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风暴肆虐，完全无事可做。
当然，这只是对于严华开而言。
除了每隔三小时一次的除冰作业，这样的恶劣天气根本什么事都做不了。郁乐和魔导生命体训练有素，尤其是郁乐，每次都会兴致高昂的扛着铁锹去甲板上除冰，俨然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清洁工。
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严华开参与，郁乐会把一切关于甲板清理的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而无名和舒奈尔一回来就扎进船舱里的实验室，忙着严华开看不懂的“技术活”。
躺在自己分配到的卧室柔软的床上，严华开拿起放在床头柜的鼻烟壶把玩起来，那是一个镶金的黄铜器皿，但是无产阶级战士并不知道鼻烟怎么吸，而且这种东西散发着小布尔乔亚的享乐气息。
所以，当他厌倦之后就随手把鼻烟壶扔进垃圾桶里。
帝国军扣押这艘船的时候几乎没有动船上的私人物品，所以无名完全接收了前任船长的财产，不过她觉得自己用不到，就把这些东西随机发给了船员们。
舒奈尔拿走了船长室的衣柜，无名往里面看了一眼说：“这些奇怪的服装还是早点扔了吧。”
当时舒奈尔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严华开很是好奇，但奈何舒奈尔把衣柜搬进了自己的房间，严华开是不会未经许可进入女孩子的闺房的。
无聊的打着哈欠。
“下雪好无聊啊……”他发出无可奈何的呻吟，将头埋在了枕头下面。
突然，床头的传声筒里传出了令人魂牵梦绕的、学姐的声音：“严同学，导师感知到有人正在向这艘船靠近，而且带着武器，可能对我们有危险。麻烦你出去看看。”
“没问题！”严华开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学姐放心，有我出马，一个顶俩！”
穿上白色的防寒服，严华开简单的跟甲板清洁工郁乐交代了一下，空着手下了船。码头上结满了冰，零下五十度的寒风肆虐，发出呜呜的尖啸。严华开拉下兜帽，刺骨的寒冷从领子钻进了衣内，让他不住的打冷颤。
早知道外面这么冷就不出来了，他不禁有点后悔。
“？”严华开竖起了耳朵，“好像有机械传动的噪音。”
说完这句，严华开就有了动作。向后跳开，锋利的爪子击碎了他脚下的坚冰。蜘蛛人偶出现在风雪中，严华开嘁了一声，虽然早就知道有一位不速之客，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一声不响的直接打了过来。
在机关人偶的身后，一位长发飘飘的妙龄女子现身了，她穿着单薄的黑色长袍，跟那头随风飘舞的黑发十分相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的身份，那纯粹黑色的布料可不是灵师之外的人能够获得的。
“晚上好，”女子礼貌的说，“我的名字叫周虹，我感觉到你们的船上有不止一个的能量源，能借我一个吗？”
“很遗憾，这艘船的主人不是我。”严华开微微一笑，用锐利的眼神瞪了回去，“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你说的能量源应该是船长的发明。”
“既然你做不了主，那就让能做主的来。”
“恕我冒昧，敢问你要这能量源有何用？”
周虹用手拨弄长发：“普通的能源跟船上的能源比起来可是差远了，如果拥有这么强大的能源核心，我一定可以完成更加强力的人偶，到时候就连那个老头也奈何不了我。”
“同时操作两具人偶，你的灵力够吗？”严华开问，“即使你的灵力充足，控制人偶的术式也十分不稳定，你就不怕被反噬吗？”
“哦，真没想到，一个小家伙居然懂得这么多先祖的术式理论。”周虹注视着严华开，漆黑的双瞳蒙上了阴影，“不管你是谁，我不希望你趟这趟浑水，把路让开，只要拿到能量源我就立刻离开。”
“不好意思，没有学姐的指示，这里禁止通行。”
周虹微微一笑，手中的铁扇刷的一声展开了，金属扇叶上的咒文释放出不祥的光芒，机关蜘蛛的眼中闪过一道红光，挥舞刀状的前肢砍向严华开。他向后跳开，勉强避开了凌厉的斩击，但是脚下的地面就没那么幸运了，被斩开一道裂痕。
威力很强，被击中绝对会残！
严华开见势不妙，竖起中指发动技能【正义的嘲讽】，强制吸引一个敌方单位攻击自己，机关人偶立刻开始追击。
蜘蛛的身体结构行动敏捷，在风雪中高速移动，但是严华开身手更好，在码头的仓库区和机械蜘蛛玩起了捉迷藏。
