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浅浅的水面早已经不再是看着便叫人觉得心喜的水蓝之色了,而是宛如被彻底替换了一般,化作了黑泥一般的物质。

走在上面颇为不适,有一种仿佛被腐蚀一般的灼痛感。

连心底都开始出现一些低语,引人狂乱,堕落。

这并不奇怪,比起源还能够参与的外围区,这里已经可以算是渊的地盘了。

我们这样的源造物进入别人家的地盘,被侵蚀并不奇怪。不过,这种侵蚀也就停步于心灵低语的程度了,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算多大的影响。也不知是源的庇护,还是因为我们自身点燃源火的缘故。

这里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的调和,有的只有满目的黑暗,地面淤积着的黑,天际翻涌着的黑,隐隐有红光流动,不过也那并不是什么让人身心愉快的东西,光是注视便让人觉得反胃,恶心。

这种景象,让我回忆起在那边看过的投影资料,曾经被魔物占据的西大陆也是这样的一番景象,失去了色彩,没有生命,已然死去的土地。

比起在魔法投影里看见过的,这里的情况无疑更加严重,也更加纯粹。

这里并非已然死去,而是仿佛从未诞生过生命,永久的死地。

不过本质上是一样的。

这也让我确认了,过去曾经在那边肆虐,差点毁灭了整个星球的所有文明的魔物,确实也属于渊的造物,大概也算是堕化种的一类吧。就算不是直接出于渊之手,那种东西大抵也和渊脱不了干系。

虽然这也算是解去了我心中的一个疑惑,不过眼前来说,这种解惑并没有太大帮助。

已经不远了,我能够窥见那庞然巨大的,不能说是邪恶。只是绝对与我们不可能相同,截然不同的那种存在,渊的本身就在这里的不远。

算一算时间的话,她也应该归来了。

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这漆黑的世界里划过一道流星,然后,坠落到了我们的面前。

她,叶千惠归来了。

端牧然就好像迫不及待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赶到了刚刚归来的叶千惠面前。

“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就好像陆先生说的,那个东西在等着我们过去呢。只是看到了那东西,我就确定了这一点。唔,相似一种意识交流吧?嗯……也不对吧。"

叶千惠还是看不出什么紧张的情绪,对于自己伴侣的关切笑呵呵的敷衍了两句,又因为那种感觉的奇妙而无法找到确切的形容词而感到苦恼。

现在,这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吧。

我在心里有些无奈的吐槽道。

不过,现在我也算是了解了这位叶小姐的性子,没有再在这方面白费力气。

走上了前去,询问道。

“你感觉怎么样?”

不够轮廓清晰的一句询问,但是,我想不论是叶千惠也好,端牧然也好都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唔……”叶千惠唔地用手指撑着自己的下颌,歪了歪脑袋,微微嘟起了嘴巴,眼睛向上挑了起来。作出了一幅思索的表情,看来似乎遇到了和刚才一般的难题。

“怎么说呢,那东西好大,而且实在是不好形容外表。克苏鲁知道吧,陆先生。那玩意就好像克苏鲁啊,不光大,而且特别扭曲。都已经不是丑不丑的问题了,而是压根无法描述。”

“……”我短暂的沉默,压抑着就快要吐出口的叹气,扶住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疼了起来的脑袋,再一次询问道。

这一次我不再自作聪明,而是准确的询问了。

“我是问你,你感觉那玩意强不强。”

“诶?啊,陆先生你是问这个啊?哈哈哈……”她摸了摸脑袋,看来是似乎打算这样蒙混过去的刚才。"强,强的可怕。和那玩意比起来,之前遇到的东西都不及对方的一个脚指头!虽然,祂没有脚指头就是了。不过,比喻啊,比喻。你懂吧。"

“那你觉得,我们有胜算吗?”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后悔,请叶千惠亲自去侦查敌情了。

