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就有人研究过魔力和灵力的关系,目前公认的结论是,灵力和魔力都是发散形态的魔素,不过运用形式不一样而已,类似把水用水枪射出去和冻成冰块砸出去的区别。
所以,周府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结界,这些结界阵法都是由灵力构成的,在无名的魔素感知中,周府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她的脑海中清清楚楚。
当有一个物体闯进外围结界时,无名是第一个发现的。而周志鹏也觉察到了什么,他转身走出了会客室,冰风暴已经完全覆盖了天空,飘舞的雪花穿过笼罩着秦府的庞大结界,释放出淡淡的流光。
一台巨大的半机关蜘蛛冲进了院子,前脚上插着两只身穿盔甲的恶灵。那些恶灵面目狰狞,释放出死亡的气息,却有着实体,无名猜想它们大概是用尸体合成的半灵体。
机关蜘蛛的上半身是一个穿着盔甲的人类,左侧机械臂上装着多管机关枪,右侧则是一把长刀。
“趁着结界被冰风暴削弱,明目张胆的攻进来了吗?”周志鹏拿出一张咒符,“出来吧,伤天。”
咒符落在地面上,展开一个术式阵,一台半马人形态的机关人偶从发光的阵法中升起,大概是从仓库直接转移过来的,身上还残留着松香的味道。
“好久不见,父亲大人。”机关蜘蛛开口说话了,但为什么是女性的声音?
“姐姐?”
“周虹姐?”
卢霖和周延同时叫出声。
无名少有的挑起了眉头,看来这个家族问题还真多,是要内战的节奏啊。不过,能够亲眼目睹天京灵师之间的战斗,她也觉得十分满足,旺盛的求知欲鞭策着无名,为了今后的漫长旅途,她必须积累知识。
严华开和郁乐则是一副看好戏不嫌事大的表情,舒奈尔低下头,不想看着这中家族内斗的戏码。
“周虹,”周志鹏发出一声叹息,“你就这么憎恨周家吗?”
“是啊,”机关蜘蛛抬起了多管机枪,“我恨不得立刻就把你碎尸万段,父亲大人,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如果你以周家作为挡箭牌,我就把你和这个家一起碾碎。”
多管机枪旋转起来,穿甲弹和曳光弹雨点般的打在机关半马人的护盾上,激起蓝色的波纹,半人马发出一声嘶鸣,挥舞长刀冲向机械蜘蛛,一场机关人偶大战在院子里上演。
两只机关人偶在院子里互相攻杀,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它们的主人一边维持灵力注入,一边还要操纵役鬼做出精确的动作,无暇旁顾。蜘蛛怪大战半马人,无名等人抱着看热闹的态度站在一边观战。
为什么不叫半马人而不叫人马?那是因为它的头是马头,身子是人身啊!
以纯技术和神秘度来看,这些机关傀儡的技术水准可是比魔动甲胄高出很多,在之前的闲聊中,无名就听说天京的几大灵师家族似乎垄断了先祖的技术,各自研究出一套属于自己的咒术。这些咒术源生自先祖的术式体系,但是却又不完全相同,可以说是在原来的体系基础上进行了特化。
直到今天亲眼见到,无名才理解了所谓的“特化”到底是怎样的,眼前两名灵师各自召唤出自己使役的傀儡进行对战。机关人偶的战斗力非常强大,如果对人的话千军莫敌,可惜的是,灵师本身也是个巨大的弱点,如果一开始就狙击灵师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叫出人偶。
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量产,或者说是规模效应。
灵师训练起来非常难,拥有才能的人很少,而各大家族又在搞家族式垄断,造成灵师数量严重不足。
即使有足够的灵师,机关人偶、灵体式神的制作也是个大问题,这种机关和召唤生物虽然厉害,但是却完全没有量产的可能性,每一台机关和每一个式神都是独一无二的,这直接造成它们的数量严重不足。
在联邦大规模生产驱动炉、帝国王子借由无名的图纸造出既能量产杀伤力又高的【全装甲战斗重型外骨骼-o1】的时候,天京却还在走精英路线,怪不得孙浩然将军无奈的接受帝国的援助,运来大量性能不高的量产型机械甲胄。不过反过来说,这种简化型量产魔动甲胄的概念是正确的,用数量抵消质量。
战争需要大量可以被消耗的士兵,数量本身就是一种暴力。
在不对自己造成威胁的情况下静观其变,也许是个好主意。无名这样想着,站在了卢霖的身边,她忽然注意到卢霖的表情诡异。
无名不好的预感突然变得无比强烈,就在她打算做点什么之前,卢霖突然一个箭步窜了出去,以血肉之躯挡在了两台正在激战的机关人偶之间。在他的身体被切碎的刹那,半马人的长刀和蜘蛛的利爪同时停了下来。
这短短的瞬间给了无名救人的机会。
她的影子瞬间分出数十根肢体般的分叉,迅速伸展延长,紧贴地面扑向府中能源结界和两个机关人偶:“停止所有术式,冻结所有可用机能。”
刹那间,周府范围内的所有术式全都失灵了,结界被强制解除,灯笼中的鬼火尽数熄灭。就连那些面无表情的侍女也像断了线一样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儿?”周志鹏试图恢复对半马人的控制,但是各个关节阵法节点被强制停止的机关人偶有力使不出,无论他怎样注入魔力,驱动术式被锁死的人偶就像轮胎打滑的汽车一样动不起来。与此同时,周虹的蜘蛛也呈现出无法控制的状态,只是它并没有进入完全冻结的状态。
“可恶,”周虹的声音透着怨恨,“今天就暂时撤退了!”
