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顾飞终于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像往常一样,将体育馆的东西收拾好之后,锁门离开。
自他担任了篮球部的部长之后,整理用具变成了他亲力亲为来做的事情,这其中并不是其他部员推卸责任,而是他主动去承担了这些琐碎的事情。
他对自己的说辞是弥补,尽可能为大家补回来这半年的遗憾。
半年前,篮球部因为伤人事件解散,犯人正是顾飞。
对其十分内疚的顾飞便重建了篮球部、担任新任部长、去做自己所能做的一切,目的就是为了弥补其他部员,因为他认为自己害得他们浪费了大半年的时间。
而这一切终于要面临第一个挑战了。
周一正是校际运动会开展的时间,而在这一天,他们篮球部需要参加运动会,与其他三个学校同台较量。
——西中地区的强联高中、东北地区的大浪高中、东南地区的东江高中……
一想到这三家都是人才辈出的高中,顾飞就感到了一股压力突袭而来,担任部长的他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室友、出租部部长白雄告诫过他,如果篮球部这次取得的成绩不好,很有可能让其他学生产生负面的想法,从而影响篮球部的名声,这对于篮球部接下去的走向而言,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但是要赢过这三家的篮球队员,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事到如今,除了努力之外也没有办法了呢。
在便利店选购好了东西的顾飞走向收银台,他选了一包快要过期的面包,这种因为快要过期的速食品将是他今晚的晚餐,不仅价格便宜,而且在回去宿舍的路上就可以解决。
虽然开口向白雄请求,对方应该也会做东西给他吃,但顾飞从来并不是想要欠人情的人。事实上白雄已经请过他吃过很多次晚餐了,次数多到已经让他有些内疚的情绪了。
事到如今,篮球部这边也要拜托白雄帮忙,顾飞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因为白雄已经做了很多事了。
付了钱之后,他小心翼翼地瞧着终端上面的剩余金额,内心满是惆帐。
他的生活费几乎是自己打工赚来,在格南丁博士那边的薪水相当乐观,唯一的问题就是夜间工作——除了照顾研究所工作人员的作息之外,他们研究所的研究方向也有针对夜晚开展的项目。
因此他时常不归宿舍,早上也会迟到,此事也被风纪委的人提过很多次了,同时为了填补晚上的劳累,休息的时间自然放在了白天的上课时间了,这样的结果当然就是耽误了学业,根据上次的测试,他有三科低空飞过,差点就被列入了不及格的名单当中。
他拼搏的原因很简单,他想要弥补那一位被他打伤的篮球部部员,每个月的薪水大部分都会被偷偷寄到对方的家中。
那名部员名为翁天名,是一名高一的学生,身高与顾飞差不多,有着一双特别惹人嫌的凤眼,与他对视的人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可就算排除这些因素,翁天名也是篮球部历代以来最具天赋的选手。
韵华舍不远处的小森林上,顾飞就正坐在放松的椅子上,一口一口地咬着手上的晚餐,过期的面包味道并没有什么特殊,他的眼神却泛起了思念的色彩。
翁天名虽然外貌不讨喜,性格也不怎么样。可篮球打得奇好——顾飞偶尔撞见了他在户外与别人打球的场景,暗下决心,发誓一定要把对方拉入篮球部
自来熟的顾飞要靠近这种角色简直不要太过简单,两人借着大抵相似的爱好,很快就有不错的感情,对方也顺势加入了篮球部,一举成为了篮球部的种子选手,担任了篮球部的王牌。
顾飞将吃完面包的包装袋收好。这些回忆他无论如何都难以忘记,对方就像是死咬着他的恶犬一样,他一直没有办法摆脱掉。
他准备结束脑中的回忆,回去宿舍洗澡睡觉,他特意去研究所请了假期,准备好好应对这些运动会的比赛,却没有想到,刚站起来的他就被一群黑影包围住,寸步难行。
“可算找到了,真让我们好找。”
“你们是……”
那群黑影都是一些社会青年,一个个年龄不算大,差不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却穿着现时代很时尚的衣服,各种颜色的服饰在这群人身上不带重样,各种金属制品出现在他们的耳朵、嘴唇、鼻子上。
基本上不会错的,这些人,很危险。
顾飞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前些时候文光学院就有通知过文光花市最近夜里不太平的问题。顾飞认为自己没有什么问题,应当不会招惹到他们才对,自然也就不会把这个放在心上。
事实上他们无处不在,而且无茬不找。
“嘛,大家先别动手,我要好好和他聊聊。”
原本顾飞认为那群人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但这个声音出来之后,他便明白,并不是因为他随便游荡才碰到这些事情,而是对方刻意找了这个时间来围住他。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穿着打扮明显要比其他别人正经不少的少年。
是的,少年。并不是与那些青年一样,穿着格外时尚的服装,而是正儿八经地穿着藏青色的休闲服,看上去顺眼许多。
“你是谁?”
