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简刃挑眉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格里菲斯,瞧见他一幅笑容的模样,丝毫没有半点背着伊丽莎白偷溜出来的窘迫。
倒是叫陆简刃有些意外。
看着魔轨车站站台上的人来人往,陆简刃注视着这人群,开口问道。
“不怕伊丽莎白发火吗?你这样溜出来?”
闻言,格里菲斯也不侧头,也不去看陆简刃,看着前方说道。
“我当然害怕伊丽莎白生气啊,要不是陆老师你催的急,我本来可是想缓一缓,再带你来找三皇子殿下的。可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些唐突地跑到车站来接人。”
明明是抱怨的内容,却叫陆简刃没有听出什么太大的不满出来,也没有无奈。更像似说起旁人的事情一般的无动于衷。
“这一次你倒是肯卖些力气,让人刮目相看了?”
陆简刃冷晒一声,就仿佛模仿格里菲斯的口气一般,明明是夸奖的话语,却是半点喜意也听不出来
格里菲斯也不甚在意,轻摇了摇头,说道。
“我能够做的事情也只有这种程度了,我不可能为了叶老师“战斗”,也只能做点这种辅助的事情了。”
“我真搞不明白,格里菲斯。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和你的信条相勃吗?(做不到的事情,就绝对不付出半点努力,只是接受结果。)”
陆简刃斜眼看着格里菲斯,语气有些调笑地询问着。
格里菲斯依旧目不斜视,看着前方。
“而你则是(不管做不做得到,都会尽全力去做呢。)和我真是截然相反啊。”
格里菲斯的嘴角漏出气息,仰起嘴角的同时,低垂下了眼角。
“偶尔,你这样我也会觉得羡慕呢。”
陆简刃则一幅全然不相信的表情,哈了一声,根本不屑一顾。
“这没什么,我已经抱着接受结果的心态了,只是我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接受结果呢。多少,我也会付出努力的。”
“呵,说的倒是好听。如果你真的在乎雨玲的话,比起驱使我来,你想要阻止的话,方法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吧。”
“这个我也说过了吧,我和你不一样,陆老师。我可不是一个人啊。”
格里菲斯叹息着说道,目光飘远,不知落在了虚空中的哪个地方,没有着落。
十分悲伤,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可是在陆简刃看来,露出这种表情的格里菲斯虚伪地叫他想吐。
“终究你还是没有碰到你真正想要保护的东西,才说得出这种话。”
陆简刃攥紧了拳头,压抑着怒气,咬着牙齿,从嘴巴里挤出了这样的话语。
格里菲斯也不如何,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愤怒的陆简刃。
“这句话也原封不动地还给你,陆老师。”
然后,对话到了这里结束。
吃早餐的时候,陆简刃还有些担心格里菲斯被伊丽莎白盯得死死的,怕脱不了身,耽搁了正事。还好格里菲斯也不是那么不中用,最后算是甩脱了伊丽莎白的严防死守,与陆简刃一道离开了叶家。和准备到车站接三皇子殿下的南管家一并到了车站来。
一行人没有等上太久,载着三皇子殿下的魔轨列车缓缓地在站台上停靠了下来。
因为事先在有过交代,三皇子的这次出行属于“微服私访”,本来名义上就是一场有些唐突地决定下来的“相亲”,也不至于排场过大,据说在半个月之前,七公主抵达红叶岭的那副景象才是盛大的仿佛什么节日一般,七公主所过之处,一路上纷纷有民众相送,都盼望能够一窥七公主的容颜。
三皇子则不行,毕竟他算是“出师无名”,所以,这次南管家虽然也带来了一大票精壮军士,却都是身着便服,没有把那刺眼的绣有叶家家徽的衣服穿来。
所以,他们这群人虽然略显打眼,却也没有引起什么骚动,旁人满都以为他们是什么名门望族里面的家仆出来迎接什么贵客而来的。倒是没有人想到他们是叶家出来的。
