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真的假的……”刚刚会演完,回到教室的梁益华就发出了哀嚎。
因为他实在是习惯不了被那么灼热的太阳光照射,所以他几乎是全班最先回来的那一批同学。跟他在一起的还有李舒、鲁玉宇,以及另外几个女生,而走在队伍最后的,则是那个小个子的男生。
经过这几天的军训,梁益华那本就没有怎么精心锻炼保护,并且还浑浑噩噩的堕落了将近两个月的浑身上下的肌肉几乎无一不在发出哀嚎,可能是因为之前的几天众人都神经紧绷,气氛紧张的关系,导致这些身体上突然的劳损反馈没有能够及时爆发出来,而目前会演结束的当下,当他把自己的精神状态又重新放松下来之后,之前积累的那些酸楚、疼痛以及突然高强度对完全没有抵抗性的肌肉进行使用的弊端就完全反应了出来,几乎将梁益华整个人都反噬掉。
可以说现在他之所以如此无精打采,有气无力的渴望回到教室休息的原因,一方面是由于他平时就懒惰,尤其不擅长这种神经必须紧绷的氛围,军训这样的严肃训练严重消磨了他的精神,而另外一方面,也就是因为平时缺乏锻炼的他的肌肉实在是酸楚疼痛的快撑不住了,估计如果结果再拖延一段时间的话,他可能就真的会因为双腿无法支撑身体而直接摔倒在操场上了。
梁益华一回到教室,就习惯性的走到讲台旁边将空调打开,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在讲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的,将讲台完全覆盖满的教材。
这庞大的阵势让梁益华深深地震惊了,虽说祝老师之前有通知过他们学校会一下子将三年的课本全部发下来,但是怎么说面前堆积的这量也还是太大了一些。
学校之所以采取这种形式发放书本,而不是每一学年发放所学的科目,这里面考虑的层面有两点:第一点,学校方面不希望总在课本这方面操心,因为这所学校的学生大多数都是住宿生,学生们的寝室是有空间放置这些书籍的;而身为学校,也不希望每一年都要发一堆教材让他们陆陆续续的往寝室里搬。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一次性解决战斗,也是符合这些尖子生性格的做法。
而这第二点考虑,就是这些学生的水平学校目前是没有办法衡量的。为了照顾国家级别的考试,即高考,他们这些学生所使用的教材和其余的那些学校并没有任何差别,但是学生之间的差别就非常大了,对于这些学生来说,高一的知识他们可能在初中的时候就学过了,甚至有些学生在现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开始通过微积分的方式理解物理定律了,因此这些书籍对于他们来说可以算是有些落伍的教材了。很多学生回到寝室翻开一下之后,就有可能发现书本上的知识他们全都掌握了,这就可能导致学校发放部分教材的话,他们回到寝室之后根本就不需要看,不需要继续学习了,而由于这些学生在学习方面都很自觉不会偷懒,所以课本上的知识无法满足他们之后,就逼得他们需要额外通过其他渠道学习知识,这就相当于学校无形间增加了学生的学习负担,毕竟让学生自主去选教材也是很花费时间的,而且也不知道他们在没有引导的情况下最终会向哪个方向钻研下去,因此就需要提前发放后期的教材给他们,不然的话,他们可能连预习的必要也没有了。
而且,虽然教材和其余学校并没有太大的差异,但是移峰学院一贯的教学方式是从来没有仅仅局限于在书本上的。由于每一位任课老师的水平也都是相当的高,授课的时候自然要讲许多课本之外,起到丰富课本基础知识的内容。所以除去这些普通的教材之外,移峰学院还特意为学生编写了修订版的教材,这种教材的内容更丰富,页数也要更多,是在普通教材的基础之上做了极大补充的材料,可以理解为是教材全解。但是由于教科书上写到的基础知识在这些扩展材料上不会赘述,所以虽说是教材的扩展,但是二者的使用是相辅相成的,并不存在某一方完全没有必要发放的情况。毕竟不是所有学生都对高中的所有知识点都了如指掌,他们也需要经历这样一个逐渐接收新知识的过程,只不过这所学校的学生在接受知识的过程上相较于其他学校的学生也要迅速太多了。
总而言之,出于学校的种种考虑以及针对学生的特性做出的改良之后,最终结果就使得这一次发书的数额相当庞大。这些书籍已经由专门的运送工人运送到各个教室,因此不需要学生再进行额外的劳动,但是光是把这些书籍进行整理,将目前用不到的书籍搬回寝室就已经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了。
梁益华一边操纵着空调一边发出感叹,而李舒却已经和其他的几位女生一样,蹲在讲台附近仔细的去看高中的教材都有什么类型,具体的内容又是怎样的。
“好厉害……小花,这本数学的全解真的好厉害,下学年我们就可以学到泊松分布了!”
“播送?那是什么?某种新闻节目吗?”
李舒带着既无语又鄙夷的眼光看向梁益华:“泊松分布是概率学当中经常会见到的一种离散概率分布,在下学期选修的时候会接触到基本的概率模型,这些内容基本上就是初中学的那些概率公式的延伸,在计算概率占比的时候很有帮助,这方面的题目同样也是高考的必考范围之一。但没想到在这一章节里面,这本辅导材料里面连泊松分布这种延展性知识都已经给出了,这是概率当中比较常见但也是比较复杂的一种分布图像。虽然学起来会比较苦难,但是在大学的高数学科当中泊松分布仅仅是基础,我们现在接触一下完全没有坏处!这就像洛必达法则一样,呃,我看看……有了,果然在这一册里面有对于洛必达法则的专门介绍!这些东西都是高数的基础中的基础,只要能熟练的掌握这些运算规则,我们学起数学来就会非常轻松,那些纯概念理论体系的东西,也会被这些法则转化为比较简单理解的文字层面上的东西!”
