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接近这个国家的时候,天气就已经开始阴沉了下来。当看见距离还有几公里就进入国境线时,雨点开始不停地拍打在了黑绿相间地迷你车的前挡玻璃上。
车窗的雨刷不断地摆动着,飞快地车速带起了路面上的水花在车身后溅起了水雾。驾驶着迷你车的少年紧紧地握住方向盘以免因雨水湿滑地路面让车子失去控制,惊醒正在一旁副驾驶座上坐着睡着的少女。
随着进一步地接近这个国家,气温也逐渐降下。明明是盛夏的日子,但此时车里的温度却只有二十度上下。在一个响彻车内的喷嚏后,副驾驶座上的少女醒了过来。
“好冷……怎么回事这恶意一般地寒冷。”
少女转身将披在副驾驶座上的风衣取下穿在身上,随后将自己的长发撩起露在风衣外侧。
“十九度,夏洛克你把车开到北极了吗?怎么大夏天得只有这点温度。”
“太夸张了吧,这车子又不会飞。只是外面在下雨罢了。”
被少女称呼为夏洛克的少年半开玩笑地回答着她。然后少女拿出了在上一个国家与少年一同购买的智能手机,利用着上面天气预报的APP查看着这一带的天气。
“雨、雨、雨……未来三天都是下雨。最高温度才十五度。”
“不是挺不错得吗?之前你还在抱怨天气太热都是大太阳,这几天正好可以避暑了。”
“一点也不好,碰巧是我生理期这几天。这样的天气简直要了我命了。”
“那么等到了城里给你买点热的食物暖暖身子吧。你想吃什么,乌拉拉?”
“我什么都不想吃,我现在只想睡觉。帮我开一下空调热风。”
说罢被称为乌拉拉的少女将副驾驶座的座椅放倒躺坐在车上。夏洛克将迷你车的热风开启,出风口对着乌拉拉好让她稍微舒服一些。
这个国家是在湖中央的小岛上,为了入境必须乘坐渡轮才能到达城里。不过渡轮的码头非常空闲,比起去海上最大的岛国东方之国时那需要连夜排队才能坐上渡轮的场景。这里的湖心岛国可以说是即到即走。
“一辆轿车和两名成人。为了什么事而来,准备在岛上待多久?”
“为了旅行中的补给和休息。准备在岛上待三天,最迟后天傍晚就会离境。”
在每个小国家只停留三天的日程计划是夏洛克从自己最喜欢的小说《昨日之旅》中学来的。小说里驾驶摩托车旅行的少女在每个路过的城市都只会停留三天。当然如果遇上几天也逛不完的大国,夏洛克和乌拉拉还是会选择多停留一些日子直接穿过国内的道路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好的,护照没有问题。欢迎来到我们的国家,两位旅行者。”
阻拦在迷你车前的栏杆缓缓抬起,让夏洛克好将迷你车开上渡轮。这艘渡轮像是战争电影中的车辆登陆艇一般,船舱的四周是冰冷的钢铁铸成。
在将车停稳后刚才作为登船用的舱门合了起来,毕竟没有其他需要入境的旅客,夏洛克他们可以享受上正常的运输费就包船的优惠。
嘈杂地发动机声下渡轮慢慢驶离了码头,此时的天气因为空中的细雨显得更加寒冷,行驶的渡轮溅起了水花也带来了航行的甲板风。这样种种原因下就算合上了车窗迷你车内的温度比起刚才也只降不增。
“好冷……”
乌拉拉的口中甚至哈出了白雾。
这个国家的天气对于外面来说是异常的,明明是盛夏却可以让人感受到初冬的意味。
夏洛克将自己备用的大衣盖在了乌拉拉身上,但乌拉拉看上去还是有些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疼痛,或许两者皆有吧。
虽然天空中下着雨,但湖面上并没有什么风浪。到达湖心小岛的距离也很近,出发后只用了十分钟不到便到达了小岛侧的码头。算是非常顺利。
夏洛克将车从渡轮上开下来后,便向码头的工作人员询问了岛上旅馆的位置。随后便一刻也没停歇地开着车来到了旅馆。
“怎么样还能自己走吗?”
