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想逃。不光是因为应付不来小孩，更是因为——
「阿姨...不是，姐姐，您家的大叔能不能借我们玩会...啊不是，能让他指教我们一二吗？」
「喂臭小子们在说什么！——我还要吃饭呢——」
王牌投手嘴唇一咬，双目如射线般扫视着：「大姐姐，这个是给大叔的便当吗，要不我们给您带过去。喂他都行！」
爱犹豫地看向一旁精心包裹的盒子。这是她为了看起来更像一位贤惠的母亲，一大早特意制作的便当。
当然，这便当里可没有黑龙的份。
....
但不把便当交出去，这些野球小子们肯定还要纠缠着不放。
啧，光会甩小聪明的混蛋，过会再收拾他。
「那就麻烦你们带过去吧。他身子不好，你们也别太折腾他。」爱注意着不让手有所接触，把便当盒递了过去。
「OHHHHHHHHH！！」
「收到，谢谢姐姐。」
「Yeah～姐姐真漂亮。」
在野球小子们的期待的目光中，黑龙打开双层便当盒，下层是撒了海苔的香米饭，上层是精致的各式配菜。孩子们想分杯羹，黑龙就像护食的狗狗一样用左手遮着。
「魔球大叔，大姐姐这么漂亮，为什么能屈尊当你老婆啊？」
「屈尊是啥意思来着？」
「就是课本上那个课文，自降身份嫁给别人什么的。」
「——去去去，是叔叔有魅力才能讨到这么漂亮的懂吗。」
「香肠卷，让我们尝一口呗。」
黑龙用一种奇怪的姿势使着筷子，手一前一后用配菜引诱着馋嘴的家伙。
「不给，就不给哈哈哈。想吃让你妈妈给你做去，这是我老婆给我做的，没你们的事。」
「我老妈才做不出这种好吃的，每次看她都是烂七八糟撒一点，胡乱炒炒。」
「我老娘也是，我抱怨菜难吃，他还要打我。」
「重要的是饭盒里的美味吗！？....」王牌投手抹了下嘴边的口水。「我们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的野球王的队伍，下个月就碰上冠军队，我们准备好了吗？现在的任务是要向大叔学习魔球。全员、立正！。」
他一喊，全员立马直起身子保持一米的间距站好。
爱扫了眼，这个小球队足有19人。
黑龙瞄了眼，左手拿着筷子自顾自地扒起了饭。糟糕的吃相跟猪圈里的肉猪一般，虽然他尽力控制，但右手完全不听使唤，米粒不住地往外落。
一分钟。两分钟。
整整五分钟，他在孩子们的注视下疯狂吞咽。
「大叔....」
黑龙手一摆，搓了下鼻子，要了张纸。
正当所有人以为要开始讲了，他又拿出保温杯品着热水。
....
