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康斯坦丁的提醒,所以柯洛在巨狼扑向他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巨狼的攻击动作。柯洛下意识地扇动翅膀飞远,躲开了巨狼的攻击。
巨狼没能一击击中柯洛,但是他并没有继续追逐柯洛,而是把注意力转向了距离自己更近的康斯坦丁。
“卡诺……”
康斯坦丁依然试图唤醒卡诺的意识,但是巨狼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巨狼缓缓向着康斯坦丁走过去,一双狼瞳死死盯着康斯坦丁的身影。
虽然知道眼前的巨狼就是卡诺,但是康斯坦丁被巨狼这样如同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盯着,康斯坦丁还是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看着逐渐向康斯坦丁接近的巨狼,柯洛飞到了巨狼的身边,利用自己来吸引巨狼的注意力。柯洛几次在巨狼的眼前盘旋,终于成功把巨狼的注意力从康斯坦丁的身上吸引开。
巨狼转而去追逐着柯洛,柯洛把巨狼向着远离康斯坦丁和其他人的方向吸引。
“卡诺,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你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柯洛是不愿意相信卡诺已经完全失去自我意识成为野兽的,当巨狼咬住怪物的半边身体并且向他发出低吼的时候,柯洛相信这是卡诺给他的信号,示意他去做卡诺让他做的那件事。
对着萨迦罗的胸口扣动扳机。
柯洛不相信卡诺的意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完全被野兽的兽性所吞噬。
但是巨狼的表现却并没有像柯洛想象的那样理智,巨狼似乎真的的确就是遵从身体里的兽性而活动。
巨狼毫不犹豫地攻击着柯洛,利爪向着柯洛抓去,几乎要撕裂柯洛的翅膀。
柯洛能够感觉到,巨狼的攻击之中是带着十足的杀意的。这种杀意与巨狼攻击萨迦罗的时候是一样的,都是要把猎物撕碎的强烈感情。
但是柯洛却不能像萨迦罗那么做。
柯洛不能把自己也变成萨迦罗那样的怪物,更不能去攻击眼前的巨狼。
趁着柯洛把巨狼引开的机会,康斯坦丁打开了之前卡诺掉落的腰包。
其实康斯坦丁并不知道卡诺的腰包里面有什么,更不知道卡诺的腰包里面到底有没有能够让他变回人类的东西。当这个腰包从卡诺的身上掉下来的时候,康斯坦丁只是想着帮卡诺把这个腰包拿回来。
等到卡诺变回人类的时候,康斯坦丁好去把这个腰包还给他。
当时康斯坦丁并没有想到莱文德还活着,所以也没有想到莱文德竟然想要抢他手里的卡诺的这个腰包。
但是正因为莱文德的举动,康斯坦丁反而觉得这个腰包里面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能够让卡诺恢复原样的东西。
虽然莱文德所说的话也不能够完全相信,这个欺骗了所有人的骗子,即使到了最后也依然在欺骗所有人。但是莱文德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康斯坦丁的确已经没有了其他办法。
康斯坦丁把卡诺的腰包打开,原本应该放在腰包里的秘银短刀和秘银手枪都已经被卡诺交给了柯洛,所以它们并不在里面。卡诺的腰包里面放着几枚秘银子弹,一把模样各异的金币银币,一个黑色的瓶子,一片半透明的深蓝色的鱼鳞。
乍看之下,康斯坦丁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跟让卡诺恢复原样有什么关系。但是当他的手摸到那片半透明的深蓝色的鱼鳞的时候,他感觉到有熟悉的力量从那片鱼鳞里传来。
康斯坦丁拿起那片鱼鳞,原本半透明的深蓝色鱼鳞在他的手中变成了另外的模样,那片鱼鳞变成了一张纸,一张看起来似乎是从某本古旧的书里面撕下来的纸。
康斯坦丁当然知道这一张纸是从哪本古旧的书里面撕下来的,就是他所属的普罗斯特家族代代守护着的普罗凡塞之书。
这一片半透明的深蓝色鱼鳞的本体,正是一页普罗凡塞之书的残页。
康斯坦丁并没有想到在卡诺的腰包里面居然还有一页自己根本没有见过的普罗凡塞之书的残页,不过这一页普罗凡塞之书的残页也提醒了康斯坦丁另一件事情。
萨迦罗虽然已经消失了,但是他应该会有东西留下来。
于是康斯坦丁向着萨迦罗消失的那个地方跑过去,得到了普罗凡塞之书残页的他也从中获得了力量。他来到了萨迦罗消失的那个地方,跪在地面上努力翻找着。
专心致志地在寻找东西的康斯坦丁,没有注意到有其他人在逼近他。
