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就是,赋予生命的力量吗?”
一直站在远处观察着事件发展的科斯用他模糊不清的声音缓缓说道。
亲眼见证了那个脸上有着伤痕的奇怪客人的消失和重现,科斯的心中充满了对于这种神奇力量的好奇。
那个能令有着奇怪伤痕的黑发少年改变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的金发少年,果然是一个特别的存在。那种能够凭空再次创造生命的力量,正是他这由死亡之中诞生的“死者”最想要拥有的。
“让你失望了,这并不是赋予生命的力量。”
刚才那一连串的变故让康斯坦丁已经忘记了,在这里还有一个是敌非友的科斯。他放下了怀中依然没有苏醒迹象的安里,站起来警惕地看着科斯。
“因为他并不是拥有生命的活人,他一直都是一个死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一定能够发现他的身上没有生命的力量,而且你早就看出来他不对劲了不是吗?”
“你是指……”
“你给他的那杯酒。”
“我只是尽到了一个酒保的责任,送上了最适合他的酒。至于我所见到的‘他’是不是他真正的样子,我又怎么能判断出来呢?”
“你至少能够看得出来,在这个躯体里面拥有两个不一样的灵魂吧?”
“我只有清楚地看见那一个强大的灵魂而已。”
科斯看着康斯坦丁责问一般的表情,说了谎。
其实他看见了,在那个奇怪的客人身体里,有两个不一样的灵魂。一个散发着强大的紫色光芒,而另一个则微弱得似乎随时都要消失。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奇怪的客人的时候,才会对这个客人说那样的话。
——“不要吞得太快了。”
这不仅仅是劝这位客人不要太快吞咽完杯子里的酒,也是希望那个强大的灵魂不要太快了地吞噬掉另一个弱小的灵魂。
毕竟,这样的客人,很有趣。
在这个被死亡充斥的沉闷世界里,能够看到这样的人,真的很有趣。
当时的自己并没有想到,居然能够看到这么有趣的事情。
已经一度消失的人,又再次被重新创造。即使那个人一直都不能算是拥有生命力的存在,但是却依然能够以一个完整的姿态存在于这个世界。
对于连形体都很难存在的“死者”来说,这无疑已经算得上是创造“生命”的强大魔法了。
“如果我把他留下的话,他会继续给予我生命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科斯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安里。
“可惜,你留不住他们的。”
康斯坦丁向着安里的方向撤了一步,用自己挡住安里。
“这个时空门会通向哪里,连我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你已经看到了,这个魔法,没人停得下来。”
“‘他们’?这么说你……”
科斯的话还没有说完,画在地上的那个淡蓝色的开启时空门的魔法阵图突然有了反应。
从那些用魔法绘制而成的淡蓝色的线条中竟然向外溢出一些橙红色的光。
这种橙红色的光康斯坦丁并没有见过,虽然乍一看感觉有一些像是卡诺狼瞳的颜色,但是再一看就能明显分辨出不同。
卡诺的狼瞳是金橙色,是更加偏黄的橙色中,流淌着金色的光芒。那是属于狼人一族在使用力量时才会显现的狼瞳,而且这种颜色就算是在狼人一族中也是十分少见的。
而这些橙红色的光,看起来更加的泛红,就像是正在燃烧的火焰的颜色。
“这是……怎么回事……”
柯洛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颜色的光。
之前自己也已经看过几次安里所绘制的开启时空门的魔法阵,但是每一次的魔法阵都是从金色变为蓝色,只有这两种颜色的切换而已。眼前出现的这种从淡蓝色之中又再次出现橙红色的光芒的情况,他根本没有见到过。
然而,这是不是也因为,这一次绘制出这个魔法阵的人,并不是安里。
那个占据了安里身体的灵魂,到底是谁?
这一扇时空门,又会通向哪里?
柯洛这样想着,不由得向着伊兹的方向跑去。
也许就像是之前几次一样,当他们穿越时空门以后,又会再次四分五裂。但是自己不想像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样,失去了伊兹的消息。
柯洛一手拉住伊兹,另一只手把依然沉浸在幻觉中的卡诺看到了自己的肩上,向着安里和维特倒下的放下走去。
上一次穿越时空门的时候,在魔法界的审判所里面,在那一个被安里绘制出的淡蓝色的魔法阵图里面,只有自己一个人清醒着。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蕾西死在自己面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其他人一起被时空门吞没,逃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这一次,似乎清醒着的,依然还是自己一个人。
“康斯坦丁,你会跟我们一起去吗?”
在来到康斯坦丁身后的时候,柯洛低声问他。
“我不知道。”
这个有着粉色短发的少年依然在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科斯,并没有回头看向对他说话的柯洛。
“但是你记住,我一定会在你们身边的,不管在那一条命运线里面,我都在你们身边。”
“你……”
“这是生命!是生命啊!”
科斯像是突然疯狂的感叹盖过了柯洛说话的声音。
他从吧台上面越过,跪在了地上。
那一双为无数客人端上过各种酒的手,只能算得上是在骨骼外面覆盖了一层灰白色的皮肤。随着他的动作,每一块骨头的形状都能从那一层灰白色的皮肤下面被清楚地看见。
他就是用这样一双手,抚摸着地上的魔法阵图,甚至像是想要掬起一捧水一样徒劳地想要留住那些跃动的火焰一般的橙红色光芒。
康斯坦丁和柯洛无法像身为“死者”的科斯一样敏锐地感知到那些力量中所存在的生命力,但是却也能通过科斯的模样推测出来,这一次时空门的对面,似乎是一个充满了生命力的地方。
“难道……会是镜像世界吗?”