「大叔你是讲还是不讲啊！」
黑龙把一旁的牌子翻了个面，让一个高个的男孩举起来。
牌上的字写得很大，红油漆显眼得很。上面写道：出羽司探险故事大会。
几个野球小子们嘀咕着出羽二字。
「探、险，故事会？」
「嗯。叔叔是个探险家，你们知道探险家是做什么的吗？」
「不清楚，我爹跟我说干那个活不过三年。」
「我老爸说干那个没前途。和城里开个商品铺没得比。」
「说得也在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探险家的唯一任务就是开拓世界——」黑龙手指着天说道。
要不是那些孩子们呗怔得一愣一愣的，爱可能会不顾礼仪的笑喷出来。
「小伙子们有去过这里之外的地方吗？」
「我小时候跟着爸妈去过很多地方。哥拿城。」一个孩子说道。
「再远。」
「那...本堡港？」
「港湾吗。再远。」
那孩子按着脑袋憋着：「斯隆边城！那可是阿贝尔最边境的城了。我老爹跟我说的。」
「那是挺远。但叔叔天天去的就是比那斯隆边城远上几倍的地方。」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们见过能把人活埋的漫天黄沙吗？」
摇头。
「那去过冷得哈口气，胡子都给冻上的大雪山吗？」
摇头。
「遇见过比你手还大的蝗虫，黑压压的盖过天空，地上的泥潭一个不小心就被吸进去再也出不来？」
摇头。
「探险家去的地方没有城墙、没有田地，除了自己的伙伴，能遇到的只有张着大嘴准备吃了你的野兽。但探险家会一边往前，一边绘制地图。就是那斯隆边城，最早也是块无人的荒地。我们规划出一条安全的路，马车就带着物资过去，花费几年时间建起城墙——」
「好像有点酷。」
「但是老爹说没前途...」
「因为探险家这活超级危险，小伙子们。」
「大叔，我们差不多可以讲变化球了吧...」王牌投手在一旁小心地说了句。
「你催什么？」
「不是催...这不是只有大叔你会变化球。」
黑龙点了点头：「总之你们知道探险家会去各种地方也就够了。叔叔这投的变化球也不是独创的。说来也有些年头，当年我的小队一直向北探险，在一个叫巴古部落的外境土著那学了几手。」
「然后呢！」
十几秒的停顿，把孩子们吊得急不可耐。
「那时候和队里的伙伴走丢了，在柯尔巴沙漠里遇上沙尘暴，碰巧遇到他们结果被软禁起来了。」
「软禁起来？为啥要抓大叔。」
「语言不通，完全没法交流。他们那个部落很排外，穿着草编的长裙，带着几根矛吓唬我，我没敢反抗，就开始捉摸怎么才能让他们帮忙带着我出去。」
黑龙顿了顿。
「他们会玩一种游戏，刚好和野球很像，我就嚷嚷着要参加进去。别看大叔现在这样，我巅峰期当打者很厉害哦。让我熟悉个两球立马就能轰出个大的。他们自信的很，让我试试。然后！我彭一声，把一个土著投的球轰出去了。」
「然后就放你走了？」
「怎么可能，他们看我有点本事，打算跟我认真来一场。然后——」
「「「然后？？」」」
「然后他们就开始投变化球，把我打的稀里哗啦的。」
「切...」
黑龙拍着咂嘴孩子的脑袋：「你切个鬼，你上也打不到那种到处拐的球，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魔球。」
「那大叔就被关起来了，在部落里做牛做马。」
「不不不，叔叔用个人魅力和打击上的硬实力征服了他们。虽然不让出去但能在部落里自由活动，我就开始学他们的语言，当然还有他们的变化球。那帮脸上摸着乱七八糟颜料的家伙，虽然是部落土著，但手巧得很，跟着学了不少东西。我花了整整半年时间把他们变化球的本事全偷过来了，基本交流也不成问题。」
「之后你就成了部落里的住户！」
「白痴，那样的话大叔还怎么在这跟我们讲这事。」投手拍了下另一个孩子的脑袋。
