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一次的我看见了残忍的一幕。
看见她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好不容易达成的奇迹转瞬间便变成了对方逼迫她的可怕囚笼。
这一切根本就不过是对方营造的陷阱而已,一个希望她再一次落入绝望深渊的恶毒陷阱。
有数次我忍不住想要抬枪射击,想要冲上台去。最后我都深深地忍住了这种冲动,如果不是东泉在身旁数次相拦,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忍不忍的下来。
她再一次被凄惨地被烈焰击飞,如同残破的人偶一般摔倒在地。
而叶月又一次傲立在场间,不见分毫软弱。似乎,她就真的如同不可匹敌一般的存在。
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啊,这种事情就算继续下去有什么意义。够了,已经够了吧。
自己究竟还要目睹多少次这种残忍才能够停止这种悲凉啊?
一次又一次地,我在心底暗骂她的愚蠢,那种不应该属于英雄的阴暗情绪已经无法被理智压覆,越发壮大。
然后,忽然地,我注意到了叶月的异状。
她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手掌,仿佛那素净的掌心之中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存在着一般。
等等!难道说,刚才的冲撞之中她并非完全的败北?
难道……
这个可能实在是太过于难以置信,我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视线有些颤抖的看向了叶月的手掌。
于是,我看见了。
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堪称奇迹一般的证明。
她做到了,确实伤害到了自己的姐姐。
哪怕只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一道伤痕,可这也是从无到有的巨大突破。
有些恍惚地,我的思绪飘远,回到了我们日夜修行的那段时间。
我回忆起她的种种,她的努力、她的刻苦、她的不懈。正是因为深刻地明白这其中她所付出的辛酸,所以,我才无法对于这场对决无动于衷。
可是,终于现在她的付出有了收获,她的努力并非白费。
一直紧绷的身体止不住放松了下来。
一直摸不着底的飘荡情绪中有些悔意传来,自己错了吗?是自己太过于傲慢了吗?
如此反问着自己。
然后,却得不到确定的答案。
明明这样的结果已经摆在了面前,心里却不肯这样认同。
止不住的觉得诧异,也有些费解。为什么事到如今自己却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呢?
不待我过多的思考,场间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两人交谈着些什么,我不知道她们到底在交谈什么,只不过透过她们脸上的表情,我多少能够感受到一点,那并非什么十分难堪,让人无法接受的交谈,而是更加平和,让人的表情都会柔和下来一些的东西。终究,两人还是姐妹。
“太好了!”学生们发出了喜悦的感叹,那并不是那么强烈的喜悦,因为他们并不是熟视无睹,面对自己的老师被自己姐姐打的毫无反手之力的姿态都一一映入了自己的眼帘,即便他们始终未曾放弃自己的加油应援,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看不清楚其中的差距。
所以,这份感叹并不是那么强烈的喜悦,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的放松。
放松吗?现在可以放松了吗?确实,看着她们两人现在的这幅模样,兴许叶月不会那么咄咄逼人吧,或许,她会准守约定?
或许这样也不赖吧,就是白白费心准备了如此多的对策,不过,如果两人的关系能够稍微和缓一些的话,也无所谓吧。
正确的理智应该做出这样的判断,可是如同恶魔的低语一般的阴暗情绪却翻涌着。
“不能就这样结束,她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个声音从心底传来,细微低弱,却无法忽略。
然后,我看见了。
从几乎静止的普通状态,巨量的元素疯狂的“鸣叫”起来,汇聚在她的掌间,擂台上四周的元素也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筷子疯狂的搅动着,向着擂台中心疯狂汇聚。
她想要做什么!
身体比起思考更快的采取了行动。
这一次即便是东泉,也拦不住我了。
跨出了一步,然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然后,看见了当头劈下的火焰,仿佛山峦一般,明明是火焰而已,却如同要将人碾碎一般的可怕威势压了下来。
来不及躲避,也不可能躲避。
她就在身后,如果自己逃跑的话,她一定会死。
于是,我没有退,任由那座“山峦”压了下来。
自己记不得过程了,只觉得那劈下的山峦仿佛要将自己碾碎,仿佛要将自己烧却殆尽,那种痛楚几乎快要让人疯狂,可是我撑了下来,因为她还需要我的保护,我不能丢下她,如果我逃跑了的话,她一定会死。
当整个擂台上的红莲灭去,我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了地上,几乎是摔一样的把她丢在了地上。
“哇!”