说完,机关蜘蛛纵身一跃,消失在浓密的雪松之后,隐去了行踪。
战斗结束,没有人受伤。
周志鹏一脸不解的收回了半马人,周延则苦恼的看着父亲,他们没有注意到地上影子悄悄地收回,消失在无名的脚下。
“周先生,我们先告辞了。”舒奈尔先起躬身行礼,其余三人也跟着行礼,“非常精彩的战斗,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
“一点家事让您见笑了。”周志鹏匆忙还礼,“延儿,送客人离开。”
周延一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走吧,”无名拉了拉卢霖的衣角,“冰风暴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必须回到船上去。”
卢霖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他向周志鹏鞠躬行礼,然后跟随无名一行人匆匆离开。等几人离开了秦府大宅,最后一道影子才回归脚下,能源结界得以运转。
恢复机能的结界重新开始运作,周府再次被先祖的神秘力量保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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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卢霖,目前在孙浩然将军麾下任职,虽然仅仅是一名校尉,但是也算是个军官。
我出身于四大灵师家族的周家,可惜的是,我天生就没有灵力,即使有着可以看到波动的眼睛,但没有灵力便无法成为灵师,所以我被剥夺了姓氏,赶出了家族,成为了一个无根之人。
即使如此,我依然在努力,即使不能成为灵师,我也能够干出一番事业吧?
怀着这样的憧憬,我加入了天京的军队,直到我遇到那两个人。
无名,和她的学生舒奈尔·洪谟斯。
无名是来自图灵学院的一名商船船主,不过她的外表看起来还是个小女孩。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人偶”,年龄在12岁左右的样子,有着一头及腰的长发,黑色的发丝折射出软玉般的光泽。那含苞待放的美貌足以激起任何男人的保护欲和任何女人的母性。就连孙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唯一令人感到遗憾的就是她的性格和说话方式,虽然一副大人的口气,但是却十分男性化。她并非不懂礼节,实际上似乎还受到了严格的礼仪指导,但是却被性格毁了,十分遗憾。
刚开始的时候,我和杨大人都认为她不过是个装饰品,名义上的船长,但是当我看到她的学生驾驶魔动甲胄起飞迎战,而她有条不紊地指挥商船躲避战舰的炮击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彻头彻尾的搞错了。
舒奈尔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她一人便将训练有素的联邦军打的落花流水,还击沉了一艘巡洋舰。
无名则无论是技能还是作为指挥官的判断力,都是一等一的出众,如果世界上有被神爱着的人的话,她毫无疑问即是其中之一。
看起来,孙大人让我找出真正船长的任务要泡汤了。
不过,真正令我震惊的还不是她的美貌,而是那庞大到不可思议的魔力总量,凭我的眼睛看到的,恐怖的魔力波动犹如飓风般包围着她的身体,甚至连洁白之海都受到了影响。当她告诉我她曾经连续不断的向商船的灵子炉注入魔力长达一天一夜之久的时候,我的世界观彻底的被粉碎。
既然有机会来到梦云,我还是回了一趟家,那里虽然已经不再承认我这个长子,但是为了看母亲一眼,我非去不可。
弟弟周延对我的归来意见很大,一阵冷嘲热讽,但是我对此只是一笑了之。他大概还把我当成竞争家主之位的潜在对手吧?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机会。
母亲依然呆在密室中,这里是周府结界的中心,而这个术式阵的阵眼就是母亲。与上次见到她的时候相比,她变得更加凄惨了。惨白的皮肤被妖树缠绕着,逐渐枯萎腐朽,然而在腐朽的同时却跟那棵妖树融合在了一起,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脸颊上,已经对我的声音毫无反应。
父亲总是告诉我:“这是她的命。”
但是我从未认同过这句话。所谓的“命”不过是将一个身体虚弱但是灵力充沛的女人“合理利用”罢了。
看到母亲现在的样子,我大概能理解虹姐的愤怒了吧?
母亲并非正房,实际上周家当家周志鹏一共有六房妻妾,但是不设正妻。虽然不是每个妻子都给他生下了孩子,但是我的兄弟姐妹还是很多。所以,失去一两个妻子对那个男人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事情。
他看中的是妻子的血统,换句话说就是灵力总量,他想要的是灵力总量很高的子嗣,至于妻子,不过是用来生产孩子的工具。
我从未在父亲脸上看到过真正的笑容,但是他总是保持着谦恭的姿态,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很难让人将他与冷酷无情联系起来。
就在我探望母亲的时候,虹姐来了,带着她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机关蜘蛛,蜘蛛形的人偶和父亲的半马人打了起来,居然不落下风。虹姐不愧是百年一见的天才,父亲经常这样评价她,可是最终却逼走了她。
因为我们的母亲,现在被作为阵眼,成为支撑结界的电池。姐姐的愤怒可想而知,但是我却不愿意看到她杀死父亲。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就让我来做好了,我一定会杀了周志鹏,杀了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