没起什么风浪的,他们一行人算是顺利地接到了三皇子殿下。
见到南管家和三皇子寒暄刚结束,格里菲斯便笑着迎了上去,道明了来意,说是久未与殿下相见,时间尚早,不如让自己带着殿下,在叶丘城四处转转,一边看看叶丘城,也好叙叙旧。
三皇子显得有些诧异地看了格里菲斯一眼,倒是没有回绝,和南管家托付了几句,便答应了下来。
南管家则告罪几句,带着自己的人率先离开了。
见到三皇子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叫陆简刃也安下了心来。
出了魔轨车站,三人坐上南管家留下来的魔导车上,格里菲斯倒也带着三皇子到处在叶丘城各处逛了逛,逛了一段时间之后,格里菲斯这才提出了稍微休息一下的要求,三人最后在司机的介绍下在一处颇为高档的咖啡厅驻留下来。
这时候,陆简刃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一番这位龙炎的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的身形均称,不高也不矮,就和三皇子的长相一般,让人挑不出什么特别大的特点出来,只是组合在一块特别舒服,叫人止不住心生好感。
从格里菲斯的称呼来看,三皇子的名字应该是泽英,冠上龙炎皇室的皇姓,李,便是李泽英。
李,对,龙炎皇室的皇姓在勇者给陆简刃装上的“翻译插件”便是这样翻译的,叫陆简刃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龙炎的姓氏,大姓,有以朝向为姓的,比如东南西北,还有以色彩为姓的,比如当初索菲娅为他们班上挖来的那个教员白淼,还有一些取自自然中常见的事物现象的,比如夜、阳,还有树、花啊,云,山河之类的。叶雨玲的叶姓也属于这个范畴,不过叶姓算不得大姓。龙炎的姓氏都是这样演变而来的,都是有其他指向事物的名词,无一例外。
唯独皇室的皇姓,李。只单纯作为一个皇室姓氏存在,也唯独只有这个含义而已。
陆简刃看过这个“李”字,与其说是像“李”字,更像似画的一条龙。
只是勇者给自己装上的“翻译插件”是这样翻译的,也不知道是配合自己的认识,还是说本来这个字的原意就是李。陆简刃更倾向后一种可能,就他调查来的情报来看,龙炎人的先祖很可能就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客,并且可能来自同一个世界,或者处于别的“世界线”的同一个世界。
比起陆简刃想象中的这位三皇子殿下要亲切柔和许多,总是挂着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般的宽松笑意,整个人的气质也十分温和,半点锐利都没有,这种气质不是说因为三皇子殿下此刻身上的普通衣着所带来的,更是他本身的气质。
让陆简刃觉得不像似面对一个与他们年纪相近的年轻人,更像似面对一个稳重温厚的长辈一样。
陆简刃不觉得三皇子会是个笨蛋,会看不出来格里菲斯的目的。这样颇为唐突地拦住他的目的怎么也不可能是什么叙旧,而是另有其事才对。
但是,这位三皇子殿下却是半点急切都没有,一路就乐呵呵地陪着格里菲斯闲逛。半句也不问格里菲斯的意图,也不管陆简刃究竟是何许人也。
点餐完毕,待侍者将餐点送上来之后,格里菲斯也总算是奔入了主题。
“泽英殿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在联盟学园任教的陆简刃,陆老师,是我的好友,也是雨玲的同僚。”
陆简刃也不敢失态,赶忙微微欠身,打过招呼。
“见过三皇子殿下了。”
三皇子倒是不甚在意,摆了摆手。
“呵呵,陆老师不必这么拘礼,想来陆老师能在联盟学园任教,也是一名相当优秀的人才了。”
“不敢不敢。”
陆简刃连忙推脱,心里止不住也是暗自佩服,这位三皇子真是温厚的紧,便是对自己这么一个平民,也这么以礼相待。
“泽英殿下,实际上这次我也是受这位陆老师所托,才有些冒昧地拦下了你。”
格里菲斯适时开口。
三皇子的脸上半点也不曾露出惊讶之色,而是饶有兴致地望向了陆简刃。
“哦?我们素昧平生,不知陆老师有什么事要找我?”
