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啊，就让你拿出来给老师看一眼，我又不会要回去！」
她眼神闪躲，不想平日的她，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喂，虽然我也不愿这么想.......不过，你不会是把它们弄丢了吧？」
「没有，有好好保存！」
我长吁了一口气的同时感到更加疑惑了。
「我.....算我求求你了，既然在的话就拿出来一下，没人会抢走的！」
她用沉默回应着我，我都要急的哭出来了。
「老师，我和九空小姐去拿个东西，稍等片刻！」
老师点头默许，此刻我心急如焚，也管不了这么多，借了熊心豹子胆一把拉起了九空，她把小华的头轻轻放在米色坐垫上扭捏的站了起来。
我踏着小碎步火烧火燎的往前冲，身后的九空却不急不缓。
「快、快，我已经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我自己去拿，不要跟过来。」
我原地高抬着腿，看着她一副跟过去你就完蛋了的表情。她的声音如断了线的风筝突然消失在宅邸的拐角。我急急忙忙的跟过去，脚下的木质地板吱吱作响。
「不要跟来。」
「一起去吗，九空我们约定好的会帮我的对吧！现在可就差那一个关键道具了。」
「吵死了，闭嘴！再跟过来的话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她突然停下脚步，我一个急刹车差点撞过去，那回过来的侧脸带着股凛冽的杀气，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她的身形融入微风留下我一人伫立在原地，我盘着腿望着被屋檐遮住的半边天，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要那么生气，只是拿两个盒子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呢，而且让我看到有什么关系吗。不能理解，太难理解了！
我拍了拍屁股站起身蹑手蹑脚朝她离去的方向走去，左边就是紧挨着后门的枯水池，本就只有石头遍布的池子，到了炎热的夏季更加干燥，干巴巴的样子完全没有看的价值。我漫无目的的走着，不断的深入宅邸，相同的白色拉门一字排开，仿佛身处镜中的世界。像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九空，果然还是在原地呆着比较好吗。
突然脚边唏嘘的响声，我一下子压低了身子，探着头朝前望去，一步一顿的朝昏暗的回廊深处走去。
啊，是九空......
我的头紧贴着墙壁，透过半开着的拉门瞄向里面的空间，房间中央架起的复古窗户射下一道光，一直延展到门前。本能告诉我现在应该立刻退却，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偷窥，被发现了可不会简单了事；同时我的好奇心又在蠢蠢欲动，不断给心脏注入强剂，鼓舞着自己一探究竟。
——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
怀着这般侥幸的心思如小偷般单眼注视着里面的情况，九空手里拿着一串钥匙，金属制的钥匙相互撞击叮叮作响。那数量多的诡异，我想不出宅邸哪里会需要怎么多开锁的钥匙。
藏在黑暗中的应该是一个收纳箱，大小和我家的差不多。九空从环扣中拎出一把钥匙咔噔一声，黑色锁头落地，被放置到了一旁。她费力摸索着，双手伸入从箱子中费力的搬出了某物。
长方体的造型加上略带弧线的盖子......又是一个箱子？但大小和第一个相比小了不少。
我半跪在地上单眼窥探着，鼻子呼出的气都显得沉重无比，我小口呼着气。叮叮声再次响起，九空把金灰色的钥匙插进锁孔里，又一个锁头落在地上。
..........
..........