“在意我是谁很正常啦,毕竟不自爆家门总觉得有些不符合礼节。”对方挥了挥手,围着他们两个的那群年轻人都自觉地散开了一些。
说是散开,实际上留出来拳头大的缝隙,看样子是不打算让顾飞强行突围的了。
“我叫翁天信,家兄翁天名,想必你一定不会忘记这个名字的吧。”
顾飞的脑内一顿炸雷,那久违的名字尽管刚刚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但一经别人嘴里说出的时候,也难免会觉得有些难受。
那是一个近乎是他梦魇的名字,对他而言,翁天名就是魔鬼。
“你不打算说话的话,听我说就好了。”
翁天信也在座椅上坐了下来,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顾飞,暗示对方坐下。
顾飞留意到,他的眼神也是极度讨人嫌的凤眼,只不过在这种局势下,容不得他去想这些多余的东西,他只能照着对方的意思去照做。
“家兄翁天名自去年那场时间之后,一直在医院当中复建,你的拳头很厉害,把对方送进了医院长达大半年,这种力度让我们这些混道的兄弟很为难啊。”
他干笑了几声,身边的人影们也肆意妄为地嘲笑了一番,目标当然是那个此时正坐在桌椅上一动不动的顾飞了。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啊……”
翁天信往后背靠了靠,从披着的大衣口袋里面拿出了一盒香烟,塞了一根在嘴上,把手伸了过来,问道:“要吗?”
顾飞紧张地摇了摇头,对方也识趣地把香烟拿了回去,百无聊赖地用点火器点燃,吐出的云雾在黑夜里如魅影一般。
“我们兄弟二人,一辈子最爱的就是篮球了。
但我天赋不如哥哥好,所以他进入高中之后和我说一定会出人头地,努力成为一名运动员,而我则只是早早从文光学院毕业,跟别人干这个了,他总是告诉我,篮球部不行,你们这些人配不上他。”
然后又是一口烟雾。
顾飞在一旁紧紧地捏着自己手中的书包,一言不发。
“那个下午,你为什么会出手呢?”
——为什么会出手呢?
这个问题其实非常好回答,顾飞即使到了今天也还记得当初翁天名说了什么才会让他暴怒如雷,直接把对方送进了医院。
“天名他…背叛了我们。”
顾飞紧闭着双眼,声音逐渐变大:
“他加入了WPT,妄图通过对方的势力来成为运动员。”
“仅此而已?”
“所有人都在准备校际交流赛,可他却吊儿郎当的,训练不用心,甚至对所有人发出了讽刺,而最后,作为王牌的他,在最后一天时当着还在训练的篮球部成员说退部,不打算参加校际运动会了。”
“所以说啊,你们这些人,一个个依仗着兄长赢得比赛,却又在对方因为这个而退部的时候而大发雷霆。”
“不是,他侮辱了所有人的信念。所有人都在为此努力,他却在用庸才来形容所有人,他认定篮球部没有他的话,根本没有办法赢得比赛。”
“那这么说,你打他还打得不冤咯?”
顾飞没有在说话,因为这个会显得是在解释。
事实上,翁天名那一日对他们所有人都展开了嘲讽,不仅仅是对罗玉咏、华天这些学长,甚至面对同龄的同学也没有放过的意思。
恶言相向,民愤而起。
可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一点,仅仅是低下头颅地接受对方的嘲讽。
顾飞感到了屈辱,他并不想要向这种人低下头颅,所有人都踹怀着对篮球的热爱,为什么仅仅是有天赋的你可以这样对待他们。
于是,他怒吼了一句,提着拳头就上去了。
随后救护车来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你们啊,都是废物,你们根本就不懂兄长的才能,那一个人天赋极佳!如果不出意外一定可以成为优秀的运动员,结果居然被你这种人……!”
翁天信恨恨地将烟头一甩,直接站了起来。他把长至遮挡眼睛的刘海梳到了脑后,狰狞的表情配搭那双极度讨人嫌的凤眼,愣是让人看着觉得有些不适。
顾飞与他对视,“我很抱歉打伤他,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有在尝试补偿……”
“别以为给点钱就可以解决了啊!你夺走的,可是我兄长作为运动员的一生!”
