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不如说是已然熟悉的存在。
光是看见,便可以确定。
哪怕形状各异,千姿百态,这个答案并不会受到影响。
那种注视着,便感觉仿佛心脏被冻结了一般的冰凉触感欺骗不了人。
“魔神……”
我仰着头,愕然无语。
面前呈现的是无数魔神的身姿。
哪怕是再大规模的战役,我也从未一次性地看见这么多的魔神齐聚的情景,不是一只两只而已,而是无数魔神如同廉价的低劣产品随意堆积在货柜里面一般的景象。
“这还真是壮观啊。”
端牧然显得有些感叹的说着。
一边弯下身子,将我放了下来。
“喂喂!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这么多魔神耶,魔神耶!”
"好了好了,陆先生。你也不用那么紧张嘛。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的嘛,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里和外界是不一样的啊。"
“就算是这样,这么多魔神你还能够和之前一样轻易击倒吗?”
“这种大话我可不敢说,不过不试试的话,怎么知道。”端牧然耸了耸肩。“而且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想要绕过去也已经做不到,只有继续突围过去了。”
“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不是嘛,还有千惠和陆先生嘛。”
“只要三人携手的话,总该有办法突围过去吧。”
他宣布着结论,毫不示弱地向前走去,叶千惠也没有反驳,甚至是没有犹豫。
从看见这群拦截在前的魔神的时候,她已经在默默地准备着了。
“陆先生,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要想那么多了啦。”
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叶雨玲沉稳着声线,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无奈的口气叹息了一声。
我看着两人再一次前进的身姿,在他们的面前有的只是无数魔神组成的防线,那是比起之前的渊造物要恐怖、可怕无数倍的造物。
可是,他们的步伐依旧不停。
我深深地吸着气,又重重地将叹息吐了出去,合着有些混乱的心跳,踩着步伐,我跟上了他们。
事到如今端牧然的极速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在这群强大的魔神面前,只身深入只是鲁莽的自杀行为,现在开始只有稳扎稳打的杀出一条血路了。
一头如同章鱼的触手和鲸鱼的结合物的古怪魔神扬起了自己其中一根如同高层建筑的立柱一般粗细的黏糊糊触手,率先发动了攻击。恶狠狠的向着我们抽了过来。
还没有抽实,那撕裂的音爆声就让人头皮发麻。
“我来。”
叶千惠举止颇为男孩子气,此刻也一把显得有些粗鲁的推开了自己的男友,自己一人顶在了前头。
莹白如玉的剑光冲天而起,那把如同雪花般纤细的血脉宝剑,此刻却变成了一柄开天宝剑一样,瞬间膨胀起来了无数倍。
这让还持着剑柄的叶雨玲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起来。
“滚开啊!你们这些挡路的恶心家伙!”
随着她的大喝,那柄用来劈开天际似乎也不会觉得不妥的莹白剑光舞动了起来。
不论是那横扫过来的触手,还是魔神坚固的身躯,通通都不是她的一合之敌,就好像切过黄油一班轻易的,剑光一气便切开了足有六头的魔神。
这显得有些夸张,与事实不相符合。
哪怕叶千惠、端牧然两个人都是顶尖的地球级超人,她的攻击也不可能夸张到这种地步。
是的,能够这样轻易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这里,心想事成的这里。
我还来不及为叶千惠惊奇的表现松一口气,异变突生。
一气斩开了六头魔神的剑光丝毫不见衰减,似乎还能够这样天长地久地切割下去的时候,一头表皮如同石头般坚硬的,巨大的如同山岳一般的魔神挡在了剑光之前。
剑光切开了那如同石头般的魔神表皮,却无法再进行下去。
然后,一头上身如同巨蛇一般,下半身是一团云雾状的魔神,越过那头山岳般的魔神头顶,真的如同蛇一般地缠绕在了那柄莹白的剑光之上。
就好像烧红的烙铁一下子沁入了凉水之中一般,激烈的滋滋声响起,莹白的剑光也如同缺少电力供应的日光灯一般,一闪一闪的暗淡了下去。
“啊……”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似乎那剑光的“故障”也影响到了叶千惠一样,握着剑柄的她微微蹙起眉头,短呼了一声。
“破”
就在端牧然慌张地冲上去想要关切叶千惠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短促而激烈的破空声。
兴许我眼睛的异能已经失效了,可是大概是习惯所致,或者说是这双眼睛依旧还是十分锐利。
一瞬间我便捕捉到了那破空声响起的源头。
是那头把巨大的莹白剑光缠绕着的动弹不得的半蛇身的魔神嘴里吐出了一颗尖刺发出的声音。
那颗尖刺极为迅捷,在我的眼里几乎无法捕捉到其飞行轨迹,只能看到一线模糊的黑影向着叶千惠的面门刺去。
“小心!”
