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瘋子!!」
睡夢中我被來自樓下的吵鬧聲給驚醒,屋外此時正刮著大風,老舊的窗戶被吹得微微震動,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窗外的樹木在強風的吹襲下張牙舞爪的擺動著,其影子映在窗戶上看起來格外恐怖,我呆坐在床上,仔細聽著從樓下傳來的任何一絲動靜,窗外的風聲以及窗戶被吹動的聲音影響著我的聽力,為了能夠確定剛剛並沒有聽錯,我從床上走了下來,並緩緩來到房間門口。
走廊燈並沒有亮起,這代表著父母都尚未上樓就寢,若是他們已經上樓的話,他們一定會打開走廊燈的,這是為了讓我在半夜可以看清楚往廁所的路,也是為了讓我不必因為黑漆漆的走廊而不敢前往廁所,我緩緩踏出房間,經過主臥室,我探頭往裡面看了看,黑漆漆的房間當中一個人也沒有,主臥室中那張雙人床上,棉被和枕頭仍然堆疊的整齊,正如我所想的一樣,沒有父母的身影。
我繼續往前走著,來到了樓梯口,從一片昏暗的樓梯口往下望,只見一樓也是一片黑暗,但是,從客廳的門縫當中,可以看到些許燈光露了出來。
「這個家就因為你那瘋狂的妄想都快要撐不住了!你竟然連一點自覺都沒有!!」
怒吼聲再次響起,我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怒吼被著實的嚇了一跳差一點就叫出聲來,而這一次我也聽清楚了,我確信這是母親的聲音,我緩緩的走下樓,想要去查看一下到底是發生了甚麼事情。
來到客廳門外,我將耳朵貼在客廳門上面,想要仔細聽一聽客廳裡的動靜,而這一次,響起的是父親的聲音,只聽見父親一樣也是大吼著,語氣中可以感覺到他的情緒也是相當的激動:
「妳根本不了解……妳這個外人,妳又不是湯瑪森家的人妳又怎麼會了解我所背負的東西……妳又知道湯瑪森家族甚麼了?!」
「哼哼……湯瑪森家族背負的東西?笑死人了你!你以為你們家族可以背負甚麼鬼東西?一個連自己家庭都養不起的人又可以背負甚麼責任?!」
我輕輕地轉動門把,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的將門給打開一條縫,我從門縫中窺視著客廳內的爭吵,只見在昏黃的燈光之下,客廳的地上散落著碗盤與花瓶的碎片,那些曾經被放置在書櫃上、一家人出遊或者各種場合的合照如今像是一堆垃圾一般的躺在地上,原本精緻的玻璃相框碎了一地,而在滿地瘡痍之中,父親和母親站在客廳的正中央,只見母親那總是整齊梳理好並抹上潤髮油的及肩亮麗金色短髮如今像是鳥巢一般雜亂蓬鬆,母親的雙肩因為那激動的情緒微微顫抖著,胸口也大幅度起伏著,而那總是帶著溫暖笑容的臉龐如今只剩下滿臉的淚水與悲傷。
至於站在母親面前的父親,他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無袖背心,手臂上、肩膀上、臉頰上都是血痕與傷口,目前最有可能的解釋便是這些傷口是母親所造成的,但是父親並沒有回手,他只是一臉憤怒的怒視著母親,那表情,彷彿要將母親生吞活剝一般,但是,我很清楚父親並不會這麼做,從他那已經緊握到出血的雙拳就可以知道,他並不想對母親動手。
只是,那也是現在而已,我很擔心若是爭吵繼續下去,父親可能終究也是會忍不住的。
「養不起一個家?妳以為這棟房子是誰賺回來的?妳以為妳剛剛砸掉的那些東西是誰的錢買的?!」
「對!你很會賺錢!!但那也是至少十年前的事情了不是嗎?!」母親近乎瘋狂的哭喊著:「自從雪莉出生之後,你就更加瘋狂地埋首於你所謂的『責任』當中!原本全職的工作現在變成打零工,家裡的東西也一直被拿去當鋪,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把我的首飾和項鍊全部都拿去典當嗎?!」
