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两年前。
玉颓废地迎来在莫弗坎的新的一天。
失去菲西的日子乏善可陈,每天学习园艺和读书的时间又格外挠人,玉不止一次把自己想象成被囚禁在黑龙城堡的公主,终有一天,骑士菲西会来解救她,两人坐在白马上,踏足山边,越过溪涧,追寻幸福的日子。
“小姐,马术课的时间到了,您是自己过去吗?”
差点忘了,玉还不会骑马,这个时候正在训练骑马的技巧中。
“不用老师来接我了,巴萨,你知道牧场在哪吧?你送我过去。”
男仆的脸涨得通红:“我,我?”
“别这么墨迹,快去准备马车。”
“好,好的,请您稍等。”
乡间小道上平稳地驶着一辆马车,驱车的仆人哼着小调,如果可以,他更乐意高歌来表达自己的好心情。
“小姐,您会有个充实的下午的。”仆人鼓起勇气朝着车厢内说了句话。
“哦?你怎么知道?”玉用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风景闲来无事,也就接了他的话茬。
“听老爷说还有两个跟小姐差不多年纪的人。”
“那又怎么了,这个镇上还有很多跟我年龄差不多的人。”
“这俩人不一样!”
“哪儿?”
巴萨挺了挺身子,颇为自豪地说:“他们是有福能跟小姐接触的幸运儿,单凭这个,镇上的很多人就不行。”
玉感到好笑,理了理棕色的发丝说:“我又不是公主,跟我相处有什么好感到幸运的。”
“能给小姐提供快乐,消忧解愁,他们的存在价值都得到了提高,当然会有荣幸的感觉啦。”
巴萨大大咧咧地放言,在他所看不到的身后车厢内,玉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能在小姐最需要友人的时候给予帮助,我们都叫这种事为——对,解决燃眉之急,小姐,您瞧,这不是件好事吗!”
“巴萨。”
冷冷地称呼让车夫慌了神。
“是,是!”
“你觉得我没朋友吗?”
“当然不是!小的只是认为菲西小姐离开后,小姐有点寂寞……”
“胡说!”
巴萨吓得闭上了嘴。
“不要把我放在那种落寞的场景,我愉快得很,从来都是。朋友的话,不止菲西……”她朱唇咬合,“你不也是吗?”
“是是是是吗?小的不胜荣幸!”没有意想中的责备,反而得到了意外的喜悦,巴萨差点从御驾台上兴奋地跳起来。
一股嗖然的凉意从心底蔓延开来,玉哆嗦了下,目光又放回远处的景色。
比起一个人,她更怕被人当做只有一个人啊。
到了牧场,她的老师,叫做默克里奇的男人已经在等候。果然如巴萨所说,还有两个与玉年龄相仿的学生也等候在他旁边了。
他们一男一女,男孩清秀的脸庞端正阴柔,不服输的表情却炯炯有神,明明是与玉一样的棕色头发,飘逸在空中,可是显得更有精神,这也得益于他的表情分外突出,要不然从侧面看去,他还真有点女人味。
他身旁的女孩子则是实打实地从头到脚散发着女人味了,令人抱有兴趣的是,她精致细腻的五官,从婀娜的腰间到修长的腿,配上孩子般对任何事物都好奇的神态,介乎于成熟与懵懂之间。
男孩浅浅地向她笑道:“初次见面,我叫约纳斯•海因里希。”
女孩也跟上介绍自己:“我是娜塔莎,家名是夏林。”
对他们的第一印象是友好的,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伸出白皙的手回应:“叫我玉吧,玉•莱菲布勒。”
看来他们能成为好朋友,巴萨在那打心底里对这两个人感到满意。这样的话,小姐的笑容,就又能见到了。
他也能打心底里高兴了。
转眼南归的雁已经成为天边常见的景色。
“你已经在莫弗坎住了有好几个月了吧?”
约纳斯对这问题有点意外:“算是吧。”
玉又追问:“怎么样,你父亲有打算定居在这吗?”
