的,实际上他对此并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在脑海里表达了一下这个感受,然后在笔记上写上了“被选召者的宫殿只是以尘埃作为牺牲的光辉”这种更垃圾的话。

“等一下……应该有的东西在这里居然完全没有,人类应该不能在这种地方生活才对。但是她确实是普通的人类少女,看来她的异能可能不简单……”仔细环顾了一楼后,黑突然注意到了来自宫殿构造和吟的违和感。

虽然有一丝困惑,但黑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选择透过月色查看图书馆里的藏书。很多都是一些与古代文明有关的书籍,其中也包括了极乐净土的传说的原典。在环绕了半个图书馆后,黑得出了“这些书对镇长来说只是摆着装逼的”这一结论。但是仍然没有放弃的他最后还是在一个书架上看到了一本小小的笔记本。虽然这个笔记本与精美的其他书籍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但是摆放的位置却很巧妙,如果不靠近书架的话无法发现,对只是拿书装样子偶尔来一次这里的管理者来说是不会注意到的吧。

“运气真好,果然对调查员来说图书馆是圣域啊,无论什么情况都要跑一次,总会有奇迹。”黑说着怪话翻起了那本笔记本。似乎这个笔记本的主人是第一个“被选召者”,他和萧者不同,完全脱离了异能对精神的影响,虽然他装作没有清醒的样子但还是暴露了蛛丝马迹被叫到了这个图书馆。他把自己发现的事情全部写在了这里,并趁着管理者没有注意到的功夫把它塞到了书架里,希望有一天有人能够发现它。当然,如果他不是第一个被选召者,而是后面的六个的话,他会知道只有死人会来到这里,明白这件事是没有意义的,就不会去做了。不过命运是如此的讽刺,因为黑的出现,原本无意义的行动变得有意义了。

“这本书也许能让萧者摆脱异能的支配……但是似乎并没有我想要的内容。”黑没有仔细阅读笔记,只是粗略翻阅了一下便合上了它,“虽然这本日记加上萧者的补充,这个乐园的真相就能水落石出了……但是我需要的是另外的情报,这个乐园的管理者未必会告诉我,那样的话果然还是只能按照原计划……”

黑将笔记塞回了原处,摘下了身上写着[空气/吟]的纸条,重新踏上了二楼的阶梯。

“虽然城堡没有这个‘舞台’这么寒酸……”

“虽然公主的女仆都比‘女主角’过得要好……”

“虽然魔王不足以形容‘男主角’……”

“虽然图书馆里没要找到可以改良‘剧本’的资料……”

“虽然‘观众’被关在大门之外……”

“但是……已经决定要演出的‘剧目’不会取消。”

重重地把二楼的门摔向墙边的黑很轻松地弄醒了吟,吟虽然因为刚从噩梦中惊醒感觉不适,但是在听到黑的声音的瞬间还是警觉了起来。

Scene1

人物:

黑:男,24岁,[哥哥/

吟]:女,16岁,妹妹。

黑:(悲伤大吼)“啊,吟,他们竟然让你睡在这种冰冷潮湿,如同阁楼一般的地方!”

【黑以非常浮夸,如同舞台剧演员一般的姿态表演着,如果萧者看到会惊讶一直面无表情的他表情竟能如此夸张。】

吟:(打响指)“……”

【而对于黑奇怪的言行举止,吟没有任何语言上的回应,只是打了一个响指。】

舞台上闪烁着电光,电火花落在黑身边的墙壁上。

【面对突然出现的怪人,吟一言不发便使用了异能进行攻击。从目前为止的表现来看,吟也被敌人的异能篡改了认知。但是异能者的人格要强于普通人,篡改认知无法同时达到“远距离”、“时效长”、“彻底”和“复杂”。对于被当做道具一般对待的吟,显然是以前两者为重点进行篡改的。所以吟的窜改比萧者那样的普通镇民更容易解除,而她的行动也比他们更单纯更机械化。忘记一切,待在二楼,排除入侵者,为虚饰开门。吟收到的命令恐怕就只有这四条,相比镇民接受的那复杂到一页纸都不够描述的篡改可以说是简洁到不行。】

黑:(急)“为什么要这样,吟,不要再被那个男人利用了!快清醒过来,你被那个男人,被‘柒’给控制了啊!”

【黑的演技越发浮夸,无论是表情还是肢体表现都过于用力了。】

吟(动摇):“……”

【黑说出来的名字“柒”让吟有了反应。而这“柒”,正是篡改了整个极乐净土的居民人格与记忆的幕后黑手。对被篡改的人来说,这种直接的关键点即便只是被从他人口中说出来也能产生影响。如果是普通的镇民的话应该是不可能听到“柒”的名字的,但是黑知道吟一定对这名字印象很深。】

黑:(真诚)“快想你被柒带走前的记忆。我希望听到你能用‘哥哥’来称呼我。”

【因为不能说谎,黑不是使用“我是你哥哥”而是让吟把自己叫做“哥哥”。而这也证明了他是个想让别人叫他哥哥的变态,在之前塑造的一丝逼格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吟(动摇):“……”

【吟本来并不会因为这种胡言乱语而动摇,但是黑使用了能力在自己的身上贴上了[哥哥/吟],对因为能力而失去看守这个宫殿前的全部记忆的吟来说,是无法完全否认自己没有哥哥的,而黑的力量则钻了这个空子让自己“成为了她的哥哥”。因为自己的能力,所以就算自己的演技很浮夸也能被<匿音黑匣>修正,而这便是他最初策划的剧本,也是这正在上演的第一幕的剧本。】

黑:(伸出了手)“握住我的手,和我离开这里,我会让你得到幸福……”

此时的黑已经不再使用那浮夸的演技,而是真诚地向吟伸出了手,就算不是吟,在普通人看来也会真的以为黑是想要救出妹妹的哥哥。而这才是黑真正的演技,作为欺诈师的实力,原本浮夸的演技只是为这一刻做衬托,通过反差将这一瞬间以强烈的印象映入吟的眼中。

但是……他的剧本还是失败了。吟又一次打了响指,电火花再次掠过黑的衣服,而这次打击的位置比上次要更精准了。

“果然吗……你什么看不见啊……”望着少女漆黑无神的眼睛,黑揭掉了写着哥哥的纸条,“昨天刚遇到你的时候就差不多感觉到了,你虽然眼神朝着我的方向,但不是通过看,而是通过听。”

不光是记忆,少女的光明也被柒的能力夺走了,而这也意味着黑的无法通过冲击性的画面让少女恢复了。柒用很简单的指令让少女变成现在这样无法摆脱他的控制的状态,彻底成为了他看守这个宫殿的弃子,而这也极为残酷。

随着纸条的揭去,吟的动摇也完全消失了,伴随着连续响指的声音,电火花照亮了这个房间。普通人的话会在拉近距离前被放倒,但是黑不同,以他的身手要让吟无力化比之前跳上这个宫殿二楼还要简单。但是他仍然没有攻击意图,只是回避着吟的电击。除了“不能说谎”外,黑还有一个“诅咒”,而这个“诅咒”让他只能像现在这样反复横跳。

“那么……”,不过早就感觉到少女看不到东西的他一开始就准备了第二个剧本,“到第二幕追加演出的时候了。”

Scene1 她所看不到的世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