猛地一口带着浓厚铁锈味的鲜血从口中喷出,几乎快要在地面上汇成一个小水滩一般。
不妙啊,这个可真的不妙啊。
“阿刃!”
她顾不得自己都变成了这般破破烂烂的模样,也顾不得刚刚摔到地上的疼痛,几乎是弹起来一般的从地上蹦起来,将几欲快要瘫在地上的我稳稳扶住。
“你怎么样,阿刃!你怎么样!没关系,阿刃。坚持住,我们去教会,马上就去教会!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
她显得十分慌张,声音里带着哭腔,咬着牙想要将自己撑起来,可是现在她的这幅破破烂烂的模样又哪里有多余的气力。
看见她这幅样子,我想要安慰她,告诉她不要紧。
可是伤势看来确实很重,整个背部已经感受不到那股痛苦和灼烈了,几乎没有知觉,意识模糊的仿佛的像似布满了雪花点的老旧电视。
连思绪都变地缓慢。啊啊,不妙啊,这样下去不妙啊。
明明清楚的知晓,可是已经没有余力了。
“想要走,妹妹?这可不行哦,这可是姐姐好不容易努力获得的结果,就这样被你搅乱了,可不就功亏一篑了。”
不知何时,叶月已经来到了我们的面前,站定。
带着那副让人作呕的熟悉笑容。
我看向了她,她压下视角,那股笑容盛开的更加璀璨了。
“我就知道,你的能力能够无视距离的障碍,真是让我捏了一把汗,如果你没出现,那一击劈下去,我也不知道收不收住手呢。结果这样真是太好了。”
还是那副轻松到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的语气,明明做着这般恶毒阴险的事情。
是吗,原来是这样吗。
从一开始,她的打算便是对付我吗。
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呢。
“我调查过了,你和以前的勇者一样是异世界人吧,所以,才有那种稀奇古怪的能力。封住元素的感应也好,还是数里外的距离,瞬间射瞎我的眼睛。你可不知道小子,教会那群人可是黑心的紧,为了治好我这只眼睛,可是花了不少钱,就用你的命来赔我吧。”
她瞧着自己的眼眶,已经恢复如初的眼睛中闪烁着危险的光。
“不要姐姐!你答应我的,不要伤害阿刃!”
似乎知晓自己姐姐马上就要做的事情,雨玲扑了出去,一把抱住了自己姐姐的双腿,几乎求饶一般的语气。
明明连自己被那样凌辱的时候都未曾露出这幅软弱的姿态啊。
回答雨玲的是叶月的一脚,将自己的妹妹远远踢开,然后,红莲升起。
她的手臂上再一次燃起了火焰,一道漆黑的阴影从天而降,带着一道仿佛要碾碎大地一般的青芒向着叶月的脑袋上砸了下去。
叶月不得不退去,却不甘愿放弃,手指探出一颗火焰压缩而成的弹丸,飞快射向了我的胸口。
一只纯白的,仿佛金属构筑而成的手臂抓住了那颗赤红的弹丸,本该激烈产生爆炸的弹丸只飘出了几丝青烟便消散失踪了。
“这是神圣级治愈魔药,价额高达上千金币,喝下去的话,便不要紧了吧。”
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止不住诧异。
但是对方却不顾我的反应,我也没有余力抵抗对方的安排。
几乎粗暴地,对方捏着我的下巴,将那瓶上千金币从我的喉咙里灌了下去。
比起高阶治愈魔药,这种我只在传言中听说过的药剂明显要更加恐怖的多。只是刚刚喝下去的瞬间,立刻浑身便被一阵暖洋洋的热意包裹,已经趋于晦暗的意识渐渐浮出了海面,失去的感知也渐渐被痛楚唤醒,然后那些痛楚又被暖流驱散。
也正是这种立即见效的厉害药剂,让我有了余力掌握如今的现状,并作出对应。
虽然,对方浑身都覆盖在一件骤白甲胃之中,那大概也是一件价格不菲的魔纹机凯。样式并非已经定型的流水线产品,大概和暗影一样,属于特制品。
哪怕如此包裹严实,我也不可能认错对方,更不可能听错对方的声音。
“格里菲斯……”
唯独让我不解的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木木替我拦截下了叶月并不奇怪,空空、绣等人的出现,护卫在我身周也不奇怪。布莱克登台介入也不奇怪。
可是偏偏,格里菲斯会出现在这里却很奇怪。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似乎已经猜到了我的所思所想一般,那有着流畅线条的面甲之下,传来了轻浅的叹息声。
“我依旧不会赞同你的做法,大概你也不会赞同我的做法吧。不过,眼下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抱歉,我没有想到叶月姐为了除掉你,会做到这种地步。”
说着,他放下了我,缓缓地站了起来。
“不过,没关系。接下来交给我吧。”
“你?打算怎么做?”
