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都不怎么好的一夜。
( )说过,最终之日真正到来的时机取决与自身的行动以及黒界,不过众人其实都觉得这或许更多的取决于黒界,为了防止他随时再袭击过来,每个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戒,也可能是受紧张的心绪所改变,奈束苑是所有人中最不会被熬夜所影响的,不如说,夜晚对她来说是比白昼更加让人活跃的时段,明绘和灰界则是在深夜于还未完全修复的会客室里不期而遇,两个人就这么一直保持着无言的状态直到天亮,暮则是彻夜都看着窗户外侧,留意着外部一丝一毫的变化,华昼则……好吧,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很警戒,如果为每个人昨夜的睡眠质量进行满分为十的评分,毫无疑问华昼能够取得十二分,甚至再高点,他熟睡的程度一如既往,就好像即将到来的不是什么关乎自身命运的最终之日,而是周末的双休日,虽说今天确实是周日。
再度到来的清晨与以往似乎看不出什么区别,只不过即使谁都没有说出口,紧张感仍然从最开始就悄然弥漫在空气中,( )坐在暂且无人的沙发上欣赏新一天的电视节目,而其他留在基地的人则在长桌上享用着华昼即兴准备的早餐,这短暂的平静很快便会……
距离基地有些距离的某街区
因为无法忽视昨日在超市里听见的,那个叫做路西法的店员给予的“好意提醒”,以及他背后所隐藏的真相,余伏知道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查清这么一个背景深厚的人,于是用了最原始的办法尝试着自己找出任何关于他身份的的蛛丝马迹,那就是监视,不过遗憾的是,一整晚都在伊甸之末附近蹲守的他没有找出和想像中一样有价值的情报,直到早晨,超市里也一如既往,只有些普通到不用去看第二眼的居民进入,购物完成后随即离开,没有任何停留,无论怎么看,似乎都只是一家普通的二十四小时营业超市……如果真的开始这么觉得了余伏觉得这或许是某种意义上无可接受的失败,他对自己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恶劣的巧合导致的玩笑。
事实上来说这位路西法确实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哪怕是在他有着能对一把几乎是在零距离状态下朝着自己开火的手枪视若无睹的力量这一基础上,可余伏通过那短暂的对峙能够确信,他绝对不是祭者,凭据再简单不过,发动那类似于祭者能力的某种力量时,他的眼中没有散发出余伏熟悉到快要吐出来的黑金色光辉,更别提那种与自己一样的,某个最让人憎恨的女人所留下的气息,再三思考后,余伏才下定决心真正地暂时忘掉这个充满谜团的男人,毕竟现在他要专注的目标应该只有黒界,以及那些又开始暗地活跃起来的,圣女教会的邪教徒们,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去和留在基地里的家伙们说什么“一个叫路西法的超市店员知道本应只有我们知道的内幕。”的话,肯定会被当做是脑袋出问题了,所以,在合适的时机继续调查或者直接去向( )本人确认应该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自己会在基地附近调查,这并非谎言,余伏此刻缓步前行的地方距离基地所在的街区也不过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何况他的摩托车就停在附近,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在眨眼间就能回到那栋外表看起来残破无比的公寓,怀里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也说明他可以继续专注于自己打算做的事,离开基地前,他就将新的号码留给了灰界以及其他需要联系的人,以便在黒界来袭,出现了哪个软弱的家伙无法应付的状况下迅速前去支援,至于他真的在基地附近的理由,肯定不是为了遵守承诺之类的,这是一个真正的巧合,他通过特别的情报途径了解到的线索指向的地方有太多……说是遍布整座Z市都不为过,于是,他当然要先从距离自己最近的街区逐步追查下去。
居民楼里有什么东西在骚动着?
不需要走进去,余伏也能感受到从附近的建筑物里传出的异样感,有别于他以往在那附近感受到的嘈杂或是合理的安静,他听得见里面传出的一些动静,每栋楼似乎都正发出响声,而这阵响声还十分具有规律性,不过这还不足以让他停下前进的步伐,没什么是需要他担忧的,弹夹和枪都在大衣内侧或是他的腰间随时待命,不过很快这些异象就不再仅限于表面,一路上他看见很多行人走入建筑物,却没有再看见从各种建筑物里出来的人,更为重要的是,他看见不远处异常现象对应局的岗哨里闪过了一些明显不是士兵打扮的人影,而岗哨的门口居然也罕有的不见一名值勤的士兵。
街道正在死去。
嘈杂逐渐归于平静,一种余伏绝对不会喜欢上的平静,或许该说是死静,与不断减少的行人一同到来的是那些在路上随便抛锚的汽车,繁忙的道路在几秒钟内就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可就算这样,余伏也没有听见一声催促的鸣笛,这种让人焦躁起来的不安使余伏决定不再隐藏,拔出腰间的手枪后直接走向离他最近的一辆车,反握着手枪一下子打碎了驾驶室的玻璃,就算是面对这样的动静,里面的一名男性司机也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要停在这?”
