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天前发生在某家不提名字比较有助于氛围塑造的旅店里的某间套间内的事。
至于这件事和整个故事是否有关联,自然,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幕间就是这样方便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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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德王国的先祖崇拜到底是为什么会延续到今天,这种问题看上去会从对宗教或者历史自认为颇有研究的转生者口中问出。
实际上帕丝涅曾经就见过这样不知深浅的家伙。
他们往往会傲慢地将自己的规则与幻想强加于这个世界,理所当然地按照惯性行动,当然最后也会浑身钝器伤痕地被一整队守卫扭送上塔。
帕丝涅最多只能希望他们不是在自己行将就木的残破尸体内醒来,毕竟死亡在他们没有灵魂存在的世界中代表着空无一物的终点。
不过,确实,善变的凡人们大多不会持续数十上百代地沿袭那样原始的信仰。这在其他种族与国度的演变过程中显而易见,帕丝涅也不是不明白。但有一种例外:他们信仰的灵魂在这个世界确实存在——这会让本该不断演化的信仰从一开始就失去可演化的余地。
这样的例外足以让少部分人建立这样的国度,坚持自身的教义......当然其中还存在本地独有的强效致幻药草的影响——瑟德人倾向回避自身习俗的那一面,请不要在当地旅游时提及法师平原或者任何有关长有三瓣叶片含糖量丰富的植物根茎的事。
总之,无论如何,大部分人都不会几千年如一日地坚持什么先祖崇拜。更加合乎规律也更加无趣的轨迹应当是从崇拜变为极端的利用,再在重新萌发的道德心中尝试改变——基本就是所谓死灵术的发展历程。
帕丝涅绝对不会去否认死灵术和魔法一样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变化,瑟德王国的大多数民众应该和她有着一样的意见。但同样,在直到现在也坚持着崇敬灵魂这点的瑟德国民看来,死灵师们曾经的所作所为永远都会是弊大于利也不足形容的过错,那理应被称为罪证。
今天的死灵师们会在规范化的手段下等待灵魂离体再行使他们的伎俩,仅仅影响死者的肉体而非维持自我的灵魂本身——但那最多也只是三百年前才开始的自省。
整个纪元有完整记录的历史约三到四千年。
明确记录下第一位死灵师操纵尸体的记录则在大致一千三百年前。
而更在那之前,死灵术就作为魔法成体系的旁支存在了相当长久的时间,足够追溯到这一纪元的头一千年。
在这些即使对精灵也算是久远的过去之间,曾经的死灵师们毫无自觉(或是有所自觉但依旧选择继续下去)地操纵、蹂躏、折磨过的灵魂的数量难以估算。
不,瑟德王国的先祖们知道。
只要请求得足够巧妙,祂们就什么都知道。
去除各式可能通晓人性的兽类,数目总计两亿七百五十万又一千三百五十三。
“……真是大得荒唐。”帕丝涅站在套间门口抬手叩了两下房门,“……神殿下级近卫军帕丝涅。我没有任何伤害你或者你的仆役的意图,请把门打开接受讯问。”
她说罢稍稍集中精神让灵魂短暂出窍,由此清晰地察觉到房门后有着和先前那个转生者身旁同样剧烈变质的精类灵魂存在。
“我听得一清二楚,”门后传来女人刻意压抑紧张的颤抖嗓音,“如果可以的话,请就保持这样问话。”
想必是调停者提到的死灵师。
名字是克拉拉。
“而我看得一清二楚。是你在刚才下令把自己的仆役召回身边的,对吗?”
“……”声音停滞下来,“这是讯问的一部分吗。”
“这是在委婉地提醒你我是个精灵。你应当知道精灵能做些什么……克拉拉。”帕丝涅抬手隔空划开门锁,但没有进一步直接闯入,只是重新在右手附着上魔力以防万一,“而不那么做通常说明我们不想动手。”
自己这两天有些操之过急。
“我知道了......这就开门。”
调停者提过,这对死灵师和转生者的组合在最近驻龙镇的混乱中很可能只是被不幸卷入。“他们本身的罪过最多是在不适当的时机以不适当的身份出现在不适当的地点”,具体来说,这是她一字不差的看法。但现在看来,隐瞒了作为仆役的吸血鬼的存在可说是一种相当可疑的欺骗行为,更何况单是控制着还存在完整灵魂的尸体这点就足够帕丝涅把克拉拉就地扣押。不过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履行这种职责,完全不是,否则从克劳迪娅口中说出这点时起自己就该直接找上门来。
不如说,在判明了气息来源并非他们隐瞒的吸血鬼尸体的现在,帕丝涅更加没有理由去费神管他们。
这镇上有一只活生生的吸血鬼,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问题。
“请进吧,大人。”在明显是重新上了一次锁之后才发现问题的杂乱机关声过后,一袭黑衣脸色惨白的高瘦少女出现在门后,一手拿着与她几乎同高的乌木法杖,“……我会尽力配合讯问。”
“帕丝涅就好。能让我见见你的吸血鬼仆役吗?”
