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d Draw 4(小声)。”
“个屁了我们是在斗地主你省省吧。”萨博一脸(?)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看着我从被不小心洗混进好几副完全不同牌戏里的手牌里打出一张黑色友谊摧毁器,“哦,对,把它放那儿的纸盒里。”
“……我其实挺好奇你们都打过什么牌的。”我想了一下决定不提没把车上的牌分开放搞得拿出来的时候混成了一团的他们三个才是该省省,“斗地主,UNO,还有什么?我们这些……转生者还带给你们过别的牌戏吗?”
“啊,对,说起牌戏的话题楚门你可能不知道,但‘扑克’这东西是咱们这儿的牌从你们那儿传过来之后再重新传过去再定形的。”杰克之一接过话题并显然准备大肆科普一番我根本无从求证的跨文明交流史(又或者他私底下非常喜欢桌上游戏,这可能是为什么他带着好几副不一样的纸牌的理由),“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看来也是没什么太多改头了,不用提你们还搞出不少别的花样,比如说,我想想,二十面骰子跟可集换……呃,可集换式卡牌啥的,当然还有像你刚刚丢过去的UNO这些也是。感觉最近几十年传过来的东西比前好几百年加起来可能都……”
“——我说!可以收一下了!各位!入口已经找到了!”就在我听到这介绍的前半段并迫切地打算向他们确认这个世界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叫威⚪智的转生者团体的时候,空洞的另一端突然传过来这么一嗓子,“各位!入口已经找到了!”
也就是克拉拉。
怎么说呢。
我们其实是边打边在收。
“我还以为她可能得起码站一晚上然后明天后天接着来呢。”
“啊啊,说到点子上了杰克,现在外面也就刚刚下山……她是不是搞错了或者想提前回家?”
杰克之二开始俯身收拾起我们四个面前的杂乱牌局。
“那、那要不我去问她一下?”而我则做好了(其实没做好)心理准备起身和克拉拉再次久违地(时隔几小时)交流。
“别,我们反正都觉得她什么没说谎的必要。想休息的话说一声我们也不是不答应……可能就是搞错了吧,第一纪元地城的结构一直都挺不寻常的,虽然说是基本没危险,但反而可能会混淆不少东西。说实话,她的那些骷髅没被困在那摊凝胶里还能动已经够惊喜了。”但萨博摇摇头让我省了费劲组织语言的麻烦,“而且,反正时间不早。天既然黑了,收拾完之后咱们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出洞吧,让她整理一下明天再联络也行。我猜这种事本来也就急不得。”
除了撒谎的部分之外倒也确实是这样。
怎么说我们其实都姑且还算是在探险。
“那接下来怎么说?接着打牌吗?对了,杰克你刚才提到二十面骰跟TCG……”
“都说了你们就趁着时间还没太晚先回家——反正克拉拉女士她就算说自己找到了也八成是搞错了——我是说什么意思呢,楚门你可能不知道,前十一座的初步发掘过程最快也都是按天算的,你给她一下午怎么说也不太可能,除非是对第一纪元很熟的那种考古部的大学究,否则——”
“否则她八成只是把什么没见过的机关结构当成了大门而已。”杰克之二耸肩替一号说完,“我猜也是,借用骷髅的视野搞不好很容易出这种错误。”
等等还是他是一号来着。
“我是想问她喊这么大声让咱们知道这件事之后咱们该怎么回应。”
“哦那简单,你就等她再打一会响指——你看她已经打了好几下了——除了指头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没,你就数十秒,然后当作无事发生一样走过去告诉她今天收工了就行。”杰克之二开始洗起牌(我一直不知道收牌局的时候还要洗牌的人都在想什么),“好嘞她开始愣神觉得不对了,你可以数了,我们还得接着收拾。”
“那我还不如直接走过去。”我切身感觉到这三个头盔男的有用程度和当年的舍友基本相等这点之后就撇嘴起身朝不知道为什么刚说完两句话就又愣住的克拉拉走。
这时我和她的距离大约在一百到两百米之间,说实话完全看不清她到底在干什么。顺带一提,自己事后才知道杰克他们的头盔里有些像是内建望远镜这样听起来怎样都好但实际上非常容易引起舒适的科学幻想式小零件。
对对没错我知道,这跟脚下的太空歌剧风超古代文明遗迹结合起来会非常让人怀疑这世设到底是不是奇幻的(诸位也一定知道这再跟不久之后发生的加起来还会更让人这么想)。
问题在于它可能还真的不是奇幻——当然也不是科幻。没什么真的有这种标签的作品会在这么上档次的场所发生山洞塌方并把主角埋到地下的展开,没有,不可能,这种事就是在扯淡,相信这个那还不如相信比目鱼会说话。
但它就是发生了。
具体是接下来的分割线之后的那部分。
虽然发生在这几秒里的事完全可以用人生三问来简单地概括。
而至于结果(暂时地),则是我和几天前刚开始那会一样被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底绝望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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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克拉拉?克拉拉,你怎么了?没找到的话就先算了吧?杰克他们没要留着我们不放的意思,德伊莎主管她在车里不过想想应该也不会有意见,呃,所以呃,我不太清楚你是……”大概走到五十米左右的时候,我开始朝着还是没动的克拉拉喊话。
当然她没动也就是没有回应我的意思。
没动。
好像也不是。
她在抖。
哦,又是那种因为过度紧张所以浑身发颤的情况是吗,这么一说那真的是让人非常提不起……好像也。
好像也不是啊……?
