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上紧了紧手套,做着深呼吸。
「魅上...你要是人正常点也不会呆在这种小地方。不过还好你来了,我们又多了一成把握。」
「嘘——康康,每个人都有选择人生路的权利。好了大家,拿出200%的实力上吧。」
〇〇
人工心肺机(型号:A407-1)第二次临床使用:于12:25代替患者心肺功能开始运转,于同日01:36停止运转,总运行时长一小时十一分钟。
阿雅看着已经熄灭的计时器,在档案上记录着。
墨水缓缓晕开,慢慢模糊着字迹。
她用手背擦了下眼角,撕下了档案纸,决定稍后重新誊写一遍。
「手术....顺利结束。」放下缝合针的康坦斯医生如此说道。
整整五分钟,所有人都站在原位。
.....
「我...去做记录...?」
阿雅是第一个推开手术室大门的人。深夜时分,昏暗的走道中不知何时挤满了人。
纳亚黎大人、九空大人、女仆小姐、管家先生、酒桶大叔、安保部部长、三位长得一摸一样光头壮汉、金发的帅气男性、农场主基拉、风韵犹存的阿姨.....
关键的部分还是由医生们向这些关心患者的人们说吧。
「抱歉....因为还要做记录,请让让——」
一晃而过的视线透露出的情愫压迫得阿雅喘不过气来,她用档案夹半掩着脸颊,从人群中逃进了办公室。
为了防止泪水滴到纸上,她高仰着头以奇怪的姿势记录着,文字像醉酒的人在跳舞一般滑稽。
她太开心了,开心得泪水都哗啦啦的飙出来了。
我阿雅能和教科书上的大医生一起完成一场超高难度的大型手术,这不是件超自豪的事吗。
虽然后半段除了给医生擦汗啥做不了什么,毕竟完全看不懂,血什么的也有点见不得....
怕血还怎么当护士啦!阿雅用力拍着自己的脸颊。
整整十分钟,阿雅都处于半傻笑半哭泣的状态记录着手术流程。
「手术顺利结束」,写到这句话时刚好是第四页纸的末尾,她合上档案标注好日期塞入了保险柜里。
密码?就拿我喜欢的那串数字吧。
「搞定~~」阿雅拍了拍手。
三位医生在手术结束后对阿雅的指示只有一句——别让手术成员以外的任何人看到手术流程。
老实说,阿雅不是很能理解,但研发出人工心肺机的导师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吧。技术上的保密之类的?毕竟导师的身份很特殊啊。
探出脑袋,阿雅看向聚集在病房钱的探病者,他们围在医生们身边,焦急万分却好好的保持着安静。
「手术顺利完成了。各位可以放心了。」
哈利医生说出了关键性的一句话。
那场面就像庙会上的大型烟花升起的瞬间。探病者们用拥抱、哭泣、握手等各种方式送上赞美之词,医生们微笑着和每一位握手,一再宣称这是医者应做的。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阿雅不禁擦着眼泪也拍起手来。
这种狂喜式的气氛持续了大约一小时。
空病房再次挪用成等候室,大多数男性决定留在这过上一夜。
令人费解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不打算使用诊所的被褥和床铺,搬了几张小木凳就这样么找了个角落坐着。
隔着窗口,阿雅在等候室发现了九空大人的身影,那个柜子旁的空位仿佛是她的专属区域。
九空大人选择站着,和满脸笑容的其他人不同的,冷冷的。和服依然得体,容貌依然完美,但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阿雅琢磨着还是想不明白。
「阿雅,患者的家属因为贫血现在在二号病房,之前魅上医生以前检查过了,你调整下输液量就可以休息了。守夜的工作我们来就好,允许你睡到明天中午。」
阿雅看着一下苍老了几岁的哈利医生,点了点头。
圆滚滚的酒桶大叔躺在病床上,肉乎乎的胳膊上牵着跟输液管。睡眠不足加上饮食不当导致了贫血,索性除了体脂率、血糖偏高外没有其他病症。
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了。
把手头的工作忙完,整理好手术室和消毒室。
凌晨两点,阿雅终于躺到了魅上医生常用的床铺上。被子很香,床垫很软,整个房间都很整洁,三四台呢没好好睡上一觉的她很安心,觉得脑袋一碰到枕头就能入梦。
.....
.....
