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别中意这件,有问题吗。”
“没、没有,非常抱歉。”
“……”
“……”
“……”
“……”
“……”
“……”
“……”
“……”(我们先假设这是左手边那发子弹的射击者)
“……”(我们再假设这是右手边那发子弹的射击者)
好极了这老不死的还没主动和我问好套近乎好极了,这么一来只要继续闭嘴等克拉拉让克劳迪娅干该干的就行。
……另外讲真,随便来个谁当场杀了我也比忍耐这再过一秒就可能会从天上飞过乌鸦的老派尴尬调笑气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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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把你们那些莫名其妙的武器放下如何?那两发我故意让他们没打中这事总归不需要多解释吧?”在沉默持续了可能有三个世纪那么长之后,维托总算放下端平的枪身重新开口,“劳烦各位说明来意——啊,最好具体说明一下那两位熟人是怎么跟各位混到一起的,而我签了约养了两年多的精灵杀手又为什么站在诸位身后却没有立刻动手把各位砸成番茄肉酱。”
“是吸血鬼!”
“行行你想叫自己什么都行。”
“呃,那什么,她的确是吸血鬼。另外如果我没搞错,您就是维托,是吗?”霍帕第一个重新把飞锤扛回肩头回话,“既然您知道我们是谁,那我们就直说了吧——您派人涉足的那座洞穴有古怪——比您想问的问题都来得古怪。而我们是来告知并希望能进行一些沟通的。”
对对超怪的完全和吸血鬼的秘传催眠术没有关系所以快去好好洽谈完再来管我们两个吧。
“……怎么个古怪法,和地下城有关吗。”
“这不能确定。可以肯定的只有那处洞穴乃至这座镇子可能都有某种正体不明的外力介入。”霍帕大哥继续进行着诚恳到我越听越觉得对不起他的对话,“如果可以的话……呃,怎么说呢,我们希望能和您详谈一番,洞穴内的情况一言难尽,这三位的由来也必须和您详细确认。”
“……”
“工会的私人合作者能够享有任何具体开掘项目的百分之五十的发现所得收入。”菲琳纳在一旁补充了一些现实到让人心痛的好处,“你应该明白的吧?合作就是在让我们吃亏。”
“那也是真的挖到地下城之后的事。”当然了,没把我们就地击毙也就说明这死老头从一开始就打算和我们说话,这点事我还是看得出的,“详谈——好啊,那‘详谈’便可,要进屋吗?”
“没问题,但请允许我们携带武器——另外如果要确认这三位的情况,那我希望他们本人能够留在屋外……我们会把他们暂时锁在车内。”
这么说着,霍帕大哥回头看了看我们,大概是在征求同意。
行吧随意反正你们俩估摸着也谈不起来。
这么想着,我假装接着征询克拉拉意见的模样朝他问话。
“好啊,我完全同意——克拉拉你觉得如何?也差不多该让克劳迪娅学乖些了吧?”
过关卡在楼上躲着的时候,姑且借机商量好了让克劳迪娅去动手催眠的暗号和让她发动能力时说些什么的预想。
总之,前者的结果是在对话中混入“让克劳迪娅学乖些”这么半句话——没什么理由,只是相对容易用到但一般也不会说出来(所以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完全不帅气)。
怎么说,毕竟是要当着工会五个人和维托的面动手,不隐蔽统一些怎么想都不妥。
而且最重要的是搞这种事情可以让人合情合理地中二。
你看,被一众怀疑者环绕的两人,在时机成熟后说着只有自己才懂的暗号让吸血鬼下仆暗中作乱——我反正是觉得自己这辈子能做出的最接近Elpsycongroo的事也就不过如此了,不如说梗源根本只是中二,而我却是在货真价实地中二……等等听起来有点怪。
算了反正就差不多就那个意思。
“哎哎,说得是,是时候让克劳迪娅学乖些了。”克拉拉一字不漏地重复了这句话,代表她也同意动手,“克劳迪娅?你觉得如何?”
