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北死了。

她死在睡梦中,就在自己舒适的起居室,最惯常躺的那张沙发上。膝盖搭着一条羊毛毯,手边的咖啡中检验出了安眠药。

虽然咖啡里发现了过量安眠药,但衢北并非安眠药致死。她死于吸入致命氰化物粉末,急性中毒,发现时尸体口中还留有苦杏仁味。

有人在衢北的咖啡里下了安眠药,然后趁她熟睡时用含有氰化物粉末的毛巾或者手绢捂住口鼻,强迫吸入氰化物粉末,导致急性中毒身亡。从吸入粉末到死亡,不过数分钟的时间。

“咖啡是谁送来的?”

伊迦洛问协同办案的锁德纳。

“没人送!平时早餐咖啡是叫白岛的佣人端上来。当时白岛的咖啡还放在楼下煮着呢!这杯咖啡是有人在这层楼的茶水间自己煮的,茶水间里还有咖啡机被用过的痕迹。”

伊迦洛去了茶水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装有大幅落地窗的起居室大约九十平,茶水间在起居室尽头,欧式风格,典雅整洁的白色。咖啡豆就放在茶水台上,咖啡机里有残余的咖啡。

“方糖在哪儿?还有,白岛呢?”

锁德纳一通乱翻,调料品倒了大半,最后从红茶罐的后面翻出一盒太古方糖递过去。

“白岛跑了,不过我不会举报你偷吃证物。”

伊迦洛举着糖盒,看着满台狼藉。

“跑就跑吧,纳纳你去给研究部打个儿电话,让他们帮忙查一下。”

锁德纳从研究部赶回来,把咖啡检测报告递给伊迦洛。

伊迦洛正在研究书房桌上的一本皮制笔记,心情似乎很不错。

那是个空白本子,前面有十几页被撕掉了。

锁德纳还是不习惯给这个人打下手,生硬地把材料递过去。

“老伊,安眠药的鉴定已经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再做一次咖啡的糖分含量测定?”

“茶水间太整洁了。你看,一个陌生人儿进入茶水间,找一盒儿方糖都如此麻烦,更何况取出咖啡豆儿,煮一壶咖啡。”

“纳纳你看,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凶手很熟悉这儿,要么……凶手是个女人。女人天生对厨房和茶水间儿这地方有直觉。我首先怀疑白岛的助理,现在既然排除了他,那么凶手应该是个女人。”

锁德纳屈起手指敲敲额角,神情有些为难。

“——是白岛?她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助手?”

“因为衢北的三观太正,她一旦知道自己的上司是狼,那么白岛必死无疑。”

伊迦洛打开飘窗,滋滋的,全是岁月蹉跎的年代感。

“纳纳,我看白岛对你印象不错,星期天儿,找她谈谈去。”

私人会所的灯光很暗。

锁德纳推开包厢的门,正看见一顶红色贝雷帽。戴帽子的人坐在飘窗上,屈起一条腿,从十五层楼高的地方俯视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

她有一半的脸隐没在阴影中。

“纳纳,约我在这里见面?”

锁德纳用后音哼吟,将音律柔和的引入暧昧,偶尔她嗓子沙着:“女人的直觉。白岛,其实你伪装得很好,我差一点就把你漏掉了。”

白岛拢了拢长发,抿抿嘴唇,要笑不笑的。

“让我猜猜,伊迦洛的点子,她让你来的?真没出息。”

她不是看不起伊迦洛,对于老情人,竟有些失望透顶。

“纳纳,我下个月要离开国际部。说实话,我是被炒了,不过我们现在可以谈个买卖。”

锁德纳知道她们是绑在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其实一拍即合特别简单,只是音律相通了,心和心连上线,锁德纳低低的轻哼。

“估计这一次下来,我该降职了,不知道是什么买卖?”

“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真相,但是我要一份加入格林浮空的推荐信,由在格林总部担任首席执行官的你亲笔撰写。”

平辈之间熟捻的语气不作假,锁德纳的表情只僵了两秒。

“趁我没下位之前吗?好,白岛,我答应你。”

白岛走下私人会所台阶时,恨不能愤愤然给朋友发短信:人傻钱多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