我一声高喊,抬起电磁手枪已经射出了一击。
电磁的蓝色光芒一闪。
击中了!
可是来不及高兴,那枚尖刺依旧继续前行着。
居然没有击毁?该死!
来不及了!
我感到了心里的懊悔和恐惧,脑袋里面已经开始上演下一幕要出现的悲剧。
“休想得逞!”
一声历喝,端牧然似乎动也未动一般,可是叮当一声脆响,断成两截的尖锐长刺已经告知了刚才的答案。
有了这么一个空隙,叶千惠也似乎也从疼痛中缓过了神来。
“老娘可是要拯救世界的女人啊!可不能倒在这种鬼地方啊!”
伴随着一声粗鄙的、或许说是叶千惠本性的怒喝,那道本来明灭不定的昏暗莹白骤然如同爆发开来一般,那刺目的白光几乎叫人睁不开眼睛。
而那爆裂开来的白光似乎对那些魔神有着极为有效的伤害一般,那头半蛇身的魔神瞬间被点燃,汽化的无影无踪,而那头卡住了剑光的山岳魔神也燃起了熊熊白炎,还不待它发出惨叫,被卡住的剑光已经彻底划开了它的身躯,一刀两断。
只余下两团流着血水,略微显得有些怪异的巨大石头残骸静静的燃烧着。
两头离地最近的魔神如此不堪,其实稍微离地远一些的魔神的情况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它们的体表都纷纷燃起了被烤焦的青烟,更多的则是惨叫着捂住了自己与眼睛类似的器官。
一时间,魔神们的攻势为之一滞。
这一切我都看不见了,那强烈的白光虽然好像对于我们来说似乎是无害的,不过那种刺眼的强光可做不得假。
现在的我只感觉一阵刺眼的白光之后,自己只好闭上了眼睑,可是哪怕有眼皮覆盖着眼球,那强烈的光线似乎还是能够透过眼皮穿透进来似的,颇为让人不适。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一声仓促的短呼。
“牧然!”
那是叶千惠的声音。
与之前一般有着激烈的情绪,却截然不同的惊恐声线。
伴随着的是一阵有些慌乱的响动。
我的心里猛地一惊。
发生了什么?
端牧然那个让人觉得恼火的家伙发生了什么?
叶千惠怎么会这么慌乱?
我几乎是立刻便睁开了眼睛,那刺目的强光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了,可是刚才直接注视到了强光的伤害并没有那么快便消失不见。
视界之中还是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发生什么。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我的心里只有这样焦急的呐喊着。
无力,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无力。
自己还是这样什么都做不到吗?
不,不对。
这里不是外界,这里的情况不一样。
自己只要想要看见的话,没有道理会看不见的。
就算是失去的眼睛异能也是一样。
你也不想要死在这种地方吧,那么现在稍微争气一点啊,拜托了!
