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穿越艰难百战多

望着小染的尸身,李泰目光呆滞,失魂落魄。回想起穿越前的暧昧,穿越后的共苦,李泰兔死狐悲。难以置信身为穿越者才三天就凉凉了,难道是一山不容二虎,可分明是一公一母啊。

 不能接受现实的李泰陷入癫狂,抓住坐堂大夫的衣服大嚷道:“为什么!为什么越治越重?”

 那大夫一边挣扎一边分辩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治不好的当然越来越重,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李泰听不进去,继续猛摇那大夫:“为什么耽误治疗!为什么不早解毒?”

 那大夫面容一肃正色道:“你这是什么逻辑?话可不能乱说,我与你们无冤无仇,还能害你们不成?那患者自己也没想到吃的蘑菇有毒不是,我又不是神仙掐指会算,怎知有人竟采了自己不认得的蘑菇来吃?”

 李泰挥拳欲打,被小厮药童拉开。大夫怒道:“作死怪我救治不力?你跟我横什么?去跟阎王爷横啊!”

 西门馆主连忙呵斥手下:“休得胡言!例银不想要了吗?若被那官府听到,当心治你个蛊惑人心之罪。到时派人来我这吆五喝六,横加管理,大家都没得痛快日子。”

 李泰反复催眠自己:“延误治疗才没的救,早当中毒治人就没事,早当中毒治人就没事,早当中毒治人就没事。。。。。。”

 西门馆主劝道:“就算进门就坦言吃了毒菇,能不能救活也在两可之间,实非人力,全看天意。”

 李泰哪里听得进去,就在医馆门口闹将起来,一阵哭丧怒号,引得围观者众,堵住了路。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有泼皮起哄,有乞丐索食,有流民灾民。仅仅是人群扎堆的逼仄所产生的戾气就仿佛搅动了一滩浑水下的淤泥,似要打破这白日县城的表面宁静,隐隐有乱象生。

 这时一声高呵从人群后起:“看什么看?都散了!再看没收你们的眼睛!”

 只见一名官差推开两个挡道的倒霉蛋,身后一排巡街衙役鱼贯而出。官差上前问话,衙役自顾驱散人群。

 李泰一看这官差眼熟啊,巧了,就是之前见过的两名官差之一。

 官差问清聚众缘由,看看身后混乱的人群,皱眉道:“人死了,那就出钱抚恤了事吧。”

 坐堂大夫辩解一番,官差听了只问:“一开始只当普通腹痛治的对吧?方向错了对吧?至于你说的种种,呵呵,阎王爷会上来给你作证么?”

 坐堂大夫无语,真是谁权大谁话大。暗叹阎王难见,小鬼更难缠。

 官差做主,责令医馆偿银三十二两,坐堂大夫出四分之一,即八两。

 西门馆主警告:“如此判罚,恐伤医者仁心。为了这经验费,每月要付多少银子才能让大夫安心。我这医馆要多费成本心神,只怕费力不讨好开不下去。城里不过几家医馆,只怕不多时就会风闻此事,到时人人自危,定然涨价。若为了治下民生,强行限价,同行中恐有人做出有损医德之事。”

 “不稳当头,维稳第一!”官差拍了拍西门馆主的肩,意味深长的一笑,“此时此刻山雨欲来风满楼啊,这锅你背定了,这银子你就当为国保皇吧。将来若真有不知是非的渾人怂货让你血溅医馆,我自是有抓捕之责的,到时杀了邀功也就帮你报仇了。”

“言尽于此,你好好揣摩,该感恩戴德吧,哈哈哈——”官差笑过便不再多言,监督医馆付给李泰银两。扣了调解费,又称帮忙处理尸体,免得有人伤心再闹,不待李泰答应就招呼衙役抬走小染,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几个当事人望着官差远去的背影风中凌乱。

 坐堂大夫:“真的要涨价么?”

馆主:“不然特立独行?三百六十行,环环相扣,哪能独善其身。指望某个行业奉献,痴人说梦也。”

 “在这个水患刚退的时候?”

 “俗话说杀官造反,把官换成别人顶包,就可以稳坐钓鱼台,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了。”

 “。。。。。。”

————————这是悲伤的分界线——————————

行尸走肉般的李泰怀揣银两默默走在街上,心已凉,晚风一吹,身更凉。打了个寒颤,悲伤过去,生活还要继续。

不知不觉李泰走到了灯红酒绿之地,找了个小店吃了碗汤面,便去寻找安身之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露宿街头或许比荒野求生还要危险。

 月上柳梢头,逛了下青楼,太贵。怒发冲冠去开房,没证。黑灯瞎火住黑店,怕一夜醒来变包子,没胆。夜购买房,没人没钱没户籍身份!