“应该不会吧。”
康斯坦丁看着科斯那贪婪地想要留住那些光芒的模样,摇了摇头。
“为什么?”
“如果是镜像世界的话,一直守着通往镜像世界大门的科斯不会这么疯狂。这里面所涌出的,一定是他未曾见过的生命的力量。”
康斯坦丁也蹲了下来,伸出手贴着地面,感受那淡蓝色中透出的橙红色光芒。
这样的力量,自己并没有见过。
即使自己已经在无数时间线里面走过,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力量。
也许在这一次与众不同的时间线里面,能够迎来自己想要的终结吗?
这些橙红色的光芒也逐渐侵染到了车轮酒吧的外部,原本被一片淡蓝色的光所笼罩的车轮酒吧,也开始从里面渗出橙红色的光来。
而终于赶到车轮酒吧的弗莱克所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哥哥……”
看着这从淡蓝色之中渗出的火焰一般的橙红色的光,弗莱克不禁脱口而出。
“弗莱克,现在怎么样了?你看到什么了?”
什么也看不见的凡妮拉只能在心里干着急,但是她可以感受到,某种熟悉的力量正扑面而来。
“车轮酒吧现在被淡蓝色的光包围着,而且还有橙红色的光从里面渗透出来。”
“橙红色的光……”
“没错!就是我哥哥的颜色!”
这种仿佛是燃烧得火焰一般的橙红色,正是属于弗莱克那个从小就被他当做榜样来看待的哥哥的颜色。
那个因为比自己早出生,因为血液中拥有着更加纯净的力量,而独自一人背负起“救世主”命运的哥哥。
那个不论走到哪里,都会照顾自己,保护自己的哥哥。
那个为了自己的安全,而狠心把自己送离那个时空的哥哥。
“赛里斯……弗雷……”
虽然看不见,但是凡妮拉已经可以想到,这异常的光一定跟那两个人有关系。
“弗莱克,快去车轮酒吧里面!那里一定有能让我们回去的通路!”
“好!”
弗莱克推着凡妮拉,向着车轮酒吧的门跑过去,但是车轮酒吧的门并没有像他想想得那样敞开着。
他停下了凡妮拉的轮椅,自己向着车轮酒吧的大门走了过去。
“弗莱克,怎么了,你怎么停下来了?”
感觉到自己的轮椅不动了,凡妮拉慌乱地四处摸索着,想要摸到弗莱克。可是应该在自己身边的弗莱克消失了,自己什么也没有摸到。
“弗莱克!弗莱克你在哪?弗莱克!”
一向冷静的凡妮拉此时也慌了起来,在这个可能回到自己所在的世界的情况下,她没有办法再保持理智。而她现在,也经不起再失去自己唯一能够抓牢的弗莱克。
“凡妮拉小姐,我没事。”
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凡妮拉慌乱地四处摸索的手。这熟悉的温度和触感,凡妮拉一下子就认出那是属于弗莱克的手。
“我刚才去看了车轮酒吧的大门,那扇门被某种力量关起来了,把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隔离开了。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我们没办法进去。”
“没办法进去……为什么没办法进去……”
凡妮拉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明明回去的机会就在眼前,但是却没有办法进入那可能是通往自己重要的人所在的世界的地方。
“快推我过去,推我过去。”
弗莱克推着凡妮拉来到了车轮酒吧的门外,凡妮拉摸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门,无论如何用力也推不开。
凡妮拉看不见,所以她不知道,刚刚弗莱克试图用他的力量打开这扇门,却门中所释放出的力量拒绝。
弗莱克身上所具有的“救世主”一族的力量不如他的哥哥弗雷纯粹,所使用的力量也只能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而他自己的力量在接触到那些淡蓝色的光之后,被其中蕴含的力量狠狠地拒绝。
因为凡妮拉看不见,所以她并不知道,刚刚的弗莱克,被那淡蓝色的光芒中所蕴含的强大力量伤害到忍不住吐了血。
而凡妮拉本身,因为并不具有力量,所以反而不会被伤害。她所面临的,只是一扇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门。
一生都在被其他人保护,一生都没有为其他人做过什么事情的凡妮拉,终于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卡诺,安里……”
凡妮拉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到了车轮酒吧的里面,而刚好站在靠近就把门口位置的柯洛,把这声音中的颤抖和鼻音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们在里面。”
柯洛代替已经失去意识的卡诺和安里,回应了哭泣的凡妮拉。
“如果你们去到了我们的那个世界的话,请你们帮我们去找两个人。”
“好,他们是谁?”
“他们一个叫赛里斯,一个叫弗雷。请你告诉他们,凡妮拉和弗莱克现在过得很好。我们很安全,很想念他们……”
说到这里,凡妮拉一度哽咽地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柯洛虽然不是非常能理解为什么凡妮拉会如此悲伤,但是他依然只是默默地听着,并没有发问。
“……请你们告诉他们,不要再被命运所束缚了,不要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请放下那些跟他们没有关系的责任,也放过他们自己。”
“好,如果能够遇见你说的那两个人,我一定会为你把这些话转达到的。”
柯洛回应完凡妮拉以后,忽然想到,为什么凡妮拉能够确定这一扇时空门连接的一定是他们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又是什么地方?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地方?”
“那是有着‘灭世者’与‘救世主’存在的世界……”
听到这两个词从凡妮拉的嘴里说出来,看斯坦丁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有着“灭世者”与“救世主”存在的世界……那不就是……
万物死亡之陆——消亡之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