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漆黑的夜空，朦胧遮掩了月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邃。
“与风与水，轮回不止。■■■，我得忙去了。”
站上城市天际线顶点，任凭呼啸的夜风吹动裙摆衣襟和发丝的少女，俯瞰城市夜景，不知道在和对话。
“世界线收束得不完全……吗？”
“因为是你，毕竟是你呀。”
少女轻笑，一跃而下。
“不也是你——”
——
■
暑假的最后两天，难得有了上午的阴天。
空见早早整理好了店里的货物，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店长，换下衣服溜出了便利店。
因为没有吃早饭，有那么一点头晕目眩的感觉。
“低血糖了吗……”空见自言自语。
把身上摸了个遍，从短裤的口袋里摸到了两张皱巴巴的绿色纸币。
够三个肉包子了。留一个到晚上吧。
但是不快一点的话……那个奶奶的早点铺应该马上就收摊了。
权衡二三之后，空见拿出了久居于城市的固有技能，钻胡同。
这片老街区，还没有被划入城市规划中，保留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脏乱感，以及——
“不长眼睛吗你！”
这带着烟味的吐息，空见本来是让开了迎面的这几个人，却被拦了下来。抬头，是熟悉的几张脸，显然，他们也认出了空见。
“干嘛？”
“哟，还很不耐烦呢。”虎口贴着纱布，指尖被熏黄的粗糙大手按在了空见耳旁，把他抵在墙边，在这个狭窄的地方，这已经算是被包围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是吗？”
“你拽什么啊拽！”
几乎是同一时间，右脸上火辣辣的疼。
“还是不要太过分了。”
“呸！过分？你抢了老子的女人说老子过分？”一口浓痰吐到空见脚边，“这里不是学校，老子劝你收着点！”
空气中弥散着香烟和口水混合的恶臭，空见微微皱眉又松开，并不想接话。
“你还敢不吱声？”
反手又被刮了一个耳光，带着戒指的手掌掴过骨头，空见有点眼冒金星，脚微微发软，被墙托着不至于倒下去。
“想干什么直说。”强忍住想睡一会的欲望，空见。
他伸出了沾满墙灰的手。
“我没钱。”
“老子也没钱！”
伸出的手化拳，愤怒地打在空空如也的肚子，没有一点脂肪保护，神经上的痉挛甚至比低血糖的昏厥都强烈。
在几个人面前，空见摇摇晃晃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老大，他本来就是个穷鬼，看样子也是真的没钱，算了吧。”
“小弟这里还有点钱，再去撸几把消消火吧！”
几个后面的小混混见势不对，拉住了他们的老大。
“艹，你有钱不早说，走！老子要终结这八连败。”
听到可以继续去网吧玩，空见对他们就没有吸引力可言。几个小混混骂骂咧咧地离开，等了好一会，空见才有力气爬了起来。
“倒霉……”
演技倒不完全是演技，是真的快撑不住。不过这次没怎么受伤，也算是万幸……
拍拍身上的灰尘，膝盖好像有一点擦伤，但是无关紧要，空见跑起来，赶到了早点铺。
“小空，怎么又搞得脏兮兮的啊。被欺负了吗？”
正在准备收摊的老奶奶看到气喘吁吁的空见，停下手中的动作关切地询问。
“……摔了一跤，也许……就这样。”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有灰，空见手忙脚乱接过老奶奶递过来的纸巾，把脸上和手尽可能擦干净后，把身上仅存的钱递过去，“李奶奶，我要三个肉包子。”
手蘸水之后迅速打开蒸笼，淀粉的香气扑面而来，笼子里恰好还剩三个包子，李奶奶熟练地夹起，装进纸袋递到空见手上，“趁热吃啊。”
“好的，谢谢李奶奶！”
虽然动作很快很隐蔽，但空见知道奶奶多夹了一个烧麦在里面。
李奶奶是为数不多还在关心和帮助空见的人，还有社区居委会的大家，从小开始就一个人生活的他，也觉得活着还是有意义，也正是来自这里。
远亲不如近邻，真实的体现。
但是就算免除了被居委会帮忙支付的水电气费，空见手头依然比较吃紧，虽然会有不知名的人每月按时汇来一笔钱，空见的态度是能省则省，也确实从报纸上有了解到有些人会资助互不相干的陌生人，但不明不白地受帮助，空见不太习惯。
肚子还有点疼，包子和烧麦空见准备拿回家吃。
太阳透过云层照到老街被磨滑的石板上，微微有点反光，转过两三个街角，钻入熟悉的巷道，身体隐入黑暗的一瞬间——
白的出奇的两条横杠拦在路中，因为很显眼，空见下意识跃过，踩到后面台阶下的活石板，差点摔倒在地上。
什么玩意？
在阴影之中凝视半晌，轮廓逐渐勾勒出一个全身都是黑色衣着的女生。右胸前的烫金标纹，是艺术字体的“晴…”，依稀能够辨认出。
她好像是自己要就读的高中的学生。
为什么会在这？
乌黑的长发拖在地上，蜷曲着身体，虽然看不到正面但是侧脸也十分惊艳，不过嘴唇和脸颊好像有点苍白。
感觉像是什么狗血动漫的开场一样……就像要故意展开一种剧情。
这种剧情通常是“女生被男主带回家，然后被得知自己拥有与众不同/高人一等的力量，最终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什么的。
有时候空见真的很羡慕能改变命运的人。
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传到空见的耳朵里。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肚子在叫的空见微微脸红，但并不是，这股声音的来源是躺在地上的她。
这条小巷道没有多少人会出入，但不代表没有人不经过。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闹腾的街道上各种声音，这里却相对地，变得出奇安静。
“嗯……”
在睡梦中颦蹙，是做了什么梦吗，空见也不想了解，他知道的事只有，这位少女已经饿了很久以至于在这里睡着了。
不能放着不管，但是觉得会很麻烦。
并不想引发后续剧情的空见在心里权衡了半天，打开包装，拿走了两个包子，把剩下的一个包子和附赠的烧麦轻轻放到少女的手边，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但既然遇到了，那就不得不出手。
顾不上还有点脏的手弄脏了包子，咬了一口，酱香在嘴里扩散。
是酱肉，运气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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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只有这些，仅仅这些，生活也没变得更糟，至少……
今天也努力活下来了。
最低级的需求，努力就行。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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