只是这样坚持的相信着,视界恢复了清明。
不,是彻底恢复了。
叶千惠焦急的追逐着,可是更多的魔神冲了过来,拦住了她的行动。
一头飞鸟形状的飞行魔神,一只锐利的勾爪抓住了端牧然的肩膀,正在将其提地而起。
端牧然似乎想要挣扎,只是一边肩膀被擒住动弹不得,只剩下一只手想要挣脱,一时间却没办法办到。
而更多具备飞行能力的魔神都在汇聚过去,留给他摆脱困境的时间不多了。
自己这边似乎也有魔神打算进攻过来,不过看来似乎比起他们来说,自己的优先度并不高。
抬起手,并不需要特意的去瞄准,只是凭着那股熟悉的感觉便足够了。
手掌中把握住电磁手枪坚固的触感,微微收紧肌肉,食指带动了扳机,扣下。
微弱的电光在枪口一闪而逝,压缩的电磁团跨过空间的距离,直接射中了魔神那甲片嶙峋的脚掌。
然后,击断它!
那头形似飞鸟的魔神脚掌就好像被金属球棒击中了的西瓜一般,碎裂成了无数的肉块。
重重地吐出吐息,耳畔传来了沉重的破风声。
就好像什么击打类的重武器挥舞起来的声音,不过比起那个还要沉重了无数倍。
来不及回身了,可以发动能力躲避。
可是不应该躲避,不应该继续逃跑了,那样没有意义,如果不去正面去面对它的话……
侧回半身,抬起手。
收紧肌肉,咬紧牙关。
然后,挡住它。
嘭!
沉重,仿佛一座高楼垮塌下来了一般的气力从手臂上传递到了全身,然后扩散到了地面上。
剧烈的冲击波使得浅薄的水面直接呈现扩散性的波纹爆裂开来,露出了同样被染的暗红的土地。
疼、好像手臂要折断了一样,好像浑身骨头都要碎裂开来了一样,可是咬咬牙,可以坚持住的。
“啊!”
发出了怒喝,麻木的好像快要折断了一样的手臂再一次聚集了气力,本来压弯的臂膀再一次笔直,挥击了回去。
我听到了魔神愤怒的叫喊声,以及庞然重物倒飞出去的爆裂风声。
这时候,我才得以转身看见刚才袭击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那是一头长得极为不协调的魔神。
双臂如同参天大树一般粗壮,而腰身以下却纤细的比起一个水桶都还要纤细。
不过即便如此,那双粗壮的手臂的气力也绝对不可能小看,而且不论如何对方可是魔神。
而自己居然将对方抽飞了过去,单凭一只手。
这实在是过去绝对不敢想象的事情,实在是过于惊骇的事实让我止不住一时间有些呆愣住了。
“小心!”
一只利箭般的能量射线射了过来,在抵达我的面前之前,伴随着一声急呼,凌然的刀光划过,那道射线化作了一团略显暗沉的“烟花”。
嘭……
我们互相抵靠着互相的脊背,即便不用去看他的神情,我能够从他那略显轻缓的口气中听出他的情绪。
“太好了呢,陆先生。能够派上用场。”
“哈,你这算是嘲笑我吗?”
“不不,我是高兴啊。如果接下来的路途还是单凭我和千惠两个人的话说实话有点困难呢,陆先生能够成为战力就是再好不过了。”
随着这句话的句尾,略显柔和的声线变地严肃了起来。
“毕竟我们不能失败呀。”
“啊,我们不会失败的。”
我环顾着四周包围着我们的众多魔神,看见了那只微小,却不可忽略的蓝色蝴蝶,郑重的合着他的节拍,做下了约定。
“好!那么我们突围前进!”