凌晨三点,阿雅从浅睡中惊醒,变得再也无法入睡。
「啊——都是因为老爹的超效率作息法....我要变成黑眼金鱼啦!」阿雅看着镜子愤愤地说道。
想吹吹晚风,抱着这个想法的阿雅在过道的尽头找到了同伴。
九空爱半靠在窗边,侧脸在冷月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寂寥。
「晚安....不是,九空大人好。您不打算睡吗?....还是说打扰到您了。」
阿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但她有种必须和谁说上几句的冲动。
「月色很美。」
九空大人转过头。有一瞬,阿雅觉得她代替了明月。
「满月的时候一定会更美的。」
挂在夜空中的月亮和对半切开的鸡蛋一个形状,一个看起来很可口的鸡蛋。大概自己肚子有点饿了....
「M...患者的情况安定下来了?」
「是的!我们打赢了一场艰难的战斗。用我导师的话来说就是:允许你睡到明天中午。」
「是吗。」
诶?好冷淡,还以为九空大人听到这样的消息,至少会回应一个微笑的。明明笑起来那么有魅力,这又板着脸好可惜。
「方便问下您和患者的关系吗。只是闲聊而已,因为睡不着嘛....您要不想回答就——」
「商业伙伴。」
「商业...?」
「和花有关的。」
九空大人的声音就像月光下的溪水,不着痕迹地流淌着,却又倒映着冷月。
「哈....您不打算回去吗,其他女性都已经回去了哦。毕竟熬夜是肌肤的大敌!」
九空爱从手包中拿出风铃,挂在窗口上用手指点着。
「偶尔也会有想闻消毒水的日子。」
......
完全跟不上这位大人的思考。
「那个,其实我不大明白和花有关的商业是指什么?」
「把鲜花制成女式饰品,我们提供花源,他来完成制作。在威尔一家几平米的小店里贩卖。」
「....饰品?但我记得黑龙先生是农场主啊,而且是夺冠了的农场主。」
「一星半的花卉,花些心思任何农场主都能栽培出来。至于夺冠?新手组的奖杯,意义也只有增加自信了。」
好无情的说法,那可是黑龙先生拿命拼回来的大奖杯啊。
「所以黑龙先生的副业是您的商业伙伴,制作饰品....?女式!?」
「怎么了。」
「不,不是...突然反应过来是女式饰品...黑龙先生意外的纤细?」
「没觉得。很愚蠢的一个男人。」
「虽然您嘴上好像不喜欢他的样子....但我不觉得有人会为了商业伙伴特意留夜探望,而且...而且都把出诊费这么高的康坦斯医生请过来了。」
「花在他身上的迟早会让他吐出来。」
这么一句没人情味的话让阿雅心头一紧。
「哈哈....用花朵制作饰品肯定是个很精细的活吧。」
「确实不是谁都能做,但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做。」
「这样啊。明明是个农场主,还能做这种事情,感觉好厉害~我一直觉得农场主是那种很粗旷的职业.....」
九空爱盯着旋转的风铃,不再说话。
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好尴尬。
「您喜欢他吗?」
脱口而出的话,和突然出现的既视感一起催促着阿雅问着。
「和喜欢无关。」
「真的没有一点点男女上的....?」
「你问得太多了。」
「呜。抱抱抱歉...!我去上个厕所——」
「那边是男用洗手间。」
「啊!我我我先去拿文件....」
阿雅灰溜溜地跑出去,没留神一头撞在墙上。
最后那略高一截的视线太恐怖了,总觉得不像是人的视线,就像明月在审视地上的人一般可畏。摸不透,本以为身为女人的直觉不会错,可阿雅现在又开始怀疑了。
跟贵族大人聊八卦,我是发疯了吗!疯了疯了疯了,天呐,妈妈我在跟贵族聊八卦哇。
〇
那之后,阿雅睡得很沉,不过也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现在,醒来的她打算去探望下黑龙先生。
清晨六点不到,她走进病房,黑龙先生仍安静地躺在导管的海洋中。
真是的,他根本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关心他呢。
阿雅查看着仪器。
奇怪?虽然是处于正常值,但心率和血压有点低?
急匆匆地冲到办公室前,灯还亮着,可靠的医生们是真的有好好守夜的。
手放在门把上——
「你说说,你要怎么负起责任?」
「还要重复这个话题?难道不是我们共同负这个责吗。」
「你现在就跟做了结扎手术的公猫一样恶心你知道吗,康坦斯。」
「老子放你娘的屁——」
对话声断断续续的,气氛很奇怪。
非常奇怪!
丁零~ding...