“那你……”
“我没有什么想的,但你也别想我可以放过你,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带这么多兄弟过来吗?”
顾飞望了一眼黑漆漆的人群,每个人都心怀鬼胎,脸上的笑容压根就不怀好意,他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你的人生跑不掉了,我一定会死缠你。”对方像疯了一样在狂笑,“你给的那些钱完全不够,不过不要紧,我会介绍新的打工地方给你,只不过嘛……要限制你的自由。”
“你想干嘛!”
“动手吧。”
翁天信发布了命令,那群人立即便朝着顾飞挤拥过去。
“哦啦哦啦,这是在干嘛呢。”
他们的手刚刚摸到顾飞的肩膀,一道阴阳怪气的话语从人群的外围传了过来。
翁天信什么也没有看到,因为人群挡住了来者,他只能大致知道一个方向,于是便朝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示意那边的人赶紧让开。
人群顿时就让出了一条道来,在道的那头,有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五六左右的少年正站在于外围的边缘上,那少年穿着一件黑色带兜帽外套,外套上的图案很是怪异,但很亮眼,因为那图案正在发着荧光绿的颜色,应该是用了夜光的涂料,所以才会在夜晚显露出光芒来。
原本人们还觉得这矮小的少年是不是脑子坏掉了,长得还没有人高就敢来踩场子,可眼尖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脚步哆嗦地往后移了几步,嘴里嘟囔了几句:
“是……是思乐!”
“鹿华区守门人?!”
“怎么回事,思乐为什么会在这里?!”
“问为什么在这里的还真是失礼啊,要知道这里依旧还是WPT管辖的地带啊。”那少年微微颔了颔首,视线直接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顾飞,双方眼神对视了一样,他立即也就明白了事情的来由。
“思乐,我们办完事就走。”
翁天信当然不会没有听过思乐的威名,这个鹿华区守门人可是要比在这座城市混的大多数人要凶狠的多,名字也是在指明:任何见过他的人都会思念一生的快乐,以此来证明他到底有多么恐怖。
所以翁天信并不打算和他起冲突,只要带走顾飞,这件事就算完了。
“你们要办的事是不是要带走那个学生?”
“他欠了我们钱,我们当然要办事的。”
“我……我没有,他们这是在污蔑我!”
顾飞看见翁天信一副很忌惮对方的样子,这种时候论傻子也应该知道不能不做声了,立即朝着那名少年说道:“他们打算冤枉我,不知道打算要抓我去干什么?”
“哇喔,绑架抵债啊,这种东西我喜欢。”思乐一边发出可爱的笑声,一边朝着翁天信走去。
“什么绑架啊……”
“你可别信口开河……”
“怎么可能会信口开河呢,你们西关派的做派我又不是不知道,大石同盟里面,敢和我做对的人也就你们那个冷血组长了。”
“你……”
“别你了,我就直说了,这座城市的人口买卖,只能我干,劝你们组长最后把手弄干净点。”思乐站在了顾飞的身边,瞥了一眼,“而且这家伙有人预订了,如果告知我的客户他被人抢了,我想你们西关派承受不起吧?”
“你怎么就敢说我们承受不起……”翁天信冷笑了几下,直言不讳地说:“我们的后台可没那么简单…”
“行了行了,我对你们的后台没有多大兴趣,而且这种交涉方式太幼稚了,上次这样说的……对,就是你们隔壁组的戚立信,都被苍雷打成什么样了。”
翁天信自然就只能闭了嘴,鹿华区两大守门人的威力他并非没有听过,这两个人是WPT的最高战力,以一敌百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现在这点人压根就不够看的。
“撤退吧。”
他心有不甘,但也没有办法。
“我劝你最好别打他注意了,谁都有个后台。”
思乐最后也没忘记拉一句仇恨,恶狠狠地嘲笑了对方。
“小子,算你走运,走着瞧吧。”
这是翁天信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顾飞没有想到这剧情的发展会这么快,这个刚刚还被人包围呢,现在怎么就解围了呢?
“那个,谢谢这位朋友搭救。”
“先别领错情了,要救你的不是我,我也只是受命于人罢了。”思乐直接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眼神若有所思地望着顾飞。
“谁?”
“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不过嘛,你室友认识。”
“你认识白雄?!”