柯洛一直在努力躲避卡诺的攻击,但是卡诺的攻击却一次比一次更加的强烈。柯洛能够感觉到自己每一次的躲避都变得更加的艰难,有几次卡诺的利爪几乎是贴着他的翅膀划过,只要再晚一瞬自己就有可能被卡诺撕裂。
在这样密集而毫无规律的攻击之下,柯洛也无法控制自己所处的位置,只能在卡诺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之下勉强逃离。
所以柯洛也没有注意到,他逃跑的路线正是向着康斯坦丁所在的地方。
等到康斯坦丁发现卡诺已经逼近了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巨狼的目标虽然是在空中盘旋的柯洛,但是巨狼的利爪所落下的地方却正是康斯坦丁的身上。
柯洛再一次躲开了巨狼的进攻,但是他却发现这一次他犯了个大错。柯洛在躲开了巨狼的利爪之后回身看了一眼,发现巨狼利爪落下的地方正是康斯坦丁所在的地方。一时之间柯洛没有其他的办法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身体已经先于思维采取了行动。
于是康斯坦丁看到,在巨狼的利爪对着他落下之前,一个黑色的身影填满了他整个世界。
康斯坦丁看到,柯洛张开那如同蝴蝶一样的巨大的黑色翅膀挡在了他的面前,把他全身都保护在柯洛的羽翼之下。
“柯洛!“
因为柯洛的阻挡,所以康斯坦丁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看到了柯洛的身体突然伏在了他自己的身上,最后有一股凉意在他的脖颈间蔓延。
之后便是一声悠长的狼嚎。
康斯坦丁推开了趴在自己身上的柯洛,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当他收回手的时候,看到了自己手上满是血迹。
那不是他自己的血,是柯洛的血。
柯洛的身体和翅膀被四道抓痕所贯穿深可见骨,他的翅膀也已经被撕裂。因为柯洛穿着的衣服和他的翅膀都是深色,所以不能很明显地发现他身上的血迹。但是他的血在地面上不断蔓延,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中的血在快速地流逝。
“柯洛,别死,求求你别死……”
这是康斯坦丁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生命来保护自己。
虽然他已经经历过很多不同的时间线,虽然他见过很多的生与死,但是他对于自己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其实都还是抱有着一份抽离感。
虽然这一份抽离于事件之外的感觉他自己并不想承认,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与他所经历每一段不同的时间线的卡诺和柯洛、伊兹、安里、维特也都是他的伙伴。但是这一份抽离感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康斯坦丁是不属于任何一个时间线的存在,他还有很多机会。
每一条时间线都是一个不同的开始,他在上一条时间线里失去的同伴,在下一条不同的时间线里面依然存在。
康斯坦丁见过很多的死亡,见过很多人的离去。当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他就会选择去往领一条时间线,继续新一次的等待,继续新一次的旅程。
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条时间线里面停留这么长的时间,因为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他已经无处可退。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第一次有了自己也是属于这个时间线的感觉,才第一次如此害怕失去。
康斯坦丁几乎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来保护其他人,因为他害怕自己没有下一次再跟他们相遇的机会。但是他还是只能亲眼看着伊兹消失,看着维特死去,看着安里的身体也不知道控制着那具身体的灵魂到底是谁。
他看着卡诺化身为巨狼,他看着巨狼失去理智成为野兽。虽然康斯坦丁也不愿意相信卡诺就这样被兽性战胜,但是当看着攻击着柯洛的巨狼的时候,康斯坦丁还是感觉到了痛苦。
那是仿佛亲眼看着卡诺死去的痛苦。
巨狼还在,也就是卡诺的身体还在。但是巨狼身体里的灵魂并不是卡诺了,在康斯坦丁看来,那就几乎是相当于卡诺灵魂被眼前的巨狼所吞噬了。
卡诺死了吗?