虽然,在之前我已经看到了对方,祂也看到了我。互相已经确认了意志,也知晓了对方的存在。

不过,这毕竟不是实际的看见,而且,我想比起自己来,叶千惠这样的地球级超人更加能够判断敌我的战力差距。而她能够飞行,不用太接近就能够确认到对方的这一点,才让我下定了决心,请求她去看一看的。现在的结果看来,似乎自己的这个判断并不是太好。

“我们会赢哦,那东西确实很强,强的不像话。但是,这里是只要相信,就会成真的地方吧。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会输吧。”

“真像千惠你会说的话呢,呵呵。是呢,我们不会输的,那么,我们就去会会那个所谓叫作渊的东西吧,既然对方正在恭候我们的大驾的话。”

叶千惠过于理所当然的回答,端牧然短暂的呆愣之后,旋即轻轻地笑了起来,那副表情就好像彻底放心了下来一般。

旋即,他转过脸来,还是那副表情。

“那么走吧,陆先生?”

我伸起手,抓了抓头发,触碰到那略微尖锐的坚固触感,心里的烦躁并没有消减多少,只是或多或少的给予了我一些勇气。

“啊,走吧。早点搞定,早点回家休息。今夜已经足够折腾的了。”

或许让叶千惠先去侦查情况并不算是一个多么坏的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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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的存在并不不算遥远了,在我的眼里,祂的存在已经仿佛近在眼前一般的昭然若揭。

实际上,我们已经看见了祂。

可是饶是如此,我们距离祂的距离还是有些遥远。

就好像叶千惠所说的,大,祂实在是太大了。

那种庞大已经超越了生物的范畴,实际上渊究竟算不算是生物也说不好。祂的存在应该也是和源一样,万物之根本,所有诞生之物的母亲。只是,那是对于渊的造物来说的话。可是对于我们来说,祂只能是我们的仇敌,我们必须排除的对象。

蜿蜒遍布,入目所及都是祂的存在。

有宛如扭曲抽搐的触手,有闪耀着锐利寒光的尖刺,有着无数形态的眼睛、有形似手足的指节、有宛如冷血动物一般的嶙峋表皮、又有好像深海生物的粘稠粘液,还有光秃秃的,蠕动着的表层,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无法去形容祂的存在,无数种生态形式都存在于祂的身上,又似是而非。

估计祂的这份尊容,哪怕是奇美拉也要自行惭愧吧。

光是我们入目所见的,便已经这般光怪陆离的叫人觉得止不住恶心。更别提祂庞大的不知几何的躯干的其他部分究竟还有多少种扭曲的形态存在着。

之前那种让人觉得微不足道的,只是低语一般的精神攻击到了这里已然变成了极为严重的东西。

饱含着恶意的幻觉、幻听深入骨髓的渗透了进来,仿佛要将自我的思绪也要玷污了一般让人难以忍受。

不,或许那并不该称为单纯的精神攻击,只是因为我们接近了祂。

接近了这个与我们截然不同的渊,所带来的“排斥反应”而已。

就好像端牧然之前想要通过能力吸取那些渊造物的能量的时候一样,只是面对渊,这种排斥反应更加致命。

才刚刚接近而已,甚至不能算是正式接触,就几乎要将我们污染了。

“速战速决吧,看样子我们怕是撑不了太久啊。”

端牧然极力压抑着什么的语气建议道。虽然,他已经刻意隐瞒,不过,在这里这种行为只是白费气力而已。

虽然,他的情况大抵比起已经有些自顾不暇的我要稍微好上一些,不过那种排斥反应对于他而言,看来也是相当难以忍受的东西,那传递过来的一阵阵混沌就足够让我明白这一点了。

“不行不行,让我克服一下。我感觉就好像喝醉了一样,难受的不行。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叶千惠反驳了端牧然的提议,我是想要感谢她的反驳,阻止了端牧然“有勇无谋”的行动。

