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孩子机警地跟小华保持距离。
「呼——」
那刺头男孩不知从哪拿出根圆棒，撩起就往小华胸口砸去。
「后面！！！」黑龙的怒吼让乔老师和爱一阵耳鸣。
小华回过身，但来不及出手应对。
她用手臂挡住，但重击并未袭来。
趴在地上流着鼻涕的西瓜头，突然抱住了刺头男孩的小腿，狠狠地来了一口。
只听见一声惨叫，刺头男孩的脸变得狰狞起来。
「你这鼻涕虫！！」
彭。
刺头明显用了力气，一下，砸在西瓜头男孩的脑袋瓜上。
男孩立马软绵绵地滑下去。
「阿、阿诺！！！」小华尖叫。
「你妈的小畜生。」黑龙拐杖一扔，左手在窗沿上一撑，一副准备跳下去的架势。
就连爱都没想到黑龙会那么疯狂，急忙上前环住他的腰，把挥着拳头的他拉回来。
「大哥——那对情侣狗钻裤裆，体育老师要过来了！——」
不知从哪传来声音，一帮孩子闻声撒腿就跑。
小华也急忙背上阿诺匆匆躲了起来。
等那吹着哨的体育老师到场，只有沙土是见证者。
黑龙关上窗户，气得手都在抖。
「请问，乔老师要给哪个孩子处分？」
「谁违规就给谁处分。学生的本职是学习，体育课不是用来玩耍的课程，是学习如何安全锻炼的指导课，小华和阿诺同学显然把力气花在与学业无关的事上。」
「这样啊，看来我家孩子确实做错了事...乔老师，时间还来得及吧，我想和您谈谈孩子的情况。成绩啊、平时的学习状况、上课表现之类的。」
黑龙这一席话倒是让乔老师一惊，她推了下眼镜框，缓缓点头，招呼了声朝资料室走去。
现在，爱和黑龙坐在无人的办公室静候着。
「那刺头小畜生什么来头？」
「他父亲在领主手下负责城内商贩的入账工作，算是个平民里的小红人。」
「怪不得明目张胆的在这双标，学校没少收了好处吧。」
「谁知道呢。」爱打了个哈欠，撑着脑袋看着窗外。
「你真的关心你妹妹吗？这毫无疑问就是校园霸凌！」黑龙敲了下桌面，反倒震得受伤的左手生疼。
「霸凌的同义词是持强凌弱。」
「哈？就算小华会剑术，能对抗他们，那些言语上的讥讽和辱骂可是货真价实的。你觉得那些对孩子的人生会没有影响？」
「然后？」
「什么然后，我们得管啊。」
「亮出九空的身份狠狠地给那父子俩一个巴掌，吓得他们在地上叩首三下，然后带着小华离开学校？」
「是他们该滚出学校。」黑龙指着外头。
「九空本家的子嗣在阿贝尔领土上的平民学院就读，你认为这现实吗？」
「现在不就是！....」黑龙突然顿住，十几秒没说话。「要留在学校就不能暴露身份...小华很希望呆在这？」
「嗯。她无论如何都想在新星城的这所学校完成学业。」
「因为朋友之类的？」
「也许吧。」
「也许？...作为姐姐你对自己的妹妹一点都不上心吗。」
爱盯着黑龙，说：「她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就这么简单。」
「那我问你，你是抱着什么心态让我扮演父亲的？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吗。小华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孩子，我们不帮她一把谁来？」
「M君，你也不过是比她大了十岁的孩、子。」爱依然撑着脑袋。
「行，我是幼稚。你就希望她退学对吧。」
「看她的意思。」
「切...」
咂嘴，不耐烦的表现。
黑龙身上偶尔冒出的强烈正义感，总让爱觉得他比十岁的孩子还幼稚。
九空爱和九空华在四年前就做过约定，不是以姐姐和妹妹的身份，而是以未来家主和本家子嗣的身份。
爱帮助她说服了爷爷，给了她自由，给了她摆脱宿命追求普通的权利，所以她得承担义务。若是没能力处理好身边的事，权利自然得收回。
更何况，本家的孩子留在他方的领土上很麻烦也很麻烦——
以现任家主的立场来看，爱希望现在就把小华带回去。但以姐姐的身份来看，她又得出了截然相反的结论。
.....
