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之后莱文德再次开启时空门去往了莱茵卡纳特大陆上,只是这次他所去到的时间不是血之一族消失在莱茵卡纳特大陆上的时候,而是在那件事情发生的很久很久之前。
那个时候莱茵卡纳特大陆还没有被血之一族所完全掌控,那个时候莱茵卡纳特大陆上还存在另一个能够与血之一族所抗衡的种族——狼人。
与血之一族相比,狼人们的生活空间要大得多。
血之一族的族人们惧怕阳光,阳光能够将他们灼伤甚至烧死。所以血之一族只能活在阴影之中,且大多只能够在夜晚活动。
即使是伪装成人类,血之一族的族人们大多皮肤苍白,很容易就可以辨别出来。
狼人们并不惧怕阳光,他们可以很自然地融入人群中生活。只有在满月之夜里,狼人们才会化身成狼,感受到他们血液之中属于野兽的力量的召唤。
在莱茵卡奈特大陆上,除了人类之外只有这两个种族的存在。但是血之一族和狼人一族却偏偏成为了死敌。
在莱茵卡奈特大陆这一片食物丰富的巨大狩猎场上,对方就是他们唯一的天敌。只要抹去了对方的存在,那么就基本上相当于控制了整个莱茵卡奈特大陆和整个人类世界。
于是狼人一族与血之一族各自派出了最强的军队,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争。
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狼人和吸血鬼们不会知道,他们只是权利博弈之间的牺牲品。
血之一族中有人与狼人一族中的上位者做了交易,他们互相帮助对方夺得一族的支配权,而后再一起平分莱茵卡奈特大陆,共同享有人类这一丰富的食物来源。
各自种族中的那些最强的战斗力既是他们所要留着用来提防对方的武器,但同时不能够为自己所用的战力也是自己登上最高之位的阻碍。
对于达成了合作关系的二者来说,各自族群中的最强战斗力刚好都是他们登上最高之位的阻碍。
于是那些为了保护族群而牺牲自己去战斗的战士们反而成为了真正的牺牲品,他们到最后没有保护得了任何人。
至少对于狼人一族来说是这样的。
吸血鬼欺骗了狼人,并没有如同约定一样帮助他掌控整个狼人一族。留给狼人的,只有被欺骗的愤怒和整个族群都因此而消失的悔恨。
而吸血鬼通过利用狼人一族与血之一族中那个有着象征着强大力量黑色家徽一族之间的战斗,成功消灭了这两个敌人。
他不仅让血之一族得到了掌控人类世界的权利,还成为了血之一族背后真正的无冕之王。
那个人,正是萨迦罗,也就是在那个破败的孤儿院里面,只一眼就让莱文德无法忘记的男人。
如同之前很多次一样,莱文德旁观了这件事情。
他看到了萨迦罗是怎样把狼人们和吸血鬼们控制在他自己的手中,他看到了萨迦罗是怎样把他自身的存在隐藏在黑暗里,让敌人成为了他的棋子却还不自知。
在感叹萨迦罗心机深沉而且能力强大的同时,莱文德也发现了一件事情。
萨迦罗的眼神从来没有变过。
他有很多的追随者,有很多的女人。有很多人服从他,也有很多人爱他。
他可以控制其他人的心,让那些人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或者是用力量,或者是用感情。
但是莱文德却看得很清楚,不论萨迦罗表现出怎样的感情,不论萨迦罗表现得如何专注且热烈,他的眼神却从来不曾改变过。
一双灰色的眼眸看似平和沉静,但是在那一双眼眸中却还闪烁着血光。
这一双眼眸从来没有被感情所搅乱过,永远都是看似淡漠疏离的模样。不论男人前一秒在说着多么令人动心的话,做着多么令人动情的事,他的眼神永远如此。
也许只有身为旁观者的莱文德才能看得清楚,这个男人根本不曾对任何人付出过感情。
其他人只是沉醉在他所营造出来的假象,又或者是他们自己心中所臆想出来的假象里面,自欺欺人。
而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是那样的清醒,他所做的一直都是操纵和利用,从来未曾向任何人展露过他的真心。
然而萨迦罗越是这样,莱文德就对他越是感兴趣。
活过太久也见过太多事情的莱文德有自信不会被任何人所欺骗,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见到萨迦罗的第一眼就已经被这个人闯进了心里。
而且那还不是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只是莱文德自己见到了萨迦罗。
莱文德不相信自己是一个这么轻易就会动摇的人,但是却无法抹去萨迦罗在自己心里所留下的那个影子。
——月光般的银色长发披散在身后,衬着他一张过分苍白的脸,就像是从某张被珍藏许久的古老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一双灰色的眼眸看似平和沉静,但是在那一双眼眸中却还闪烁着血光。
他眼中的血光,就像是沾了血的刀锋反射出的寒光,令人浑身发冷,不自觉地颤栗。
莱文德甚至还记得在那一瞬间身体不自觉地颤栗的感觉。
他也想看看,这个眼神从来没有改变过的男人,当他的眼中出现其他情绪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从来不曾因为其他人而有所改变的男人,如果能够仅仅因为自己而改变,不是也很有意思吗?
同样让莱文德提起兴趣的还有柯洛。
明明是吸血鬼,为什么他看起来却那么像是一个人类?
明明已经那么像是一个人类,他又是怎么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吸血鬼一族并且将吸血鬼的存在从莱茵卡纳特大陆上抹去的?
失败的狼人已经证明了背叛自己族群的人也会随着族群一起被消灭。那么柯洛又是为什么要埋葬整个血之一族呢?
同样是为了权利吗?
又或者是为了其他什么?