李泰徘徊游荡良久,竟然又鬼使神差的回到了青楼附近,顿时灵光一闪:“解决黑户的住宿问题找暗娼啊!都是见不得光的人,大哥别笑二哥,租房总比卖身强吧。而且凭我的本事,说(睡)服妹子同居也不是没可能啊。”

行动派李泰当即物色起引路人来,发现被老鸨赶出来囊中羞涩的老司机,或是期期艾艾犹豫不决的小少年,就上前搭话,使了小钱做引,选了同路人作带路党。几番下来,人品爆发的李泰就选定了留宿目标:一个叫小草的暗娼。

这小草年少新寡,本嫁予一齐姓光棍,二人皆无亲无故,父母早逝又无兄弟。结伙而食不久,其夫出城砍柴来卖,为虎所害,小草独守破空房,坐吃山空,只得卖身谋食。

李泰听闻小草经历,深感可怜,又见小草尚年少,并无市井气,当即吹嘘打虎之事,拿出部分银两,只说是打虎所得,一顿哄骗后又赌咒发誓保证坐怀不乱。小草果然被李泰说服,收了银两,红着小脸收拾了被褥,腾出了房间,自己搬到柴房去睡。

没人暖床,李泰好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只得用休整好身体来日方长安慰自己。又回想起小染,难免兔死狐悲伤心落泪。举头望月,立誓替小染好好活下去,擦干眼泪,翻身便睡。

一夜无话,鸡鸣起床。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小草按约定是被李泰包养了的,自然要转职,不能再重操旧业。李泰是黑户,只能自主创业,李泰的计划就是:卖早点卖小吃!

卖早点卖小吃,低成本,低技术,流动经营不交税,大妈再就业不二选择。李泰坚信自己就算不能开连锁早茶楼,走上穿越者美食争宠路,至少也能竞争过武大郎,养个小草是足够了。小染之死教做人后,李泰短期也没什么雄心壮志了,只求种田流保平安。

 本来按计划,李泰是要拿了铜钱与小草上街约会(熟悉环境),顺便购置原料炊具等应用之物的。可被本地人小草领着寻了一圈,发现这白日县城内已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状态,酒店青楼虽还营业,流动商贩可是人踪灭,敢情那天武大郎没卖炊饼是怕被哄抢啊。计划赶不上变化,既然没送餐朱门的门路,一切只得作罢。李泰顿悟了一个道理:就算没有白莲教红灯照筑街垒什么的影响商路,粮食也是末世将临前的硬通货啊。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不能囤积居奇(本钱不够),但至少要保证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李泰决定立刻回笼城外资金购粮。

将井阳冈井内藏钱之事说与小草,小草夫死虎口又初识李泰,犹犹豫豫不敢同去。李泰反问小草是怕劫财还是怕劫色,又说去打虎之地看那血迹,权当告慰小草亡夫在天之灵。小草牙一咬,知会了邻里老人,借了香烛,便与李泰同去。

过了正午两人才上了井阳冈,李泰指引打虎处,小草略做祭拜,再奔破庙枯井。

李泰下井,小草站在井外也不知该是把风好还是搭把手好。枯井只剩半人深,李泰弯腰摸了摸,扒开土石,布包果然还在。

拿起被土盖过的布包一看,上面斑斑血迹隐约可见。

正欲出井,却惊闻虎啸,几乎心有阴影的李泰脱口而出:“还来?!”被吓得缩回井内前,李泰看到了一只斑斓猛虎扑来的影像。蹲在井底,颤抖着将布包顶在头上,小草惨叫声传来,李泰靠着井壁将头埋在腿间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震动没了,只有风吹过的声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李泰小心翼翼的站起,小草与老虎都不知所踪,但地上的血迹和空气中的血腥味告诉他一切不是幻觉。

默默无语两眼泪的李泰循着血迹一路追踪,未遇大虫却逢猎户,被猎户认出询问起来。

 “所为何事?”

 “寻人。”

 “所为何事?” 

 “寻虎。”

 “不是打虎了么?咋还有?”

 “人寻人,虎寻虎,如今大虫发情期,井阳冈上不止一只虎。”

 “。。。。。。”

 李泰恍然,细细回想起来,发觉武松打死的是吊睛白额大虫,而此次来袭的是第一次遇虎时见的那只斑斓猛虎。

李泰仰天长叹:“时也运也命也 ,非吾之所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