“当然……克劳迪娅?”克拉拉抬手打出响指,“出来。”
“看吧?我为什么说克拉拉姐姐你犯了大错的原因现在就在我们眼前。”身着某种装饰过剩的怪异裙装的吸血鬼女童带着某种无可奈何的情绪一面抱怨一面从她身后现出形体,“你现在会被这个精灵抓走,而我只能被切断联系然后当作真正的尸体处理掉。”
“并非如此,”帕丝涅在克拉拉一时间说不出话的空当转而回应起克劳迪娅,“我不在乎你将自己的身份捏造为‘死去的精灵’,而你即使面对我也那般回应则证明你对此心中有数。”
“我在逗克拉拉姐姐玩,”克劳迪娅步出一时间回不过神的克拉拉身后,一反先前在土产店内短暂交流时的轻快语气,“但没错,我心中有数,这有两个原因。”
这才更加合得上初见她时感到的那股由内而外渗出的憎恨,帕丝涅想着,顺势问道,“介意和我解释一番是哪两个吗?”
“当然——当然,我当然不介意。”帕丝涅尚不知情,但这是克劳迪娅在作为荒诞的转生者圈养式雇佣杀手时才会隐约显露的本性,“一,你属于早就应该离开的神殿;二,身为精灵的帕丝涅女士你在店门口时辨识过我的灵魂——二者和对你的观察能得出的推论只有这种谎不会瞒过因为某种原因刻意留下的你一条。”
但她还是看得出这回答中满溢着未被刻意夸张表现的杀戮欲与幼稚所合理化的乖戾理性,或者杀意。
换言之,此时的克劳迪娅随时准备着杀死某人。
那个某人大约会是在她眼中追杀到门前的自己。
“作为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实在是聪明。”但帕丝涅也随时都准备着同样的事,“我希望你和你的主人能和我谈谈。请轻松些,就和之前一样,随意找个地方坐下再说如何?”
“啊,原来如此,是我多虑。”克劳迪娅嗤笑一声,“但就算这样,这也应该是克拉拉姐姐作为主人对你说才对。你当为自己的逾越道歉——”
“安静,克劳迪娅——我知道。”克拉拉发颤的声音依然显得紧张,“……听话,安静点,我没事的。”
“......啧,”克劳迪娅僵硬地弹了弹舌,最后保持着同样的僵硬点头表示遵从,“好好,知道啦,不会真的做什么的。”
像是她的杀意与本能都在眨眼间被某种触发的外力压制。
“那就请跟我到客厅里来吧。”克拉拉侧身,伸出手关上房门,挂门锁的时候足足三下没能插进去,“我不会让克劳迪娅动粗的,请你安心。”
那之后又过了五分钟,克拉拉才完全平静下来。
如果帕丝涅足够了解克拉拉,那么她就能意识到问题所在:克拉拉其人或许不会在撒谎时动摇,但也只有在眼下的问题确实解决时才会真正地恢复冷静。
身体的颤抖,无法掩饰的面色,渗出皮肤的冷汗,诸如此类。
明显到无法抑制的生理性反应之于她可谓最大也最可笑的问题。
另一方面,帕丝涅的问题则在于问题本身:她直到最后也没有问到重点的哪怕一个字。
但这问题也不是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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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母?”克拉拉似乎没有预想到自己会问这种问题一样愣愣地重复一遍。
“她的父母,或者其他任何可能的亲属。”帕丝涅象征性地喝下一口手中的茶水,“既然她不是吸血鬼灵魂的感知源头,那么最近的可能就是她的父母或者其他和她一同生活过的同类。驻龙镇靠近边境,九年前逃离狩猎的吸血鬼们携带亲属在这里潜藏非常合理。”
“我死前他们就离婚了。”克劳迪娅耸耸肩代主人作答,“我不知道他们现在会不会还在这里。”
“其他亲属呢?你认识多少吸血鬼?他们在这里的可能性分别有多少?”