我看著因為悲傷而近乎發狂的母親,內心也感到一陣悲傷,我可以理解母親為何會如此悲傷,我曾經見過母親在阿姨的婚禮上戴上那些金色的首飾與項鍊,那真的是美極了!若是那些漂亮的首飾都是我的,而父親擅自把那些拿去典當的話,我一定也會像母親一樣那麼傷心。
「你知道我現在出門都聽到鄰居是怎麼說我們的嗎?他們都說你是一個成天做白日夢的瘋子!而我是這個瘋子的笨妻子!!不管去哪裡,去超市、去洗衣店,不管哪裡都會聽到人們在那邊碎碎念!!你以為我這樣很好受嗎?!你以為承擔壓力的就只有你嗎?!」
「媽的……其他人要唸就讓他們唸啊!反正我本來也不指望他們會了解我所背負的東西到底有多麼沉重!!倒是妳,我原本以為妳是唯一一個了解我的人,結果妳竟然會因為世俗的眼光而在這邊跟我翻臉?!」
「世俗的眼光?哈哈哈!你成天不出門,出門了也是馬上往森林裡面跑,你當然不會感受到太多世俗的眼光不是嗎?!但是去買東西的、去洗衣服的、負責到城鎮中打點家中一切的人是我!!是我啊?!所以,我想我天殺的當然有權利在這裡跟你翻臉!!」
我內心揣揣不安,隨著爭吵的激烈程度不斷的升級,我也越來越害怕,我擔心父親與母親會從爭吵演變成打架,而我也很清楚父親的槍櫃就擺在客廳的角落裡,而且,裡面每一把獵槍都至少裝有一發子彈,父親說,這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我現在真的非常擔心父親會將眼下的狀況判斷為需要使用「不時之需」。
「……算了,我也懶得跟妳吵了,假如妳並不打算理解湯瑪森家族的使命,也不願意跟我一起承擔這個責任的話……」
「……你現在是認真的嗎?」母親不敢置信的問著,似乎已經明白父親接下來要說甚麼了,然而,父親卻只是冷冷地繼續說道:‘
「……妳就離開吧,假如待在這個家讓妳這麼痛苦,妳就走吧,湯瑪森家族也不再歡迎妳。」
「……呵呵呵、哈哈哈!!我的天啊!華特‧湯瑪森!你還真的是我所見過最沒用而且最孬種的男人啊!吵架吵不贏一個女人,被人說到痛處了就直接逃避!你這樣把我趕走了你都不會感到一點羞恥嗎?!」
「至少現在妳不用再為了外人的眼光感到痛苦了,現在,滾吧,滾出我的房子。」
我站在門外,靜靜的聽著父親對著母親說出無比殘酷的話語,我現在真的很想要衝進去阻止兩人的對話,但是,我卻始終無法提起勇氣去將眼前的門給推開,我只能靜靜的看著一切發生,看著我的母親被父親給趕出家門,想到這裡,我的內心已被悲傷給填滿,眼淚不禁緩緩的流了下來。
此時,眼前的客廳門被用力的打開,只見母親一臉悲憤的將門給打開,由於事發突然,我根本沒來得及躲起來,因此我就這麼流著眼淚,抬起頭傻傻地看著眼前的母親,母親見到在門外的我,臉上一瞬間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是,馬上又被她那悲憤的情緒給蓋過,只見她瞪了我一眼後,提起腳邊的大包包,直接從我身邊走過,彷彿當我是空氣一般連正眼都沒有再看過我,母親就這麼拎著自己的行李,走出家門,身影消失在屋外一片漆黑的街道之中。
母親沒有說她要去哪裡,也沒有跟我道別,我期待著過一陣子等到她不再生氣了便會回來,但是,其實我內心同時也明白,母親是不會再回來了。
「雪莉……」這時,我僅剩的親人,我的父親,他緩緩走到我的身旁,我轉過頭看著他,這時我才發現到,父親始終都是打著赤腳的,他那皮膚粗糙的雙腳就這麼踩過滿地的碎玻璃與碎陶瓷片,鮮血隨著他每踏出一步都越流越多,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血腳印,父親此時彷彿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雙眼無神的朝著我走了過來。
啪嗒!啪嗒!