但是那个人看起来却又干净得过分。
越是这样干净而且不像是吸血鬼的人,就越是让人想要看一看他被欲望所支配,在嗜血的漩涡中挣扎,露出与其他的下等吸血鬼相似的模样的那个样子。
拥有普罗凡塞之书的莱文德在亲身来到莱茵卡纳特大陆之前并不知道柯洛是什么模样,他只能从被记载在普罗凡塞之书上面的字句之中猜测柯洛的模样。
所有人对他而言都不过是普罗凡塞之书上面所写的文字,当阅读了很多遍的文字真正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那种乐趣是只有莱文德一个人能体会到的秘密。
只是文字的名字拥有了实体,真的能够活动起来。只是文字的事件消失不见,分散在了不同人的活动之中。
这或许有些像是做雕塑或者拼拼图,但是它们却是自己在雕刻自己,自己在拼凑自己。
按照命运所早已书写好的那样。
莱文德在看普罗凡塞之书里面的文字的时候就会猜测这些文字活动起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而且他很少会猜错。
但是这一次,莱文德却完全猜错了。
柯洛与萨迦罗就仿佛是拿错了对方身份和名字的两个人。
孤高冷峻的萨迦罗更像是那个与全族对抗以至于埋葬了整个族群的存在的人。
绅士温柔的柯洛更像是那个手腕灵活在暗中操纵人心控制着一切的无冕之王。
但是普罗凡塞之书上面所写的事情是不会错的。
普罗凡塞之书上面写着这个绅士温柔并且身上还带有着人类气息的男人才是那个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血之一族并且令血之一族消失在莱茵卡纳特大陆上的柯洛·卡克纳特。
可是萨迦罗,为什么会失败呢?
莱文德这样想着,决定成为这一场战争里看不见的那第三方的势力。
但是莱文德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他会有这种想法并不仅仅是因为对萨迦罗感到好奇,同样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心里所生出的那么一丝不甘。
他不甘心只有自己把萨迦罗记在了脑海里,他要萨迦罗那从来没有任何人影子的眼中也要有自己的身影。
当然这种感情真理是不会理解的。
普罗凡塞之书里面只写了命运,写了过去和未来,写了注定会发生的事情。
普罗凡塞之书里面,不会记载“感情”这种东西。
于是莱文德决定,由自己来控制萨迦罗的感情。
既然萨迦罗能够操纵那些臣服追随于他的人的感情,那么莱文德也一样可以操控他想要得到回应的这唯一的一个人的感情。
莱文德在狼人与血之一族的那一场战争之中偷走了一条生命。
那也是在那一场狼人的灭族之战之后存活下来的唯一一个狼人。
在经年累月的注视之中,莱文德一直都在寻找着能够牵动着萨迦罗的情绪的东西。萨迦罗自己都不知道,早在他遇见莱文德很久很久之前,莱文德就已经开始注视着他。
他就像是一条暗线,穿插在曾经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之中。在黑暗之中默默地注视着这些于黑暗中发生的事情,并且不被其他人发现。但是只要他有所行动,那就必然会搅乱一切,包括所有人的命运。
萨迦罗不会知道,那个主动臣服于自己的有趣的男人根本从一开始就在渐渐控制着他。从他的身体,到他的灵魂。
让萨迦罗的身体完全被自己控制是莱文德的第一步计划。
拥有普罗凡塞之书的莱文德当然知道,血月之战的最终结果会是柯洛战胜萨迦罗。所以莱文德就以这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争作为契机,控制萨迦罗的身体。
因为莱文德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人,是不同于生活在莱茵卡奈特大陆上的血之一族和人类以及狼人的存在,所以萨迦罗对于莱文德有着一种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所不会拥有的异常的兴趣。
莱文德也用自己的力量想萨迦罗证明,他的确有能够帮助他的能力。毕竟在当时的莱茵卡奈特大陆上,能够使用魔法的人就只有莱文德一个。更不用说莱文德的力量就算是在生活着魔法师的魔法界之中也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萨迦罗虽然有着身为无冕之王的自傲,但是也并不会因此而变得愚蠢。虽然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集合整个血之一族的力量会输给柯洛一个人,但是萨迦罗还是很清楚柯洛身体中所流淌着的血液到底是什么。
柯洛所拥有的黑色家徽曾经代表着血之一族中最为强大的一股力量。虽然现在继承了这强大力量的人只剩下柯洛一个,但是萨迦罗也没有忘记曾经有用这种力量的人,那两个与柯洛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的人有着多么强大的背影。
再加上因为柯洛的谨慎,萨迦罗一直没能得到足够的关于柯洛的情报,尤其是关于柯洛的力量。
萨迦罗经常会派同为血之一族的手下去查探柯洛的力量,但是那些被他派遣去接近柯洛的人都没能够成功传回一星半点的消息。他也曾经派遣人类去试探柯洛,但是柯洛在人类的面前总是表现得滴水不漏,从来没有任何人类见到柯洛真正的力量。
于是萨迦罗只能自己去试探柯洛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强大,但是不想打草惊蛇提前向柯洛展现出自己的敌意的他,也没能够成功地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柯洛真正的力量到底有多少,萨迦罗并不清楚。
即使他通过伊兹撕开了柯洛面具的一角,但是柯洛真正能为伊兹做到什么地步,萨迦罗也不知道。
也许,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连柯洛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当莱文德说如果发生了任何的“万一”,都能够保证萨迦罗绝对不会有事的时候,萨迦罗对于莱文德的提议并没有当场否认,反而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虽然任何的“万一”对于萨迦罗来说都是失败,他都不希望会出现。但是如果说他这一生会遇到什么“万一”的话,作为血之一族中的异类的柯洛也许就是最可能成为“万一”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