竟然把这么关键的事交给一个外人。我也是个向上天祈愿的弱者嘛？
爱看着窗外的天空，眼神有些迷离。
「如果小华不愿意离校你会怎么做？」
「如果她被退学了，我会把她带回去。」
黑龙咬了下唇：「现在我还算是孩子的父亲对吧。」
「是。但出了这个校园，你什么都不是。」
「你也是别扭得要死的家伙。好！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随意。」
乔老师回来了，将有关「出羽华」的资料全部摆在桌上，其中包含小华的成绩单、奖状、参加的校内活动、实践成果等等。
「有句古话，孩子是照映家庭的镜子。我们当老师的工作自然是教书育人。但对于孩子们来说，父母才是他们的最好的老师。新生的婴儿也会学习模仿，模仿的对象自然是父母。小华同学现在表现出来的倾向，恐怕跟您的职业密不可分——」
「老师说得是。看来这几年陪孩子的时间太少，对孩子也不够关心...」黑龙拉开领带，认真地翻看着成绩单。
「这是入学第一年春小测小华同学的成绩，招生的六门里五门满分，甩开第二名整整25分，是名副其实的年级第一。再看这，到了今年秋小测，补考里还要排到倒数几位。」
乔老师又抽出张纸，摆到两人面前。
「小华爸爸，这是她四年来的排名表。从这里开始，一路往下跌——」
黑龙倒吸口凉气：「啊，大概就是这个时期，我当上了探险队队长。在家的时间明显变少了...」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精力过剩容易引起事端，但灵活多变，吸收知识的速度也比其他孩子快。父母的关心很重要，她需要一个好的学习氛围。现在她身上挂着留校察看的处分，您能理解这个的意思吗？」
「再吃一个处分，就得退学。没得商量。」
乔老师点头，看了眼钟表：「抱歉，之后我还有课，两位午休的时候和孩子好好聊聊吧。」
「好。小华能遇到您这样的好老师实在幸运，倒是我这做父亲的不称职了...乔老师，下午的话您有课吗，方便聊聊？」
「下午第四节课之后吧，小华爸爸。」
乔老师不动神色地把一位孩子的资料递过去——正是刚才的刺头孩子亚当。
黑龙按住那资料，和老师对视良久，说道：「辛苦了，这些成绩单我看完放您抽屉里。下午再见，乔老师。」
现在，办公室内只剩这对假扮的夫妇。黑龙收起之前的笑脸，摊开成绩单又审阅起资料来。
「呦，这家庭介绍可真厉害，巴不得把父子俩三岁得的奖也给塞进去。放在威尔我都能叫人查查他是不是滥用职权了。」黑龙砸了下嘴。「官大一级压死人吗。这么看乔老师也算很有师德的老师了....」
「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一整套谎话，也算一种境界了。」爱说。
「人活着就避不开谎言。」
「以前还会假惺惺的自省几句，现在连这些表面功夫都放弃了？」
「能找个外人当你的丈夫兼孩子父亲，你能比我好多少，爱？」
爱拍了下手：「看来你很喜欢当孩子爸爸嘛～」
黑龙也学着样拍了下手：「是啊～至少不会像孩子妈妈一样这么不尊重孩子的意见呢。」
爱板起面孔：「注意你的立场。M君。」
「那就别请我当个父亲。我既没结婚，也没有孩子。」
「看来你很快就会改头换面当个佣人。」
「那九空家可是吃了大亏。」
....
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在空旷的操场上。训练得如鹰般迅猛的信鸽朝地面扎来，鸽子落在爱的手上，随后又展翅高飞。
爱看着纸条上的讯息。
——看来这趟旅行会比想象得还要短。
她丝毫不觉得黑龙能做到什么，即便他能让无趣的谣言消散一阵，迟早还会有事端逼得小华从学校退学。
差别在于时间早晚。但若迟早要退学，何不趁着现在？
她推着轮椅，看着黑龙对着指指点点的小孩子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学校的课间很吵，比放养的鸡群还吵闹，但黑龙就等着这课间。
他四处逛着，爱也会陪着。出于夫妇的身份她得这么做，但也可以不必那么做。
....