“嗯,勉强吧。咳咳咳……”
车辆停稳后乌拉拉从本来躺着的姿态坐了起来,因为着凉她有些感冒了。
从后排的座位上拿出雨具,夏洛克拿着两人装着换洗衣物的旅行箱与乌拉拉一同走出了迷你车。
在旅馆开了一间双人的标间后,两人算是暂时安顿了下来。
乌拉拉一进入房间便倒头钻入了靠着房门一侧的被窝里。夏洛克则将行李放下后调试着房间里的空调,毕竟房间里真的太冷了,而且因为雨天还有些潮湿。
“咳咳咳……咳咳咳……”
“没事吧,要不要我去买一些感冒药。有没有发烧啊。”
夏洛克将手贴在乌拉拉的额头上,此时的乌拉拉稍许有些发热。
“你先好好休息吧,还有没有什么要带的我一起买回来。”
“有,你把耳朵靠过来。”
“真是的,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收银员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还好我长得像老姐。”
夏洛克撑着伞从旅馆附近的便利店走了出来。在回旅馆的路上,他惊奇地发现了一座藏在路边房屋中间的红色鸟居。这样的鸟居之前只在东方之国见到过,而鸟居的下方则搭建着一个只有他膝盖那么高的迷你神社。
‘刚才我来得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
夏洛克这样想着然后俯下身去查看那迷你的小神社。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只有存钱罐大小的功德箱和悬挂着的铃铛一应俱全。神社的边上甚至还有明码标价的空白绘马板,供参拜者写上心愿挂在一旁缠绕在鸟居的绳索上。
“既然看到了就拜一下吧。”
夏洛克将刚才采购的东西放在一身旁,接着按绘马板的标价将口袋里的零钱投入功德箱中,然后拿起一旁供人书写绘马的记号笔在板子上写下了。
“希望明天会是个好天气,乌拉拉可以精神一些。”
写完后夏洛克站了起来将绘马挂在鸟居上,然后双手合十向着神社参拜了起来。
“好了,回去吧。”
夏洛克捡起刚才放在一旁采购回来的东西,继续走向旅馆。
“小哥,你的面孔很陌生啊。是来旅行的吗?”
夏洛克的晚餐是自己一个人去了旅馆附近的拉面店解决的,这是他刚才回旅馆路上就物色好的店。本来还想带乌拉拉一块来,可见乌拉拉睡得正香也不想吵醒她。
拉面店的店主是一个看上去豪爽的大叔,习惯性地与第一次见面的夏洛克聊了起来。
“嗯,旅行途中路过这里。”
“诶,是这样吗?你一个人吗?”
“不,有一起的同伴。只不过她有些不舒服在旅馆里休息。”
“那一会帮你打包一份拉面回去吧,我家的拉面吃了暖胃驱寒,对你的朋友有好处。”
“嗯,那可太谢谢了。我正有这个打算。”
没一会热气腾腾地拉面就摆在了夏洛克的面前。打包的那份店主准备迟一些再做这样可以保证面不会泡涨和就算拿回去以后汤也是暖和的。
在这样下着小雨的天气里,躲在只有十几平空间的拉面店里吃上一碗热腾腾地拉面。汤汁中的姜与胡椒让身体很快就暖和了起来,脸上甚至还冒出了汗珠。
“吃得好舒服啊,身体里的湿气好像都排出来了。”
“哼哼,我家的拉面不错吧。这可是我独家研究的老汤哦,都是山上的好货。在我们国家这样的天气中来一碗这拉面,保证你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店主的大叔开始自夸了起来。
“山?可我来得时候没有看见山啊。”
“哈哈哈,我忘记了小哥你是第一次来这吧。我们这个国家以前可是在山里的,就在湖的下面。”
“诶,湖的下面?”
“嗯,是啊。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山里的居民,靠着大山的富饶过活着,冬暖夏凉四季如春。但一切的改变都是十年前的大雨。”
“十年前嘛,那时候我都还没上中学那。”
“没人记得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了,只记得那年开始天气就出现了异常。豪雨下了一个月都没有停歇,低洼的地带涨起了洪水,我们全国被迫从山下搬迁来了这山顶。三年后雨势终于变小但到今天也只是断断续续会阴下来几日然后又开始降雨。原本的山谷变成了现在的湖泊,气温也变成现在这样寒冷,甚至在八九月的盛夏还能看到雨水夹杂着雪花飘落下来。”
“难怪这里会那么冷,在之前的国家我还抱怨着太热。现在却要把初冬的衣服都穿上保暖了。”
说罢夏洛克将碗里最后一点汤水也喝地一干二净。
“满足了,满足了。”
“给小哥,这个打包的拉面。”
“谢谢你,大叔。”
夏洛克将两碗面钱放在店主大叔的面前后拿起了打包的拉面便离开了拉面店。
回旅馆的路上夏洛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即时的天气。现在的气温已经跌到了五度,这是在来这个国家前他不敢相信的。明明是盛夏,但天空中的雨点已经有些变成了雪花。
“盛夏的雪吗?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啊。”
第二天早晨,窗外的鸟鸣声将夏洛克吵醒。房间里的空调开了一夜,但却没有因为吹了一晚的热风让房间里很干燥。
夏洛克揉了揉眼睛,然后将摆在床头的眼镜戴上。走到了窗边,光芒顺着窗帘的缝隙照进了屋内。
“不会吧……”
夏洛克猛地将窗帘拉开。外面的天空天晴了,雨停了,太阳出来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乌拉拉的脸上,让她迷糊地从梦中醒来了。
“夏洛克,才几点啊把灯关上……”
“不是,乌拉拉。是太阳!太阳出来了!”