“你在指望我出卖同类。”帕丝涅察觉到克劳迪娅依旧没有显出先前的恨意,与口中所言微妙相悖,“而我只指望你能意识到一件事,帕丝涅女士。”
“和你死后受损的记忆有关吗。”
只要不是刚刚死亡就被操纵的尸体,囚禁在其中的灵魂就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栓塞脱落所带来的损失,进而影响人格与记忆。帕丝涅对这点有所认识,因而追问。
“基本没有——请你明白这件事:我死前只有十岁不到,出生日期和你们曾经的狩猎重叠。”克劳迪娅则冷淡地作答,“ 因此很可惜,从记事到死去为止,我认识的活着的吸血鬼从来都只有自己的父母。你的前辈们让这个问题变得毫无意义,我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同类能出卖。”
“啊啊,原来如此。我很遗憾。”帕丝涅身为精灵而不得不接下这番责难,但也身为精灵而对这番责难毫无负罪感,“不过这么说的确是有父母了?”
“是又如何。”
“没什么。另外,既然你提到了自己的死亡,能至少回忆起原因吗?”
克劳迪娅抬头看了一眼克拉拉。
克拉拉移开视线。
“好吧......克拉拉姐姐不知道的话,我也不记得,毕竟自己的灵魂没有完整到那个地步——不过体表至少是没有外伤痕迹,要我回忆的话,大概是找不到血吸就那么饿死了——要我脱掉衣服证明吗?”克劳迪娅继续看着克拉拉,“另外,后来是克拉拉姐姐把我从地下带出来的......死灵师一般也只会从地下获取尸体。”
“啊啊,没错,我注意到你的灵魂确实没有那么健全……不过我可能会在我们的谈话结束之后视情况让你那么做,”帕丝涅若有所思,转而向克拉拉追问,“比起这个,地下是?”
顺带一提,转移话题这件事不能怪帕丝涅被转移注意力。
克劳迪娅看着主人作答时若有若无地把“地下”拖了一个或许只有当事人才能马上明白的长音。
“啊、地下。”克拉拉不负众望地眨眨眼接过提示,“地下……在镇外有一处墓地。”
“你从那处墓地里发现了克劳迪娅的尸体。”
倒是确实和楚门所说合得上,帕丝涅想。
“……没错。”
“那处墓地在哪里?”
“沿东门直走两里就是。”
“那个方向是飞龙的洞穴,”帕丝涅皱眉,“既然如此,你说的墓地就是……”
“哎哎,二者的确离得非常近。如果你之后希望亲自前往查证的话,应该也的确会发现那里埋葬过更加久远的尸体遗骸——不过克劳迪娅当时也确实在其中一具棺材里。”
“听上去不合道理。不可能会有人把自己的家人偷葬在其他人的棺木内。”
“不合道理?那你又要他们如何?”大约是意识到有机可乘,克拉拉反过来刁难起帕丝涅,“难道他们有大张旗鼓地专门把自己同类的尸体埋到什么地方的余裕?还是说如何?去和火葬场报告说有一具吸血鬼的尸体需要登记焚烧?专门找一具无人问津的旧棺材掩埋同族无论怎么想都更能掩人耳目。”
“好吧……确实如此。”
“另外,帕丝涅大——帕丝涅,我对你的目标还有十年或者九年前具体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兴趣,只是凡事总有后果。”克拉拉补充一句,“我碰巧挖到了那后果的一部分,至于其他的部分……”
“——你现在想说镇上的问题可能和吸血鬼有关。”
“我不清楚成年的吸血鬼究竟有什么能耐,这得由你或者克劳迪娅判断。”言及此处,克拉拉扭头向克劳迪娅问道,“克劳迪娅?你的父母要是因为你的死而生气的话——”
“好了,不必问她,我对这点心中有数。”帕丝涅不知为何(但实际上她知道)心生厌烦,伸手制止,“应该说我本就有与你的猜测类似的推论。”
“类似?”
“应该说基本一致。”帕丝涅点头,“只是,我还在考虑这名,或者这几名吸血鬼引发驻龙镇骚乱的原因。”
“可能是你本人。”
“什么意思?”
“精灵是怎样从远距离感知吸血鬼存在的?”克拉拉继续问道,“吸血鬼知道吗?”
“他们在九年前完全不知道,但现在应该是另一回事。如果你对精类有些研究,那么这途径本身就不会是什么秘密 。”帕丝涅开始觉得一直端着茶碟有些累人,转而用自己的天赋悄悄代替双手,同时希望自己的前辈们能原谅自己的亵渎用法,“……是大量吸血。”
“我没太明白。”
“吸血鬼的灵魂在大量吸取其他活物的血液后会对我们的感官非常明显。”
“原来如此。”克拉拉转而向克劳迪娅问道,“你知道这点吗?”
“我……”
“不,我说了,不必问她。没有意义。”帕丝涅二度打断面前主从的互动,“另外我明白了你的所指,可惜这不太可能。”
“为什么?”