陆简刃稍微顿了顿,舒缓了一下自己有些发乱的心绪,直视着三皇子的眼睛,正色道。
“那么就容我单刀直入了,三皇子殿下。与叶家二小姐的联姻之事你能否回绝呢?”
听闻此言,三皇子的脸色一正,眉毛一挑地在陆简刃和格里菲斯两人的脸上扫过。
“这是谁的意思吗?”
格里菲斯微笑不语,陆简刃则露出苦涩的笑容,轻摇了摇头。
“这只是我个人的请求而已。”
“哦?陆老师和叶小姐是……”
“是同事。”
“同事吗。”
三皇子拉长了声音应了一声,听到这话脸上倒是没有任何不愉快的色彩,稍稍在两人的脸上注视了一会,他这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恐怕就叫我恕难从命了。”
“三皇子殿下也与雨……叶家二小姐不甚相熟吧?”
“嗯,上一次见是在叶大公四十诞辰的时候了,有好几年了。”
“既然如此,三皇子殿下也不可能对她心怀好感吧?”
三皇子倒是坦荡,轻点了点头。
“呵呵,我也不至于轻浮到那种程度,只不过见过数面而已,连像样的对话都没有几句,当然是谈不到喜欢了。只不过,父命难违。”
“我知道三皇子殿下此行是父命难违,可是,三皇子殿下你自己是如何呢?要与一个几乎陌生的女性携手,相伴一生,这种事情三皇子殿下你愿意吗?”
陆简刃接着急声问道,语气中带着浓郁的不解。
这倒不是陆简刃故意如此,而是确实心中有惑,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叫他如何都理解不了,更无法知晓三皇子为何如此坦然接受。
见到陆简刃一幅急切的模样,似乎不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便不肯甘休的执拗眼神。
三皇子眼中总是侵在柔和中的目光微微一凛,面容也是一正。
但是,他并不先与陆简刃说些什么,而是侧目望向了格里菲斯。
“约书亚,我知道你与叶小姐有旧,可是这样未免有些太过了。”
总是听着就叫人舒服的和煦嗓音,因为压低了声音而显得有些暗沉,叫人止不住觉得压力。
格里菲斯听闻此言,露出稍稍有些苦涩的虚弱笑容,摇了摇头,却是不肯开口。
似乎三皇子也不指望格里菲斯说些什么,自顾自地说完之后,便转头望向了陆简刃。比起面对格里菲斯稍显刻板冷厉的表情,面对陆简刃,这份坚固要显得稍稍柔和了一些。
“陆老师,你若是要问我,是否喜欢叶小姐的话,自然是谈不到的。可若是你要问我,愿不愿意与叶小姐联姻,成为夫妻?我却是肯的。”
“为什么?”
陆简刃的声音止不住有些压抑不住,声音几乎传抵在整个咖啡厅内,叫许多客人都纷纷侧目。
三皇子不甚在意,冲着四周跟随着自己而来的“暗桩”压了压手,告诉他们自己无恙,这才转过头来,望向显得有些情绪激动的陆简刃,轻笑着说道。
“陆老师,可曾知晓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区别吗?”
陆简刃一怔,根本不知道三皇子突然提及这个是为了什么,这有刚才的话题有什么干系吗?
似乎也是知晓,自己这一问有些唐突,也没期待陆简刃能做出何种回答,他指向了周围说道。
“是彼此资源的差别。”
三皇子朗声道。
“陆老师你知道我这一路上前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吗?你又知道就在这个咖啡厅里有多少人负责保护着我的安全吗?这还是我低调行事的结果,如果如同小七一般盛装出行,这其中耗费的资源可还要成倍增加。”
“你又知道我从小至大接受着怎么样的教育、又享受着怎么样的资源吗?”