她又在箱子中摸索着，单手轻巧的拿出一个小一号的箱子。从这个小巧的箱子里又拿出一个比刚才的还要小的箱子。这是.......俄罗斯套娃？我屏住呼吸注视着，一个个黑色锁扣被取下。一字排开的大小锁扣、一个套一个的蓝色编织箱子在光线下闪着光点看着竟然有种仪式感。叹息声传入耳中，九空手上拿着两个盒子，像是擦拭盒子上的灰尘一般用手掌抚去。
等！不好————
她没有丝毫要把箱子装回去的意思，一只手扶着胸口，一只手拿着盒子径直朝拉门走来。我立马把头缩了回来，要偷窥的话至少该把逃跑路线预留好啊！我！
回廊右侧向外有一片装饰性的竹林，藏进去的话.......不行，正对着门根本来不及！直接向后跑的话也不行，先不说十米的回廊跑到尽头要多久，光是在木质地板上奔跑不发出声音我都做不到！
我看到纤细的手指搭在了白色拉门上，在秒针嘀嗒一下的时间中，我的大脑不断加速着。如果能想忍者一样藏在天花板该有多好.......对啊，虽然我做不到将身子撑在天花板上，但是我可以融入眼前这块墙壁啊，身上素白色的亚麻套装和这墙壁的颜色相差无几，没准意外的克星。我把头埋进薄薄的墙中，鼻子顶着墙面，手掌伸展紧贴着。
正所谓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离我三米远的拉门被合上了。我的耳朵在之前也曾救我于危难间，脸抵着板子的感觉是这般熟悉。
身后的风被卷起，瘙痒般的从身旁划过，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能听到脚边传来的吱吱声，微妙的感压在大脑的处理下形成一幅脚掌踩在横纹地板上的画面。
啊，只要静静等待她远去就好了————
成了！
「呜嘎......噗啊......」
成了个鬼！为什么.....打人要打腰子啊。我嘴里喷出的液体是血液吗.....是吗.....看来这次是认真的啊。
「咳.....是我的口水啊！」
「有什么想解释的吗，黑龙先生！」刚转过头来，就是一张“暴怒”的脸，眼睛眯成缝的她撩起和服的袖口，白瓷般的胳膊此刻比安保部部长的粗黑手臂还要恐怖！
没有什么想解释的了，我闭上了眼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制裁，带着风压的右拳螺旋状的飞来，意识一定会飞走的。
紧闭着双眼的我确实感受到一股风压，从脸颊擦过随后在耳边消散，只要作死人就确实会死，今天我彻底理解了。
几秒后，我的意识还和身体相连，连温润的手心正在冒出几滴汗珠都能感觉到。四肢完好，意识也相连着，我缓缓的睁开眼睛，九空的脸就在眼前，她咬着嘴唇一副非常不甘心的样子，拳头在我的耳边停下保持着姿势没有变化。
「嗯......嗯？为什么.....」
「墙面会坏的。」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
啪！
她的拳头变成了掌，啪的一声拍在后面有些单薄的白色墙板上。这是壁咚吗？？？
「你还以为自己能融进墙里吗。」凶恶的眼神藏在黑色的刘海中，嘴角却保持着完美的弧度。「偷窥狂，都看到了什么？」
我的后脑勺死死贴着墙面，试图远离她，她却用力的揪着我的脸颊。明明比我矮一截却又股异常的压迫感。她见我没说话，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从开箱子开始.....」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回答着。
「哦，是吗。太好了，那死吧。」
拳头直指右腹，我的手臂下意识的贴近阻挡，但那只是虚晃，手刀从天而降劈向额头，我只觉得眼冒金星，视野中的风景都在旋转。她半拉着我往前走，我犹如醉酒的人左右摇晃着走不出直线。
「那个，为什么要把盒子锁在那么多————」我话还没说完，白皙的手掌就在眼前晃动着，我相当识相的闭上了嘴。
「黑龙很喜欢偷窥呢，眼睛用不上还是捐掉的好吧，我可以帮忙哦。」身体不住的颤抖，立马摆摆手表示投降。「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我郑重的点着头，终究还是说出了藏在心底的那句话。
「锁的那么严实，果然是很中意那个吧。」
她涨红了脸，愤（羞）怒（耻）到了极点。
被打了。
我摸着肿胀的脸颊回到茶室，小华趴在老师的膝上长大着嘴吐着泡泡，童真的睡颜让人不忍心打扰。
「小爱，不能太过分啊。」老师见到我和九空，双手托起茶杯温和的说道。
「黑龙先生觉得我过分吗？」微侧着头的她把问题抛给了我。
这根本就是送命题，不对，是在尊严和生命间的选择题。
「咳......不过分。总之，老师，请看看这个......」
两个盒子现在到了我的手上，我双手将盒子放在桌上，食指和拇指成“7”将其推至老师面前摆正。
「哦？这就是你的自信之作？」我点了点头，在一旁坐立不安，想了想还是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
「如果这个也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你明白吧。」
「如果看了这个之后您也不能满意，那我也只好放弃了。但.....请您先看了再说这话吧。」
我用手指按住盒盖缓缓的打开，连睡着的小华现在都醒了，搓揉着睡眼迷惑的盯向我。我能感觉到全场的视线都集中我的指尖，无形的聚光灯汇集于一处，就连看过的九空现在都注视着。
两个盒子被我麻利的打开，没有华丽的开场、没有闪光的特效、没有悠扬的音乐。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盒中的花饰舒展着，看起来像在呼吸，新鲜的空气涌入何中好似找到了仰起的花瓣带起一阵香气。
「唔......」老师立马将挂在脖子上的细框老花镜戴到了鼻架上，手指正了正镜框，另一只手放在盒子上。「让我拿起来看一眼。」
我回了句请便，老师若是毫无兴趣才是最让人心寒的。他从盒中取出了花饰，动作轻柔似是在拿着一块豆腐，粗糙宽厚的手掌平摊就这样放到了自己的眼前。小华手撑在老师的大腿上，整张脸凑上前去一惊一乍的。