“对面好歹也是个妹子，还是天京人，判定属于【同胞】，被动没法触发，也不好直接打死。”
正思索间，左侧的仓库墙壁化为碎片，木头和冰块齐飞，机关蜘蛛挡住了严华开的去路。在严华开的呼喝声中，多管机关枪喷射出火舌。严华开做出一个夸张的后腰桥，勉强躲开了攻击。
在交错的一瞬，他将手按在了机关人偶的前肢上。
——
周虹站在风雪中，任由黑色的长发在寒风中飞舞，她黑色的法袍内侧刻印火属性的咒文，单个咒文并不能组成术式，但是却能发挥自己纯粹的力量。一层薄薄的热空气包裹着她的身体，即使面对零下五十度的低温，也不会感到寒冷。
她双手结印，操纵着远处的机关人偶，通过五感共享，她能掌握远处的实时动态。
“姐姐，住手吧。”
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风雪中，身穿白色防寒服的卢霖走出风雪，他的身体因为寒冷而轻轻发抖，但是眼中却透出坚定的目光。
“志海？”周虹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随后她伸出手亲昵的抚摸弟弟的脸颊，“这么大的风雪，你出来做什么？别冻坏了。”
“姐姐。”卢霖说，“你曾说过，复仇不会产生任何东西。”
“但至少能解我心头之恨。”周虹坚定地说，“那个男人夺走了我们的母亲，放逐了你，难道我就连复仇的权力都没有吗？”
“为了复仇不择手段，伤害他人也是你想要的吗？”
“那又如何？”周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我早已落入魔道，但是我不在乎，只有你，我放心不下。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姐姐才应该跟我离开这里。”卢霖说，“我认识一位船长，她可以帮助用船把我们都带走，有时候抛下一切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
“那只是懦夫在逃避而已。”周虹转过脸去，“我会继续复仇。”
突然，她的表情僵住了，她的右手不受控制的痉挛旋转起来，扭曲折断的骨骼刺破了皮肤，鲜血喷射而出。
那是来自机关人偶的反馈，因为和术者紧密的相连在一起，如果人偶受损，会直接反映在术者身上。
“那小伙子有两下，”周虹按住不断出血的伤口，“很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对手了。呵呵呵，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在风雪中回荡，愤怒之中却透出深深的凄凉。卢霖却从中感受到了别的东西，那是汹涌的狂气，自己的姐姐绝不是这样的人，她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
纷飞的暴雪中，严华开注视着眼前的人偶，它蜘蛛一样的前肢断裂，掉在地上不断冒出火花，还有一支在自己手上。将自己的唯物之力打入它的体内，对术式进行抹除。毫不意外的，这台人偶的灵力脉搏太过脆弱，无法承受严华开的唯物之力，其结果就是回路烧毁，造成严重的物理破坏。
“虽然是先祖的术式，但是改写的很厉害啊。”严华开抬起手，他趁着物理破坏的时机徒手撕下了一根前肢。
机关人偶显然无法自我修复。
机关蜘蛛发出一声怒吼，严华开向左跳开，脚下的水泥地面立刻被多管机关枪打得粉碎，看起来周虹也不打算手下留情了，在蜘蛛背部的弹鼓内的弹药消耗完之前，它就是一个移动炮台，而且还是火力很强的那种。
严华开活动着手腕脚腕：“犹如黑暗漩涡一般的感情，好像要把一切都吞没一样，在那漩涡的中央，是深深的憎恨，对这个世界的憎恨，吓得我都差点退缩了。这就是动力源啊。”
天京的人偶操控中，这种高级人偶体内一定被植入了人偶师灵魂的一部分。人偶师会把自己的灵魂的一小部分封入人偶体内，依靠这种技术将双方连接在一起，达到思维同步。术者在支配人偶的同时也会受到人偶的影响，如果这具人偶体内埋藏的是对世间万物的憎恨，那么支配它的术者绝对无法摆脱它的影响。”
“果然如此，”严华开下定了决心，“这就更有摧毁它的必要了。”
庞大的唯物之力升腾，严华开全身包裹在无形的力量中，任由寒冷的风吹乱黑色的短发；在他的面前，巨大的机关人偶摆出了警戒的姿态，眼中闪烁着憎恨的光芒；在它身后，一只手流着血的周虹捂着伤口，扭曲的面容犹如恶鬼。
不知所措的卢霖站在姐姐身边，没有魔力的他基本上没有接受过灵师的训练，他完全没法帮上忙。
“恭喜你，你是我兵刃相向的第三个【同胞】，”严华开高声宣布，“从现在开始，我将不再手下留情！”
“正合我意，”周虹冷冷的笑着，“等你死后，我会把你变成很不错的‘素材’，一生一世为我所用。”
