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記憶猶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重現。
她。
到底跟我說過多少次交朋友這種話……無數次無數次的重複着，每天都在不厭其煩的問我……
她笑着的時候……
她生氣的時候……
她悲傷哭泣的時候……
還有——昨天她那充滿着悲傷的笑容……
腦海里全部都是她的身影，跟她渡過的每一個的時光，每一句話，我的很清楚的記着……
我記得非常清楚……
可是，為什麼？
明明我應該什麼都不可能記起來才對，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全部湧現出來……這到底是為什麼……
等我察覺到的時候早已熱淚盈眶，我試圖抹去自己的眼淚，可怎麼抹都抹不完。
感受着每一份記憶的重量，我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啊……啊啊……我全部都記起來了……我真的記起來了……”
陸雪……是陸雪……是我……最重要的人……
不論是在童年……還是初中……還是高中……我全部記起來了，全部都……記起來了。
望着窗外，夕陽垂暮，我將筆記本粗魯地塞回桌箱，如果真的是那個地點的話，那我現在還有時間趕過去！
我奪門而出，絲毫不理會其他人那奇怪的眼神，我只想……快一點見到她！
……
我拚命朝約定的地點跑着，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藉著石板路旁那微弱的燈光，我拚命往山坡上跑。
兒時的煙火之地……那是只有我們才知道的秘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她一定在這座山的坡頂等着我！
我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半。
路上乘車轉車的時間耽擱太久了，可這也沒有辦法，畢竟今天是煙火節……
“可惡！”
山路……而且還是鄉下的山路總是這麼不好走，尤其是向上的時候更是讓我爬得腿軟，不小心踩到石頭而滑倒，再爬起來。
滑倒、爬起……摔倒、爬起……
我不知道，原來上山這麼難。視線死死盯着前方，我咬緊牙關繼續走着，直到看到那微微露出的一絲星芒后，我知道自己離山頂不遠了。
那微微的星芒不斷放大，直到跟天連成一片時，我到了山頂。
這裡還是跟記憶中一樣，我立刻朝着記憶中的那棵樹跑了過去。
我找到了她。
“為什麼要選在這裡……”
她的肩頭微微一顫，扭頭看着我。髮絲隨着晚風輕輕蕩漾在空中，在月光的作用下反射着銀白色的光輝。月下妖精……即便是這樣形容也不為過。
就是這樣她，卻對我的到來並沒有感到意外，而是很平靜地對我笑着：“這裡……是締結緣分的地方，所以才會選擇這裡呀。”
“陸雪……”
“看起來你回憶得不錯？”
她像是在責難我一樣的說著。我苦笑着：“啊……是，我記起來了。就像是打破魔咒了一樣，害得我腦袋痛了好一陣。”
“是嗎。”
陸雪她輕笑仰起頭，凝望着夜空。
“你在想什麼？”
“我在等煙花呀，畢竟是煙花節嘛。”
“是、是這樣嗎……”
我也跟着她抬頭看着夜空。
“果然跟那個時候一樣啊……”
“是這樣嗎……？”
看到陸雪她呢喃着，我忍不住問出聲。
“是啊，跟那個時候一樣，很懷念。”
她側過臉看我：“吶，你說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一起看星星的關係？”
“我說你這個人喔……”
“開玩笑。”我微微閉上眼睛尋找着，她想知道的那個答案。
朋友？不對……那是比朋友的關係，更進一步的……
“青梅竹馬吧。”
“是啊，青梅竹馬……你可是讓我等了很久啊，青梅竹馬先生？”
她露出壞笑。
“青梅竹馬先生……有這種叫法嗎？”
“或許有？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就想做第一人！”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我們兩個相視而笑。
“煙花什麼時候才會放呢？”
我看了一下時間：“還有三分鐘。”
“等待還真是漫長啊。”陸雪她微微頓了一下，視線轉向遠方：“吶，既然你已經記起來了，那是不是應該履行那個約定了？”
“啊……”
在記憶中搜索了一下，如果要問約定的話……那便是小時候在這裡看煙火時許下的約定。
長大之後想要結婚……這樣無厘頭的約定。
“突然之間說這個……果然小時候的約定不能作數嘛。”我撓着自己的後腦勺傻笑。
“是啊，不能作數。”陸雪她苦笑着，忽然轉眼從下而上凝視着我：“那……重新來過吧。”
“要來什麼？”
看到陸雪她轉身對着我，我隱隱猜到了她接下來要說什麼。我深呼吸了一下，非常認真地看着她。
“我們成為朋友吧，林華。”
“………………”
就在這個時候，煙火砰的一聲在空中炸開，但是我完全沒有心情去欣賞它到底美不美麗，而是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我還以為你會說想跟我結婚。”
陸雪她壞笑起來。
“果然是這樣期待了嗎？”
“廢話，你剛才表情那麼嚴肅，我都以為你要跟我告白了，雖然我並不打算拒絕你就是了。”
“咦？我還以為你已經做好拒絕我的準備了。”
“怎麼可能。”
陸雪她捧腹大笑起來，而我則有點鬱悶。一般來說會約定在這裡……大部分都是為了告白才對，可是陸雪她卻……
“……”
“……”
望着絢麗的煙火不斷在空中炸開，各種各樣的圖案都有，最誇張的是有人還放了一枚“戀愛999”的煙花，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就這樣一直等待着煙火結束，上一刻還絢麗多彩的夜空在瞬間安靜下來，恢復以往的平靜。
坐在草地上的我們無奈苦笑起來。
“真漂亮。”
“是啊。”
“已經過了零時了，你沒有忘記我嗎？”
“這次不會忘記。直到你永遠記得我的那一刻……沒錯吧？”
陸雪笑得很開心，她用力點了點頭。
“美好的瞬間總是這麼短暫，當發現它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但是它卻留在了心裡，不是嗎。”
是啊……
陸雪以微笑回應了我。
“好了，現在煙花也結束了，是時候告別了。”
“告別？”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朝前走了幾步，轉過身看向我。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看到她對着我微笑的樣子，我感覺到很不安，尤其是在一切重歸寂靜之後……
“最後的最後我想問你，我跟你的關係是什麼？”
“我們是——”
看到陸雪那極其認真的表情，我的心裡一顫。
我知道的，她想要的不是青梅竹馬這個答案。
“我想跟你成為戀人。”
我這樣對她輕言道。
“嗯。這是很滿意的答案。”
“不！不對！這個是我的真心話。”
“嗯。”
“我真的很喜歡你，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這種話說出來會讓人感覺很假，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嗯……”
“到現在已經不是單純喜歡你的程度，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跟你結婚！”
“那太假了，結婚……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你還是說喜歡我吧，我想聽到更多。”
“不管多少次我都會說，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人就是你！”
“……”陸雪她輕輕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臉，哽咽着：“說這種話……是要負責的。”
“我會負責任的！”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自己一直以來的心意傳達給她。
“……果然，還是不行，我不接受，還是朋友吧。”
“為什麼啊！”
遮住臉的手輕輕放下。她笑着，笑得很讓人心痛。
“夢該醒了，林華。”
“什麼意思……？”
“煙花結束了，不要在糾結過去了……好嗎？該醒過來了。”
“等一下，你到底——！”
我聽到了什麼東西崩壞的聲音。
周圍的一切，樹木、天空……都像是被什麼東西撕裂般扭曲着。
“陸雪！！”
“能在最後聽到……這樣的回答，我已經心滿意足了。醒來吧，差不多……該結束了。”
“你等一下，你給我等一下啊！？”
“不要忘記我……這是最後的請求。”
下一刻，世界變得一片漆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