“无论是镇上的爆炸还是镇外的飞龙复活都发生在我感知到某个吸血鬼吸取血液的迹象前。”帕丝涅解释道,“我在爆炸发生的同一天察觉到异常,之后才临时决定追上神殿的其他成员们。”
“……这样吗。”
“但这的确是一种可以作为假设的可能——比方说,假设这镇上有其他的问题让我的目标不惜做出这些事转移注意力。不过那会让问题复杂化。”
“请别太深入思考,我终究是在配合你给出自己的看法。”
“是,感谢你的配合,我明白。”帕丝涅点头,从座位上起身,“而我接下来也会尽力坚持调查出下一步线索。”
“否则你也不会主动前来又滞留在此。”
“啊啊,”帕丝涅点头,“另外,你应该附加上‘我也不会在发现你操纵着存在灵魂的尸体时坐视不管’这一条。”
“......这是威胁吗。”
“这是在委婉地提醒你行事谨慎低调。”她放下茶碟,“之后几天内我会从着手调查克劳迪娅的亲属问题开始。虽然理想情况下不会再来叨扰,但还是希望你们能够配合一些留在这里。”
“不必担心,我们......我们这一个月都会待着——等等,这就要走了吗?不需要再多问问克劳迪娅本人吗。”克拉拉点头,随后一同起身问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那比起讯问你还要没有意义得多,死灵师——你对她下了多少道指令?”
“什、什么?”克拉拉对看似毫无关联的质问反应不过来。
“我说‘指令’。 既然穿着这身衣服,这种事总会知道吧?在应对难以控制的尸体时,你们会使用预先编篡的指令进行事前干涉,而这种类卷轴法术往往会强制性覆写尸体的部分行为规律和倾向。”
“……”
克拉拉咬了咬嘴唇。
“——但那只是因为现代死灵术不允许干涉灵魂依旧在体内的尸体。实际上,大多被下指令的尸体都是些不需要等待灵魂离体即可操纵的野兽,也就让禁令在这种场合下基本形同虚设——回到现实,你的克劳迪娅从我们见面时直到现在都明显被压制着灵魂。”
“那是为了......”
帕丝涅知道她想说这是为了和自己避免冲突。
“我不需要原因。告诉我,你对她下了多少道指令?”
“四条。”
“那其中是否包含着任何形式的‘确保主人安全’的条目?”
“......是。”
“那么,克劳迪娅。”帕丝涅转而低头向克劳迪娅问话,“你是否认为我对你的‘主人’具有威胁。”
“……是。”克劳迪娅至此也只得点头。
“没错,这问题的答案也不可能是‘否’。现在的你在灵魂层面有着人为的异常,可悲与否暂且不论,你完全可能为了履行这条指令而在无意中由于客观条件带来的可能而说谎。换言之你的回答可能存在乃至可能只存在误导。”
屋里就这么突然安静下来。
与她的同僚(或者九成瑟德国民)相比,帕丝涅对死灵术了解的量足够被称作异端。
这无论在生活还是工作中都没什么好处或者方便,毕竟整个国内都难用上这门学问,不过她还是坚持自学了足够一般凡人用中上成绩从某间死灵术学院毕业的死灵术理论——这花了她比一般凡人长一倍多的时间,但精灵还就是有那么多业余时间可以用。
“……你还真是了解死灵术。”克拉拉在最后艰难地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重新开口。
“我需要一些除了纯粹的数字和历史原因之外厌恶它的理由。”帕丝涅走向玄关,“我会在有进展时再来见面,今晚大约会先去墓地——另外,相应地,也请你在要离开或者变动住址时通知我,住址写在了书桌的纸张上。”
“预祝调查顺利。”克拉拉犹豫一番还是跟上。
“不问问我明明没有去书桌为什么这么说吗。”
“我现在知道精灵的本领……请别说笑了。”
“最好不过。”不知深浅者最难应对,帕丝涅想着打开房门,“那么,就这样。”
“——对了,你找到了吗?”
“什么?”
帕丝涅没有回头。
“厌恶死灵术的理由,你找到了吗。”
“啊啊,没有。或者说除去那些历史原因之外没有,当今的死灵术最多是能够助长生产的便利道具,没有什么罪恶可言。”
“……那么我作为死灵师倍感荣幸。”
“荒谬。”帕丝涅背手关上门,“正在我面前实行践踏灵魂的陋习的你是最不应当感到荣幸的死灵师。”
数字在今天变成了两亿七百五十万又一千三百五十四,她想着。
当然实际上前几天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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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另一件事。
这件事非常简单,不需要单独的幕间来交代。
话说在前面,这不是因为当事人别有用心。总体来看,年轻的她是个有话直说的精灵,这点直到她迈入成年后也不会改变。
总之,出于某些原因,帕丝涅迟了两天才动身前去墓地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