我质疑道,却止不住喘起气来,光是从地上爬起来就好像费尽了浑身的气力一般,想要站起来看来是不可能了。
我不得不说格里菲斯给予的那瓶药剂的神奇,可是终究也还没有神奇到无中生有的地步,失去的血液不会无端生出,伤口也并非一气便彻底愈合,只不过大概已经结痂,暂且不会继续恶化下去,凭着药剂身体在缓缓复原,不过,这依旧需要一个过程。
“我只是受人之托。”
我愣住了,受人之托?
“是我拜托格里菲斯老师的,阿刃。现在你就老实的呆在这里吧。”
一双温暖熟悉的双手扶住了我的肩头,同时限制住了我进一步想要起身的动作。
她的眉眼如画,带着温暖的阳光味道,那份和煦的如同春分一般的笑容依旧让人止不住心绪安宁。那副笑容带给我太多的安宁以及勇气。
可是在眼下看来,这一切却不是这样的东西。反而让我恐惧起来。
“安娜!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快走,别留在这里!”
我止不住惊恐的大叫,用力的攥住了她的手臂。叶月到底有多么恶毒,又有多么可怕,刚刚体会过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普通人的安娜呆在这里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
不行,必须让她离开这里才行,越远越好。
“比起你想象的,保罗老师可要坚强许多。接下来的,交给你好吧,保罗老师。”
“嗯,你也小心,格里菲斯老师。”
格里菲斯从我们的身前离开,向着场间走去。
“你拜托格里菲斯那个混蛋做了什么?安娜!”
“回答我,安娜!”
我止不住地,觉得有些惊恐,与其说是在询问她,不如说只是在宣泄情绪的怒吼。
可是,安娜无动于衷,只是固执地架起了我的身体,想要拖着我离开擂台。
“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能够感受到元素的骤然活跃,可是这种活跃立即便被压服了下去。
后面传来了打斗声,可是最终没有任何攻击,牵连到我们二人,平安无事地,我被她带下了擂台。
立即学生们便冲了上来,从安娜的臂膀下把我架了起来。
也几乎在我们撤下台上的瞬间,封闭的护罩将整个擂台封闭了起来。
“稍微等一下吧,阿刃。虽然计划出现了一点偏差,但是,我相信格里菲斯老师会把玲玲平安无事地带下来的。”
在学生们一阵手忙脚乱的安置下,我被安置在擂台附近的空地上。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其他人都已经被学园疏散撤离了,刚才还热闹非常的这里,顷刻间便冷清的让人压抑。
连投影转播也暂时终止了。
诺大个纪念馆明明容纳了这么多人,却安静的让人窒息。
安娜的目光顺着自发结成阵型将我们团团护在中心的学生们的头顶,看向了被魔法护罩封闭了的擂台上。
她的表情依旧柔和,也并不是什么顽固地仿佛不可动摇一般的强烈语气。
可是经历了刚才的我知道,她的这份柔和之下,却有着不可动摇的坚固,甚至是顽固。
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了,明明局面已经暂时安全了,可是我却越发不安了起来。
“安娜,你到底拜托了格里菲斯什么?”