“呃……楚门?我说,这地方不太对?哎,我说楚门,你真得去问问克拉拉——妈耶这牌怎么又颠出盒子去了搞什么……”
身后是杰克一号或者二号或者萨博的招呼声。
他们说的还真没错,与其说是她在抖,不如说是我在——不不,等等,这空洞在——
头顶一阵钝痛,或者说好几下钝痛。
或者说他娘亲的为什么头顶开始下碎石头了。
阿?为什么?不光是这样,为什么我眼前的脚下还裂开了我整条手臂——我两条手臂——我整个人那么粗的裂缝?为什么我一抬头就看见她一个没反应过来“嗖”一下就一边惨叫一边在失重态下张牙舞爪地往下掉了?
不等等,等等,我能看清她难得(但其实也不难得)这么失态地下坠的样子而不是在上面朝她呼喊这点更加有问题。
对,这跟我也在往下掉而且被失重感搞得非常难受有直接关联,是什么来着……
我在……
哦对,对对——
与此同时,啪嗒,地,身下传来什么东西的碎裂声,伴随的痛觉足以让我在接下来保持清醒。
在重重地摔倒在地(下)失去意识前,这颗大脑的处理速度在重力加速度面前可谓以些微之差落败。
阿,何其光荣的竞技(错乱)。
没错。
原来如此。
他娘亲的。
合着我也在往下掉,呸。
我已经掉下去了。
另外,我很想说自己在这之后在晕眩感的影响下晕死了过去,那对我自己来说也比较好受。
但其实是这样的。
“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屁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没准是在这条掉下去之后还一直拓宽的地下裂痕的助攻下狠狠地把自己的屁股给坐出骨折了——不少人应该都觉得骨折是一件虽然不便但却值得同情的事,在肢体上打上的石膏通常代表了他们遭受了相当不幸的意外,以至于直到现在也要被这不便到极点的附加物和痛觉困扰生活。
但有人想过要怎么给屁股打石膏吗。
没有吧。
我也没有。
但我现在在想了。当然这个世界可能也没有打石膏一说,多此一举的无聊想法。
屁股真的很痛而且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必须想些什么分散注意力。
很痛,很黑,身下是可以把指甲缝填满的土壤而不是被德伊莎他们挖(喊)出来的附魔硬质金属外壁,拜此所赐我也只是被摔到怀疑自己的屁股有没有被摔断。
周围没有别人——不不对,明显只是我看不见,克拉拉和杰克他们应该也掉下来了。
德伊莎主管在之前回了地上,克劳迪娅理论上不会离开克拉拉方圆五里之内,不知道她能不能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给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还能勉强站得起来。
换句话说屁股没有骨折。
可恶,我还想着多替不存在的那个给我看诊的医生头疼一会怎么打石膏逃避一下现实。
之前发生的事情整理起来就是头顶落石→脚下裂痕→坠落地底,第三步不提,前两步在少见的地下大空洞里出现应该就只有塌方这一种可能。
换句话说如果没搞错什么的话,头顶上现在肯定是没法再进人的坍塌状况。
每次来这里都会发生不太好的事。
不过这次要是能够无事回到地表,记录应该就不用持续了。
摸索着朝四周伸手探查——倒不是我不谨慎瞎摸,毕竟到现在为止是个人都会跟我提一嘴子什么这个纪元的地城没有陷阱和危险这种话。
“怎么连个墙壁都摸不……”
但自己摸了半天什么都摸不到还差点又保持不住平衡摔倒。
想想也是,要是真的能让自己随手摸到墙壁或者支撑物,那这什么地城不地城的也太小了点。
或者,我根本没有掉到地城里,依照刚才的异常来看,我完全也有可能是掉进了什么更深的地下空洞,这样一来脚下只有潮湿的土壤也算是可以说通。
但不管怎么说我都什么也看不见,这一切都没法定论。
得找到剩下的人,但是根本没东西可给我找,起码在我有勇气去移动的范围里什么都没有。我可以用手脚在能够刻出痕迹的土层表面留下一些痕迹,但自己糟糕的平衡和空间感根本连让我在这片黑暗里走直线也做不到。
简直比被关在棺材里还吓人。
移动的企图是完全失败了。
理论上来说克拉拉和杰克他们应该有我这个转生者不可能做到的各种照明方法,举例来说像是她用过不止一次的照明术。
那么问题来了,我的视线里为什么迟迟没有亮起那种节能灯泡一样的白色光束。
有两种可能,每一种都让人不好受。
他们和只是屁股着地的我不一样而是磕到了脑袋并且遭受了比屁股裂开更要命的性命安危。
或者他们掉到了我根本看不见的地方。
妈呀。
我到底在什么地方或者他们还好不好,很可怕。
娘亲的谁都好快来救救我。
克拉拉你到底干了什么。
不对。
你到底又干了什么。
你到底是跟这山洞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才每次来这里都要搞点什么幺蛾子出来。
讲真你到底是怎么才能连着几天搞出那么多的破事来的请不吝赐教我洗耳恭听。
你知道干什么都能干成的你跟“派不上用场”的我比起来到底是谁比较要人命吗。
——是你啊我的姑奶奶,你啊。
“克拉拉!”
“杰克?!另外一个杰克?!还有一个杰克呸谁来着?!”
“有人吗?!”
没人。
能听到回音。
但就算是这样你能不能先不管这个赶紧出来亮个灯让我安心一下。
……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