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醉酒的武松浑然未觉的痕迹,小心翼翼的李泰可是不会错过的。毕竟上午也太惊心动魄了,回想起来后背发凉,距离、路况、景物印象不深是不可能的。更关键的是,李泰还惦记着那货郎的包袱等遗物想要捡装备呢。果不其然,顺着血迹在路边发现了包裹,粮食不动,只拿碎银子和铜钱,用带血碎布包成一团交于小染抱着。

 一路无话,行到井阳冈深处,见一破败山神庙,断壁残垣。武松庙前驻足观望,又回首望来路,见李泰小染二人。李泰尴尬一笑,小染扮楚楚可怜作柔弱状小鸟依人,相顾无言。武松正欲走,醉意涌上来,便把毡笠儿背在脊梁上,将梢棒绾在肋下。稳了稳身形,再一步步向那冈子顶处走去。

 李泰也去那破庙看了看,庙前有一枯井,甚是诡异,井口宽可进人,深不及一人,下方被土石填塞。若不是武松在前,怕不是要爬出个贞子。李泰心想:“拿了那货郎的钱财遗物又血布包着,若被人发觉怕不是很好解释。上午才听了酒家两位官差的酒后真言,前车之鉴不可不防。一会儿要混打虎的经验,搬虎尸领boss战奖励,又是见猎户又是去官府的,可别当我是恶人。这井阳冈的井是灯下黑,不若藏于此处,过几天尘埃落定再来拿吧。”于是招小染过来,伏身井口,掷所得财物于井底,又扔些碎砖土石遮掩。

 此时先行一段的武松酒力发作,焦热起来,一只手提着梢棒,一只手把胸膛前袒开,踉踉跄跄,直奔过乱树林来。见一块光挞挞大青石,把那梢棒倚在一边,放翻身体,却待要睡,只听得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来。一人一虎随即斗在一处。

 李泰听见异动,拾起半块砖头,带领小染前去观战。跑到近前,只见武松与那大虫战了个痛,梢棒断在一旁,正按着虎头,几乎将那虎嘴压倒了黄泥坑里。李泰给大佬递砖后,高呼一声:“乌拉!”翻身上虎,压在虎上。小染有样学样,大吼:“嘿嘿吼!”骑上虎尾,压住虎臀。

 武松左手紧紧地揪住大虫头顶花皮,右手轮起残砖,尽平生之力,只顾打,顿时鲜血迸溅。武松尽平昔神威,仗胸中武艺,几十下后打的那大虫糊了一脸马赛克,流了一地黑血,气息全无,死的不能再死。  

 此时三人手脚都疏软了,动掸不得,只得原地坐了歇息。喘息间通报了姓名,自然少不得相互恭维一番,互赞一声英雄好汉。小染被称作女中豪杰,登时笑的花枝乱颤,洋洋自得起来。趁气氛融洽,两个好奇宝宝询问了些江湖事。

 歇罢,合力去抬虎尸,竟抬得动。于是武松在前,小染在中,李泰在后,三人扛起虎尸一步步捱下冈子来。

 埋头行走间,排在最后的李泰也不用看路,机械往复的迈步跟随就行了,无聊间回忆了穿越以来的经历,不禁思绪纷飞:“穿越前正在干大事,醒来时只着居家休闲装,先是风餐露宿一日夜,出迷雾,探地图,骗一餐。后又赶路,被虎赶。就算现在天亮的早黑的早,上午往复,下午单程,我这体力也不一般了啊。”

 “刚才压虎,现在抬虎,简直威猛先生啊,是主角光环的作用么,说不定穿越还治好了我的肾虚。”李泰越想越来劲,“先天劲霸,如果再捡个小黄书,拜个白胡子老头为师,会不会成为当世第一猛将什么的,嘿嘿,到时候是独行侠以武犯禁呢,还是扎堆火并抢头牌交椅呢,或是甘当朝廷鹰犬呢。”

 “可以开后宫啦,要不要考虑小染的感受呢,小染会不会成女将呢”李泰两眼放光口内生津,意淫个没完,“来一番南征北战东讨西伐,是自立为帝好呢,还是黄袍加身好呢,或是做曹操。。。。。”

 李泰沉浸在自己脑补的世界中难以自拔,直到不知不觉间走下冈时,侧翼一声弦响,“嗖——”,一只离弦短箭发如飞电,寒光一闪从路边激射而出,噗的一声正中虎躯中部。箭矢从小染面前擦过,劲风划过,头皮都差点被掀起。看着眼前扑棱棱打着颤儿的箭尾,反应过来的小染啊的大叫一声,腿一软,力一卸,三人再也扛不住,虎尸落地。

 小染的尖叫惊起了不少花花草草,草丛中人影幢幢,闻得有人呵问:“是人是鬼?”