“对我而言,至小到大,便从来未曾短缺过任何事物,想要的任何东西都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接受着世界上最好的教育,享受着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叶小姐虽应不至我这种程度,不过既然是叶大公二女,想来也相差不远,她也是与我一般被培育长大的。”
“这就是“我们”,特权阶层与你们一般平民之间的差别啊。”
说道这里,三皇子加重了语气,轻点着桌面,沉声说道。
“我们既然享受了这样的优待,自然也要有负担相应的责任。战时我们需要奔赴前线,一生都应该为一般民众造福,当然,将自己的婚娶之事,作为筹码付出也是理所当然。”
“这种程度的牺牲是理所当然啊。”
说道这里,三皇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仪态十分完美,却有一种仿佛矫枉过正的不自然感。
“我知道要叫喜欢叶小姐的陆老师你接受这种事情不大容易,可是这是理当如此的事情,我想叶小姐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陆简刃沉默着,他无法反驳。
他明白,三皇子的说辞说的十分在理,贵族,不,以贵族为代表的特权阶层们,他们从小到大便享受着得天独厚的资源,从小便过着生活富足的生活,没有任何不自由的地方,享受着平民难以享受的上好教育,接触的也都是各色的优秀人才。
反观一般民众呢,就算有些家庭富足,可要是说没有任何不自由的地方却也是不可能,至于享受的资源上、人脉上更是不可能与别人相比。更别提一般收入水准的民众了,更多人甚至还要为生计所苦。
是啊,他们,特权阶层一直都是享受着这样得天独厚的资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一群人啊。
他们已经享受了这世间大多数人追求一生都得不到的绝大部分东西了。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牺牲什么。
是啊,他们拥有的东西已经太多了,这种程度的牺牲是理所当然啊。
是自己忽略了,她、叶雨玲,雨玲她也是一个这样的存在啊。
“这里的话,我就当作没听过好了。”
“但是,之后若是你们还想要捣乱的话,便休的怪我了。”
见到陆简刃沉默不语的模样,三皇子知道自己的话对方已经听了进去,知此间事了,他也就长身站了起来。
临走前,还不忘敲着桌面,刻意盯着格里菲斯交代了一句,这才转身离开。
咖啡的香气已然消弭,升腾的热气不知何时已经冷却,捧起杯子,小小地饮了一口,只余下苦涩在口中回荡,久久、久久挥之不去。
叫陆简刃的眉头止不住蹙起。
“果然如此呢。”
轻轻地,格里菲斯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陆老师?”
“要去找找叶月姐姐试试看吗?”
“找她也只是白费气力,你明明也知道,何必说这种话?”
陆简刃卸下气力,依靠在椅背上,也无气力再与格里菲斯冷嘲热讽,只是略显平淡地回复了一句。
格里菲斯的脸上稍稍露出无奈的笑容,也不坚持。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他仿佛询问陆简刃,又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的低微口气轻轻叹气,也将身子依靠在了椅背上,目光凝望着窗外,不置一言。
陆简刃则侧着身子,望向了店内的顾客,眼睛毫无目的地跟随着移动着的事物移动着。
谁人也不再开口,只是徒留安静织巢。
……
叶家的主宅占据巅峰,叶雨玲的住所却很矮,就在山脚,极为偏僻,安静。
那是一栋三层的精致宅邸,院落前有一汪水池,莲花朵朵,沿着石桥过去,便是院门,院门后则是花团锦簇中的那栋建筑。
戴安娜见到这栋建筑,比起主宅来不知小了多少,又地处如此偏僻之地。
倒是觉得符合玲玲的性子,却又转念想到同居一家,与自家父亲却是相隔如此之远,止不住美目低垂,略觉得感伤。
十分想要见她,可是便是连这种念想都不能满足。
宅邸前有叶家的家兵站岗,一幅守备森严的模样,任谁也不是可以轻易进去的。
