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
卡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的震惊,眼前这个如同大海的化身一样的女人,这个作为生活在这个镜像世界里的人鱼一族的族长的女人,竟然会认识自己?
“姐姐……你怎么会认识他?”
玛恩也同样奇怪,自己这个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湖的姐姐是怎么知道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卡诺的。
“我不是说过吗?我什么事情都知道。”
乌尔妲笑而不语,并没有向他们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卡诺的事情。
“你先去把衣服穿上吧。”
看着卡诺裸露的上半身,乌尔妲微微侧过头。卡诺连忙爬起来,想要去旁边那块石头下面找之前玛恩藏在那的自己的东西。但是他的两条腿被玛恩捆得太用力,刚刚解开束缚还没有缓过来。卡诺摇摇晃晃地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自如地行走,只能努力扶着墙壁慢慢挪动。
看着卡诺这么艰难地行走,玛恩也猜到是自己之前把他的双腿裹的太紧才会这样。玛恩想要去扶着卡诺,却被乌尔妲拉了过去。
“姐姐,你看他……”
玛恩还是看着卡诺,想要挣脱乌尔妲的手去帮他。
“我有话对你说。”
乌尔妲的话打断了玛恩的话,玛恩终于听话地回过头看着乌尔妲。
“马上就是海神祭了,我需要你帮我准备有些要用的东西。”
乌尔妲拿出一个卷轴递给玛恩。
“这里面是要收集的东西,一会你带着卡诺去到陆地上面,找到这些东西带回来给我。”
“你是让我带他走?就这么直接带他走?不需要惩罚他之类的吗?”
玛恩简直不敢相信,作为族长的自己的姐姐居然会这么轻易地让自己卡诺走
“惩罚是不需要惩罚他的,但是也不是就让他这么离开这里。”
“那你想要他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等你找到我让你找的东西之后,还要把他和那些东西一起带回来。”
“还要带他回来?”
“没错。”
乌尔妲看着卡诺在旁边艰难地穿衣服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对玛恩说。
“我要你带他回来参加海神祭。”
“让他参加海神祭?为什么让他一个异族人来参加我们的海神祭?”
玛恩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乌尔妲会让这个她只见过一面的卡诺来参加他们人鱼族的海神祭。
自己带卡诺回来,其实是抱着私心的。但是自己其实只是想让卡诺来看看自己的家,之后也还会把卡诺送离这里。因为自己心里清楚,狼人是不可能生活在水下的。身为不同种族的自己和卡诺,都有着属于各自种族的不同的生活习惯和生活区域。他们可以相识,也可以一起玩耍,但是不可能一起生活。
可是现在乌尔妲却说,要让卡诺来参加海神祭。
海神祭是人鱼一族中最重要的祭典,海神祭不仅是用来安抚海神的仪式,也是向海神祈求神谕的仪式。
能够参加海神祭的只有人鱼一族的族人,甚至是人鱼一族中拥有着一定力量的人。
而作为狼人的卡诺,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有资格参加海神祭的人。就连自己都知道的事情,作为族长的乌尔妲没理由不知道。
看着玛恩疑惑的模样,乌尔妲还是并没有想要解释什么。
“你只管听我的话去做就好了,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听了乌尔妲的话,玛恩有点生气,但是也不能表现什么。她只能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乌尔妲。
而一边穿衣服的卡诺则是可怜了许多。
双腿被玛恩捆得太紧导致无法控制这一点还不算太糟糕,短暂地休息了一阵子之后,卡诺的双腿也重新恢复了知觉。只不过这个恢复的过程非常的难受,中间有一段时间腿上出现的那种像是被无数蚂蚁在咬的感觉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而更糟糕的是,他背上被石头划伤的那个伤口。
因为伤在背上,所以卡诺看不见自己的伤口到底是什么样子。卡诺只是觉得,自己的背上有一大片都很痛,但是却也无法凭借痛感找到伤口的位置。
也因为这个背后的伤口,所以卡诺的胳膊每一次用力的时候都会牵动自己身上的肌肉,连带着背上的伤口也会被一起牵动。每到这个时候,凑会有撕裂的感觉从他背上的伤口传来。
但是卡诺全都咬着牙忍住了,他不希望在玛恩和乌尔妲的面前暴露自己的疼痛。
这里毕竟是人鱼一族的地盘,而乌尔妲又是人鱼一族的族长。自己这个狼人来到这里,本来就已经是闯入了人鱼一族的栖息地中。虽然自己也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但是身为异族人来到其他族类的生活区域之内却是事实。而且带自己来这里的人还是乌尔妲的妹妹玛恩,就算真的要把这件事怪罪在某个人的头上,乌尔妲也一定会选择原谅她的妹妹玛恩而把错误都推到自己这个狼人的头上。
卡诺现在不想留在水里了,他只希望自己能赶快上岸,先把背后的伤处理一下。
就算吃了玛恩的鳞片的自己能够在水下呼吸,但是自己毕竟不是人鱼族。背上的伤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泡在水里就能痊愈,反而伤口是非常可能因为自己呆在水里而感染恶化。
卡诺咬着牙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猎装上衣的布料贴在他背上的伤口上,免不了又是一阵直冲大脑的痛。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想怎么能够让乌尔妲和玛恩放自己先离开这里,去到岸上。虽然不知道上岸以后要怎么办,但是至少自己是不能再泡在水里了。
没等卡诺想好要怎么对乌尔妲和玛恩说自己想要离开这里的事情,玛恩就先来找他说话了。
“你的伤怎么样?”