“是是,虽然很不甘心,但我确实该学乖些啦。”哦哦这种互通暗号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背后一抖,“可是呢,我还是要说一件事——维托?在你和这些家伙谈话前,别忘了一件事。”
瞳孔转为血红色,吸血鬼幼女一如见面时那样朝着自己的抚养兼雇佣者抬高语调。
而他也转过头去。
视线对上。
“你这样的转生者,肯定还是会觉得想要挖走地下城的工会的人是敌人吧。”
“……我这样的转生者,肯定还是会觉得想要挖走地下城的公会的人是敌人吧。”
——成了。
沉默在维托说出这句话之后弥散开来。
不只是看起来被影响而陷入短暂呆滞的维托,看起来工会五人组也有点挂不住面子。
但这理当被他们所接受。
可以被当作孩童的戏言。
可以被当作对方的怀疑。
所以——
“呃,我,呃,希望您是在说笑。”霍帕迟疑着重新开口,“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现在的首要责任是告知您所不知情的隐患,这和……”
好了就是现在退回车上越快越好,维托现在随时都可能抬枪朝霍帕他们扫射,至于周围埋伏了多少会响应的手下更是连想都不敢想,能抱有希望的就是工会的五位在枪械前也足够强悍这点——起码强悍到被追着打也打不死的地步,对,就跟山洞里那时的霍帕大哥一样就行,请务必保持发挥——
“——哈,不必在意,不必在意,你说的我自然明白……嘿嘿,真有意思,到底是为什么呢,我的小精灵。”
……欸?
维托眨眨眼,毫无半点迟滞感地笑了出来。
“那、那就好,那么事不宜迟,我们——”
“但我很失望,”他打断霍帕,进而看向克劳迪娅的方向,“这是底牌才对,克劳迪娅。”
他缓缓抬起左手。
“我记得……我记得自己在你第一次活前就跟你说过。”
娘亲啊这下可要死了。
“我说过什么来着?啊,对,对,我说的是一个很简单的事,一个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手对准她的方向放了下来。
“不要一上来就把自己的底牌亮完才妥当——不然被拆穿的话可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
克劳迪娅在我来得及扭头或是霍帕来得及出声质问前骤然起跳。
而在她来得及躲开前,滞空的下半身就被破空而去的大口径子弹炸成了一团血渣。
上半身连带着脱落外露的脊椎跌落在地。
面部朝下,生理性的颤动格外刺眼。
我这才彻底感知到枪声的存在。
“好,好,既然想要暗算,那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维托抬手朝我粗略瞄准,“艾德丽塔他们有去无回的帐看来也是当场算清得好。”
然后他扣动扳机。
——不,并没有。
子弹挤压空气的摩擦声没有如期响起,身体也没有感觉到早在三日前就该感觉到的死亡,要说为什么的话。
因为作为代替在耳畔响起的是已经在过去的几小时里听到了好几次的机关作响声和喷气声。
看来维托大哥这次是不带一点犹豫了。
“嚯,”可惜那死老头子居然侧身躲开了,不愧是前黑手党个头了你直接在这里被拍碎该多好,“真是莫名其妙的武器。”
本该追着维托不放的制导飞锤头也不回地扎进大门内,在狠狠地撞碎他身后的墙面之后停下了推进。
“……啧。”
“哦,现在还得加上把我的墙打烂的帐。”
与此同时,想必霍帕大哥也意识到了率先出手和主动开战基本上是一个意思这条事实。
换个说法,就是这瞄准了维托的一锤被所有埋伏在一边的家伙们全都看见了。
也就是不需要头子特意下令动手的意思。
“好了!回车上!”只剩下一把细剑在手的霍帕大哥飞快跃上车夫席转动机关,同时另一手扬起马鞭,“这下可就没什么好交涉的了!”
震耳欲聋的启动声在身后响起,工会其余四人飞一样地从我身旁钻入了车门。
当然了,面前也一样是震耳欲聋的枪火声。
问题是我为什么还没被打中,或者说,我为什么还没上车。
这很简单。
“克劳迪娅……”
克拉拉还没上车。
被丢了魂一样的她抱着半截身子的克劳迪娅也还没上车。
得把她们也带上去。
好在身材相当遗憾的她抱起来也相当遗憾,至于被炸掉半身的克劳迪娅根本不需要在意,马车的起步速度也没有快到我不得不抛弃她们。
当然,我忽略了子弹这件事。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什么时候被打中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于是,在看着在车门外探身朝我吆喝的不知道是两个杰克还是萨博还是菲琳纳的同时,在子弹从身后身前飞个不停的同时,在马车慢慢开始加速的同时,有那么一颗,大概也是从刚才起就瞄准了我的那么一颗,打中我了。
——不,这次也并没有。
被瞄准的身体没有被打得粉碎,手上抱着的克拉拉也没有跌落在地,我在少许的冲击力下踉跄着跳上了马车,要说为什么的话。
因为克劳迪娅撑着手跳起来又替我挨了一下。
我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才能把这样的事情说得不那么苍白,或者让我显得不那么麻木。
她就是那么跳起来了,然后,然后用大概是尽力克制过的力量把我推离了着弹点。
然后第二次地掉在了地面上。
在我踏上马车的门内的同时。
我放下克拉拉去门口张望的时候,也只能看到她被打得不成样子的上半身和大概是替我挨了那一下之后裂开的头骨。
就那么掉在石板路上,像是垃圾一样掉在石板路上。
回过头来看,那也是我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朋友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