「也对哦。」
到了此时，野球小子们已是全神贯注，就等着黑龙的嘴唇动起来接着讲。
不知何时起，爱发现她也在等待故事的后续。
「我还有爱人和孩子，肯定不能一直呆那啊。我就跟他们说打个赌，来一场野球，赢了放我走，输了我留下。我找来个靠谱的捕手，叫肯什么来着，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本地人。我和他商量起暗号，什么时候投滑球，什么时候投指叉球，对方的打者是个壮汉，肌肉都是这样的。挥棒的时候空气都咻咻的响，我拍好姿势，第一球！——」
这帮在课间总是吵闹不已的野球小子们围着黑龙，安静无比。
于是更多好奇的男孩看到「出羽司探险大会」也凑上前去。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
一开始还只有热衷野球的小子们，现在里三层外三层，就连躲教室里温习的好学生也忍不住围来。
爱已经看不到成为夹心的黑龙了，唯有他那如远山起伏不定的声音穿透一道道人墙，故事会的牌子高高立着闹得孩子们更加好奇。
他的野球对局很快落幕，话锋一转，立马聊起怎么在沙漠里脱险。
他聊到沿路没有人工造物的幽静山道，聊起如何脱逃凶猛的河中霸主湾鳄，从冻土中挖掘出巨大的猛犸象尸骸，由讲到怎么实施与四肢发达体态骇人的科莫多巨蜥合影的疯狂念头——
孩子们时而紧咬牙关，时而抹汗呼气。
看到男孩子们在操场上聚成一团，里面还时不时传来惊呼声，这下女孩们也忍不住凑过去。
有几个脾气火爆的女孩直接要求那帮孩子空出位子，让她们也瞧瞧是什么新鲜事。
像是配合两眼星光的女孩们的到来，黑龙嘴边的话题再一转。
「——我们从吞人的沼泽地里出来，所有人全身都是烂泥，身上有股动物尸骸腐烂的臭味，喉咙和鼻子火辣辣的。那时候是真的绝望，我们所有人的包里加起来就三根干粮棒，水壶里滴不出一滴水来，离最近的补给点还有四五个山头远。一瘸一拐的沿着山脊往上爬，劈开荆棘林，璀璨的星空就在头顶，眨巴眼看着我们，大片的乌云遮住了月光，矿石灯也用尽了——」
.....
众人屏住呼吸。
「我们看到片花田，从脚边一直延伸到悬崖那头。漫山遍野。」
黑龙的手向前延伸，半闭着眼。
「乌云飘过，月光就落下来，洒在野花田上。我一哥们突然说那是彩虹....那些花，它们像彩虹一样五彩斑斓的，每走一步脚边都是不同的颜色。花很香，星空很美，那是这辈子见过最好的景色。我那帮被野猪撞飞都不喊一句痛的兄弟们一个个都哭起来，觉得看到这种美景就是死在脚下的花田里也不遗憾了...」
「那...那怎么办...这种时候放弃了就完了！！」
「是啊。本来就跟个没油的灯芯一样，再怎么一哭爬的力气都没了。」
黑龙指了指自己的领口。
「我出去一定会把爱人和孩子的照片挂在脖子这。我看着照片，采了几朵彩虹花，包进口袋里。大概是上天显灵，流星从头顶划过去。我们都看着，然后我就跟他们说，我们这次最后的任务就是把这么漂亮的花带给自己的亲人。」
「...最后到补给点了吗？」众人憋了口气。
黑龙用力点了下头。
「最后一公里真的是咬牙爬回去的。不过口袋里的花完全不成样子了，最后也没带给我爱人。」
黑龙自然地看向另一头的爱，孩子们的目光也齐刷刷地转过去，眼神中多了几种情愫。
视线聚集如同利剑，弄得坐在野餐垫上的爱浑身不自在，只得摆出副动人的笑脸挥手打起招呼。
不知是谁带头，掌声在人墙中响起。
叮铃铃！
上课铃不识抬举的打断了掌声，但孩子们的掌声又反过来盖住铃声。
已是上课时间，但一大帮孩子迟迟不愿回去。
任课老师纷纷出来找人，有几个孩子还不听劝的央求黑龙再讲会。他给老师赔着不是，帮着几位老师把扒拉着轮椅边不放的孩子领回去。
到了上课时间，校园再次回归平静。
.....
.....