來帶我面前時,父親每踩一步都會因為那已經可以說是如噴泉一般湧出的鮮血而發出如同走在水漥之中的踩水聲,父親走到我面前,並蹲了下來,那跟我齊平的雙眼就這麼直直的瞪著我。
「父親……你的腳不會痛嗎……」
我因為仍然處於母親離開的悲傷與震驚之中,因此當時我講話到底有沒有講清楚也不曉得,只知道父親對於我的關心並沒有做出回答,他只是將雙手用力的搭在我的雙肩上,那空洞的雙眼仍然直盯著我,此時我可以看見,父親臉上那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流下的眼淚,以及那掛在他嘴角邊、令我感到難忘且不寒而慄的詭異笑容。
「雪莉啊……」父親說著,臉上的笑容一樣燦爛,眼淚也一樣繼續從他的臉頰滑落至地上,我開始感覺到恐懼,然而,父親卻並沒有看出我臉上那抗拒且害怕的神情,他只是繼續用他那詭異的笑容看著我,並如同播放機一般、毫無感情的說:
「湯瑪森家族的使命,就靠妳來完成了。」
恐懼,悲傷,困惑,數種情感在我的心頭交雜,我的腦袋因為在短時間內接收到了太多資訊而脹痛不已,彷彿隨時都會炸裂開來一般,我仍然在哭泣著,但是雙眼卻無法從父親那空洞的眼神當中逃離,雖然我內心的疑惑堆的跟山一樣高,想說的話也多到完全不知道該先說哪一句,但是,明明有那麼多問題想問,有那麼多話想說,當下的我卻彷彿被迷了神一般,瞪大仍在流著淚的雙眼看著父親,並微微張開了那感覺已經不受我控制的雙唇,說出我腦海中、內心中唯一沒有出現的那句話:
「好的,父親。」
(約翰遜城‧米斯特的教堂)
「妳的意思是說……妳的祖先過去曾經和狼人發生過衝突,而且這起衝突也隨著家族一代一代的傳承至今嗎?」庫克問,雪莉回道:
「嗯……正確來說,我們家族與狼人之間的仇恨是從我的曾曾曾祖父那個時候才開始的。」
「曾曾曾祖父?」
「是的,我的曾曾曾祖父名叫約翰‧湯瑪森,是一名軍人,原本我們家族世世代代都居住在田納西州首府納許威爾,南北戰爭爆發時作為陸軍上校的他被調派至曼菲斯協助防守,好巧不巧在調派至曼菲斯沒多久之後納許威爾陷落,曼菲斯便受到北軍的猛攻,曼菲斯陷落後我曾曾曾祖父也因此被俘,直到戰爭結束後才被釋放,之後被美國聯邦陸軍給重新編隊,同樣以陸軍上校的身分駐紮在納許威爾,然而,在1877年的時候,約翰遜城地方政府向聯邦當局通報,說是在周遭的森林當中疑似出現了恐怖駭人的怪物,雖然當時南北戰爭已經結束有十二年之久,但是,為了避免任何可以刺激民眾導致另一個南北戰爭的狀況發生,即使是這種如同笑話一般的通報,州政府仍然大張旗鼓地向約翰遜城派了一個步兵團,指揮官則是由約翰‧湯瑪森來擔任。」
「步兵團?一個團至少也有1000人了,竟然派出那麼多士兵嗎?」庫克驚訝的說道。
「美其名是步兵團,但是當時州政府只是想要平定民心,並非正視這則通報,因此雖然對外宣稱是派出步兵團,實際上人數大概也就只有一個連而已。」
「啊……也是啦,後來呢?」