康斯坦丁不知道,他也不敢知道。他害怕得到那个自己不想要的答案,害怕真的确认那个他不想确认的猜想。
康斯坦丁在萨迦罗消失的地方所寻找的,正是莱文德从伊兹手中夺走的那一枚黑色的戒指。那一枚黑色的戒指也是普罗凡塞之书的残页所化成的,那里面有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康斯坦丁想要利用这一枚黑色的指环还有卡诺腰包里的那一片深蓝色的鳞片来唤醒真理,真理能够再次苏醒,那么他就有可能从普罗凡塞之书里面知道他们的未来,知道拯救所有人的方法。
康斯坦丁不相信这一切都注定失败,他不相信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打开这个死结。
但是康斯坦丁怎么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当柯洛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为康斯坦丁挡住巨狼的攻击的时候,康斯坦丁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一片空白。
从来没有人这样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在这一刻,康斯坦丁才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存在于这一条时间线之中。
虽然他没有力量去往下一条时间线了,但是这是现实条件对他的禁锢,不是他自己所做的选择。可是直到看到柯洛出现在他面前保护他的时候,康斯坦丁才真正以自己的感情做出了选择。
如果自己没有去寻找那一枚黑色的戒指的话,柯洛会不会就不会受伤了?
如果自己能够在之前更加努力地去帮助其他人,是不是根本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如果了,因为他已经没有下一个机会再从头来过了。
“柯洛,别死,求求你别死……”
康斯坦丁哭着按着柯洛的翅膀,希望能够把他被撕裂的翅膀重新拼接回去。
柯洛看着康斯坦丁的样子,感觉他现在看起来才比较符合他的外表。明明看起来就像是个比安里还小的少年,但是却总是比任何人都冷静。
明明他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也不剩多少,却还是用所有的力量去保护其他人。
“别哭……”
柯洛用尽力气只能说出短短的一句话,之后他的声音就被从他嘴里涌出来的血所淹没。
“过来……”
柯洛的嘴张合着,像是要对看斯坦丁说什么话,康斯坦丁终于看懂了柯洛是让他过去,于是康斯坦丁靠了过去,把耳朵靠近柯洛的嘴边。
康斯坦丁听到的只有柯洛模糊而断断续续的话,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你说什么?”
听到了康斯坦丁的疑问,柯洛放弃了断断续续地对康斯坦丁讲完所有的话,而是选了几个关键的词告诉他。
“别说了,你休息一下,不要再说话了……”
柯洛每次张嘴都会有血涌出来,康斯坦丁不忍心柯洛在继续呕血。柯洛的血已经如同曾经维特在安里面前掏出心脏的时候那样,在地面上积了一滩血色。
康斯坦丁想要把他找到的那一枚黑色的戒指和那一片深蓝色的鳞片里面的力量拿来救柯洛,于是他把那一枚黑色的戒指和那一片深蓝色的鳞片放在柯洛的胸口。
但是柯洛却把这些东西推了回去,想康斯坦丁留着它们。
没有被普罗凡塞之书选中的人,是无法获得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的。即使康斯坦丁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放到柯洛的面前,但是柯洛也还是没有办法从中得到普罗凡塞之书的力量。
“真理……真理……”
柯洛用尽全部的力气,向着康斯坦丁传达着他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