一旦当上家主，以前逃避的问题就一个个拽住爱的脚踝。
不得不面对，不得不对抗。爱曾经觉得自己准备好了，事实是没有。生活本就不自由，脚上又多了重物，所以一切都不再有趣。
——至少他是有趣且自由的，无论思想还是灵魂。
「（停。）」
黑龙猛地拉下刹车，躲在老树后面指着校舍一角。垃圾堆放处散发出一副难闻的味道，两个孩子就站在恶臭的垃圾边上。
「别哭了嘛阿诺。带得纸巾都快用完了。」小华擦着名叫阿诺的孩子留不尽的鼻涕。
「没有哭，鼻涕是因为花粉....呜...明明是他们先动手的。老师都是大白痴！...」
「这里起了个大包，果然还是去趟医务室吧。」
「不去。去了亚当又要打报告，再吃处分你就得退学了。」
「是哦...对不起，这次是我大意了，本来觉得打十个轻轻松松的。给你揉揉。呼呼——不疼了不疼了。蔣～这是不疼不疼的魔法～」
爱看到小华摆出魔法的模样，感觉像被电击般浑身不自在。
「谢谢。但是鼻涕是因为花粉...流泪是因为沙子进眼睛里了...」
「好好好，真是的，老是逞能。」
小华爱怜地揉着阿诺的脑袋。阿诺脑袋一转，吸溜吸溜地吸鼻涕，手臂粗鲁地抹着眼泪水，背对着小华蹲了下来。
爱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一惊。
春季时小华还留着男孩子模样的短发，现在扎了个小辫，别致的樱桃发绳一系，加上刚才的一举一动跟热恋中的女孩有什么区别？
「（和这做姐姐的比，小华可真是又温柔又帅气。也不是留了长发才叫有女人味，你说呢爱。）」
.....
三秒之后，爱才反应过来其深意，狠狠掐住黑龙的侧腹。
「（别别别，你温柔你温柔...再用力我要忍不住叫了，现在不能暴露。孩子也有自己的秘密，我们得知道他们情况才好办事...）」
爱拉住轮椅向后一躲。
一男孩一女孩牵着手从校舍另一头钻出，男孩留着三七分中发、女孩留着长麻花辫，急匆匆地和小华他们汇合。
「正贤！丽雅！」小华叫道。
「怎么样？」阿诺问。
「没问题～那刺头也知道这次他不占理，不用担心他打小报告乱给小华处分。」正贤说。
「我们要是早点叫老师来就好了...」丽雅低着脑袋满脸歉意。
「足够了，要是帮得太明显，回头他们还要整你们。我不要紧的，一根树枝就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要是我再强一点...」阿诺又哭了起来。
「你这样老哭还怎么当男子汉。」正贤踹了踹阿诺的屁股。
「比你男子汉多了！阿诺这么弱关键时候还会挺身而出呢，要换做你，肯定撒腿就跑。」丽雅手叉腰说道。
「才不会呢，要有人想对你动手，首先得过我这关。哈！哈！这样那样把他们干翻在地。」
「上次大狗冲过来的时候正贤你跑得可比我还快——」小华插了句。
「那是....我怕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四个孩子对望着，笑声一下炸开。
「其他几个不要紧吧，没被欺负吧。」
「小华你放心，大家虽然不出声但都在默默出力呢～那头傻狍子想让你退学，我们才不同意呢。他老爹是有点能耐，自己还不是个软蛋。就会偷袭，真恶心。」丽雅握着拳头说。
阿诺拿出个小罐子。
「干嘛呢，阿诺。」小华盯着他。
「收集鼻涕。下次糊他脸上。」
「恶心死了。不许这么做。」
「但是...我又打不过他们，只能拖你后腿...」
「哪有拖后腿，这次不就帮了我大忙嘛。」
阿诺嘴角漏出笑容，很快又捂住脸背对着三人。
....
