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看了几页法典的细则之后,尼尔牧师反倒觉得自己比之前更加讶异了。他做梦都有想到海盗们会有如此明确的法则来约束自己的行为,而且这些条款无一不以公平公正为准则。

在尼尔牧师受到的教育和听到的传闻中,海盗总是长着一副凶恶残暴的嘴脸。他们在海上肆意劫掠,为了抢夺财宝而互相厮杀,终日纵情于酗酒与赌博,甚至把用活人喂鲨鱼当做娱乐活动。如今看来,这些夸张的说法显然多大多是误解。

海盗们不仅有法典,而且还是以一种无人监督,但实际人人都是监督者的模式运行的,这种自觉的程度,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要更高明于以法庭审判为制约的现代文明吧。

“你一定是以为我在骗你吧,尼尔老弟。”见尼尔牧师没说话,瑞特船长猛嘬了两口烟斗,吞云吐雾的看着他说道。

“不,我只是在想,世人为什么会对海盗有这么深的误解呢?”

“这有什么好想的,毕竟海盗也是强盗这一点不假嘛,我们干的毕竟还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比起盗亦有道这种说法,大多数人更愿意相信盗贼之流,又能做出什么好事来呢?人只要先入为主的把一件事定义成是坏的,就不会把好的东西往它的身上贴。”

“但至少现在我的想法已经被改变了。”

“那又怎样?”瑞特船长满不在乎的说道,“虽然你是牧师,但如果你把海盗的实际情况说出去,看看有没有人会相信你?他们不把你当疯子才怪呢!”瑞特说完之后发出了一连串的长笑。

“瑞特,你也是靠在海上劫掠为生的吗?”

尼尔牧师合上了法典,走到瑞特船长身边。瑞特船长给自己倒上了一小杯朗姆酒,在船上时他喝起酒来会节制很多。

“从前是,”瑞特船长轻描淡写的说道,“但我起家的那会儿只打劫商船,尤其是走私船,而不动客船。”瑞特船长一边说着,一边灌了一小口朗姆酒,“你可别误会,我这么做绝不是因为什么侠盗的慈悲心肠,而完全是出于打劫走私船的油水更大,并且做这些走私生意的獐头鼠目之辈,就算被打劫了,多半也不敢把事情搞大,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你可真是个聪明人。”

“多谢夸奖,不过当我的财富足以让我维持这艘气派的战船和船员时,我就不再做这些事情了。”瑞特船长得意的望着自己威武的爱船,这是他用将近半生刀口舔血的日子换来的。

“那一定是因为更有吸引力的事情出现了。”

瑞特拍了拍尼尔牧师的肩膀,“尼尔老弟,你可真是个聪明人,你说的没错,每天只想着打劫船只的日子无聊透了。海盗,应该更加具有冒险精神才对,所以我打算去寻找那条航线。”

“航线?”

“没错,一条传说中的航线,我想你也一定听说过落难的方丹公爵乘船出逃的故事吧。”

“你是说方丹公爵密谋篡位,事发后乘船逃往海外,最终下落不明的故事?”

“就是这个,但实际情况是,这位方丹公爵并非下落不明,而是遭遇了海难,他乘坐的船舰载满了他家族世代积聚的财富。海盗间有一个传闻,这位公爵在遇难前曾将财宝转移到了某个无人岛上,而记载着这条神秘航线的航海图被他幸存的部下带了出来,现在还流落在帝国大陆的某个地方。”

“所以你是想找到这张藏宝图,然后取得方丹公爵的宝藏?可是这会不会有些太过虚无缥缈,毕竟方丹公爵叛乱的事情,再怎么说,也已经是差不多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你所说,甚至就连这笔宝藏的存在都只是个传言而已。”

“相信我吧,尼尔,我自有我的办法就是了。等找到了这笔宝藏,我就把船留给手下,正式退休,结束这该死的海上生涯。然后在哈尔斯特默默无闻的隐居起来,再也不用每天和狂风,巨浪以及该死的败血症做斗争,我已经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