“诶?”
乌拉拉睁开了眼睛,看见了窗外升起的太阳。她的表情从刚才的郁闷一下子好了起来,睁开双眼露出了笑容。
“天晴了!大家快出来看啊!天晴了!”
路上行人的喊叫声传遍了这个小岛国家的没个角落。家家户户都打开窗户探出头来享受这久违地阳光。
不知谁家率先拿出了家中的棉被与床单,城里的人们都忙碌了起来。就连已经出门准备去工作的人都纷纷赶回家中,将家里的衣物统统搬了出来拿到阳台、拿到操场、拿到公园、拿到所有可以晒到太阳的地方铺开接受阳光的照晒。
“好厉害那,到处都是都是被褥和衣服。”
由于昨天的爆睡和今天一早就是开太阳的好天气,乌拉拉精神了不少。不过从旅馆出门时她还是穿得非常厚实,室外的温度也不会因为这会的阳光迅速有什么好转。
“听昨天的拉面店大叔说这里已经十年没开过太阳了哦,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我们平时沐浴的阳光就是奢侈品。谁也不知道这次的天晴能持续多久,更不知道下一场雨会下多久。”
比起昨天到达时街道上只有两三行人的死气沉沉,今天的街道像是炸开了锅。甚至还有人拿着竹竿将长传的衣物作为旗帜,在街上发了疯似的狂奔,身后欢腾地游行队伍浩浩荡荡。
走着走着两人走到了昨天夏洛克偶然发现得神社处,此时一位十五六岁样子穿着巫女服的少女正蹲坐神社的前方看着开太阳的天空吹着手中的肥皂泡。
漂浮的肥皂泡随着微风被吹到了乌拉拉面前。少女也注意到了夏洛克和乌拉拉的存在。
“你们好旅行者们。”
“你好啊,小朋友。”
“不是小朋友,我叫羽入是这个神社的御社神大人哦。”
“羽入……”
听到这个名字夏洛克有些尴尬,一旁的乌拉拉却偷笑了起来。毕竟夏洛克的母亲是叫‘夏羽入’来着。可以算是和面前这个自称御社神的少女同名。
“不要笑哦,我可是知道你们的名字的哦。大哥哥叫夏洛克、大姐姐叫乌拉拉。毕竟我是神嘛。”
“那么,小羽入是掌管什么的神哪?”
听到少女正确地说出了两人的名字,乌拉拉便将信将疑半开玩笑地向她问道。
“天气!我可是掌管天气的神哦!只不过大家都不相信我就是罢了。”
“那么证明。怎么证明你是掌管天气的神。”
夏洛克对她的话还是非常不相信。
“今天的晴天就是我的力量办到的啊。”
“怎么可能,天气无非就是气压高低引起的各种现象罢了。怎么会是你这样的少女操纵的。”
“哼哼,因为我回应了你的愿望啊。昨天你在这里许愿了吧,大哥哥。希望天气可以变好,让大姐姐开心起来。”
少女指了指挂在鸟居上的绘马,这让夏洛克害羞地背过乌拉拉去。
“诶,原来夏洛克还为我许下了这种愿望啊。”
“啰嗦那,只是随便写写的罢了。”
“不,对于你来说可能只是随便写写。但我却感到了信仰的力量,为了回应这份力量我就把今天的天气放晴了。”
少女开心地跳了起来。
“然后,我也有足够的力量暂时幻化出了人形。就是为了见到你,对你说声感谢。谢谢你大哥哥,虽然可能很短暂,但这是我十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可以记起我。”
“十年……那么说十年前的雨灾是……”
“嗯,那是我的错。因为现在的人越来越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八百万神明,所以就没有什么人来参拜我了。导致我的灵力越来越弱,终于在十年前的那一天,我连维持自己人形身姿的力量都失去了。”
少女转过身去仰望着天空。
“常年的大雨就这样从天而降,我却只能眼睁睁地毫无办法地看着。因为没人愿意相信我,我就没有任何力量。而这个岛上的人们也失去了最后的挽救机会,我的神社在洪水中被淹没在了湖底下,再也不会有信徒对我参拜。”
“听上去是个悲伤的故事那,但你现在在这里不是也还有着这样的迷你神社嘛。”
“不,这里是独特的。只有被上神们所庇护的人才能看到这个神社。你们两个去过上神们所在的国度并向他们许愿了吧。”
“东方之国……说起来我们确实在那入乡随俗得参拜过一些神社。”
夏洛克回想着之前和乌拉拉在东方之国的观光。
“太好了,可以遇见你们。我还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像这样再次站在阳光下了。我可是很喜欢雨后阳光普照在山里的气氛那。”
少女在鸟居下跳起舞来。夏洛克与乌拉拉跟随着少女舞步为她鼓掌打着节奏。
没一会天空又阴沉了下来,短暂的阳光看起来就要结束了。少女的身姿也开始逐渐透明起来。
“诶呀,看起来时间到了。本以为还能再多撑一会的。”
“你要消失了吗?”