黑龙在操场的一角看着天，又看着自己的右手持续做着抓放的动作。
「右手能用了？」
「嗯。跟你出来之前就能用了，虽然哈利医生跟我说最好不要动右手...」
「现在的你跟有赌瘾的人一个样。」
「是指说谎的瘾？不过也是，一直做这种事，早晚会遭报应的。」
爱包起空了的便当盒，推着轮椅向校舍后方走去。
「那个叫滑球的是现编的？」
「不。不...我说的所有变化球都是有一套理论支撑的，是正确的。」
「所以你能投出你说的各种会拐弯的球。」
「不能。只有滑球，学生时代花了很久很久唯一练出来的变化球。那时候觉得自己运动神经不错，总相信自己玩什么都能有点样子，结果练出来了也没法在实战使用。」
他摆出了那所谓滑球的握球姿势，上方的两根手指很僵硬，在颤抖。
「如果第一球投不出来可就麻烦了，真要感谢运气。」
「运气?」
「一球就是极限了。这只手跟医生预期得一样，没有比他们说得再好一点点...指尖完全没有知觉。」
「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少吃到便当了。很美味，你做的便当。」
爱推着轮椅不再说话。
那样大张旗鼓的摆出「出羽司」的名字，想必很快那帮在操场上听闻了故事的孩子们就会跟别的孩子聊起此事。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联想到「出羽司是出羽华的父亲」。
探险家、魔球大叔，比起个人的姓名（那些空荡荡的代号），人总是更容易记住特征。
他的举动出乎爱的预料，无论是方式还是效果。
如果欺凌的源头在于小华的父亲毫无存在感，那么树立一个令男孩佩服且尊敬的探险家形象是最有效的。
但很可惜，源头不在那。
——再给他多一点时间，事态会有所变化吧。
「只是这样，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会把她带回去的，孩子爸爸。」
「这只是开始，孩子妈妈。」黑龙浅笑着。「前提是小华交到的朋友足以称为朋友——」
〇〇
之后的时间，黑龙一直拿着那带缝线的软球，确认着右手的感觉，时不时翻出那张课程表翻看着。
在校内爬着葡萄藤的庭院下享受这秋日不温不火的日光，时间的流速显得如此缓慢。
如果他要行动，那一定瞄准了下午连堂课之后的大课间，大约三十分钟的时间。
「为什么要花那么多心思在这上面？」爱问。
「因为很闲？」
「我的建议是别用问句回答我的问题，孩子～爸爸～」
「硬要说的话，我总觉得你也希望小华在这完成学业。而且比起你我更喜欢小华，活力满满的孩子很讨喜。」
「你喜欢谁与我何干！退学是她最好的出路，这里是平民学校！」
「嘘嘘。别激动。小华的学业还有多久？」
「后年夏初。毕业式和成人式一起。」
「今年十二，再过两年小华也要成个成年人了...」
爱扣住黑龙的下巴：「别给我绕圈子，回答问题。」
他挑开她的手。
「如果你不打算阻止我，说明关于是退学还是不退你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答案。孩子～妈妈～，还需要我提醒一句可不像平时的你。」
心中克制不住的情愫在暴动，爱已经忍不住要给他一拳。
不识趣的下课铃响起，孩子们从走廊的一角撒了欢的飞奔而出。
爱突然被黑龙一拉，直往对方怀里撞。
双腿发力稳住身形，她在离他只有十几厘米的位置停住。
「藏起来，你想不想偷听和我无关，但不能让那帮孩子发现。」
「什么？」
「去吧～」
他拍了下她的屁股，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
混蛋！
...