“这还真是敬谢不敏。”严华开还以不羁的微笑。
“等一下！”卢霖上前一步，“严华开先生，还有姐姐，你们究竟为什么要互相厮杀？这样很奇怪呀！”
“志海，你不会懂的。”周虹幽幽的说，“为了复仇，我需要力量。”
“卢霖同志，你明明比我大，还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严华开摇了摇头，“我要打醒你姐姐！”
既然观众就位了，那么“表演”也就开始了。
“攻击！”周虹用铁扇一指，“撕碎！”
蜘蛛发出一声咆哮，闪电般的冲向对面，它挥舞利爪向严华开砍去，但是被他以毫厘之差避开。除了上次没躲开特兰斯那把特殊的枪，严华开的眼睛能够捕捉到其他任何子弹的轨迹，何况人偶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还没有完！”周虹展开铁扇，启动术式，“射击！”
固定在蜘蛛下盘的加特林机枪被启动，狂风暴雨般的子弹扑向向后跳跃的严华开，就在那一瞬间，红色的防御结界把它们全部弹开。
“【人民力量】之【反战的壁垒】。”严华开心中默念，使用技能，“【国产的汉式(汉阳造)步枪】，连续复写！”
蜘蛛收起了加特林机枪，用前爪疯狂的攻击红色的壁垒，火花四射，反战的壁垒却巍然不动。
而在严华开的身后，飞舞的雪花组成了模具，随着世界意志的收束，闪耀着光芒的汉式（汉阳造）步枪逐渐实体化。不断有新的模具生成，转眼之间遮蔽了身后的空间。
周虹惊讶的望着几乎遮蔽了大雪的拉杆步枪，那一刻，她深深地意识到了两者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
那是令人绝望的实力差。
“我不可以以在这里停下！”周虹从袖子里拿出一沓血红的咒符，“灵护盾，多重生成！急急如律令！”
咒符飞散开去，像卫兵一样漂浮在蜘蛛周围，紧接着一道青色的光芒笼罩了它，那是防御法术。
“准备好了吗？”严华开问，“防御已经就位了。不过，接下来可是很痛的。”
说完，他打了个响指，遮蔽天空的老式步枪同时开火然后上膛继续开火，88式子弹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周虹的防御术式转眼之间被摧毁，闪耀钝光的子弹瞬间把机关蜘蛛扎成了蜂窝煤。
严重受损的机关人偶发出痛苦的呻吟，与此同时大量鲜血从周虹身上喷出，染红了她的法袍。
浑身是血的周虹单膝跪地，她的人偶严重受损，破裂的装甲下闪烁着灵力的火花，但是凭借坚定的意志，周虹又站了起来，不顾浑身浴血，再次举起铁扇。
“还没结束，”她高声宣告，“我还能继续战斗！”
旁边的卢霖看在眼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啧啧啧！多么可悲的身姿啊。”严华开大声说道，特意让一旁的年轻人听见，“看看这个女人，心智完全被仇恨所淹没，寄宿在人偶体内的黑暗吞噬了她的灵魂，把这台人偶交给她的人真是居心叵测。”
“请不要再说了。”卢霖摇着头。
严华开瞥了他一眼。
站在红色壁垒后面的严华开身上爆发出肉眼可见的波动，那既不是魔力也不是灵力，更多的老式汉阳造步枪出现，准备开火。周虹望着眼前的对手，那巨大的压力令她感到绝望，双方的等级差的太多了，这场战斗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悬念，但是她依然没有放弃。
“限制解除！”周虹高声命令，“武者形态！”
蜘蛛发出一声咆哮，类似人类的上半身挣脱了蜘蛛形的底盘，好像脱掉了多余的负重，依靠收纳在蜘蛛体内双腿屹立于大地之上。
严华开皱起眉头，眼前化身为武者的人偶舍弃了腹部的灵子炉，正在极大的吸取术者的生命力，通过将生命力转化为灵力，提高自身的输出。他叹了口气，轻声念道：“重现，【苏维埃的炮筒】，选择T-34坦克。”
两个空间门在他身后展开，空间波动向前方展开，两根坦克的主炮筒弹出空间门。可就在严华开准备重现第三门炮筒的时候，重现发生了错误。
“果然，已经到极限了吗？”他喃喃自语，“我的精神还是太弱，同时重现苏维埃的坦克实在太勉强了。”
看到第三门大炮在中途瓦解，周虹的眼中燃起了怒火。
“你这是在小看我吗？”她吼道，“身为你的对手，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使出全力吗？”
“别误会，”严华开叹了口气，“我这边也是有苦衷的，我的精神很弱，空有庞大的力量却发挥不出不够强你知道这有多闹心吗？
啊，算了，结束战斗吧，充分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吧，我的【同胞】。”