“这……说不准,经商的人脑子的每一刻都装着不同的想法,就算他现在决定定居在这,没准明早就打算去王城了呢。”
“那只能算你父亲脾气比较怪,你看玉的父亲,做好打算就没从莫弗坎离开了。”
娜塔莎不客气地道出玉刚想说的话。
“的确是这样,总之也由不得我啊。”约纳斯苦笑。
在结识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三个人的关系也发展到了不错的地步,相互之间不仅仅限于了解的层次,见面也不只在马术课上了。
约纳斯是一个神奇的人,他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乐于与他交往。而这种魅力又不是异性的魅力,相对于伴侣,朋友这个词会更适合他——对玉来说是这么一回事。约纳斯的出现很好得填补了菲西的空缺,让她干涸的心又涌动起来。
他也是突然搬到莫弗坎的居民,和玉相比只是早了几个月,这更激起了玉内心的附着感,而娜塔莎则是莫弗坎当地的贵族。
“午餐后要不要一起去骑马?”玉有点心烦地提议。
“好啊好啊,去哪?”
“镇子旁边的草地吧,别进沙漠就行。”
“那听你的,约纳斯。”娜塔莎咯咯笑着,对方也用笑脸回看她,只有玉的内心更沉重了。这又是她刚想说的话。
装作没听到他们的对话,玉淡淡地说:“那午餐后见。”
自己对娜塔莎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呢?这个问题萦绕在玉的脑中。
谈不上讨厌,但也远远达不到喜欢的程度。她漂亮,能说会道,这些都不是令玉会嫉妒的方面。
她是朋友,不过不能算好朋友。尤其是在三个人的场合。
“你好慢哦,玉。”约纳斯隔着老远就朝她喊。
玉匆匆忙忙来到早已等候多时的两人身边,带着愧疚的表情说:“不好意思,仆人帮我喂马,结果准备得晚了。”
“没事,到了就好,那我们走吧。”约纳斯调转马头,朝向反方向。三个人骑着马于是开始加速。
“哟,玉,说起来。”
对约纳斯能向她主动抛来话题,玉感到很高兴,瞥了一眼娜塔莎,她毫不受影响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什么事?”她努力按捺住心中的小鹿。
“我刚刚回去问了下我老爹,关于会不会在这长期定居的事。”
“他怎么说?”
“放心吧,”约纳斯挺起胸,得意地拍了拍,“他说最近生意不太太平,他会一直住在这的。”
“这样啊……”玉用余光观察一旁的娜塔莎,发现她还是眺望着远方。
“喂,没我想象中的高兴啊。”约纳斯装作生气地表示不满,“我还以为你会欢呼呢。”
注意力转移回来,玉面红耳赤地反驳:“才,才不会呢,就算你明天就搬走,我也只会感到一点点可惜罢了,就一点点。”
“我们对一点点的理解可能不太相同哦。”
“那这么说吧,我说的一点点就比如你和女孩儿的相似程度那么大。”
约纳斯痛哭道:“为什么你还提这个,长得温柔是我的错吗?既然如此,我说的一点点就是你和淑女的相似程度这么大了。”
“瞎说!”玉笑着打趣。
余光瞥到了一旁的娜塔莎,她还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的风景,玉沉了沉,打断了和约纳斯的对话。
“娜塔莎,刚刚开始你就在看什么呢?”
放弃了约纳斯想和她继续聊下去的话头,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娜塔莎搭话。
“哦?我啊?我在找附近有没有骆驼呢。”
“诶?这里能找到骆驼吗?”约纳斯好奇地问。
“能的!我母亲告诉我昨天从外面来了一支冒险队,他们的骆驼就放在这附近!”
“真的吗?自从搬来这里后我就再也没看过骆驼了,真是怀念啊。”
“要不我们去找找?”娜塔莎瞬间提起了精神。
“好啊!”
两人约定好了后便疾驰起来,相互作伴朝远方奔去。玉孤零零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