不过啊,这不是能够和喝醉酒了而已那种程度能够相提并论的东西吧。而且,这不是能够缓过来的事情,越拖,情况大概也只会越发恶劣。

“我们先撤开一段距离,好好考虑一下对策再做打算吧。”

总之,我打算先撤退再说,好好思索一下是否能够克服这种心灵污染再做打算。

端牧然的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一往无前望着前方的视线,落到了我和叶千惠的身上,思索了一会,还不待他做下决定。

那只一直引领着我们前路的蔚蓝蝴蝶在我们的身周盘旋了起来,撒下了一片熠熠生辉的粼粉?

然后,一直折磨着我们的精神污染消失无踪了。

整个人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

这种庇护的时间有限,你们需要快点动身消灭渊。

接着,心底传来了这样的讯息。

我们不由地将视线投注在了那只蝴蝶的身上,前一刻它还在我们身周盘旋着,下一刻,我们的目光已经追逐着它的身影看到了渊的核心之处。

那里是“银河的尽头”,现在渊盘踞着在那里。

从降临这个世界开始,除了那只一直相伴我们左右的蔚蓝蝴蝶,还有一样事物一直陪伴。

那便是天际上悬挂着的那道璀璨银河。

之前我的双眼失效,已然推测出了那条银河的真身,现在双眼重新起效,我已经基本可以确定。

天际上悬挂着的那条银河正是链接的“管道”,之于我们而言,脚下的这里,星球源海已然可以称为万物之根源,我们最终可以抵达的终点。

可是如果将视角放的更加扩大的话,我们脚下的星球源海也不过是整个世界其中的一个节点,可能伟大,兴许也是渺小。

而那道银河则是连接着我们的星球,维系着所有的节点,组成的一片远非我们能够理解,涉足的庞大网络。

而渊侵入了星球源海,如果下一步让祂彻底玷污管道,想来通过那道银河,祂对于源的玷污大抵就会抵达一个不可挽回的程度吧。

到了那一步,勇者也就束手无策了,他的备案说白了也不过只是断尾求生而已,谈不上挽回。

至于为什么勇者不提前行动、渊又究竟是从何而来?这些问题的答案我无从得知。

勇者也没有将这些事情详细的告知我们。

也不知道他是觉得我们不需要知道,还是单纯的觉得麻烦。

总之,我们唯一被告知知晓的是我们的行动关乎着一切,如果失败了的话,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好在情况并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

渊还是没能真正占据玷污那道银河。

那条好像在天际延伸、延伸,不知道延伸到哪里去的银河,在我们的眼前坠落了下来,也许有人会觉得这里是银河的尽头,但是我知道那里是银河的起点才对。

我们看不见源头的具体状况如何,渊包裹着那里。只是大概暂时没有大碍吧,至少那道冲天而起的银河颜色依旧还是蔚蓝,其中运输的“种子”也都还在闪耀着。只不过,那种蔚蓝的光芒显得有些朦胧,仿佛在森林之中撞见了萤火虫飞舞起来一般的光照。

祂的身躯一部分,位于中心的那里如同黑雾一般的物质,仿佛具备生命一样,不停地盘旋、扰动。仿佛舔抵一般地不停地想要侵入银河之中,只是那种朦胧的光辉一直未能让其如愿。

虽然,看不出来明显的衰弱现象。可是我们都明白这种抵抗不可能是无限的。

从这附近都被侵染成了祂的领域,便足够让我们明白这场对抗中,谁才是占据了上风的那一方。

而那蔚蓝的蝴蝶便盘旋在那里,黑雾与萤光交界之处。

告知我们,祂的核心在那里,我们想要杀死祂,便需要深入其中。

“看来没有时间犹豫了呢。”

“嗯,上吧。我现在的状态好的不行!”