“一面之缘?不过估计他很想杀了我吧,不过这都不要紧,我叫思乐,我们这样就算认识了。”思乐并不打算解释这其中的渊源,话语罢后,伸出了手,欲要和顾飞握手。
顾飞没有想到对方直接就自我介绍了,连忙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当两人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思乐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今晚真的很感谢你,不然的话……”
“既然你要感谢我的话……我恶作剧一下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诶?”
顾飞没有想太多,他也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因为在下一刻,他直接体验了一把天旋地转的感觉,然后被思乐恨恨地摔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嘛,虽然很残忍,不过也只是对你一只手造成伤害而已,不会有大碍的。”
思乐蹲了下来,饶有兴趣地望着顾飞的脸,自言自语道:“为什么……黑袍人会对你又说青睐呢?那个家伙到底是谁呢?哼,先是让我删除白雄安家伙的记忆,现在又要我来救你,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但思乐清楚他怎么思考也得不出答案,因为黑袍人的阴谋在他之上,对方不知为何具有预支未来的能力,嘴里所说的事情就一定会实现,并且可以阻挡他感知的能力,这还真是怪物一般的能力呢。
思乐知道,自己也是怪物级别,但对方恰巧就是克制他,这样也就没有办法了,他必须要被对方利用,同时利用对方。
因为救眼前这位高中生,他从对方手中获得一项相当不错的情报,这样看来接下去也不会太无聊了呢。
“我也好期待运动会呢。”
思乐想要一走了之,但考虑到这似乎有点不负责任,他从顾飞的口袋拿出了终端,拨通了白雄的电话。
“喂。”
——已经有多久没交流了呢。
少年的内心狂笑,没有想到对方还是那么没有防范意识啊。
“好久不见,你的朋友在我手上哦。”
……
顾飞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上了,边上坐着一宿没睡的白雄。
“白雄…?”
“别乱动。”
白雄的眼神有些冰冷,解释道:“你的右手手臂的肌肉中级损伤,一般来说常人根本做不到,医生建议你静养。”
“怎……怎么回事?”
顾飞看了一眼自己垂在床边的手臂,其难以忍受的疼痛感一下子爬上了他的大脑,让他龇牙咧嘴了好一会
“我怎么知道你啊,昨晚吓死我了,我接了你的电话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接的,对方直接叫我去小森林,结果你就躺在那里。”
“不认识的人……”
顾飞努力回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让他觉得苦恼的是,昨晚见得好像都是不认识的人。
“昨晚……有人来找我,应该是校外人,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但他们来意应该是想要抓我走,后来又来了另一个人,他赶跑了他们,然后……然后我就忘记了。”
“这样看来……你这伤并不是那群校外人弄的啊。”
校外人一般都是指那些不良少年,这是文光学院的学生对那些被驱逐的人的称呼。
“嗯,应该是后来那个救我的人弄的,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白雄思考了好一会,最终还是问道:
“你知不知道……明天是运动会。”
顾飞愣了愣神,嘴巴更是呆得缓缓下滑,最后长大了嘴巴,直接叫了出来。
“别吵别吵,篮球部那边还有替补呢。”
“可是……可是……”
顾飞很想要让自己的双手争气一些,但每一次轻微地动作都能让他痛的龇牙咧嘴,这种情况别说篮球了,连一般的拿东西恐怕都极为困难。
“你和我说说那人到底是谁?”
“都什么时候了,关注那个人干嘛?”
“废话,弄伤了你的手,你肯定得找到对方啊,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对方。”
顾飞用左手戳了戳太阳穴,有一个身影一直在他脑海里若隐若现,但最后都没有办法看到正脸,他只能想到的东西……
“一件……有荧光涂料的衣服。”
“什么?”
“对方穿着有荧光涂料的衣服,衣服上有不知名的图案,但晚上是会发光的。”
“现在的人都很喜欢穿这个啊,你这个没法成为线索啊。”
顾飞依旧没有任何头绪,那段记忆基本都是一片糊涂,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不行,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好像失忆了一眼,什么头绪都没有。”
——失忆?