呜。阿雅最快时间掐断,但闹钟的声音还是漏出去了。
房门缓缓打开,迎上阿雅的是导师有些不悦的脸。
「阿雅,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患者的心率有点低,所以我来报告一下。」
「我说过患者这边由我们亲自照料。你是信不过我们吗?」
「怎么可能.....我就是有点睡不着,所以就来看看。」
步入办公室,门前感受到的气氛一下烟消云散,康坦斯医生喝着咖啡,对着一旁给植物浇水的帕加医生说着无聊的事。
「那个,难道有什么事瞒着我?」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边的事盯着阿雅。
咯噔一声,门锁扣上了。
「你听到什么了,见习护士?」康坦斯问。
「负责之类的.....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
「喂,哈利,也该把实情告诉她不是吗。」
「你又想让一位毫无能力的见习护士共同承担点责任。我头一次觉得你的嘴脸这么恶心,康坦斯。」
「呦呦呦!护起来了是吧。」
阿米把康坦斯刚撩起的袖管放了下来。
「什么意思....?手术不是很顺利吗?医生不也跟亲属说了会慢慢康复的,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吗....」
医生们的不言在诉说着完全相反的事。
「导师,你说话啊!我难道是局外人??」
「阿雅,从结果上来说,手术是成功的。但是康复与否....」
「听之前先把保险柜的密码告诉我,见习的!」康坦斯有点激动地说道。
阿雅报了串数字。
康坦斯打开了保险柜,上来就打算撕烂那份档案。
「每一场手术都需要记录!」阿雅冲上去夺下了档案夹。
「赶紧放开!你要害死所有人吗——」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不是救活患者了吗,导师也说很顺利,这样不就好了吗,还有什么必要做这种事——」
哈利医生把阿雅请到座位上,以平和的语调讲明白了原由。
简单来说,患者仍处于生死未定的状态,而且有很大程度会死。因为,他扛不住下一个危险期。
「如果危险期没有来,就这么顺利的....」
「我们也希望是这样阿雅,但从经验来说,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和体能,会出现反复,也就是一段较为严重的危险期。」
「再治不就好了!这里可是聚集着天底下最棒的医生,能治好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康坦斯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想要出声,却又扭过了头。
「你来告诉她,帕加!」
「嗯。一句话概括:下一个危险期出现之时,就是患者死亡之日,基于现有情况而言,患者不出现危险期的可能性很低。」
「为什么?」
「你还能问出为什么?你看到他脉搏了没。」
「是。50上下。」
几位医生一副既然知道,还问什么的样子。
「我真的不明白。毕竟是刚做完大手术,50上下的心率应该也能算正常才对!」
「那你觉得下次出现他异常,我们该怎么救,再把他刚缝合好的胸口划开,胸骨上的铁丝卸了去看看他脏器哪里有问题?他能靠什么乱七八糟的意志力撑过这次手术就已经是奇迹了,老子都快觉得他身子是用铁做的。没救了,我们都完了,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别吓唬她了。」哈利说。
「你还有心思护着她?哈哈哈,所以我就说不该用什么人工心肺机,说到底就不该尝试做他吗的心脏直视手术!」康坦斯越说越激动,连连拍着桌。
「我的人工心肺机没有问题。」
「狗屁!最后十分钟,核心体温30.3叫没问题?没帕加在他直接就死在手术台上了。」
「没必要吵,康。当时你也同意了,实际也是你操刀缝合的。」
「哦!你是要怪老子吗?谁知道他不仅左心室壁裂开了,右心室壁上还有个这么大的口。你有空怪我怎么不想想魅上的问题,他缝合可没老子快!还有你哈利,去尼玛的体外循坏极限时间一小时零五分,一个小时不就停了吗——」
「好了好了,吵又有什么用呢,各位甜心。万一患者能扛住呢,别把龙龙甜心的命给说死了。」
「闭嘴,人妖。」
「你....!」
令人难以忍受的气氛持续了很久,阿雅还是迷迷糊糊的,只清楚原本以为会康复的黑龙患者比术前的情况还要危险。
但在场的几人中最没法接受的是阿雅。医生,包括助手阿米在手术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只有我不知道,是个穷开心的局外人。
现在想想,在手术最后一小段时期,医生们耐人寻味的几下视线交流不就是在刻意排除我吗!!
「你们在演我!你们都知道手术做完后会出现什么情况,但你们压根就不打算告诉我,就因为我刚毕业,是个见习的.....没有经验!!」
办公室静了,唯有阿雅的哭泣声一刻不停。
「阿雅...我们没有那个意思。」导师说。
「没有那个意思?那是那个意思,要不是我碰巧听到,你们肯定不打算告诉我。」
......