「約翰‧湯瑪森率領的步兵團來到約翰遜城之後馬上便遇到了狀況,首先是往森林之中派出的兩個偵查小隊全都有去無回,且在夜晚時,駐紮在森林與約翰遜城之間的步兵團營地總是能夠聽到從森林之中傳來的詭異狼嚎,在經過了不平靜的兩個夜晚之後,在第三天的滿月之夜,約翰‧湯瑪森總算是與那個怪物打了照面;當天夜晚,整個營地被從城裡傳來的尖叫聲給驚醒,約翰‧湯瑪森率領一支十二人的小隊先衝進城內想要查明狀況,這才見到了那在月色下露出兇光的巨大怪物,也就是狼人,在經過短暫的交火之後,約翰‧湯瑪森所率領的小隊遭到嚴重傷害,大部分士兵都身受重傷無法戰鬥,然而,外面的大部隊此時也已經分成好幾個小隊進城進行圍捕作戰,他們更一度將狼人給逼上了絕路,雖然最後狼人仍然成功逃跑,但是約翰‧湯瑪森也並非一無所獲,雖然自己的左手臂被整個扯了下來,但是他也成功的用軍刀砍下了狼人的右手,自此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狼人的蹤影,然而,約翰‧湯瑪森卻也因此決定辭去軍中的職務,留在約翰遜城,以確保哪一天狼人再次出現時,自己可以第一時間就將其獵殺。」講到這裡,雪莉頓了頓稍作休息,接著笑著說:
「當然,直到他去世為止都沒有再見過狼人,因此他便將這段故事告訴了自己的兒子、也就是我的曾曾祖父,並把責任託付給了他,就這麼一代傳一代,最後就傳到我這裡啦!」
「所以,妳才會說是世仇啊……」
「沒錯,就是這樣,這就是我們家族歷經好幾代在試圖獵殺一個危險怪物的故事。」
「……妳的曾曾曾祖父,又是怎麼斷定他所遇見的就是狼人的?」此時,一直保持沉默的傑瑞開口問道,雪莉則是回說:
「因為,那是在滿月當夜才出現的怪物啊!而且,我的曾曾曾祖父對那個怪物的描寫基本上就和我們大眾所認知的狼人一模一樣!」
「大眾認知?」
「對啊!有毛,兩腳站立,外形雖然像狼,身體部分卻又有一點像人……」
「然後眼睛是紅色的,並且非常喜歡對著月亮嚎叫?」
「對!沒錯!不愧是驅魔師啊!真是了解!」
「那是因為這些妳所謂的『特徵』就跟大部分影視作品當中以及小說裡面所提到的狼人形象一模一樣!。」
「……你是在說我騙人嗎?」
「我不知道,妳有嗎?」
「傑瑞,這樣對雪莉小姐太沒有禮貌了。」庫克此時出聲制止傑瑞,然而,這句話似乎並沒有起到庫克預期的效果,反而是更進一步的刺激到雪莉,只見雪莉有些不悅的說道:
「喂,你叫甚麼名字。」
「我叫庫克。」
「是嗎?庫克,你說這樣對我太沒禮貌……看來你們兩位都不相信我啊,就跟米斯特牧師一樣。」
「不是的,只是這傢伙根本就是個不會講話也不懂社交禮儀的人渣,因此我剛剛只是純粹的在訓斥他而已,絕對沒有不相信妳的意思,只不過,若是能夠提出一些更加具體的證據的話可信度或許就會更高了。」
「……庫克,我覺得我真的必須找一個時間好好和你談談關於你那張總是可以在各種情況之下罵我的嘴……」
「更加具體的證據……嗎?」雪莉聽完庫克的話之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接著,雪莉臉上突然露出笑容並興奮的說道:
「對了!你要證據是吧?等我一下,我曾曾曾祖父不只是描述了狼人,還有圖畫紀錄可以作證,給你們看看你們就會相信了!」雪莉說完後,站起身並在米斯特、傑瑞、庫克三人反應過來之前,在三名男性面前將自己的白色無袖背心給脫了下來,戴著黑色胸罩的豐滿胸部就這麼大辣辣的出現在三人面前,米斯特和庫克見狀急忙把視線移開並將頭給撇到一邊,倒是傑瑞臉上的表情先是驚訝,接著露出來到這裡之後最燦爛的笑容,一邊吹著口哨一邊觀賞著眼前所上演的即興脫衣舞。