藏是要藏在哪？
甚至不知道为何要藏起来，但爱还是藏起来了。护着他之前拍的位置，与其说愤怒，更对自己的身体没有反射性质地回他一拳感到惊讶。
现在，她躲在庭院灌木丛和矮树的后方，仍然对自己竟然言听计从的躲在这感到不可思议。
两分钟不到，这个离主校舍不远的宁静庭院里出现异状。
两个孩子喘着粗气跑过来，急刹车似得停下，躲在另一侧嘀咕着什么。
爱掩住气息，偷偷看着——从这个位置看去，视野是没有死角的。
长麻花辫的女孩和留着三七分头发的男孩牵着手走到轮椅前。
「叔叔。您是出羽华的爸爸对吧。我、我叫正贤，和您女儿是同年级的学生，这位是丽雅。我们都是小华的好朋友。」
出声的男孩微微鞠躬，看得出来教养不错。
「正贤，丽雅。嗯。你们好，叔叔等你们很——」
啪！
旁边的丽雅二话不说甩了个巴掌给黑龙。
「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臭男人！！！」
黑龙捂着自己的脸颊，两眼滚圆，被名叫女孩的丽雅扇得一脸迷糊。
「（笨蛋，你疯了。）」
「（我妈妈说这种时候就要狠，就就...一个巴掌，然后喊一句臭男人...我学我妈妈的，肯定有用！）」
「（笨蛋，那只对你爸爸有用。他、他是小华爸爸诶。完了完了，全完了...）」
「（那那那又怎么样！我不怕他，作为爸爸他是不负责任的，又没错。）」
黑龙的手动了，正贤身子一护，立马挡在丽雅面前。
「你想干嘛，我们是有错在先，我代替她给你道歉！但是你要仗着大人就欺负孩子，我们就立马叫保安大叔，把你抓起来。你别过来哦，我咬口很好，咬人很痛的...——」
黑龙捂着脸蛋，笑容浮现。
「哈哈哈哈！看来我女儿是交到真朋友了。有意思，这打招呼可真惊喜。小姑娘，你为什么要打叔叔呢？」
「因为...因为你不负责。你知道小华在学院里被怎么欺负吗。你要是干点正经事，哪怕去一次家长会也不至于这样。我们是小孩...就算说了也不管用，但要是大人的话，肯定有办法的！」
「是叫亚当的刺头孩子对吧。怎么，他是学校里的孩子王吗？」
「你还知道。就是他，但是他根本不厉害！真要打起来，小华一只手，不对，两根手指就够撂倒他。他不就是仗着他爹爹有钱吗，好多人都要让着他....」丽雅说着说着哭起来了。
正贤安抚着丽雅，拍了下胸口给自己壮胆。
「出羽叔叔，我们跟小华相处了也有三四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您来....我们还有其他一小部分孩子不是这里本地人，都是因为父母的关系转学到这来的，我是香薰镇出身，丽雅是郁水香镇出身，或者说我们都是——」
「九空领区出身。」
「差不多是这样的...然后，那个叫亚当的，他爸爸是本地人，还是个当官的，我也不清楚有多厉害，反正大人都不敢惹他。以前我们那个...谈恋爱，然后亲亲、亲亲亲...」
「说不出口可以跳过。」
正贤看着丽雅面红耳赤的，拍了下自己脸颊继续说道：
「之后他们一直要说闲话，还说要上报到老师呢。就是那时候，小华她出面帮我们争了口气，之后亚当就一直盯着小华。」
「哦～早恋。」
「不是早恋。我见过正贤爸爸妈妈的...他他他们，那个，说可以的。而且老家离得也不远...对吧正贤！」丽雅抓住正贤的手臂娇滴滴的说着。
「是是是..是！」
爱掰下两根小树档挡住脸，感觉脸蛋上像有个烧红的煎锅一样。
大概轮椅上的黑龙也是同样的感受，现在正拍着后颈。
「恩咳咳。亚当在学院里具体都会对小华做什么？」
「就是恶心人。一开始还收敛点，后来把她的课本藏起来，作业本撕掉几页。当着她面几个男生凑起来说闲话。」
丽雅看了眼正贤，他们互相点了下头。
「说她是孤儿，没有爸爸，妈妈是寡妇不管事，从小就缺爱，暴力，留着短发没有女孩样，但是屁股大...之类还有好多。」
「这描述怎么那么像那位...」
黑龙嘴边的呢喃一字不差的落到爱耳朵里。
「叔叔，亚当他就是专挑着我们这种外地来的欺负，小华又比较勇，一直以来正面对抗，但是...问题是老师也向着亚当，很多时候根本就是他们先惹的事，现在小华她身上挂着处分，再吃一个处分就得退学——」
「你们觉得叔叔这个大人一定有办法解决。如果是个负责的父亲，一定会想办法？」
两个孩子身子一抖，用力点着头。
黑龙倒了杯热水，双手捧着跟个老大爷喝了起来。
「如果我说我也没辙呢？」
丽雅抬起手就想来一巴掌。正贤立马抱住她拦下了快要糊到黑龙脸上的手。
「叔叔，我爹爹性格软，工作也平庸，就是个处理棉花的工人。所以他跟我很抱歉地说在毕业前忍忍吧，我可以理解。但您是个探险家，我听说探险家是份开拓领土的厉害工作，都是受雇于贵族大人们的。刚才那些打野球的家伙到处在宣扬您的事，说您厉害。所以我觉得您可能不是没辙，而是不想做——」
「...早恋能让人心智也跟着成熟吗。」他摸着下巴。「小华能遇到你们这样的好朋友叔叔真的很欣慰。但孩子妈妈的意思是，这次来就打算办好退学手续，把小华接回老家上学。」
「那您的意思？」
「啊～怎么说呢，我其实是个妻管严，我爱人这个打算那就这么做吧。」
「你还算男人吗！这么个高个能被你老婆管！」一旁的丽雅掐着恼火的正贤。「啊..被管也得看情况...还有一年半小华就要毕业了，您看，都已经上了这么久了，不能善始善终吗？」
「我们家有我们家的情况。她妈妈也说接回去比较好——」
....