看着两人跃跃欲试的姿态,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需要推脱的了。

“啊,我们上吧。”

祂实在是有些过于庞大了,我不知道所谓的渊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看来用生物来限定对方的属性并不太妥帖。

我们就站在祂的脚下,可是完全没有面对敌人的实感,感觉面对的仿佛是一堵看不见尽头的高墙。

有着生物一般质感的高墙。

没有犹豫、也没有言语,端牧然一马当先,抢在了前头。

他的速度使得他相较于我们而言,容错率要高的多。作为试探而言,他无疑是合适的人选。

那仿佛如同什么血肉一般蠕动着的外墙上闪过了一泓银光,那是端牧然的斩击。

然后,墙壁上裂开了口子。

微不足道的一个口子,宽不过一厘米,长度不足十厘米。

惊讶的表情从端牧然的脸上一闪而逝,虽然说不上那是端牧然的全力一击,也是他灌注了大半气力的一击,居然如此的不堪?

可是来不及给他时间惊讶了,也来不及给予他时间做出第二次的攻击。

手、无数的手,那高耸着的高墙蠕动着变化出了无数双大小不一的手来,向着端牧然抓了过去。

“牧然!”

只是一瞬,那些手便形成了天罗地网,将端牧然包括在内,恐怕比起端牧然的速度也丝毫不弱。

见此情形,叶千惠急呼一声,抽剑前冲,欲要斩出一条生路。

有了端牧然的前车之鉴,叶千惠可不敢留力,一出手便是全力。

白发乱舞,她挥剑前斩,莹白的剑光发出一阵阵清脆的清鸣之声,斩在了包裹着端牧然身姿的无数手臂中的其中一条,相来无往不利的莹白剑光仿佛骤然间便失去了锐利一般,叶千惠势在必得的一剑居然没有彻底斩断那只手臂,切到了一半之后,便力竭了。

而更多的手臂从那高墙之上延伸过来,也向着叶千惠逼迫了过来。

我想要营救两人却是自顾不暇,实际上比起叶千惠的救援之前,我便已然发动了自己的攻击,可是自己的成果却是比起她的还要不堪,只是堪堪击破一条手臂的表皮。反而引起了对方的注意,霎时间无数的手臂便如蛇一般蔓延着,向着我裹狭了过来。

只是片刻,我便左右支拙,有些不支了。

我的心下微凉,却也没有放弃,暗暗咬牙,放下了手中的电磁手枪,唤醒了自己的匕首。

啊,只要不放弃的话、只要相信自己能够击败对方的话,自己就不会输。

只有这样想了。

就在这时,眼前爆发出了耀眼的刀光,由无数手臂组成的包围网瞬间清零,化作一节节残肢,摔落地面。

刀光过后,只见得端牧然微微佝偻着身体,压抑着喘息,面上早已经是一幅刚硬如铁的坚韧表情。

“我们走!”

然后,便不再停歇,大跨步向前。

我们赶忙跟了上去。

就仿佛是之前的重演一般,端牧然再一次挥舞手臂,斩出了一片刀光,可是结果却截然不同。

之前的攻击只让那高耸的墙壁裂开一道微不足道的口子,而这一次那片刀光却直接将高墙切裂开来,露出一片可供人员穿行的裂口。

只是那迸裂开来的高墙裂口猩红一片,无数肉芽如同海蛇一般扭曲个不停,仿佛一张择人欲噬的巨口。

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闷着头,跟着他的背影与叶千惠一块钻了进去。

端牧然的攻击再次变地威猛起来无疑是一件好消息,只是看着他佝偻着的脊背,以及略显狼狈的身姿,我心底的不安却是如何都按耐不住。

可是没有时间给予我思考了,那裂开的肉壁之中的肉芽生长了起来,再一次凝结成一张张手掌向着我们抓了过来。

端牧然闷头开路,这些东西也只有我和叶千惠两个人招呼了。

已经没有有余去考虑那么多了,只要变地更强就行了。

现在,只要考虑如何打倒渊就行了。

继续前进。

我们走过了无数手臂组成的诡异森林、也渡过了会喷射毒液的沼泽、越过了满是尖刺的山壁、战胜了诡异的恶魔、接着我们又碰见了满是邪眼遍布的怪物、还有如蜂鸟一般细小却无坚不摧的怪物群,亦有如同梦靥一般虚无定型的诡异怪物。