需要通报一声之后,对方愿意才能入内。
在戴安娜念想地有些出神的时候,随着戴安娜而来的女仆已然上前通禀了一声,剩下来的便只是等待就是了。
戴安娜也不急切,只是遥遥地隔着院落,望着那宅邸。
明明知晓是奢望,戴安娜还是盼望着若是能如此远远地望见一眼玲玲也好。
可这终究也只是奢望而已,即便望穿秋水,戴安娜也未能瞧见那宅邸里的叶雨玲,别说是她了,甚至连一个人影也未曾得见。整个宅邸冷清地仿佛从未有人居住一般。
然后,回转的女仆面色有愧地对着戴安娜轻摇摇了头,告知了答案。
戴安娜知晓,露出淡淡笑容,不曾责怪她,却还是不舍离去,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坐在等候的凉亭之中,明明知晓就算做这种事情也毫无用处,却是不肯离去。
十分、十分地想要见她、看看她的样子,和她说话。只是这样的愿望而已,那曾经满溢在日常中的光景、事情,如今却变作了奢望,哪怕想要相见一面,也如此困难。
忽的,一双大手从戴安娜的身后伸了出来,戴安娜想要反应却已是来之不及,任由那双大手将自己搂了一个满怀。
一阵香风传来,伴随着有些灼烈的气息。
“嘻嘻,戴安娜妹妹你也来了啊?”
“叶月姐姐!”
戴安娜惊讶地偏过头去,惊呼出声。瞧见了叶月那张离地自己近在咫尺的艳丽容颜。
叶月笑了两声,似乎是觉得已经算是打过招呼了,放开了戴安娜,站起了身来。
戴安娜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惊讶,变化了几番颜色,最终稳固了下来。
她赶忙站起身来,向着叶月行了一礼。
“呀,没想到呢,戴安娜妹妹你也来了啊。你也来了的话,那个、那个姓陆的,那个叫什么地来着……”
“是陆简刃,陆老师。”
见到戴安娜见礼,叶月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戴安娜免礼,叫她坐下来。自己也在戴安娜的面前坐了下来。
一边似乎觉得有趣似的,叶月露出一副妖艳的笑容笑呵呵地说道。
戴安娜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见到叶月之后,便匍匐在地,向叶月见礼的贴身女仆,见到她匍匐在地,止不住有些颤抖的身子,有些于心不忍,又止不住有些诧异。
作为见礼来说,这礼未免太重了吧?给自己配置的女仆又为何身子颤抖呢?
如若换作寻常,戴安娜必然想要劝慰几句,可是眼下她只能有些不忍地熟视无睹了。
好在叶月似乎瞧出了戴安娜的小心思,也并不与那个女仆为难。
“喂,起来去泡茶吧,一直杵在这里做什么?真是没有眼力劲啊,所以说,亚人种什么的真是低贱啊。”
女仆如释重负地应了一声,赶忙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见此,戴安娜的脸色露出有些不知说些什么好的笑容来。
“对对,那个有趣的小子也来了吗?”
“嗯,阿……陆老师也来了的。”
“是嘛,嗯~你们都来了啊。可是,你们怎么来的?”
叶月举起手指撑着脸颊,显得有些困惑地望了过来。
戴安娜也并不隐瞒,如实坦白。
“我们是和格里菲斯老师一块来的。”
听到这话,叶月怔了怔,旋即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是吗,是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格里菲斯真是做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呢,他这是算什么?赎罪吗?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适时,戴安娜的女仆也在这时候返回,为两人端上了茶水和糕点。
戴安娜止不住瞧了她几眼,发现自己的这个女仆的动作还是止不住有些僵硬。
虽然,她脸上的神情极力保持着克制,但是戴安娜从这些细微处还是窥见了她的恐惧,明了她的情绪。这一次,她算是明白过来了,她害怕着叶月。
多少戴安娜能够明白女仆的恐惧,毕竟是面对守护者的叶月,又是主人。
可即便如此,她的恐惧之情未免也有些太盛了吧?