「这也是花饰......和之前见过的截然不同....」老师摇了摇头，眉毛皱成八字型，那样子仿佛是在表达脑内的映像和现实对不上号。
「这是自然，单就制作工时，在这两款以日月为主题的花饰所花费的时间足够我制作上十个店里的商品了。」老师听到“日月”二字立马将抓着耳饰的磁片悬于空中，银白线上挂着的小珠不断旋转着，我感觉天突然暗了下来，又或者“伪日”在跟太阳争夺光辉。
「原来如此，太阳吊坠和月亮挂耳，对应的主题.......」
「您觉得如何？」我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嗯....哼....嗯嗯....」手上的花饰被把玩个不停，那左右翻看的样子落入我眼中，我知道自己已经朝胜利迈进了一大步，下意识抬起发力的大腿也不再抖动，终于得以放松的挨着薄薄的坐垫。
不能沉浸在一时的优势中沾沾自喜，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黑龙，要乘胜追击！我手上最后一张底牌可以押上来了。
「老师，我得向您先道歉。」
所有人都是这般疑惑。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事实上这个花饰并非凭我一己之力完成的.......」我微微低下了头，视野中只剩下桌面上自己的剪影，这样装作极为认真道歉的样子也是必要的。
「此话怎讲，难道说这个还要其他人相助？」老师将花饰放回了盒中，眼中惊异之色迅速收回，九空是最为诧异的，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倒也不是.....」我顿了顿，最后一句话憋在嘴边迟迟没说出口。「只是这花饰的主体是九空小姐带给我的花朵，我想若是没有九空家的花也不会有这般惊艳的效果。」
全场愕然，我将身子弯的更低了。短暂的沉默过后，突然传来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好，说得好。好演技，把老师我也骗到了。」他笑的前仰后合， 眼角都挤出了泪花，轻轻的鼓着掌。「人老了，好久没这么爽快的笑过了.....确实是个充满灵性的年轻人，布鲁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那老师，这件事如何，能否给个确定的答复呢？」铺垫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好”字，现在正是生死关头。
「不行啊......」
过于直白的三个字让我的大脑当机了。
「小爱，把那件穿上，然后把这个戴上。」老师拿着装着耳饰的盒子递给九空。
「那件吗？」
「对。」
她略显犹豫，叹了口气叫上了小华走出了茶室。
我冷静的思考着当下的情况，不行到底是指的什么，似乎还有机会。
「这算是最后的考试吗？」
「这只能算老朽一点点兴趣，不过倒也不是全是这个原因......有些话不能当着爱的面说。」
老师站起了身，向着茶室的外部走去，在离地约有半米的木板上坐下，他坐定后手掌拍了拍身旁的木板示意我过来。头顶的风铃在作响，空灵的响声没有规律却让躁动的心平静如止水。
「七十六。」
「嗯？」
「七十六岁。已经到了整日思考生死的年纪了。家业已是达成，夙愿已尽。可以说何时都可以安然踏上旅程。需要操心的也只有这些晚辈，小华这孩子我倒不是很担心，但爱不一样........」老师将枯槁的手搭在我的肩上。「黑龙你觉得爱怎么样？」
「这.....怎么样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觉得不好当着老师的面说对吧。」
我摸着脑袋又些为难。
「说实话就好，老师不会把你的话告诉她的。」
「嗯.....恕我无礼。第一感觉就是暴力，没事就喜欢打人嗷....但是有时候又特别温柔。总觉得对待别人像是戴着一个面具一样，对着所有人同样的笑容，就像是在掩饰什么。」
「掩饰什么吗，嗯......但是你不讨厌她对吧。」
「当然，不可能会讨厌的，虽然时常被揍.....那个，其实我以前就想问。九空小姐的父母，我从没在宅子里遇到过，一次都没有.....」这是我一直想问的问题，一直觉得不能问九空本人的问题。
「这个宅邸啊要是换成镇上的屋子足够建上二十间了。这样大的宅子却只有我两个孙女住你觉得奇怪也对。但现在你还不用知道，或者说不能知道。即便现在无事发生，但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发生，那时候能拜托你吗？」
「啊？」
「答应就好，这就当提供花卉的一个附加条件。」
「这也太赖了，老师....什么都不明说却要让人答应....」我看着老师深邃的双眼，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好吧，答应就是了，反正多半是跟九空的事吧，也算是孽缘了。」
老师仰头望着无界的天空，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从来没叫过小爱名字吧，太生分了，试着直接叫她名字如何，会有不错的反应。」老师玩味的笑了起来，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时常露出老顽童般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
「还是算了，再挨几拳我可就回不去了。」
「这！也作为附加条件之一。」
我差点没把头栽进下面的石缝里。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会死人的，老师。」
「喔喔，来了吗。」对我的抱怨不加理会，老师转过身子看着后方。
首先进来的是小华，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叉腰站到老师面前，嘴上说着“任务完成”敬了个礼。我看到小华身后有个抓着门板探出半个身子的人.......