正贤开始颤抖起来。
「你们大人一个个都这样。因为工作因为没办法就要孩子跟着跑。之前的学校也有很多朋友，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混蛋，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我爸爸是真没本事也就算了，像你这种有本事的...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父亲还是赶紧死吧！！！」
正贤双眼一瞪，跳起来一个冲拳往黑龙脸上砸。
缺乏技巧，但力道很大。
爱强忍着冲出去的心情，压制着腿上的力量。
黑龙侧过脑袋，拳头擦着耳廓划过去。
丽雅抱住正贤，把他拖回去，手掌当扇帮暴跳如雷正贤降温，见没啥效用，又抱住他的手臂摇晃着他过度发力的身子。
「不气不气，正贤，不气了。臭男人，你要是敢动手的话，我会喊的，我音很尖的，全校人都能听见！」
「呜..呜呜。你们这些做大人的怎么可能理解孩子的心情...！就算我们还没法子赚钱，要靠爹爹养着，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感受的人偶啊...香薰镇有哪里不好，非要来这种地方...该死...该死！」
黑龙深吸口气。
「如果叔叔是真的没办法呢？」
「什么叫没办法，你是肯定有办法的。」
「就像学院里有孩子王和被欺负的孩子一样，出去同样是如此。亚当的父亲在阿贝尔家主手下干活，不是镇长手下，也不是哪个城主手下。一方的领主，在领主手下做事，你能明白我意思吗正贤。」
「那你呢。难道不厉害？」
「探险家是受雇于贵族大人，但是啊，我们不过是给贵族大人们卖命的人，每年因为意外尸骨无存的也不再少数，哪能指望见到大人物。更何况，就算我哪天不再了，也会人接替我的位置。」
「那不就没办法了吗...」正贤紧握着拳头。「你为什么这么没用，你要也能在领主那干活，小华就不用这样！这样...这样小华也走了...呜呜啊啊啊！」
「别哭！你女朋友在你旁边，像个男人一样振作起来。呜呜～呜呜～的，能解决问题吗！」
话音未落，丽雅也跟着哭起来。
「....啧。叔叔是说我没本事摆平亚当的爸爸。」
「有什么区别。你现在去领主那干活也来不及了。」正贤把泪憋回去。
「叔叔还是很爱自家女儿的，如果她不愿意退学的话叔叔当然也愿意出份力。但首先你们得帮我摆平我爱人——」
「摆平了你就帮忙？使出全部力气不让小华转学？」
「对。」
「好。我来。」丽雅拍着自己有些发育的胸口。
「真能行？」正贤问。
「不要小看我们的姐妹团了。喜欢小华的姐妹超多的～～」
丽雅说完就飞奔出去。
.....
望着飞出的丽雅，一大一小两男人对视着。
「正贤，你们跟我爱人聊过吗。」
「没有...丽雅她们还会打个招呼，我们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