双方抵靠在一块的脊背分离开来,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的战斗再一次开始了下去。
不论是我还是端牧然的能力,都不适合拿来做破开壁障的那颗尖针。
特别是端牧然的主体能力“亵渎”完全已经被封印了,他的能力不可谓不强悍,一次切开伤口,就能够蛮横无理地勾去对方一半的能量总量,可是并不是没有限制。
面对这些渊的造物,他的这种能力反而不能发挥作用,毕竟对方是与我们截然不同的存在,哪怕是它们身上的能量也不是我们简单能够摄取接受的。
之前端牧然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微量的一点,便让他痛苦地几乎快要满地打滚。
不过,这并不代表端牧然的能力便毫无作用了,毕竟他的疾速也不是摆着好看的,地球级超人的身体素质也不是那么贫弱的东西。
我也是一样,凭借着那几乎万能的能力,控制消耗、加大自己坚信的力量,大概可以做到肆无忌惮的挥霍。
毕竟这里是“心想事成”的地方。
可是不论是我还是端牧然,我们施展自己的力量的“攻击载体”还是偏向单体,手上都没有太多范围性的攻击技能,这一点叶千惠则是截然不同。
她的传承算是那种类似“魔剑士”的职业吧,她的攻击手段不单单是剑技那么简单,之前那道亮瞎人眼睛的巨大剑光就是这个的佐证,要是说起她手里的范围攻击可也不算少数。
所以,之后的路途我们就借着叶千惠的突进,我们两个人躲在后头差缺补漏,一路步伐不停地前进着。
而叶千惠似乎也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吧,毕竟前面已经暴露了,我们现在的战斗烈度也不止提高了一个档次,她早就是无所顾忌了,一边不顾仪态地,大喊大叫的,大杀四方。
看着那副血肉横飞的模样,别说是魔神了,便是我都觉得有些通身发凉。
止不住好奇地,我问了问叶千惠的男朋友,端牧然先生。
“喂,端牧然。那个、那个叶小姐平常都是这样的吗?”
“不是。”
端牧然小小地抿着自己的嘴唇,低垂着眼眸,轻轻地晃了晃脑袋。
旋即似乎又好像自己想开了一样,脸上泛起了笑容,不过那个笑容止不住让人浮现到了一些苦涩的东西。
“我们交往之前,她还不是这样的。”
短暂的沉默,说实话我当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
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勇者之子也有让人可怜的地方。
“那个、怎么说呢。总之,看开点吧。”
结果,最后以这样干瘪瘪的话语把这个简短开始的话题宣告了结束。
一开始,我们还有稍微这样聊天的空闲。
不过随着步伐的推进,越发接近渊的老巢所在,便是连这样的有余也渐渐消失了。
就好像在汪洋大海上好不容易从沉船事故中侥幸逃生的乘客,然后,那份喜悦也渐渐被看不见陆地的麻木覆盖了,只剩下不停地划动双臂,向着不知道还有多远的目的地前进着的执念支撑着早已经失去了感知的身体。
说实话,这就是一场马拉松啊。
而且,还是一场地狱难度一样的马拉松。
终点确实存在,可是能够抵达那里的人寥寥可数。
说实话,在这里的时间观念真是糟透了,没有日升月落之类的外界参数可以作为比较,而自己体感的感觉早已经变地不在可靠。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三个人携手共进了多久时间,只是忽然所有的魔神消失了。
就好像跨过了不可视的一线,当我们跨过了那一线之后,那些仿佛无穷无尽,会围追堵截我们到天涯海角的魔神们纷纷停下了脚步。
用着一种恶毒,还是说是怨恨似的奇妙视线注视着我们,然后,他们的形体变地模糊,最后又好像它们的出现似的,又重新变成了充斥着整个地面的黑水跌落了回去,一片寂静。
明明是那么巨量的体积的液体下坠,却是没有激起多大的涟漪,甚至连水面都没有涨幅一分。
就好像这些魔神们的出现一般。
环顾四野,一片寂静,就好像一早以前。
除了这天地已经晦暗压抑的仿佛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似的,这里安静的真的就好像我们一开始降临的时候一样。