玛恩在最初把卡诺的身体翻过来看了一眼他背上的伤口之后就一直不敢再看他裸露的后背了,现在看见卡诺已经传好了衣服,玛恩有点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的背。
结果玛恩的手指刚碰到卡诺的背,卡诺就忍不住向后躲去。玛恩也没有记住卡诺背上的伤口到底在什么位置,因此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摸到了卡诺的伤口。
卡诺转过身,发现房间里只剩下了玛恩和自己,乌尔妲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离开了。
“你姐姐走了?”
“她又回去祭坛那里了,原本她就不是会经常回来这里,只是今天运气不好,正好是她回来的日子。”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先离开这里?”
“对了我刚才就是想告诉你,姐姐让我带你去岸上。”
“她肯放我走了?”
卡诺很开心,如果是乌尔妲主动让自己离开,那么自己就不用担心怎么告诉玛恩自己想离开的事情了。
“她说让你和我一起去岸上准备一些东西,然后再一起回来参加海神祭。”
“海神祭?那是什么?”
“海神祭就是……算了一时之间跟你也解释不清楚,等我们上了岸我再慢慢讲给你听好了。”
玛恩伸手去拉卡诺,想要带他游出去。卡诺觉得玛恩说得也对,比起先让玛恩把所有的事情都对自己解释清楚,还是先离开水下比较重要。
两个人又从水底游了上去,只是这一次不是在暗月深渊里,卡诺也没有因为窒息而无比痛苦。不过背上的伤还是让他感觉很疼,玛恩拉着他的手虽然能够给他一些牵引的力量,让他游上去的过程中能够节省一些体力,但是这个互相拉扯的动作还是牵扯到了卡诺背后的伤口,让他一直觉得很痛。
终于,射入水中的阳光越来越明亮,卡诺也可以看清楚水面的位置在哪里。卡诺努力地向上游去,终于浮出了水面。
在水里生活的玛恩显然是更清楚浮出水面的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她在离开水面的时候向后甩了一下自己银白色的长发,在水中漂浮的长发在离开水里之后虽然潮湿,但是也随着玛恩的动作而听话地垂在玛恩的身后。
而没有经验的卡诺显然就要更狼狈一些,湿透了的头发全都黏在他自己的脸上,把他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卡诺双手拨开黏在自己脸上的头发,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这才看清周围的景象。
两个人一起游向岸边,玛恩自然而顺利地登上了岸边,卡诺就显然更加笨拙一些。
爬上岸之后,卡诺坐在地上休息。原本他是想要躺在地上的,但是又害怕碰到背后的伤口,因此只能坐着。
他慢慢地解开身上湿漉漉地衣服,想要把它脱下来,免得衣服一直贴着自己背上的伤口。
与湿漉漉地卡诺不同,玛恩在来到陆地上的时候,腰身以下的鱼尾化成了双腿。而她踏上陆地之后,她身上的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银白色的长发也很快就变得干爽丰盈,随着她的动作而在她的背后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对比干爽的玛恩和湿漉漉的自己,卡诺只觉得自己更加可怜了。
玛恩看着身边还滴着水的卡诺,倒是想帮他一把。但是在看到卡诺脱掉他身上的衣服的时候,玛恩又迅速地转过了头。
可是玛恩在转过头之后,又听到了卡诺发出的微弱的呻吟声。那是他没有忍耐住的那一点声音。于是玛恩想起来,自己在推卡诺下去的时候,也曾经听到过微弱的呻吟声。这一切本来就是自己的错。
玛恩忍不住又回头看向卡诺,这一次玛恩看到了卡诺背上的伤痕。
海草丛里那一块有着尖锐棱角的石头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割开了卡诺的背。又因为它毕竟还是一块石头,并没有真的像刀子一样光滑的刀刃和刀身,所以卡诺的伤口切面并不光滑,而是有着很多损伤。这也就使得这道伤会让人觉得看起来更加严重。又因为伤口一直在水下被水泡着,因此现在看起来已经不会发红,反而是被泡的有些发胀发白。
玛恩也才感觉到,原来陆地上的生物跟自己这种水下的生物有着太大的差别。
身为人鱼族族人的自己,在受伤之后回到水中可以使伤口愈合得更快。而身为狼人的卡诺,却是会因为泡在水中而使所受的伤变得更加严重。
卡诺拧干自己滴着水的猎装上衣,又检查自己腰包里的那些东西。还好那些东西都并不怕水,只是自己的手枪可能需要好好地晾干才能再次拿来用了。卡诺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耳朵,摸到了耳朵上的耳夹。他摘下了那枚耳夹,又再次放回了腰包里面。
可惜卡诺不能在玛恩的面前脱裤子,所以滴着水的裤子没法像衣服一样脱下来拧干,只能暂时穿着。蓬松的尾巴吸饱了水变得很沉,他也只能拧一拧自己的尾巴。
玛恩向着卡诺走过去,卡诺见到玛恩过来,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像披在身上。
“你不用披着它了,难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被我看?”
玛恩故意气卡诺,其实是不想他在把衣服披在身上的时候触碰到他背上的伤口。
卡诺那种压低的呻吟声总是会引起玛恩心里的负罪感,她现在只想赶快治好卡诺背上的伤,不想他再痛了。
看到玛恩表现得这么不在意,卡诺反而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忸怩了。于是他顺势把抖开的衣服铺在了旁边的草地上,假装是在晾干衣服。
看着卡诺这个不太自然的动作转换,玛恩悄悄笑了一下。不过坐在远处的卡诺,没能看见玛恩脸上的表情。
“我去找点东西,我警告你可不要乱跑!”
玛恩故作生气地恐吓卡诺留在原地,卡诺看得出来玛恩是故意这么做,倒是也不在意。
“好好好,我就在这坐着,你要去干什么就快点去吧。”
卡诺自顾自地拆起了他被水泡透了的枪,把拆出来的零件摆了一地。玛恩看着卡诺这个样子也完全不像是会离开,于是也放心地钻进了森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