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他们说。我记得他们。但他们是谁？『你做梦了。』他们又说。啊，我想起来了。我在远航。可我在哪儿？现在是什么时间？我活着吗？我死了吗？『你曾经死过。』他们说。他们在说什么？他们是谁？我记得他们。他们是「思昔者」。他们是人类……？我……为何会记得？『你又忘了。』他们说。我忘了什么？我记得什么？我记得……对，我记得旅途结束了。我到了。『这里是地球。』他们说。高远的天幕在我眼前展开，那是我熟悉的颜色。阔别了一万二千年的景色。是的，我想起来了。关于我的旅途。一万二千年是多久？对外面的世界来说，又是多久？近似于永恒的时间里，我有时醒着，有时睡去。这是漫长的旅途；这是孤独的旅途。曾有历史文化委员活过那么长的岁月吗？梅若阳呢？如果她还在，她在哪儿？我学会了她的语言；我知晓了她的一切。但这里只有我。只有我，前往的地球。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永久的虚无，与死亡之间的界限在哪里？我究竟是否活着？我究竟是什么？『我们无法回答你。』他们说，『因为你与我们不同。』『我有东西要问你们。』我说。『我们知道。』他们说，『我们曾经从地球发射过世代飞船吗？可能。在什么时间发射？公元3000年前后，根据你的记忆推算。外星人存在吗？可能。外星人与我们相似？可能，但可能性微小。』『那他们在与什么交战？』我问。『更可能的解释，是世代飞船的后裔自相残杀。』他们说，『他们只是忘记了过去。历史总是容易被人忘却。』所以才有了历史文化委员。但他们还是忘却了。『那你们为何将太阳系隐藏起来？』我又问。『因为我们是「思昔者」。』他们说，『我们选择忘却未来。』『如果能穿越时间……』『我们能做到吗？不。』他们回答，『但记忆能穿越时间。』『你们记得多久之前的过去？』『没有那么久，相比于你。』他们说，『历史总是容易被人忘却。』『所以你们复活了我。』『是的。你与我们不同。我们期望你的帮助。』『我能帮你们什么？』我问。『你的生活。』他们说。『可我不大想过我原来的生活。』我说，『我能改变些什么吗？』『可以，你要改变什么？』『我能变得有钱吗？』『可以。你真的想要吗？』『那我能变得有名吗？』『可以。你真的想要吗？』『大概……也没有那么想要吧。』……我做梦了。我梦见了什么？『喂！』一个声音叫道。有人推了我一把。我睁开眼。教室。吵吵嚷嚷的人群。下课了。我抬起头，看到邻座的女孩在整理书本。『我做梦了。』我说。『你都流口水了。』她说。『我梦见我穿越到8102年了。』我说。『啊？』她转过头。她戴着一副红眼镜。『你睡傻了吧？』她皱起眉。记忆能穿越时间？

我是挺傻的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