听到这个词汇的白雄浑身抖了抖。
某个字眼快要从他记忆当中蹦出来,但他却无法抓摸到那个名字。
——对了……上一次高中女生失踪案……
白雄想起了上一次,那一种似乎被人做过开颅手术一样、对方在他的大脑里胡乱搅拌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感到难受了。
最终白雄捉摸不透这种感觉,还是让终端的来电惊扰了他。
来电的人是阿易。
白雄将顾飞安置好之后,为了追寻下手的犯人,他已经提前叫阿易去搜查监控视频。
说起来,上一次似乎也是这样。
文光学院女学生失踪案那一次,通过凳凳在文光学院后台所找到的视频,基本上都是被对方处理过的合成视频,因此视频中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入。
白雄也非常担心这一次的视频是不是会被处理过,因为这种行事让他想起了上一次的那一个犯人,虽然对方已经自杀收尾,但案件相同的疑点实在太难让人不往那一方面去想了。
“不用担心啦,视频还是原版的。”
终端那头的阿易打消了他的疑惑,这直接让他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嘛,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呢……”
“什么?”
“我发给你看吧。”
白雄打开了终端的光幕,阿易正在以共享的方式向他传输搜查视频的内容。
顾飞看到他在看视频,也麻溜地凑过头来。
视频的视角似乎距离事件发生的地方挺远的,从视频的角度来看,只能隐约看到人的轮廓,而视频的起初就是看到顾飞独自一人坐在椅子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大半夜跑去那里做什么?”
顾飞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去那里吃晚饭,这不是弄得和小学时被人排挤而不得不独自一人吃午餐一样的嘛,多害羞啊。
视频一转,然后就出现了许多人围住了顾飞的画面,大概有二十多个人,把顾飞围得严严实实的。
“他们有说他们是什么人吗?”
“没有……但领头那个人,是我曾经打伤的那个人的弟弟。”
“私人恩怨?”
“不,他们好像想要我做什么,要抓我去……后来救我那人说,他们好像是什么西关派的……”
“西关派是文光花市大石同盟麾下三组之一,组长是一个叫做山恒的中年男性。”
阿易的声音从终端传了过来,直接给他们解答了这个组的来历。
——大石同盟……和那个姓戚的男人是同一个地方的?
白雄自然而然想到了戚立信,当初那一个出现在文光学院女学生失踪案的男人非常奇怪,明明没有必要却为了救女学生拼尽了全力。
视频里面的画面一直处于没有变化的状态,原因是那群人围着顾飞说了许久的话,但监控设备距离过远,因此自然没有办法听到声音。
然后人群散开了,有一个人出现了画面之中。
“就是他。”
顾飞指了指对方,但这一动作让他疼得又说不出话了。
那个人……或者说是少年比较妥当,因为对方的身高确实不高,在这些人群当中甚至还可能被淹没。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谈笑风生之间,就把那一群人赶走了。
白雄看了之后也很不可思议。
如果说可以靠巡警,那群人应该不会慢慢退场才对,对方一定有另外的东西让那群人忌惮他们,可……究竟是为什么要救顾飞呢。
白雄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最后,那个少年和顾飞握了握手,然后用极快的速度把顾飞直接抡在了地面上,在画面上可以清晰看到,顾飞躺下之后已经失去了意识。
对方的动作行云流水,力气更是大到可以把身高一米八的顾飞直接抡倒,无论是技巧和体能都不是常人的水平,而对方只是一副少年的模样。
“……我看着都疼,何况看他摔得是我自己。”
“这个手法太熟练了,你比他高这么多都能被抡倒。”
“……这不是没有防备吗!”
白雄当然没有兴趣管他的自我狡辩了,视频里的那个少年最后蹲了下来,在顾飞身上摸索了一会,从他身上拿出了一枚很小的东西。
“是终端,他应该就是这时候通知我的吧?”
“我居然被他摸光了。”
“……”
画面上的他通知完毕之后,很直接地把终端丢给了地上的顾飞,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白雄以为视频到此就结束了,结果阿易提醒他:“还有。”
“还有?”
画面的那个少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很直接地走向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正是摄像头所在的地方。
“喂……不会吧?”
白雄猜测到了一些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而视频里面的少年正在一一实现。
他缓慢地走到了摄像头前面,像是戏谑地笑了笑,对着摄像头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笑得非常开心。
白雄突然有种诡异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就是怀疑这个少年恐怕早就知道他会照这个摄像头的搜查视频来看一样,因此故意做了这么一套动作。
结果这个想法还没有持续几秒,少年接下去的动作就验证了他的想法。
“白雄,初次见面,或者说好久不见。”
那个少年。
那一个露出奸诈笑容的少年。
对着摄像头,说出了令人震惊的话语。
“我在看着你哦。”
白雄感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冷意。
冷眼地与视频中的那个少年对视。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