我们三人互相环顾,一时间没有言语,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就好像被用项圈束缚了自由一辈子的家犬,就算是突然揭开了绳索,早已经对失去的自由麻木的家犬也不知道逃跑一样,我们现在的心情大抵也是一样的。
恍惚了好一会,叶千惠这才好像似回过神一般,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好似打量什么新奇东西似的眼神那般盯着,略微显得有些干瘪地咯咯笑了两声。
“呵呵,我们现在还真的好像似幽灵了一样呢。”
这般感叹着,似乎想要确认自己这幅半透明的身体是否真的如同幽灵一样,伸手在自己的胸前挤了挤,似乎想要尝试着看看能不能穿透过去,很遗憾并没有成功,不过,很高兴那里被挤成了姣好的形状。
“是呢,我们现在还真的有点和幽灵一样了呢,搞不好刚才厮杀的时候,我们已经一不小心死掉了也说不定,只是我们一直不知道而已。”
端牧然瞧着自己的女友的动作,也轻浅地呵了一口气,试图用着同样轻软的话语含糊过去。
不过,我可是笑不太出来。
“这可不是拿来开玩笑的事情啊,而且,半点都不好笑。”
我撇了撇嘴,没有附和端牧然的说法。
将视线投注在比起之前遇见的所有晦暗都要暗淡不知多少的前方,压抑着语气,用尽全力地保持着安静的语调。
“继续前进吧,接下来大概就是我们需要迎接的最后一战了。”
“好吧。”
端牧然似乎觉得我的不配合有些不满意,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改换了形状,变成了一句好吧。
短暂迎来安稳的间隙,并未给我们带来过于舒适的安稳,更多是一种即将迎接最终决战的坎坷。就好像面对最终boss一样的心情,不,这大概不是好像,而是如此形容也半分无错。
我并不了解端牧然,叶千惠也是一样。
关于和她同姓的叶千惠,在今天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她的觉醒应该是在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的事情,如果是之前的话,作为端牧然的伙伴这么一个头衔,我不该完全没有印象。实际上,之前的端牧然也从未与人长期组队过,并没有什么能够称得上伙伴的人。
而端牧然,我知晓他的存在,从许久以前,那一次窥见他之后,我便不可避免地对他投注了关注。
究竟出于何种心情?
嫉妒、羡慕,亦或者说只是单纯的崇拜吗?说实话,我说不上来,只是不可避免地,被勇者之子的他的一举一动所吸引。
他的情报我一直都有听闻,可是那也只是道听途说,曾经只是一个底层的异能级超人的我与他这种天之骄子就好像飞鸟与海鱼,永远生活在两个不相交的平面上。
所以,对于他,我亦然不能算是了解。
直到今天,我们第一次见面,算是认识。
如果按照现实时间来计算的话,我想我认识他们两人的时间大抵连二十四个小时都没有的吧,别说是熟人了,这种程度的话,算不算得上是点头之交都说不好。
可是这不重要,我们之间究竟算不算是朋友都无所谓。
说实话,我也不想和他们两个做什么该死的朋友。
但是,毋庸置疑地,我们在这里,这个根源之地,星球源海。在这里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时间,并肩作战,或许也该说是生死与共。
这里的外界缺少时间对照的参照,自己的时间感觉也不可靠,我并不知晓这个时间的尺度该有多长,只是,我知道这份长度足够做到让我们互相之间,彼此了解。
叶千惠是一个和叶雨玲除了姓氏相同,截然不同的女性。
她粗神经、还有点脱线,之前还算表现的颇为大方得体,之后暴露之后,便不再遮掩自己,也将自己颇为粗放的一面也一并展现出来了。
倒是和她一样的争强好胜,不,大概还是不一样,她的凶狠更趋于一种对于战斗的追求,不是那么不知进退的东西。并非是那么扭曲,看着便叫人觉得无法忍受的艰难东西。
大概那该称为一种要强吧,而不是逞强。
所以,她才采取了无所谓的态度,大概对于她自己来说,这本来就不是需要太过于重视的事情。毕竟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