「雪莉!!妳怎麼突然……」米斯特此時慌張地大喊想要阻止雪莉,然而,雪莉此時已經進一步將胸罩給解開,並轉過身將赤裸的背部面對三人。
「吶!有看到嗎?這就是約翰‧湯瑪森生前所畫下的狼人形象,這下你們沒有話說了吧?」雪莉說著,而傑瑞則是站起身並將臉湊近雪莉赤裸的後背,並仔細的看著她那吹彈可破、雪白的肌膚。
「嘿嘿嘿……這一趟旅程總算有一點價值了。」傑瑞壞笑著說道,庫克的頭此時仍然是撇向一旁的,他開口說道:
「傑瑞,我知道你是個人渣,只是沒有想過你竟然同時也是個變態,而且,就算你是個變態你也不要看的那麼明目張膽好嗎?」
「白癡啊,你以為我是怎麼在過去與魅魔的戰鬥當中活下來的?我若真有這種想法的話我早就把這個女漢子的身體轉過來了好嗎?你倒是睜開眼睛看一下她的背在說話啊!」
聽完傑瑞的話,雖然庫克基於禮貌上的因素不太敢直接直視雪莉那赤裸的背部,但是在聽完傑瑞的話之後他仍然微微將頭轉了過來,並將其中一隻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向雪莉,而在視線聚焦到雪莉的背上之後,庫克瞬間將雙眼睜開,並一臉驚訝的看著雪莉的背部。
準確來說,是看向雪莉背上那佔據了她整個背部的巨大狼人紋身。
「這是……」
「這是我父親去世的當天,我去刺的,好看嗎?」雪莉笑著說,此時,她注意到只有米斯特仍然將頭轉向另一邊,不願意去看雪莉赤裸的背部,雪莉見狀,笑著說:
「牧師,你也不用再把頭撇到旁邊了,我當初把紋身紋好的時候第一個看到這個紋身的人不就是你嗎?」
「所以我才把頭給撇開。」米斯特此時用一種相當沉重的語氣說道:「我不想再像那時候一樣感到痛心。」
聽到米斯特的話,雪莉臉上也露出了些許憂傷的神情,她想要開口向米斯特解釋甚麼,卻在即將開口之際選擇將話給吞了回去,畢竟,對她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說服驅魔師與他的助手相信關於狼人的說詞;對她來說,完成家族的使命才是最重要的。
沒錯,完成家族……完成父親所託負的責任才是最重要的,雪莉心想。
「怎麼樣啊?驅魔師!這下你沒話說了吧?」雖然內心對於米斯特感到有些抱歉,但是雪莉仍然繼續向傑瑞以及庫克兩人問道,庫克看著雪莉背上的狼人紋身,雖然因為隨著身體成長的關係圖像有些許的模糊,但是仍然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雪莉背上那狼人一身濃密的毛髮、粗壯的四肢以及發達的身體肌肉,一對尖尖的大耳朵,那高高昂起的狼首仰望著上方,刻意用紅色顏料點綴出來的眼睛不知道正在凝視著何方,整個紋身給人一種相當嚴肅且不詳的感覺。
「這就是……妳說的狼人嗎?」
「這是約翰‧湯瑪森在與狼人戰鬥之後,在他的事件報告當中所畫下的狼人示意圖,據說這是當時狼人在士兵們面前對著天空仰天長嘯時的畫面,但是由於報告內容太過於……不實際了,因此軍方並沒有正視這份報告並立即將其銷毀了,也因為這件事促使了約翰‧湯瑪森選擇退役並留在約翰遜城,而在他死前他又畫了一幅狼人的畫作並作為傳家之寶一代一代的傳到了我手中,而在我父親去世的那一天,我選擇將這幅畫烙印在我的身上,以此來紀念我的父親,以及他無法完成使命的遺憾。」雪莉說著,嚴肅的問道:
「怎麼樣,驅魔師?我現在背上的紋身就是約翰‧湯瑪森與狼人交手過的證據!這樣你還有甚麼話說嗎?」
「……傑瑞,你怎麼看……你不要再用手機螢幕試圖看她的身體正面了好不好?!你不是剛剛才作出非常帥氣的發言嗎?怎麼馬上就表現的跟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我剛剛只是跟你說我是可以從和魅魔的戰鬥當中存活下來的男人,並不代表我對於女性身體的奧妙沒有任何一絲興趣。」
「……說真的,我現在真的很後悔在加油站的時候我沒有果斷買漂白水。」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我的朋友……對了,雪莉小姐,不介意的話是否可以請妳轉過身來……」
「你先說一下對於這幅畫有甚麼感想吧!!」
「真是的……打擾我興致……」傑瑞說著,並再次仔細打量了一下個狼人紋身,接著說道:
「感想嗎……嗯……啊……該怎麼說呢?雖然的確就外觀上看起來是狼人沒有錯啦……」
「這麼說你相信了吧?!」雪莉說道,傑瑞則是抓抓頭,一臉為難的說道:
「也不是,應該說,就只靠一個紋身果然還是有一點牽強啊……只不過,我現在相信你那個叫約翰的祖先確實是有遇見過狼人的。」
「真的嗎?」雪莉開心的說道,並同時身體想要轉過來正面,米斯特因為已經了解雪莉的個性以及行動模式,因此在雪莉將自己裸露的身軀轉向正面之前便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前並將一旁掛著的夾克拿來擋住雪莉的身體。
「喔~!拜託!牧師,你不想看你也想一想我這個觀眾的感受好嗎?」
「傑瑞,說真的,你再說下去的話米斯特會徹底對我們失去信任的。」
眼見米斯特拿衣服替自己遮擋身體的舉動,雪莉第一時間開口想要道謝,然而,這一次雪莉照樣無法將想說的話給說出來,她默默地在內心感謝了米斯特之後,並在米斯特的掩護之下將衣服穿好。
「你為甚麼會轉變立場相信那個約翰‧湯瑪森是真的有見過狼人啊?」庫克此時問道,還在為無法如願以償看到美景而感到失望不已的傑瑞則是在嘆了一口氣後,說道:
「一般對於狼人的描述基本上就跟這紋身差不多,唯一的差別在於……」傑瑞說著,伸手將背對著自己的雪莉身上那才剛川好的白色無袖背心給拉起,此舉動當然嚇到了雪莉並使她發出一聲驚呼,只不過傑瑞並沒有理會,只是用手指了指狼人紋身的腳和手的部份,說道:
「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兩個部份的毛髮量特別少,而且手掌和腳掌外觀基本上也跟人類的手腳較無差別,而且你仔細看可以發現,手上的利爪並不是純粹的指甲變長變大,而是從近節指骨延伸出來的,雖然在設定上可能會和某個漫畫超級英雄雷同,只不過,這些就是一般人根本不會知道的狼人特徵,由於現在世界各地都經常傳出狼人目擊報告,因此驅魔師和狩魔獵人都會用這個只有專家才會知道的特徵來判定這些消息是否為真。」
「原來如此……沒想到你竟然連這種細節都注意到了,我以為你剛剛就只是全心全意專注的想要看雪莉的裸胸而已。」