 武松应道:“我是白日县人氏,姓武,排行第二。却才冈子上乱树林,撞着大虫,被我等一顿拳脚打死了。”

 李泰想起了那虎腹中的行商:“白日县行商李泰,壮妇小染,身外之物尽失,随武壮士过冈。”

 只见枯草丛中两只大虫黑影人立而起,定睛看时却是两个人,把虎皮缝做衣衣裳,紧紧拼在身上,一人手捏一柄钢叉,另一人拿着个小猎弓,身后远处有十几个乡夫,都拿着钢叉、踏弩、刀枪,随即拢来。

 武松道:“你们是甚么人?怎地黑夜放箭射来?”

 前面两人道:“我们是本处猎户。后面十数个乡夫。冈上有大虫出来伤人,只我们猎户也折了七八个。过往客人,不记其数,都被这畜生吃了。本县知县近日着落当乡里正和我们猎户人等捕捉。那业畜势大,难近得他,谁敢向前!我们为它不知吃了多少限棒,伏于草中又蚊叮虫咬,见黑影不似人形,烦躁惊骇之下故先放箭后问话。”

 两个猎户连连告罪后,看了虎尸又惊又喜,叫那十个乡夫来抬。此时马蹄声起,两匹马从冈上飞驰而来,所载正是冈前酒家所见两名官差。官差问清缘由,言城门已闭,领着众人径投本处一个大户家。

 到了那大户人家,少不得吃喝吹嘘,席间李泰让名于上,让功于武松,又编了自己落魄的故事混了过去。三人打大虫困乏了要睡,大户便教庄客打开两间客房,且叫三人歇息。李泰又索要了两套干净衣服给自己和小染套上,总算穿的“正常”了。小染隐隐腹痛,虚汗难受,李泰又要了热姜汤,只当小染惊吓劳累所致,并未在意。

 到天明,两官差飞马先去县里报知。庄客抬出大虫,放在虎床上安排端正。又有本乡猎户三二十人,都来相探武松,李泰和猎户拥武松上凉轿迎送县里,武松推脱不过,小染低调影从。

 入县城,见流民形容枯槁,灾民拖家带口,李泰方知水患事。

 到县衙门口,已近正午,知县已在厅上等候。武松下了轿,扛着大虫入内。李泰小染等随行众人不得入内,便等在府衙门外。不多时,武松出县衙,拿了一百贯赏赐,分一半给李泰小染,另一半则散与众猎户。猎户们领了钱,一哄而散,各回各家。此时一身高不满五尺,面目生得狰狞,头脑可笑的汉子才堪堪挤开围观群众,上前与武松相认,自是武大无疑。

李泰小染冷眼旁观了一出兄弟相认,武松介绍了哥哥后邀二人同去,李泰小染又混了顿午饭。李泰本还纠结观摩了那潘金莲后会不会被勾引,要不要卷进武家的麻烦里,谁知武大根本未婚,李泰心绪立时平和了不少。饭后拜别,武松挽留,李泰十动然拒。

 李泰领着小染先在城里转转,小染走着走着脚步虚浮行路不稳,冷汗直流,腹胀呕吐。李泰见状,问了路人医馆所在,急忙背起小染寻医问药。

 李泰背着小染一路疾行,几经打探,终在路人指引下找到了医馆,抬头一看门牌,西门医馆。

 医馆坐堂大夫年逾不惑,正忙得不可开交。自清天河发水后,城内人员猛增,环境恶化,每日所诊不下百人,其中过半都是腹痛虚汗,或泻或吐。轻的领了药回家,重的就成排躺在医馆厅堂,就近服药行针,所幸未有瘟疫。

那大夫见了小染,先诊了脉,又问了症状等事,只当又是吃坏了肚子,告知李泰无妨,开了药熬了让小染服下。李泰无处可去,就与小染留下不走,权当留院观察了。

下午过半,小染病情不轻反重,迷迷糊糊,虚软无力,半睡半醒。坐堂大夫发觉有异,翻看小染眼皮一看惊呼:“眼白发黄,肝已受损,怕不是中毒!”急忙差人请来医馆馆主西门大夫,西门大夫再次确认是中毒。趁小染意识仍在,一番细问饮食起居,小染才吞吞吐吐的说出吃过野蘑菇。

 原来穿越第一天,李泰小染只找到些野果果腹。腹内空空的小染采了些看似普通的蘑菇,但生火失败又不敢生食,就揣在兜里存着。昨日晚餐,小染身为女子难以上席,虽然有婢女送了些干粮,但无油无味难以下咽,小染寻了下人的小厨房,借了炊具煸炒了蘑菇独自食用。

 断断续续的言明吃过不认得的野蘑菇后,小染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望着李泰用尽最后的力气吐了个槽,小染陷入休克昏迷,已然出气多进气少。西门老馆主连忙施针续命,又命人熬制新汤药解毒。

 经过全力抢救,穿越者小染于穿越后第三日下午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