随着一声响指，两门76毫米F-34型L/42加农炮射出高爆弹，化为武士形态的人偶摆出了防御的姿态，但是下一秒就被完全抹去了。
失去了和人偶的连接，周虹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在了地上。
风雪飘摇的码头回归了无人的寂静。
在暴风雪停止之前，严华开组织船员们尽可能回收了被打得支离破碎的蜘蛛，把它的残骸和零部件搬进飞速号的货舱。严华开一点不担心自己的能力被某些人看见，不过大雪天谁会出来。
重伤的周虹被送进了无名那里，施以回复之后就交给卢霖照顾，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
冰风暴于六十二个小时后结束，周虹还没有醒来，无名命令飞速号立刻起锚，前往附近的军港装载孙浩然急需的补给，在这几天里，不知道神边的战斗怎么样了，但是承诺的事情必须兑现，而且无名深思熟虑地判断，现在离开对周虹和卢霖来说都是最好的。
唯一令严华开在意的是，那台危险的机关人偶究竟是何人送给周虹的？
装载了大约170吨货物，飞速号再次启程，多亏了携带孙浩然介绍信的卢霖，装载货物缩短了不少时间。
航行开始的第三日，无名站在罗经舰桥上，遥望远方的庞大浮岛。
那就是天都了，长度约一百七十七公里，宽度六十五公里，世界上除了大陆级浮岛以外最大的浮岛。而在这座大型浮岛上空，银白色的宫殿悬浮在苍天尽头，那是人类无法企及的高度。
“那就是‘蓬莱’吗？”无名望着天空中遥不可及的存在。
蓬莱是整个天都的中心。它是一座小型浮岛，面积不大，但是却漂浮在洁白之海位面层之上五千米的高度，这个高度远超出任何浮空船的航行高度，也超出了魔动甲胄的实用升限。
也就是说，人类没有任何登上蓬莱的手段。
现在的她还没有到达蓬莱的手段，只能仰望着漂浮在天空中的白色宫殿。由于没有预定要到天都本岛，飞速号只是从目视距离通过便将它抛在身后。
也是在这一天，无名命令把警戒等级提高到了最高，飞速号以最大航速开始突破联邦海军的边境封锁线。由于已经宣布了“交战规则a”，所有进入这一区域的商船都会遭到无差别的攻击，但是为了运输孙悍然急需的物资，只能抄近路硬着头皮强行突破了。
借着夜色的掩护，飞速号动力全开，在夜色笼罩的洁白之海上留下发光的航迹。
灵子炉释放出的光粒子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屏蔽的，在晚上格外显眼。但是，由于飞速者号具备很高的航速，会让敌舰炮击瞄准在夜间变得更加困难。而且大部分魔动甲胄飞行员都没有在夜间作战的经验，舰长更不会冒险在夜晚派出魔动甲胄执行截船任务。综合起来，夜间进行封锁线突破还是最好的方案。
魔素感知全开，无名闭上了眼睛，周围五十公里内的一切尽在脑海之中：两艘联邦军巡洋舰在南面，与飞速号的航向没有交集，而且也没有追上来的迹象，尚未发现飞速号的可能性很高。就这样放我们过去吧。
无名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把更多的魔力注入灵子炉，飞速号的推进器发出愉快的轰鸣，进一步提高了航速。
卢霖站在船首，紧张的注视着月光照耀下的洁白之海。今晚的月色很好，银盘般的满月悬挂在夜空之中，就连群星也为之暗淡。苍凉的月光照耀着一望无垠地洁白之海，远处的薄云投下迷离的影子。
在这优雅的月色中，就连灵子炉释放出的光粒子也不那么显眼了。无名选择了这样一个月圆之夜突破封锁线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吧？年幼的她时如何获得这样的经验的？
这令卢霖突然感到一阵嫉妒。
自己已经二十岁了，但还是一事无成，与在身后舰桥中指挥全舰的她比起来，自己简直太弱小了。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呢？”
不知不觉之间，卢霖的手握紧了结冰的栏杆。这上面的冰郁乐还没来得及处理。
“想变强吗？”无名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卢霖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我来教你一些魔动甲胄的理论架势基础吧，”无名走到他的身边，“帝国方面的特兰斯兄妹提供给你们的量产型简化魔动甲胄即使没有半点灵力也能驾驶，你不打算让它成为你的力量吗？”
“………”
低头望着无名蔚蓝的眼睛，卢霖仿佛看到一片星空，他心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