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然后你就喝酒睡着了?不是吧。”
“我真就睡着了,睡的时间还挺长的。不能怪我,那瓶酒的度数四舍五入能变成一百。”
“不懂老爹你们当时是在对什么闹不愉快。”
“我那会也不懂,不然怎么会像个无赖一样突然找酒喝——但你妈挺明白的,她只是……我猜是觉得不值当跟我说?大概是想着说了我也不会改,何况也没必要让我改,我们两个当时除了过过命之外其实什么都不是,对吧?”
“别问我啊我怎么知道。”
“——反正,回头看,我当时想要的是一件非常,非常无耻的东西。”
“……啊?”
“我想要一个能够解释清自己遭遇的一切的故事。”
“‘故事’?”
“对,‘故事’,根本没可能找到的那种故事。无耻,对吧?跟那种道德难题一样,矫情又无聊。”
“是那种把五个人捆在一条铁轨上然后再把第六个捆另外一条的那种吗。”
“差不多。说起来你不觉得想要从这种问题里得到什么‘本质’的家伙都有病得不行吗?就这么一个不切实际问题的答案能象征什么?‘人性’?‘道德’?比你喜欢的每日早间内脏占卜还无聊。”
“我完全不明白这和老爹你说的故事有什么关系。”
“我想要从那个不该存在的故事里得到差不多的东西。我想要解释。”
“啥。”
“我说我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转生,这地方为什么会有地下城,你妈为什么会正好在那种地方。我,怎么说呢,想要一个方便的解释——可能被扔到别的世界去的人都会想要个什么解释吧。”
“所以?”
“不,还没到‘所以’,先是‘可是’。”
“……‘可是’?”
“‘可是’你爹我这人别的不说,有一点好:我特别自觉。”
“这是突然又打算说笑话了是吧。”
“我就是自觉,自觉到知道自己一直都在不停地那么想——可能从最开始就是。”
“……”
“然后除了自觉基本上什么都不行的我就开始不停地否决这一点——不停地否决自己想要找到那种故事的想法,头脑就这么被拉进另外一个不存在的梦里。但不停否认比干脆承认还要让人不适那么一点,更可恼的是到头来这个梦也跟那个不存在的故事没有区别。”
“虽然我跟不太上但为了老爹你不至于没话好说憋得难受我还是问下去:为什么没有区别?”
“因为就像那个故事不存在一样,这个梦也同样不存在,或者至少不该存在,两者造成的结果之间会存在的差异可能只有时间上的不同。”
“好嘞我没听懂,一点都没。”
“无所谓,我那时候也不懂,直到整个破事告一段落为止我都不懂。你继续听下去就得了。”
“说得好像我们还有别的事能干一样。”
“有啊,当然有,你可以在我继续之前问问我当时到底睡了多久。”
“……哈啊。‘老爹你当时到底睡了多久’?”
“那自然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问题没意义啊喂。”
“好歹十几个字呢怎么就没意义了——好吧,认真地说,我睡过了一整晚的剧情展开,接下来这些直到天亮都是你妈当时晃醒我之后一边手忙脚乱一边转述给我的。”
“呃……听起来还是没有特意故意让我问一下的意义啊?”
“当然有了。”
“哦,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在问题前倒头就睡来逃避’,是不是?老爹你是不是想说教我这个?”
“不,不是——哦但是你说得很好,确实不能这么逃避问题,对。”
“……”
“我是觉得自己当年连着那么多次在重要展开前一觉睡过去这事很滑稽,你知道吗——我是说,你看啊,我整个人转生过来都是因为睡太死才干脆睡过来的而不是被一辆卡车碾到——”
“老爹你还是继续讲下去罢……说起来‘卡车’是什么?”
“哦卡车就是——”
“不等等打住我什么都没说我跑题了老爹你继续吧。”
“……你能多尊重一下你那伟大的父亲决定的话题走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