这一次她终于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拜托格里菲斯老师把你们藏起来,让叶月姐再也找不到你们,这样的话,就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如此她带着安慰人心的,就好像述说着“已经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似的柔和笑意,注视着我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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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满是错愕的情绪,用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说不出话来,看来他确实明白了我话语里面的其中含义。
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这一点从很久以前我便知道了,自己是多么微小并且不值一提的存在,这一点啊,自己早就知道了。
是啊,他总是说“说些什么呢,要不是你的话,就让雨玲去随便折腾,咱们班级早就散架了。”之类的话,他还总说“戴安娜你真是温柔啊。”之类的话语,哪怕他知晓了这份温柔不过是为了掩盖脆弱的虚伪外壳,他也没有改变说辞。
玲玲也是,虽然她没有阿刃那般“巧舌如簧。”,但是她的心意我能够确实的感受的到,她从未将自己看作不值一提的存在,也从未看清自己,不如说,把自己看的太过于重要了,重要到了让我有些受宠若惊,甚至觉得有些害臊的地步。
可是,这也只是他们两人的看法而已,客观来说,自己的存在并没有变化。
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存在这一点并没有变化。
比起旁人来说,自己大概是聪明一些吧,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地从学塾那样基础的教育设施,一路轻松地脱颖而出来到联盟学园这种顶尖学府。
可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份聪颖能让我找到一份报酬优渥,较为轻松的体面工作。
能够提供的也仅有如此了。
一直以来位于这种顶尖的地方,所以我能够更加清楚地看清楚普通人与贵族富商之间的差异。
在这种地方,本来人数占据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只不过是少数而已,大多都是贵族、或者富商之子,自己这样的存在反而显得稀奇。
而为什么他们能够占据这样的好地方呢?
通过观察,我能够很清楚的明白这种差距,不论谈吐举止也好,还是学习态度也好,与他们相比,普通人的我们确实要差上一截。
比如遇到不解的难题,我们只能看准时机寻找老师回答,或者去找班级配备的教员找寻答案。可是出于人数的限制,这种答案无疑要精简,粗糙许多。
但是,这种问题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他们只要稍微投入一点钱财,随便雇佣一个教员,遇到什么问题都能随时得到详尽的解答,走了弯路,也能够马上得到矫正、甚至有余力对未来的课题去做一份精准的规划。
只要他们愿意学习,他们学习的效率和方便程度,远不是普通人的我们能够相比拟的。
我知道这份差距的本质,便是资源的差距。
而这还只是较为正面的差距而已。
负面的差距?
我曾经看到过一位同学只不过是顶撞了那群特权阶级几嘴,那都算不上什么冲突,只不过是一场略显激烈的争论,用词遣句稍微重了一些而已。事后,她便惨遭报复,被一群不明人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其实哪里是什么不明人士,大家都心知肚明,肯定是那几个贵族雇佣的下三滥做的事情。
可是要如何追究?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是抓到了那几个行凶的下三滥,大概那几个贵族再多拿一笔钱,他们也不是不乐意完全承担下这笔罪责。
在我们看来许多需要煞费苦心才能做到的,甚至需要付出极大代价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
而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所以,我一直心怀敬畏,一直小心翼翼。就是害怕引火烧身。
一直以来,我已经习惯了如此,并非没有产生过厌恶和愤怒,可是我从未想过抵抗,也未想过需要改变什么。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这只是逆来顺受,只是小心翼翼,这就是所谓的“温柔”本质啊。
但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哪怕如何渺小,哪怕如何微不足道。自己也必须抗争才行,自己必须对抗。
因为,他们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啊。
这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比起那些特权阶层来说,自己想要抗争的话,无疑需要付出极为庞大的代价。
“安娜……”
是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声音。
为什么呢?啊啊啊,自己真是没用,已经早就做下决意,已经早就做好准备,也已经早就明白结局。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泪水还是止不住流下来了呢。
自己真是没用啊。
++++++
“叶月姐,能不能请你放开雨玲呢。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你我都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杀掉雨玲的。”
我叹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注视着眼前的叶月姐以及被她扼住脖子,作为要挟的熟悉的她。
说实话,我有些惊讶,自己怎么会做到这一步,又是怎么会答应这种荒唐的事情的。
可是,我还是做了。
当我看见保罗老师走进了我的办公室,那副想要掩饰,却如何都改变不了其坚硬的表情,我当时就知道了,不论她说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已经无法拒绝了,就好像她也知道自己所需要支付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也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一样。
多少,或许我也受到了他的影响吧。
从我出现在教堂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已经失去了控制,这一点大概不论是对于我来说,还是对于他来说,都是这样的吧。不,或许经历了那件事的所有人都是如此吧。
“哦,光是一般的魔纹机凯就足够让人惊讶的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卡利普的遗作,黑白双星呢。看来,你们似乎对于袭击我的这一点早就有所预谋的样子了呢。”
叶月姐的语气里丝毫听不出被逼入了绝景的窘迫,反而有一种赤裸裸的恶毒在里面,那双如同毒蛇般危险的双眼扫视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我的脸上。
“如果说其他人的出现都还在我的预料之中的话,小格里菲斯你的出现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啊。没想到就连你都想要和我作对啊。”
无疑,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从她没有如何遮掩的这一点看来,她也并非如同表面一般看起来有那么的游刃有余,多少情况大抵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失去冷静的判断,第一时间便将自己的妹妹作为人质要挟了下来。
所以,现在己方明明占据优势,却不敢轻举妄动。
“叶月姐,这个封闭魔法罩是我亲自布置的,就算是你想要蛮力撞破也要花费不少气力,擂台底下有我埋置的禁魔领域的法阵,而你眼前则有我们。只要叶月姐你放下雨玲离开,我答应你,不会对叶月姐你如何的。”
“哦?”她轻哼了一声,仿佛气极反笑一般,脸上的笑容变地有些狰狞。“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小格里菲斯?”