....
在他们的秘密对话结束前，两人便抽身而退。
步行在校园间的树荫间，黑龙似乎在考虑什么。
「正贤和丽雅...真巧。」他嘟囔着，又补了一句。「原来也只是姐妹。」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突然有点好奇你的童年生活而已。」
「和你无关。」
黑龙摊了摊手，不再追问。
〇 〇
十一点三十分，随着悠扬的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分批次涌入食堂。
低年级的孩子们之后会在老师的监督下午睡上一阵。高年级的孩子则有更多选择，有的打算在教室自习，有的寻了处树荫躺下歇息，还有一大帮孩子正拿着大手套玩着传接球的游戏。
当地称之为「野球」的体育运动，击球手、捕手和投手，围着一个掌心大小的缝出来的软球，最少三人，最多二十一人可以一起玩耍的神奇运动。
一旁的校工感叹着孩子们的活力，拿着刷子在校舍一侧漆补着墙面。
黑龙看着生机勃勃的校园，突然拍了下手。
「我们还能在这呆多久？」
「最晚明天上午就得回去。」
他转过头，露出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快？你就给你妹妹匀一天时间，这怎么够！」
「如果不是小华在这上学，我连路上的时间都能省下来。」
「薄情...真没得商量？」
爱的一个眼神，给出了最好的回答。
.....
「我可不会什么都不做就从这滚蛋的。」
黑龙咬着嘴唇，操纵着轮椅到了校工的身旁。
「师傅，商量件事——」
他鬼鬼祟祟的从怀里掏出了什么，跟那校工攀谈了几句。校工的眼神在爱和黑龙间来回转，很快，那男人点了下头，走向校舍后方。
「你的那点钱用来贿赂别人可不够看。」
「这话说的，让别人帮忙总得给点好处不是。」他看着校工带着块木牌回来，嘴角不禁扬起。「和威尔比，新星城可真是一点都不纯粹，不过它很真实——」
似是讥讽似是感叹，黑龙抛下这句话又跟校工攀谈起来。
校工那沾了深红油漆的刷子在腐烂的木牌上写着什么。
爱扪心自问，为何不阻止他，明明一声令下就能让他停下无聊的挣扎，是因为内心里还存留期待？还是因为身为姐姐的最后一点责任感在心中作祟？
「如果你让事情变得更糟糕，糟糕到需要我出面解决，我会让你付出点代价的。」爱严肃的对着摆弄木牌的黑龙说道。
「我不觉得阿贝尔的领主会不知道小华的真实身份。作为家主，你最不想见到的情况就是，平民们知道隔壁贵族家的孩子在阿贝尔的平民学院就读。」
「嗯哼，理由？」
「家族的尊严和利益之类的？不过跟我没什么关系，现在的我是孩子的父亲，自然要做点当父亲该做的。我可以保证我现在做的事不会让事态变成那样，无论如何都不会。」
那坚定如顽石的眼神动摇着爱心里的天平。
她松开了轮椅把上的手。
家族的尊严和利益说得太浅显，但这两个词的确是答案。
通常每个势力不小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贵族学院，附属于大家的小贵族们会把子嗣送入学院中以表明身为附庸势力的态度。
——在贵族中这是极为平常的事。
还有一种情况，对于势力相当的大家族，为了向外界表明两家合作之意，会把子嗣送入对方的学院就读。打探对方的同时又表明了诚恳合作的态度，没有硝烟的尔虞我诈总在无声中开始，又在无声中结束。
东北领区的阿贝尔和东南领区的九空，可谓是两个平起平坐的顶级势力，两方固然有通商上的往来，但合作是无稽之谈。
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
这就是问题所在，没有合作结盟的两方，一方的子嗣在另一方的学院就读，并且还是在平民学院就读。消息若是传出去，恐怕会引得时局动荡、谣言四起。
「九空和阿贝尔背地里强强联手」「派遣本家的孩子打探对方」「扩张之意显而易见」，爱光是想想可能从那些不负责的疯子们嘴里冒出来的话，就有点胆战心惊。
在这个家主接替的脆弱节点，跟阿贝尔合作弊远大于利。克雷门特·阿贝尔是稳坐于家主之位三十年的老狐狸，反观之，爱不过是个刚接任的小雏儿。
爱还没幼稚到觉得各方的家主们都是秉着仁爱理念，在光明的正道走着的正人君子。成为一方大家的领导者，就免不了做出些放不到台面上的选择，这点，就连爱的爷爷九空藏也不例外。
......