至于端牧然。
我知晓他是勇者家的二子,除了他那个让人半点都无法生起攀比之心的银河级超人的姐姐,他可以算是勇者家四子之中最为耀眼夺目的一颗星了。
性格冷酷、孤僻。不合群,从来没有固定搭档的小队,习惯一个人单独作战,许多时候还跟着一个拖油瓶似的妹妹。
在公司看来是一个极为不服管教的属下,却因为对方的身份以及实力,不得不采取有些放任自流的态度。
而外界看来,他则是一个仗着身份,而肆意妄为,讨人厌的公子哥。
这是我在未认识端牧然之前,从那些获得的情报中,拼凑而成的轮廓。
不过很明显,这种认知是错误的,或者说是过时的。
端牧然已然不是那种传言中的麻烦家伙了。
他变成了一个谦和、懂得人际交往,还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颇为懂得照顾人的温暖家伙。
和性格糟糕可以说是半点沾不上边了,不如说已经变得性格好的让人觉得有些恶心的程度了。
我知道所谓的传言就是那样的东西,夸大、讥讽和恶意糅杂而成的麻烦东西,并不可信。但是,至少有需要作为跟脚的真实才能够培育。
兴许之前得来的情报中描述出的端牧然不够准确,但是,那也并非完全的妄言。
端牧然是突然变成了如今的模样的,至于契机大抵是她,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吧。
而他那种性格,也为了照顾我而采取那种柔和的方式。
可是我想要说,事到如今,这种顾忌并不需要啊。
就好像叶千惠所说的,我们现在真的变得好像幽灵了一样,身体已经变成了半透明了。
除了无法真正做到幽灵那样“看不见摸不着”以外,光看外表的话,确实如此。
我们的身体变得透明了,并不是完全的透明,而是一种模糊的半透明状态。
而为什么会这样呢?
原因很简单,确实,这里是“心想事成”的地方,只是哪怕是心想事成也需要想啊。
哪怕是在这里消灭那些魔神,比起在外界要容易太多太多,可是还是依旧需要代价的,而那份代价不是别的东西,就是构筑我们自身所成,维持我们的存在的根本的源。
消灭一头魔神,哪怕控制着、控制着不让自己消耗的太厉害,但依旧还是需要支付代价。
积少成多,已经不知道鏖战了多久了、消灭了不知道多少头魔神的我们已经付出了相当多的代价了。
而由于源的消耗,本来清晰构筑我们的存在已经不再足够了。
我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所以,我甚至比起他们了解的更多。
端牧然和叶千惠两个人差不多,都已经消耗了一半,叶千惠要消耗的更厉害一点,得有一多半,毕竟之前是她在前面开路。
而我自己,大概还剩下两成左右了吧。
前方已然没有阻碍,迎接我们的是最终的战斗。
与渊直接的战斗。
似乎这样看起来,战损比并不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
至少,我们只需要再撑过这最后的一场战斗就可以了。
可是那种事情是放在同等强度的战斗上所对比,才能够成立的。
很遗憾,这种对比成立不了。
如果将第一场我们迎接那些由水龙卷所组成的大军比作新手村外的野鸡土狗,第二次的魔神们,至多算是刚刚告别新手,所遇到的正常的怪物强度。
而最后一场的战斗。
直面渊的这一次战斗,却无法与之前相提并论。
忽略了我们应该积累力量的无数阶坎,忽略了这个游戏上应该出现的众多boss,直抵这个游戏的最终boss战的强度。
我们即将面对的就是这种程度的战斗。
而我们现在虽然还算不上弹尽粮绝,却也绝对说不上多么状态绝佳。
如果说我们是以完全的状态去面对那个渊的话,兴许还会比较有把握吧。
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们现在还能够取胜的几率很小。
我想关于目前的情况,端牧然他们两个人大概都不可能有我这么清楚。
所以,才能够做出那副那么乐观的姿态,哪怕是装出来的也好。
我做不到,但是,我不会退缩,事到如今,我绝对不会退缩了。
所以说,那种顾忌是多余的。
就好像她说的。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