「巫女！？」
眼中只有白、红、黑三种颜色，上身纯白的和服内衣，外面披着鹤松纹的白衣，下身鲜红色的绯袴，红与白形成强烈的对比。头顶夹在发间的花簪子犹如金色的皇冠，隐在发间闪着夺目的光泽，有种神圣感。原本铺在肩上的黑色瀑布用淡色檀纸和红色麻线系住，红色的细线垂下落在腰部的系绳处。而且.....九空耳垂那戴着的是我制作的花饰，以月亮为主题的花饰看起来浑然天成，仿佛我的花饰就是为了此时她身上的巫女服而生。
「好！比想象中的还要完美，这样的效果足够让那些人闭嘴了。」老师卷起自己的袖口摸着下巴赞叹不已。
「这是.....什么情况...」
「神乐舞的时候要用的巫女服，和香神庙的女巫脚扭伤了，我就让爱去顶替。看来今年会很盛大呢————」
九空站在和室的一角低着头，两手自然垂下放在身前。
「嗯咳！嗯嗯咳咳.......」老师往后退了一步，用肩撞着我使着眼色。
「快说点什么。还记得老师跟你说过的附加条件吧。」
老师抬起宽大的和服袖口假装调整这镜框，实际上是在催促我。
这.....赶鸭子上架啊！太无赖了！退无可退也只好上了，之后就算被暴揍也只能认了。我深吸一口气，向充满气体的肺部灌注勇气，大声的喊出。
「今天的爱最美了！————」
声浪席卷她的脸庞，第一反应是茫然，随后突然扭捏起来，突然把身子转了过去对着茶室的深色墙壁，白色的衣摆随之飘动最后在重力牵引下垂落至脚边。
一、二、三。
三秒的寂静被小华的欢呼声打破，“姐姐是最美的，姐姐是最美的”。她把小华一把拉了过来，欢呼声变成了呜呜呜的不明响声。
「我、我先回去了......」小华从她怀中挣脱，在一旁跳跃着，九空却头也不回的朝茶室外面走去，只留下飘然的倩影。小华一边喊着一边跟在她后面，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让小华闭嘴的呵斥声。
「这怎么看都是生气了啊！老师，我死了。」
「生气？我可是看着爱从婴儿长到现在那么大的，那是高兴的表现～男人太迟钝可就没救了，黑龙。不过......真是有趣的反应，好久没看到爱像以前一样腼腆可爱的样子了。」老师两手插在袖口中，连脸上的皱纹都布满了笑意。
哎，随您怎么说吧，我现在就可以准备好一口好看的棺材躺里面了。
「以后也沿用这个称呼，这也作为附加条件之一。违约的话？嗯.....懂得吧。」
「又是附加条件啊。」我用手指在桌上画着圈，拿起一口凉茶喝了一口。「我明白了，如果这是您答应的必要条件的话。」
「嗯....关于这件事啊，其实一开始就打算答应你的。毕竟是可爱孙女的请求吗，不可能不答应的吗～」我嘴中的茶水霎时喷出，老师使用做作的三段笑，一副演员退场的姿态消失在茶室外的绿色园林之景中。
一个人坐在桌前，得到了确实可信的答复理应感到高兴，现在却感觉五味杂成。我之前的担心和准备都是为了什么啊，结果是九空早就帮我准备好了。
三人再次回到茶室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与风铃作伴的我也不免抱怨起来。
「虽然帮忙帮到这个程度我很感激，但至少应该跟我说一声啊！九...爱....」
老师眯起的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我，叩着桌面的手指在我说到九空的瞬间突然悬停，我立马改口，那指尖便落了下去。
换下了巫女服的爱一直低着头，坐在桌子的一角像是在刻意与我保持距离。只是换了一个称呼就有如此杀伤力吗，不过每次都要叫她的名字也有点羞耻.......