然后,我们在一座本来不停喷射着火焰的峡谷残骸之中停滞了脚步。

我们还在祂的躯体之内,距离核心,还显得路途遥远。

而我们自身的情况并不好,不如说已然岌岌可危。

已经到了不用互相去特意确认了,我们的虚弱已经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如果不是这里的天光昏暗,只有那条直冲天际的银河提供着有限的光源,在明亮一些的地方,我们大抵可能连彼此的身姿都已经看不清楚了吧。

源火终究还是源,而我们所有的源并非是无限的。

虽然勇者说过,只要我们还残存一点火种,他就能够确保我们完好无损。似乎,源有着生生不息的特质。哪怕只余下一点的余量,也能恢复如初的样子。

不过,很明显那也只是勇者才做得到的事情,而且大概也有条件限制。

我们现在感受到的虚弱便是维持我们自身的源快要消耗殆尽的证据。

在这里,固然我们的感官大部分还残留着与外界相同的特质,可确实有些截然不同了。

就好像这种虚弱,不是那种运动过后感受到的疲软,而是一种发自心底的乏力感。

如果把我们自己的身体比作一台机器,我们原本有着的出力上限被削减了,这种衰减不是以意志可以左右的,而是仿佛被恒定了一样,哪怕再拼尽全力,亦然突破不了这种极限。

而且,这种衰弱并不止是出力上限被限制了而已,各项参数都是这样。

整个人都深深地陷入了这种无力感之中。

好在这种虚弱只是让我们的身体状况变地越发糟糕,在这里,不讲究出力,只是讲究意志的攻击并没有被衰减,这也是我们一直坚持到此的保证。

如若不然,我们恐怕在更早之前便已经殒命了吧。

可是这种虚弱无疑影响到了我们,固然我们的攻击威力不受影响,可是这种虚弱不可避免地使得我们的身体变地虚弱、反应变地迟缓。

如果不是有自己决不能死的这个信念支撑着,早就不知道受过多少次的致命伤已经不知道该丢掉不知道多少次的性命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刚才为了遮挡突然从峡谷墙壁喷吐出来的热炎,慌张之间抬手阻挡。整条手臂都被灼烧成了焦炭一样, 现在,这截焦炭一般的手臂正在渐渐回复肉色充盈起来。

不一会,便回复如初了。

只是不可避免的,我能够感受到虚弱又加深了一分。

我放下渐渐变地虚幻、甚至连轮廓都变地有些不甚明晰的手臂。合着叹息,开口。

“现在怎么办?”

祂的攻击暂时告一段落了,对于我们这群就在站在祂身体上的小虫子,祂不可能找不到我们的踪迹,就好像之前一样,应该很快,下一波的攻击就会到来了。

而凭着我们现在的状况,说实话,下一波的攻击我们还能不能……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呢。”

端牧然夹渣着有些无奈的语气,摇了摇脑袋。

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眼下的情况不妙。

“我想我们大概还是没有达到勇者预期的程度,我们的信念还是不够坚定,源火的消耗太大了。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可撑不到渊的核心。”

“只要变地更坚定就行了吧,我知道了。”

叶千惠怀抱着自己的血脉之剑,确凿地点了点头。现在的叶千惠也早就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心态了。

“是呢,事到如今只有再接再厉了。”

我吐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确实就好像叶千惠所说的,只要变地更坚定就好了。大概她自己也没有想那么多吧,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是无疑越简单的道理越容易让人忽略。

是啊,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是这一次,端牧然却没有再一次为这份勇气加上一份肯定。

“这样下去不行。”

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结论,那语气厚重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牧然?”