——果然该强硬地把小华带回去。
她刚想拉住黑龙，发现他已经扛着牌子冲入了操场，冲入在传接球的孩子堆里。
一个球旋转着飞来，他脑袋一侧勉强躲开，看得人直捏把汗。
「喂喂喂，都看到人了还投？」
「大叔你谁阿。现在是自由时间，别在这捣乱——」拿着球的大孩子空抛着，驱赶着黑龙。
「棒球吗。啊，这里是叫野球对吧。」他手指勾了勾，示意那孩子丢过来。
「大叔你很碍眼诶。没手套也想接球，我们玩着正尽兴呢，没空理你。」
「你这小伙子可真不可爱，丢给叔叔玩玩不行？」
几个孩子围过来，打算把轮椅推开。但轮椅在刹车片的作用下纹丝不动。
「你们啊，这么直来直去的投着就满足了？」
「看你做轮椅上还是个大叔，我们才给你点面子的。我们可是这学校里野球玩得最溜的，你还能教我们不成？快走开。」
黑龙叹了口气，手从风衣里伸出，戴着黑手套的手掌对着持球的孩子。
右手！？
在操场一角坐着的爱突然站起来。
「司。——」
「没事半雪，和孩子们活动活动，放宽心——」
疯子。那种程度的伤可不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能好的，出什么事我可不会负责的。
持球的孩子接受了挑战，双手高举摆出投球姿势，左脚猛踩前方堆起的小土包。
球飞出。
咻。
就一个十一二岁孩子投出的球而言，球速很快。
只听见一声闷响，黑龙用右手稳稳接住球。他故作轻松的抛了两下，显然是在缓解疼痛。
「外角直球，球跑得也不错，控球还可以嘛，小伙子。」
「呵，那不是废话。我可是队里的王牌。」
「哦，是王牌啊，那变化球之类的肯定也会吧，来两球试试？」
几个孩子听到了一阵迷糊，默默地重复着「变化球」三个字。
「诶？你们不会投吗，会拐弯的球。」
「拐弯？....哈、哈哈哈哈！大家伙，这大叔原来是个骗子啊。」「会拐弯的球，前几年的来行骗的魔术师都不会说这种蠢话。」「叫安保大叔把这人送出去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面对讥讽的孩子们，黑龙只是看着手中的球。
他撑着轮椅颤颤巍巍的起身，活动着肩膀。
「叔叔我身体不大好，就让你们看一球意思意思。那边的小伙子是捕手吧，来接球。再来个打者。呦。还是抛过光的木球棒吗，装备挺齐全。」
此话一出，那帮孩子对望着，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装得跟真的一样哈哈哈哈——会、会拐弯的球哈哈哈哈——」「太搞笑了吧哈哈哈哈。」
「你们，不敢接？」
孩子们脸面当即板起来，自称王牌的投手招呼着伙伴。
捕手蹲下来将接球的大手套对向前方。打者挥舞着木棒，在一旁讥讽说着随随便便就能打出去个超远的。
「大叔，说谎到最后丢人可是你啊。大人丢脸可跟孩子丢脸不一样，这是我老爹说的。」
「在理。不过还是等你接下叔叔一球再说吧。」
黑龙左腿高抬超过腰部，持球的手挥动，胯部跟着转动，全身的重量在一瞬集中到前踏脚。
右手如鞭子甩出——
彭。
打者的球棒挥出，动作如时间停止般固定在球棒挥出的动作。
那自信满满的孩子，挥空了。
野球稳稳落在捕手的手套里，但那孩子同样张着嘴，看着自己手套里的白球，迟迟没有起身。
仔细一看，周围十几个孩子都大张着嘴愣在原地。
爱在侧方看到了全过程，那原本沿着直线行进的球，在快到捕手面前时突然朝打者的外侧拐去，划出一个锐利的水平弧线最后落入捕手手套里。
