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〇〇秋季一日目

「报告患者情况。失血量多少？」

「导师....患者失血超过3000cc，左大腿、右上臂刀伤，右手贯穿伤，伤口有可能再次开裂，应该是失血性休克。心率已经下降到——」

「这不是昨天住院的那小伙子吗！.....休克三期。3000cc的失血量随时有可能心肺停止，动作快！担架床？一、二、三。快点准备输液管！」

「是、是说我吗？但....但是我还是见习护士？这种大手术.....我不行的！」

「你看看这哪还有多余的护士！」

「我我我....好的。」

「麻醉？」

「我我...用什么好？....」

「我自己来！！」

「好、好的....」

「血压45/70.....失血量在3500cc上下——」

哔—哔—哔—

嗡嗡—嗡嗡—

「导师！！心...心停止...」

「听到了！撑住啊小伙子，给我集中注意力见习护士阿雅！——准备心脏复苏。」

「是是...是！」

「嘘——心率？」

「没有恢复....」

....

....

滴—滴—滴—

「老师.....心率恢复了但出血止不住。左腿和右臂也急需手术，还有他的手....至少还需要一位主刀医生！」

「拿着这个阿雅。五分钟就好，再撑五分钟。」

....

....

「来得太慢了，你们两个。」

「接到通知十五分钟内赶到外带消毒你还想怎么样。啧，这么严重？那边见习的，报告患者情况。」

「是是的。患者三分钟前心停止，现在心率恢复了，但出血还是止不住。左腿大动脉需要手术，可能是血管破裂——」

「康坦斯，那头交给你和你的助手。」

「两处血管破裂吗。伤口完全崩开了...开始左大腿血管缝合的手术。手术刀。」

「是。」

「阿米，双目镜。确保我的视野，再打开些让刀进去。」

「是。」

「导师，我我我该做什么？？」

「拿升压药过来，然后把嘴堵上。」

「是呜....导师。」

「在内侧吗。扩张器。阿米，你只管止血。喂，哈利，就算这边的手术顺利完成了，这个失血量——」

「救不活也得救。」

「吼，这又是哪来的大人物？不过除了我们也没人有可能救活了...之后怎么样老子可不管哦。镊子。大动脉的修复开始，镊子。40号线。」

.....

.....

「呼吸数多少？」

「是...呼吸数是十。」

「六就够了，康斯坦德剂100%。」

「阿雅，去做患者的全身管理。」

「诶？？不不不...但是我没有麻醉师的执照....」

「让你做就做。」

「让个见习护士当麻醉师，你是看不起麻醉师这个职位吗。」

「啧啧啧，把咱们的帕加也请来了？」

「嗯。康、哈利，全身管理交给我，我会让你们专心手术的——」

.....

.....

「喂，这个跟马蜂窝一样的右手怎么办？」

「论缝合我比不过你。」

「你丫的，你是要我把这麻花一样的神经接起来？这种紫布拉吉的手要放平时我的第一选择是截肢，血都快干了！」

「没有截肢这个选项。」

「刀。确保视野，止血棉塞进去。」

「那边的见习护士！手抖就站旁边去，别挡着你的老师操刀。」

「是...是是，帕加麻醉师。」

.....

.....

「止血。完成。」

「缝合完毕。这边也完成了。」

「阿雅，心率？」

「....是。64、68、71...没、没有异常。」

见习小护士阿雅坐在长凳上，回忆着夏季三十日那场手术，环着水杯的双手仍不断颤抖。她理了理自己梳成两股的黑发，觉得头发都被吓掉色了。

五年前受到现在的导师哈利医生赏识，幸运地走上了护士之路，通过整整五年的学习好不容易拿到了见习护士执照，结果却被调到威尔的镇级诊所。

原以为自己会在这个号称「治安第一」的小镇带着稚嫩的技术腐烂，结果夏季三十日，也就是上岗的第一天（凌晨三点被持警棍的安保部员硬拉起来），就得配合当地诊所的魅上医生进行外伤缝合手术。

原来您缝合技术这么厉害——这么对魅上医生说的阿雅被狠狠地敲了脑袋。

「啊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

阿雅捂着脸，心想如果只是在主刀医生旁观摩学习还好，偏偏这事还不算完。

在她因为老鼠（？）冲进准备室的时候，她配合魅上医生医治的患者跑了！

是的，那个叫「黑龙」的患者，那个左大腿上缝了整整三十五针的，全身上下缝合了超过七十针的患者跑出去了！

这比看到医疗教科书上，某位兽医用治疗马匹的药方治好了自己老婆的胀痛还要离谱。

那是场噩梦，最糟糕的噩梦。

直到中午的例行检查，阿雅才发现好好一个患者人没了。火急火燎的四处搜寻，最终只能求助安保部员。

闲置的安保部员得到消息也在第一时间紧急出动，比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妹妹还要积极。

最后，安保部员在作物祭的主会场，在那场赛事的舞台上找到了患者。

阿雅这才知道对方是个农场主。

农场主？对于女性来说是个能安心的职业，但大多数没啥起色的农场主过的都是勉强果腹的日子，和救人治病的医生相比，农场主显得毫无吸引力。

但这位患者似乎不一样。

阿雅脑子里全是问号，她坐在病房外角落的小长凳上，恍惚地看着周围的光景。

学院教授兼主治医生哈利，「缝合鬼」主刀医生康坦斯，一级助手丝柏大前辈以及被称为「天才麻醉师」的帕加医生。

这些在学院中的教材里时有出线的名字，现在一个个活生生的站在病房外，聚精会神地谈论着病床上的那位农场主。

奇怪，太奇怪了！

虽然缝合七十针能下床走路就很不可思议，但眼前的光景更令人费解。

从三十日救治完患者后，几位德高望重的医生已经在这朴素的小诊所呆了两日，而且完全没要离开的意思。

有一次，哈利医生喝醉的时候跟阿雅提及过，他的出诊费是4万R。也就是说，哪怕是医治普通的感冒，只要他出面就得出这个价。

不过...毕竟他是贵族属的名医，为了专注于研究把出诊费用拔高也能理解，但这也同时意味着哈利医生并非光有钱就能请动的人。

至于其他几位医生阿雅不甚了解，但几人的出诊费加合起来一定是普通家庭难以承担的。

难道这位叫「黑龙」的患者是个超有钱的金主？这也说不通，有钱人哪会不要命地跑去参加寒酸的作物祭呢

阿雅扒着墙角，小心翼翼地听着几位大佬谈论病情。

「哈利，这要能救活你是不是得更新下失血性休克的教案了？」康坦斯说。

「那个休克三期等于无效救治的教案？.....不考虑更新，这小伙子要能活下来得算在医学奇迹的范畴里。」哈利医生转向一旁的助手阿米。「我想听听年轻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