「虽说答应了你，但具体的事项还不能订下来。首先要确认花圃在植的花卉数量，要和订单的数目比对，多余的部分是留给你的。」爱话题一转，撇着头对我说道。
我一听这话就有点急，刚想说话就被老师抢了先。
「我知道库存不足的情况刻不容缓。我会让小爱确认库存，先把一部分交付给你，金额之后结算。另外就是四星以上的花卉不能提供给你，不如说现在的你不需要。」老师的话让我很安心，这也是实情。
「不需要怎么高品质的，而且这么高品质的花卉我也负担不起，我想一星左右的就行，重要的是种类和大小。」
「家里没有二星以下的花的，大哥哥。」小华拽了下我的裤子提醒道。
.......
.......
「那就二星的吧......麻烦了。」小华和老师对视着随后笑出了声。
「嗯，那找个人带你去地下室。」我一脸的疑惑，老师手朝下指了指。「为了长时间保存也是下足功夫的。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地下比较好。」
「小华带大哥哥去！」小华站起了身抓住我的手在前面原地踏步。
「小华，让你姐姐带哥哥去吧。」
「诶？为什么.......」小华急的剁着脚。
「那小华知道什么花哥哥需要吗，而且库存还要计算，要用笔写的。」
「要算数，不了不了，还是姐姐带大哥哥去吧。」
嗯，这反应...好真实！
「jiu....爱，麻烦你带路了。」
老师满意的点着头，唇部动着没发出声音，但我能透过嘴形读出他的话——一路顺风。
爱在前面带路，一路上无言，她轻巧的在木板上走着没有一点声音，就仿佛我一个人在走着。走过拐角她的侧脸就像个没有生气的人偶，连平时那假面似的笑容都不见了踪影。
「爱.....没事吧？」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担心。
「嗯。」一个单字回应了我，也不像是生气，静静的、默默的想着目的地走去。这怎么看都不是高兴吗！！换了这样的称呼虽然没被打，但是总觉得与她的距离变远了。
爱带着我在宅邸的迷宫中绕行，在一个与只见到的相差无几的拉门前停住，那是一个不算大的书室，约有两个茶室那般大，古木古香的柜子各占一面墙，其上承载的书大多也是手工装线本，还有些厚实的旧书，褪色的铜版纸封面很有时代感。我转着身子打量着这书室，在这读上一本书一定会是别致的体验。
「我们不是要去地下室吗？」
「这是入口。」
我一时想到水雾别墅的地下室入口也有同样的书架，难道说这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爱拿起了一本名为《茶道》的精装书放在怀里，随后是《花艺》、《琴技》和《画韵》。
我伸出手打算接过她手上的书，她顿了一下交到了我的手上，按照“3124”的排序将书本重新插入其中，眼前的古木书架晃动起来咔噔一声退了进去，缩入墙中，一个两米宽的小门出现在眼前。
爱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向下的通道很宽敞，挺直身子也不会磕到头。原本以为是幽暗如洞穴般的通道，但个螺旋向下的阶梯上铺有地毯，踩在上面软绵绵的，一旁突出来的木质扶手上还雕有简单的花纹，嵌入墙中的琉璃灯盏将通道渲染的美轮美奂。我一时沉醉其中还没意识到自己走到了尽头，本以为脚底会触碰下一个台阶，却提前碰到了地面，身子一时摇晃了起来。
「这真的是地下室吗！？」我不仅惊呼起来，足有三米高的天花板让人一时怀疑自己进错了地方。一踏进这个空间就能闻到淡淡花香，复杂的、淡雅的、迷离的、麻痹着神经、让人为之一颤的花香。
这里的地面没有采用木质地板，而是换成鹅卵石一般的铺法在地上画着深浅不一的路径，现在可以理解为何进入这里不用穿鞋子，脚底踩在石上自然的按摩着，骨头都快酥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