「那是很重要沒有錯,但是身為專業人士這種細節我當然也不會放過。」傑瑞說著,看向雪莉並說道:
「所以,我要跟妳道歉,既然這個紋身是由妳的祖先約翰所繪製的圖畫作為原稿,而且也確實把一般人根本不會知道的特徵給紋上去,那麼約翰‧湯瑪森和狼人接觸過這件事情應該就是真的了。」
「傑瑞先生……」
「但是!」傑瑞此時開口打斷雪莉,並說:「這也只是證明妳的曾曾曾祖父確實有和狼人接觸過,並不能代表那些人口失蹤案件就是狼人所為。」
「咦~?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是不信啊……」
「我不是不信,我現在的確相信過去有一隻狼人跑進了那座森林裡,只是狼人和人口失蹤之間的關係現在仍不清楚,簡單來說,就目前所有的證據看起來,兩者之間的關聯性仍然是相當的低。」傑瑞說到這裡,突然一臉嚴肅的看向雪莉,並說道:
「我知道妳因為背負著家族世代傳承的責任與壓力因此在對於狼人的事情會特別情緒化,但是,永遠不要太早下定論,也別讓情緒佔據妳的身體,小女孩,對妳來說可能沒有甚麼,但是在我這一行,這可是會致命的。」
對於傑瑞的話,原本還想要反駁些甚麼的雪莉卻被傑瑞那嚴肅的表情給阻止,並默默地低下頭說道:
「知道了啦……」
「牧師!雪莉在這裡嗎?!」這時,一個男人大吼的聲音從教堂門口傳了過來,眾人看向門口,只見一名身穿卡其色警官制服、帶著墨鏡與牛仔帽的中年大叔站在門口,雪莉見到大叔,便說道:
「威廉叔叔?你怎麼會來這裡啊?」
「喔!果然啊,剛剛去妳家找妳沒找到人,我就在想妳會不會又跑過來煩牧師了。」
「威廉,怎麼了嗎?那麼慌張的要找雪莉有甚麼事情?」米斯特問道,威廉則是急忙開口說道:
「對了!要緊事!雪莉!妳現在趕快跟我走一趟!」
「為甚麼啊?……啊!該不會是因為早上的事情局長總算對我忍無可忍了現在叫威廉叔叔來逮捕我……」
「才不是那種小事情!剛剛我們在森林外圍發現了爪痕,很巨大的爪痕!其他老獵人都已經到現場去看了,妳現在跟我過去一趟,看一下到底是甚麼鬼東西能夠搞出那麼大的玩意兒!」
「甚麼?!我知道了,馬上就走!」
「等等!」此時,傑瑞站起身並說道:「我也去一趟好了,好判斷一下到底是不是妳所說的那個東西在作祟。」
「沒問題,那出發吧!」
「庫克,走了。」
「收到。」
「等一下,我也……」米斯特此時站起身,似乎也準備跟著眾人一起前往森林一探究竟,卻馬上被雪莉給出聲阻止:
「牧師就別跟去了。」雪莉說著,轉過頭準備離開,並在離開之前說道:
「反正,不管怎樣你也不會相信我,不是嗎?」
說完,頭也不回的和威廉一同離開教堂,而傑瑞則是一臉尷尬的看了看雪莉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米斯特,最後也只能尷尬的笑著說:
「小孩子嘛!講話沒大沒小的,別放在心上啊,牧師!那……我先走一步了啊!晚點見!」
傑瑞說完後,便趕緊和庫克快步離開教堂好逃離那尷尬的氛圍,而米斯特則是一臉落寞的看著門口,獨自一人默默的站在陷入一片死寂的禮拜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