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样东西，女人说，为了击败那头野兽，帕尔还需要最后一样东西。

深信自己已经无所不能的帕尔不愿意听这种话。徒步攀登已有足足两日，一度远在天边的山顶已然近在眼前，她没有理由继续拖延，没有理由再听女人的话。

但女人也从来没有害过自己。

即使她不讲明自己究竟是谁，即使她不解释自己究竟知道什么，这个女人还是救过自己，为自己领了路，向自己拱手送上了神灵们留下的万能遗物。

所以她是谁这种事对自己根本不重要，帕尔想，自己也没必要去了解——她无非就是那种家伙，那种什么都知道但却没人知道她的家伙。

“哦，得了吧，得了吧！照着你这种论调，到底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女人冷不丁地发话，像是看穿了帕尔内心所想，“嗯？我也不算是第一次见到小姑娘你这样的凡人了，可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觉得结束就是终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可以变成意义唯一的寓言故事？为什么觉得自己就能活着过完这段故事？”

帕尔抬头，看见女人眼瞳发红，不由自主地想要向她吐露真心。

“因为我——”

“啧。”比月光还要摄人心魂百倍的双眼忽地熄灭，“好吧，别，先别——是我心急。”

帕尔蓦地回神，“……心急？什么心急？”

“没什么。”女人叹气回答道，“走吧。赶紧把最后那件玩意拿到手，然后你想怎么宰了那头野兽都是你的自由。”

“……你的眼睛刚才好像是在泛红。”

“旅途行将结束时往往会感慨万千。”

“我是说你的瞳孔。”帕尔摇头，“你不是人。”

“哦，对，我的确不是。”女人一如往常地笑起来，“但我是谁对你本来也就根本不重要。”

“没错。”

“重要的只有杀死野兽，对吧？”

“没错。”

“真无趣啊，你们这些凡人。”

“没错。”

帕尔如是回答，直到落日前都没有再和女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