李舒一边说一边拿起了一旁的选修一的辅导材料,然而梁益华却再度偏头。
“洛必达又是什么东西?某种口香糖吗?”
李舒像是看到了傻子一般看向梁益华,她开始怀疑梁益华究竟是怎么考上这所学校的。
“入学考试的倒数第三题那道函数计算的第三问有问到求导,那道题用洛必达法则计算的话会非常快,毕竟这是微积分的基础中的基础,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考试的时候你是怎么答的?”
“呃……不好意思……”梁益华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
李舒本以为他会对自己说自己并不清楚洛必达法则这种便利的计算手法,而是单纯的通过普通的求导算式将题解出来的,但没想到梁益华脱口而出的居然是:
“导数又是什么东西?你想说的是倒数吗?”
听完梁益华的话,李舒就感觉眼前一黑,差点气的失去意识。
她站起身摇摇晃晃了半天,才终于在其他女生的帮助之下稳定住自己的重心,气得背过去的神智也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李舒,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李舒身后一位正扶着她的女生关切的问道。
“抱歉……”李舒对她摆了摆手:“我只是被这个白痴轻轻的气到了而已,啊,我都多久没有看到了,所以我本来都以为这种生物应该已经灭绝了,但没想到世界上居然真的还存在这种纯正的傻子啊!”
就算梁益华再怎么能包容女生的过分行径,听到这种话还能一点都不生气也是不可能的。
“你说谁是傻子呢!我不就不知道这么一点知识吗?再说了,这些知识也是我们今后的日子中所要学习的吧,我现在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这些知识能当饭吃是咋的,生活中用得上你之前说的那些个什么播送分布,必胜客法则吗?你买菜的时候,还要计算一下倒数什么的吗!干嘛随随便便就把别人当成傻瓜啊,会点课外的东西就这么了不起吗,值得你这么炫耀吗!”
全班,包括鲁玉宇和那个小个子男生,都将诧异的,像是看某种奇怪生物的目光聚集到了梁益华的身上。
被众目睽睽盯着,心里有些发毛的梁益华向后退了一步,但仍旧死鸭子嘴硬般的说道:“怎么了,有什么好看的!”
李舒尴尬的扶着脑门摇了摇头:“跟这种傻子说话是我不对,明明我就知道这是浪费时间,还要跟他进行对话真的是太不明智了,结果现在反而还因为这个傻子白痴一样的发言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替这个弱智向大家道歉!”
“喂……你……”
“算了吧梁益华,你可别再说话了,再说下去我都替你感觉丢人,不信你问问这在场的剩下人,还有人没有听过洛必达法则吗?”
而之前那位搀扶着李舒的同学这时也像是为了帮梁益华打圆场一般的说道:“李舒同学,你把话说的这么过分也不太好吧……我觉得梁益华同学可能也只是数学一科不是很好吧,毕竟他能来到这所学校,说明他还是很有实力的。而且就像洛必达法则这种比较复杂的算式,我其实也不是很能明白,所以……”
“你是认真的吗?”李舒不等她说完就猛的回过头,结果女生因为她坦诚的目光而羞愧的低下了头,直接了当的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我这么说是想要帮梁益华同学圆场……毕竟洛必达法则这种基础的东西,这所学校很难再有第二个不知道的学生吧……”
听到女生的回答,梁益华忍不住双手抱头。
“这什么情况……这个世界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发展到这么奇怪的阶段了吗?”
“奇怪的是你吧,这个年纪都没听说过洛必达法则,你不嫌丢人吗?”
“那个洛必达究竟是谁,老子要过去弄死他,没事瞎捣鼓什么法则,就是他害的这个世界变得不正常了!”
“人家洛必达都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你这么说对死者不敬先不说,人家至少是比你水平高出很多的学者,你说话的时候麻烦放尊重点。再说了,这个理论提出至今也已经几百年了,难不成从几百年前世界就不正常了。就算世界已经不正常了,你也是在这种不正常的情况之下出生的,怎么也没见你变得这般‘不正常’呢?所以归根结底,要说奇怪也是你奇怪好不好,人家年纪都比你祖宗还大,凭啥说是人家害的世界不正常了!明明就是你孤陋寡闻,还要把自己无知的愤怒发泄在人家学者身上?真是笑死人了!”
“切,行行行,你们都厉害,就我最笨,可以了吧!”梁益华也意识到自己再说下去只会让所有的人更看不起他,因此便尝试着中断这段对话。
“对了,我有点好奇,你真的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考到这所学校来的,那我再问你个简答的问题吧,证明两个三角形全等的条件有哪几种?”
“被你这么小看就算是我也有点生气了,这还不简单吗,首先是三条边相等,然后是三个角相等……”梁益华挺起腰板,双手叉腰,神采奕奕的说道。
但是,仅仅是听到这里,李舒就再度无奈的摇头,不仅李舒,全班剩下的学生脸上也浮现出了无奈的苦笑。
“怎么了,我有说错吗?”
“没有,你没说错,是我错了行吧!”李舒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一边往自己的座位走去,一边如此无奈的说道。
而梁益华则还是一头雾水的站在讲台上,即便是现在,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是有多么的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