球速不快，比之前那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投得还慢，但这飞出的一球确实拐弯了，打得大家措手不及。
「骗、骗人的吧！！！」「拐弯了？」「从球棒前端逃出去了...」
王牌投手冲上前来：「你肯定对球动了手脚，这不可能....球怎么会拐弯！...」
「你们的球叔叔要怎么动手脚？」
孩子们拿来那球自己投了几次，球直线飞出，一点变化都没有。
「你再投一次，再投一次。」
黑龙摇摇头，安安稳稳地坐在轮椅上。
「他肯定动了手脚！...你是欺诈师，赶紧叫安保大叔过来。」「没准是个会邪术男巫——」
「说起来，我有办法让你也投出来，王牌小子。」
和孩子们的喊声相比如蚊蝇声般的一句话，让跑出去的脚尖全部顿住。
「我称这种会拐弯的变化球为水平外曲球，简称滑球。」
「滑、球？...」
「对，到打者手边会咻一下滑向外侧。想学？」
「啊...嗯。」
「正好午休比较无聊。好，我就说一遍，听清楚了王牌小子。像这样把中指和食指放在上方，紧贴球上的外缝线。」
「外缝、线？」
「就是这根线啊，真笨。」
「你！」王牌小子把怨气憋回去。「是这样吗？」
「嗯。接下来是滑球的重点，持球要放松，但在出球的瞬间。彭！上方两根手指要猛地向下加力，让球旋转起来。没有天赋的投手是学不来的，你的话...啊...」
「我可是王牌！」
那孩子说着就练习起来，球无法好好跑起来，要么砸到地上，要么飞到左侧或者右侧。
几十球下来还是一点进展没有。骗子欺诈师之类的说法又从孩子们嘴里冒出。
黑龙坐在轮椅上，不动神色的，突然指着王牌小子。
「肩膀放松，投球姿势不变，变的是持球姿势和指尖发力的方式。该怎么投就怎么投，滑球不是魔术戏法。」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响，快要盖住黑龙的声音。
「你们都给我闭嘴！我快练出来了！」
王牌小子大喊一声，其他孩子静下来。他打了个手势，捕手就位准备接球。
呼——
他深吸一口气。
姿势很完美。
投出！
....
球没落入手套，在带着尘土的地上打滚。但是。
「....米加，你看到没，球动了，朝外面拐了好多！拐弯了！！！」
「真的不是直球...会拐弯！？？！」
「「OHHHHHHHHHHHH！」」惊讶声晚了三秒才爆出。
「最低质量的滑球，完全不能看啊。」黑龙边说，边喝着爱之前存在保温杯里的热水。
「吵死了大叔，不管怎么说也是试出来了。」
「哈哈。那就是承认滑球了，学院里的王牌投手？」
「啊....啊嗯....算是吧。」
「这世上还有好多种类的变化球，向下落的，向上飘的，还有飘忽不定就连投手都不知道会投到哪的球。哎，我也就会个六七种....」
「六七种！？大叔你快教我！」王牌小子里满是星星，巴不得扒到黑龙身上。
「不行啊不行，欺诈师教孩子们根本就是误人子弟。」黑龙摇着头，操作轮椅向前走。
「我...不是欺诈。那个，拜托了，魔球大王！」
「「「拜托了，魔球大王！」」」
孩子们聚在一起围着轮椅不让过，一个个微微低下脑袋希望能指教一二。
「叔叔还没吃饭呢，下次吧，我爱人还在等着。」黑龙手一指，对着爱坐着的位置。
那些玩野球的孩子找到了目标，急匆匆地跑向九空爱。
....
十几张眼里带星光的脸凑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