但是,不知为何,戴安娜却不是太过于疑惑,她自己面对叶月,面对着眼前这个妖艳的红发美人,除却那些明面上的因素、要点,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叫戴安娜恐惧,一种叫戴安娜也说不清楚的什么东西叫戴安娜忌讳,抵触。
可是,眼下戴安娜必须克服这些,她还有求于人。
女仆退下,叶月畅快地大笑着,吃着呈上来的糕点。
戴安娜稍微准备了一下措辞,便开口说道。
“叶月姐姐。”
“嗯?”
“我想要拜托您一件事可以吗?”
“哦,什么什么,戴安娜妹妹这么可爱的话,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吧。”
戴安娜知道,这种要求就算是请求叶月,大抵也无济于事,归根究底她本来才是罪魁祸首。
可是,哪怕希望渺茫也好,惹人嗤笑也罢,戴安娜也必须这样做才行,她实在是不愿意什么都不做地,只是这样静静的等下去了。
“我想要请叶月姐姐能否安排我见一面玲玲?不知道为什么玲玲耍小性子,不肯见我,真是伤脑筋呢。”
戴安娜放松了脸颊,舒缓着笑意,装作见不到朋友,态度有些不满的轻松说道。
“我可是大老远跑来的,要是见不到玲玲就这样回去了的话,未免太叫人失望了吧。她以为我是为了谁这么大老远跑来的啊。”
“叶月姐姐也帮我好好说一说玲玲嘛。”
“呵呵,原来如此。戴安娜妹妹是想要见我家妹妹呀。”
叶月依旧带着满面的笑容,合着笑呵呵的语气说道,缓缓地放下了捧在手里的茶杯。
器皿磕撞触碰出有些尖锐的声响,落在桌面上。
本来惬意柔和的空气不知为何也变作了有些锐利,叫人觉得便是吐息亦是焦躁起来。
明明如此才是,可是注视着满脸笑容的叶月的戴安娜却止不住通身发凉。
叶月的脸色并未变化,语调也一如往常,可是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对劲。
那种戴安娜一直在叶月身上感受到的,不甚明晰,却最为叫她忌讳,恐惧的东西一气跃然明晰了起来,就仿佛蒙着一层薄纱,眼看着就要彻底明了。
却在这时,打断了戴安娜的感想,也叫场间不知为何变地有些焦躁的空气安静了下去。
“保罗老师!”
是东泉,他高高唤了一声,叫有些出神的戴安娜回过了神来,转过头望向了他。
东泉沉稳着表情,有些急促地抢到了戴安娜的身前,向着叶月行了一礼。
“叶月大人,打扰了你的雅兴失礼了,不过,我找保罗老师还有急事,这里就让我带着她先行告退了吧。”
东泉赶忙说完,和戴安娜打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
戴安娜虽然不明白理由,却也知道自己在叶月身上所感应到的那种恐惧绝对不是虚假,也不敢推脱,便顺从了东泉的意思,赶忙起身站起,匆匆地对着叶月行了一礼。
便随着东泉离去。
整个过程中,叶月都不置一言,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离去。
待到两人背对自己,才行几步,叶月这才勾着嘴角,仿佛极其愉快地说道。
“等等,戴安娜妹妹你说你想要见我家妹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想要给我家妹妹和三皇子的相亲捣乱吗?”
前半句话还仿佛谈及家长里短一般的平淡,忽的……
“你们这些区区外人也企图肆意插手我叶家之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声音猛然一厉!
伴随着叶月的这一声清喝,空气中爆出火花,转瞬便化作火苗,眼看着便要将眼前一切付之一炬!
戴安娜只觉得瞬间便口鼻发热,仿佛烧焦了一般,东泉眼看地大急。
便在此时,那不远处的宅邸传来一阵炸裂的破窗声,一抹蓝芒如流星一般坠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