“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所在,我不觉得现在我们还没有拼尽全力,发挥自己的极限。可是很遗憾我们的这份极限还是不足够的。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想要进一步加大自己攻击的威力,可是没有效果。千惠和陆先生你们两个人都是这样吧。”

他那双眼睛带着仿佛逼迫一样的严肃情绪,凝视着我们。

“会有办法的吧!牧然你别想得太多了。”

在那份不能说谎的情绪中,叶千惠站起身来,反驳了起来。

只是就好像她的语气一般,这份反驳显得那么虚弱。

我低下头,不敢再与端牧然对视。

是啊,我们的情况早已经险象环生,根本不用谁刻意吩咐什么,大家都想要不由自主地让自己的攻击变地更强。可是就好像遇到了瓶颈一样,我们早就攀抵了巅峰,这之上的道路已然荡然无存了。

原来,连坚信这种东西都是有限度的呢。

“我会动用能力,麻烦陆先生带着千惠去破坏核心吧。”

接着,我听到了让人骇然的话语。

端牧然微微地握紧了拳头,只是站在原地,仿佛谈及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目光望着尚且还遥不可追的前方,翻动着嘴唇,说出了自己的对策。

“你疯了?”

透过他的情绪,我明白他的认真,才越发的不能接受。

他要使用自己的能力,一直未曾动用的能力。不是附带的极速,是他的正牌能力,亵渎。

那种蛮横无理的直接剥夺掉对方一半能量的可怕能力。

可是会起效吗,对于渊来说?不,一定会起效的,只要他坚持的话。

合理、可行,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止不住觉得骇然,觉得不可理喻。

因为这样做的后果根本不言而喻。

“千惠不用露出那种表情啦。还有陆先生,不用担心,我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的。”

端牧然那张令人觉得有些柔弱的脸上浮现出了让人舒服的温暖笑容,反过来安慰起了我们来。

“牧然,风险果然太大了吧。”

哪怕是叶千惠,这时候也无法干脆的做下决定。用着忍耐着什么似的口吻说着,那对狭长的美目蕴含着足够的情谊与同样重量的担忧递到了端牧然的身上。

“不不不,这种事情从一开始都不应该考虑吧!叶小姐你在做什么!赶紧劝劝你的蠢货男朋友不要做蠢事啊!”

我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不论是端牧然决然的态度,还是叶千惠此刻不够坚定的反对。

奇怪啊,这样的实在是太奇怪了啊!

明明我已经提出了这样强烈的反对,可是这两个家伙却把我的话语当成了空气一样,根本不管不顾地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端牧然牵起了叶千惠的手,然后,缓缓地在她的面前单膝跪了下去。

这份姿态所代表着的可能让我将接下来的话语咽回了喉咙里。

然后,端牧然果然如同可能一般,说出了约定俗成的台词。

“虽然是这种时候,可能有些卑鄙吧。但是,我果然是需要千惠你的答案啊。你愿意嫁给我吗,千惠。”

叶千惠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反射着太阳光五彩斑斓的玻璃窗,先是惊愕,旋即轮转了颜色,变成了羞涩,然后又开始掺杂着一些无奈似的莫名表情。最后全部蕴含在了那副莫名的微笑之中。

“真的,牧然这种时候求婚真是卑鄙呢。如果我拒绝了,你怎么办?”

“额……”

看着他脸上尴尬的表情,叶千惠那莫名的笑容变得纯粹了起来,抬起手捂住嘴巴,她咯咯地笑了一会,才继续开口说道。

“我愿意嫁给你,端牧然。不过,我的聘礼可是很贵的哦,给我活着回来啊。”

“嗯,我向你保证,千惠。有你的这份答案便足够了。”

然后,叶千惠如箭一般飞射了出去,端牧然依旧半跪在地上,取出了自己的匕首,切开了大地,发动了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