「好吧,反正我就是个见习的,康坦斯医生也讨厌我——」
康坦斯扭过了头,啥也没说。
「我的问题先不论。」阿雅抹了下眼泪。「我们不把实际情况告诉大家吗,有这么多人关心患者,知情不报不就是欺骗吗。」
「「「别多事。」」」除了魅上医生以外的三人同时说道。
以这句话为节点,不管阿雅问什么,医生们都不再回答。
从一开始得到的谩骂,到此时一转成了不予理睬。
「你们。你们就不打算告诉我真相!!」
.....
.....
稍晚些的时候,魅上医生把阿雅带了出去,在窗口回答了所有她想知道的。
「要是说出去了实情,你的导师还有其他几位医生的饭碗可能会不保。」
「我不明白。」
「该怎么跟你解释呢,小甜心。患者受到的关注度很高,治好了我们固然能得到声誉,但治不好大家就会好奇为什么治不好,到时候我们就没法闭口不谈。」
「那、那实话实说不就好了。我们都尽力了,所有人都一条心的用了全力。」
魅上医生拿出唇膏抹着,紫色的嘴唇在朝阳下显得格外妖艳。
「紫色总给人中妖艳的感觉。过分超前的技术其实跟妖术没什么两样,哈利甜心的人工心肺机也是如此。」
阿雅很是疑惑。
「设想一个,如果有人跟你说有一种机器能代替人的心和肺,这样就能停止心脏跳动,在心脏上直接动刀子,你会怎么想?说第一感受。」
「恐怖。」
「是呀,你跟着哈利还算知道一点人工心肺的原理,但大多数医生根本没机会接触这个技术。外面的人,那些亲属和镇民就更是如此了。」
「我们好好跟大家解释!好好解释一定能理解的。」
魅上的大手放在阿雅的头上,他像是看开了什么似的。
「放弃吧,甜心,你走的路我们也走过,谁都有学生时代,怀着热血拿着手术刀觉得自己能拯救所有人。但理想和抱负在现实面前很脆弱.....
康坦斯的两个孩子患有先天性疾病,为了赚钱放弃了太多东西。帕加的老婆因为心脏病最后在手术台上️不幸逝世,那时候操刀的就是你的导师,用的也是人工心肺机.....帕加的理论知识很好,也读过流传下来作为人工心肺的理论基础的文献。就算如此,这么多年来他也没完全原谅哈利。明白我的意思吗?」
「活着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患者死了,不说出让他们满意的解释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康坦斯一直在骂哈利。按正常治疗手段绝对救不活,但家属是能接受的。」
「死了也能接受?」
魅上看向窗外的蓝天:「一开始肯定没法难接受,但时间会慢慢的带走悲痛....现在的问题是,变成这种解释了家属也无法理解的情况,所以之后我们不得不公开所有细节。他们听到了人工心肺会怎么想?觉得患者死在最新的技术上是能接受的?」
「肯定不会....」
「他们大概会想,这几个庸医要是不用那种恐怖的机器,患者也不会死。或者既然救不活,何必把患者分尸一样乱动刀子....把心脏两边的血引出来,光听着腿都发软了不是吗。」
.....
看到缝合针在心脏上舞动时,阿雅得承认她差点没晕过去。
「魅上医生不怕吗...您似乎很平静,和其他医生不一样。」
「当然怕。在之前我也有做心理准备,不过右侧心壁的破口飙出血的时候,我腿也软了——」
「您也会?」
「嗯。我也是人。」
听到这,阿雅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护士执照大概是保不住了。但不知为何,比起自己的未来,她在意患者的生死。
「我打算告诉大家实情,稍微有点不一样的实情。」
「不一样的?您打算——」
「毕竟是个『人妖』嘛,没有家庭和特别牵挂的事。而且我可是当地的医生,或许大家意外的可以接受。不用担心阿雅甜甜,你很适合当护士,我认为之后也应该一直做下去。」
他是打算一个人拦下所有责任。
「这个『实情』能让我听听吗?」
此时此刻响起的声音太过熟悉,一瞬冒出的呕吐感并未影响阿雅的判断——
是纳亚黎·赫托安。
〇
「看看你们两干的好事,偏偏让有权有势的贵族大人听到了?啊?你们是巴不得我家孩子死?」
康坦斯像一只桌面清扫大师,胡乱地发着脾气。面对他的暴怒,所有人都不保持着沉默。
但阿雅不是。
「您就跟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魅上医生是打算承担手术失败的全责的!!」
彭。
「好,您打我啊!打我就能解决问题吗?谁知道一位贵族大人会做偷听这种事。呜——」
哈利吓得赶紧捂上阿雅的嘴,急忙查看办公室外有没有人。
「你们之中有谁愿意代替我继续人工心肺的研究吗?」哈利没来由的说了句。
「闭嘴。别逼我揍你。」