对于逐渐透明的少女乌拉拉看上去有些伤心。
“不,只是没有人可以看到我罢了。我的精神还是存在的,所以这应该不算消失吧。只要有人想起来我来,我还是可以出来的哦。”
说着天空中的雨点开始飘落,刚才还忙碌着将被褥和衣物拿出来晾晒的人们现在乘着雨还没下大前赶紧把刚才晒出的衣物和被褥往屋子里搬。
随着少女的身姿便得如纱般透明,楼房间的迷你神社也逐渐开始消失。
“夏洛克,神社也快看不见了,这样不是连我们都没有办法留住她了吗。”
“这是没有办法的,大姐姐。毕竟这间迷你神社只是存在与这座岛上的分身罢了。我的本社还在湖的底下,现在它要回收这间分身了。”
“回收,你刚才说了回收是吧。那么迷你神社里的东西也会随之而被传送到本社吗?”
“嗯,属于这间神社所有东西都会被传送回去。”
“那么—”
说罢夏洛克跑到鸟居旁掏出随身的小刀,将用来固定绘马板的绳索割断。
“大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就得看这个国家的人会怎么做了。”
少女在不明白夏洛克意思的情况下消失了。此时的大雨倾盆而下,出旅馆时没有带雨具的夏洛克和乌拉拉顶着大雨跑回了旅馆。
第三天
夏洛克预定在今天离开这个国家,所以一大早开始就在整理自己的行李,确认着是不是还有东西没有买齐。
一旁床上的乌拉拉则还是蜷缩在被窝里,昨天的淋雨让她够呛得,一个晚上都在喊肚子痛,吃了些止痛要才稍微有些好转。
“乌拉拉,你也起来收拾一下东西吧。要出发了哦。”
“夏洛克,我们能不能明天再走。我实在太难受了。”
“不行,在这里呆下去你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我已经用手机上的地图查过了。下一个国家就在附近,而且如果现在出发我们大概傍晚就能到,最重要的是那里的天气是正常的。”
“emmmm,你是魔鬼吗?真希望你也是女孩子,这样你就能体会一下女生生理痛是多难过的事了。”
“抱歉,我可是双胞胎。女生的份老姐已经占用走了。”
夏洛克向着乌拉拉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帮乌拉拉把保暖的衣服拿到身旁。
两天后夏洛克和乌拉拉在旅店里收拾着行李,房间内电视中正在播报着新闻。
“……下一条新闻,雨之国最近在湖中打捞上了成堆的绘马板,经过当地专家分析这些绘马板的历史并不悠久,应该是十年前被淹没在湖底城镇中的神社长年下来绳索腐蚀了才会飘上来。不过却可以作为当地人文风俗学重要参考,根据上面的内容可以推断出当地本土信仰为掌管天气的神,正考虑在岛上重新修筑神社。……”
“今天看上去挺精神得嘛,乌拉拉。”
“当然~最不舒服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复活了!”
“是嘛,那就太好了。”
夏洛克看着穿着短袖连衣裙的乌拉拉说道,今天外面的气温可是有三十度那。
“那我们出发吧,去下一个目的地吧。”
“好的,出发吧。”
两人拿起行李走出了旅店的房间,开始了新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