“不如这样如何,只要你们把那个小子交给我处置,我就把这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这个恐怕不行。毕竟我已经和人约定好了,不论是雨玲也好,还是他也好,我都要让他们平安无事的离开。”
她蹙起了眉头。
“离开?”
我点了点头,尽管魔纹机凯的面甲覆盖了我的面部,不过我想通过我的声音她也应该明白我的觉悟。
“嗯,离开这里,彻底离开联盟学园,去到一个叶月姐你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这样的话,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再发生了。”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她?还有你觉得你真的做得到这种事情吗?”
“小格里菲斯,你应该知道和我作对的代价会很沉重的。”
叶月姐的长发如同火焰一般飘舞起来,爆裂的元素在她的身周涌动。
啊,我当然知道和叶月姐作对的话,后果有多么严重。
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吧,但是,没有人会退缩,正是理解了这一点,他们才会站立在这里。
叶月姐无心退让的话,那么便必须制造间隙把雨玲夺下来才行,好在事先便料到了这种可能,并非完全的束手无策,剩下的只是欠缺一个机会而已。
缺少机会的话,那么眼下制造一个机会才是。
诶?
忽然眼前出现的景象让我的思考陷入了停顿,血液止不住陷入了冰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
不要做这种蠢事啊,不要做这种不可挽回的蠢事啊!
好在最坏的情况并未出现,一直遮掩在侧的斯莱瑞姐姐如一道清风一般抚过了场间,短暂惊慌失措的叶月姐难得露出的破绽,她并没有放过,准确地抓住了。
雨玲被救下来了。
沉入谷底的心安稳了下来。
“现在你明白了吧,你的做法根本什么都改变不了。”
突兀地,身侧传来的平稳声音让我止不住一惊。
那份言语难得的平稳,可是声音我绝对不可能听错。
我愕然地转过头去,看见了那个让人厌恶的男人平静的脸。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算是那瓶稀有的治愈药剂也不可能这么快治愈他的伤势?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完好无损?
可是,他并没有解答我疑惑的兴趣,擅自地做下了评语之后,他走到了斯莱瑞姐姐的身前。
“雨玲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已经没事了,剩下的全部交给我就好了。”
不给她言语的机会,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了抱着她的斯莱瑞姐姐身上。
“麻烦你看好雨玲,很快就会结束了。”
然后,他又走到了自己女仆的身旁。
我看见了那个天赋绝佳到让人觉得有些恐怖的女仆褪下了面甲,一脸慌张的表情。
“抱歉,不能再陪你了,木木。”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女仆的脑袋,旋即将目光扫向四周。
“还有大家,谢谢你们。但是,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杀了叶月。所以,接下来也就不让你们插手了。放心吧,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如此,他说着语气平和,却没有给予旁人反驳的余地。
话音刚落,不止是我,一瞬间刚才都还在擂台上的所有人,除了叶月以外,都被移到了场下。
我止不住愕然,不论那个家伙是如何办到的,无疑这都是极为强大的能力。
如果他真的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做到,他不可能事到如今才拿出来用。
除非,这需要代价。
沉重到令他也会犹豫不决的巨大程度。
就好像印证我的猜想一般,他的女仆已经如同疯了一般,瞬间撞在了那被护罩隔绝的擂台。
可是,她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她暴力撞击在护罩前的一瞬,整个擂台如同被人勺子舀去一块的布丁一般,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唯独,只留下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