「冷静点。我认为「人工心肺」这种超前的技术本身是没错的,只有有人能接替继续研究我,一切我都能接受。」
「怎么?接替你,你还能上天啊。」
「纳亚黎·赫托安的不满是针对我的,因为我违背了她的指示,而且想尽一切办法尝试救活患者,一位她挺讨厌的患者。」
「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但患者认识的贵族未免太多了。」帕加琢磨着。
康坦斯无视帕加的碎语,指着哈利:
「原来就是你差点把所有人拖下水。」
阿雅乖巧地举起手:「其实我也得罪了纳亚黎大人。因为....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事。」
「那就解决了,那小子要是活不下来,你们背锅就是。你的研究由我接手,能有多大进展我可不管。」
「康坦斯,你这个人啊.....也罢。」
「导师,我也愿意担负责任!我是您的学生,所以——」
哈利笑了出声:「有这个心就够了,大不了我多骂人几句吸引火力呗,听说威尔的牢房住房条件还不错啊~」
「挺身而出的样子很帅哦,哈利甜心。不过你的想法应该行不通。」
所有人都看着魅上。
「她可能根本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只是单纯想给违背她的人一个惩罚。从这个角度而言,所有参加手术的人都逃不掉。」
「依据?」
「女人的直觉,那位贵族大人身上有股很强烈的嫉妒心。」
「哈?怎么,那个紫头发的〇〇贵族不会喜欢那小子吧?」
「注意你的言辞。隔墙有耳。」哈利提醒着。
「来啊,不就是那〇〇贵族吗,毛都还没长齐呢,一天天横得跟什么样。老子就不像你那么能忍,有钱我都不要去赫托安家。」
「我有我的状况。」
「毕竟人家看中你哈利导师的声誉愿意给钱,教材写那么多真是厉害呀~~~」
咔咔。
门动了。康坦斯吓得匍匐在地。
「风吹的,放心吧,我让你的助手在外面守着呢。」
.....
「言、言归正传!继续,魅上。」
「没有恋爱的甜味,我确信和恋爱无关。嫉妒可能也不一定是在嫉妒患者....说不清楚....可能是周围的什么。」
「所以总得来说全是放屁,你根本不是女人,懂什么女人心。」
阿雅再次举手:「我觉得魅上医生虽然外表是男性,但内心是出色的女性,这是我作为一个成年女性的评价。各位医生才是不懂女人心呢!!」
「成年女性?不错的冷笑话,见习护士。」
「你管我,再怎么不成熟也比康坦斯医生你要懂女人心!」
......
在某种程度说服了医生们后,情况丝毫没变好。
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有医生看一眼患者的状况。心率依然较低,血压也上不去,患者会时常露出痛苦的表情,希望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渺茫。
露着笑脸迎接探病的客人,这对于现在办公室里的人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我觉得只有用贵族才能战胜贵族。」
「你是不是长脑瘤了,见习护士。」
「您能有老婆和孩子真是不可思议,康、坦、斯、医、生。情况不会更糟了,我这里有一妙计,赌赢了没准事情能有转机。」
〇〇〇秋季六日目
有一瞬,阿雅觉得自己的点子是拯救众人的锦囊妙计,但看着此情此景,她实在没有邀功的勇气。
上午十时,一行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办公室的座位上,气氛如同送行死刑犯般沉重。
「舌头容易打结的话,还是自我诊疗一下比较好?」
「是...是...舌头没问题。」
「没问题吗?那我就放心了,康医生。麻烦您把要说的话在心里整理清楚,好好地告诉我。」
九空爱端庄地坐在椅上,在两米之外坐着的是康坦斯医生。康医生的身高要比九空爱高些,但坐在同款式的椅上四目相对,有种康医生被折叠起来的错觉。
那个嚣张跋扈、满嘴脏话的大医生竟然被怼得毫无脾气,阿雅一开始作为观众只觉得爽快,现在开始同情这位四十出头的医生。
骂人可以是种艺术,和康拙劣低级的脏字相比,九空爱的每一句话都想扎入静脉的针管,快准狠。她在骂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但里面没有一个脏字。
压力好大。
这不是来自贵族身份的威压,是作为一个人的强度带来的压力。
「停。这部分详细说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