无视了洒落在自己腿上和胳膊上的碎玻璃,还保持着驾驶姿势的司机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余伏,而他露出的表情让余伏这般身经百战的男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眼神里看不见一点光,就算现在还是白天,余伏也没法从他带着血丝的眼球里找出哪怕一丝正常的反光,整个眼黑像是泥潭一般混浊,以至于余伏在这样的近距离下都无法在那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他的眼角向上提起,这明显不是凭人类的面部肌肉可以做到的,就像是一双不可视之手在他的脑袋后面往上夸张的提起他的眼角,余伏甚至能看见司机眼底那泛红的粉肉,他在笑着,这笑容没法看出他是在高兴还是为了讽刺什么似的苦笑,就和那眼角一样,嘴角也被什么不可视的事物提起,露出后面的牙龈以及牙齿,最为重要的是,这泛黄的牙齿上还沾着不知从哪里来的血痕。
更多的视线集中起来,更多的笑容朝向余伏,余伏举枪对准了这名露出让他十分不舒服的怪表情的司机,可很快他就发现,其他的车窗里,建筑物的窗户里,所有能够探出去的脑袋都对着余伏露出了这古怪的笑容,每一个都在看着他,这种被数不清的眼睛死死盯着的感觉让余伏差点抽搐了一下,他不用仔细观察都能明白,这些眼睛都和面前的这个男人一样,没有一丝生机,只有像是刚刚被从坟里刨出来般的死气。
不过反应过来之后,余伏就开始觉得这没什么好在意的……只是些被操控着来捉弄他的人偶罢了。
警告之类的从来不是余伏会做的事,他的第一枪就直接打爆了被他打碎车窗玻璃的这个司机的脑袋,从他的后脑贯穿而出的子弹碎片带着一阵血雾直接糊在了副驾驶座的车窗上,那个驾驶员的手才刚好碰到了门把手,不过其他的人倒是借此机会鱼贯而出,所有的车门都在同一时刻打开,建筑物的门也被朝内拉开,那些神色狂乱的人不分先后的向前举起双手跑向余伏,成群结队的从建筑物里冲出的也是这般,他们的眼里都不见一点光,也没有一丝理智,即使他们都很明白自己是正冲向一个手持枪械的男人。
“作为前菜这量是不是太多了点,一会可吃不下饭了啊。”
收起手枪,拿出挂在大衣内部的两把短冲锋枪的同时,余伏也情不自禁的为脱口而出的这句像是奈束苑才会说的黑色幽默冷笑了一声,在第一波人扑向他的同时,两把枪的保险都已经解开,一阵持续的枪声后尸体以余伏为中心倒成了一圈,每个人都是因为被子弹正中眉心而当场死亡,在死去的一刹那,他们脸上的怪异表情才归于平静,不过余伏也没时间去在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第一波人倒下了,第二波紧随其后,没有武器,也没有什么防护装备,打扮上来看基本全都是附近的居民或是行人,其中不乏还有些余伏之前才见到的,但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是夹杂在这疯狂的袭击者中前来的,全都按顺序被他赏了一发子弹,毕竟是真正做到了一枪一个,所以余伏用了两把枪各一个弹夹就解决了将近四五十人,连摸到他身上的这件大衣都做不到,袭击者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同类的尸体上,在持续射击的同时余伏也不断移动着自己的位置,避免被困死在原地这样让人窘迫的局面,不用多加猜测,余伏也能想到自己现在面对的对手是谁,这些看起来对死亡没有任何畏惧的袭击者恐怕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组织能容下,就算没有穿着标志性的教袍,这些人也毫无疑问是圣女教会的关联者,或是受其控制,不论是哪一边,反正对余伏而言都得死就是了。
打完所有子弹后,这些前赴后继的疯子们似乎也减少了许多,踹翻了最靠近他的这一排人之后,余伏收起了冲锋枪,拔出腰间的两把手枪继续开火,现在还不是换弹的时候,再加上他也希望能尽可能把弹药留存到对付这些隐藏在暗处操控这些家伙前来袭击自己的家伙,眼中的黑金色光辉愈发明亮,从枪口飞出的子弹按照余伏所想的那样在空中保持着原本的势能,沿着根本不可能的弹道四处飞行,然后击穿每一个冲到余伏面前的袭击者的颅骨,枪口持续喷射出火光,而倒地的尸体也越积越多,停在马路上的车有的甚至已经被尸体所覆盖,因为过于悬殊的人数差距,余伏放弃了从地上杀出去的念头,毕竟站在同样高度的话他连街道对侧建筑的墙壁都已无法看清,只有一批又一批神色狂乱的袭击者在他面前不断晃动,作为爱好来说余伏还是比较喜欢丧尸末日类的电影,可像这样切实体会成为其中的主角的感受,当然还是不可能让他觉得开心的,一下子跳上一辆轿车的引擎盖后,余伏继续不紧不慢的用手枪对准伸长了手臂的人群不断开火,那些被射穿脑袋的人几乎是在倒下的一瞬间就变得无处可寻,因为他身后的人立刻上前填补他的空缺,倒下的人就像是坠入了海浪之中,
余伏的动作十分敏捷,在抛锚的车顶上来回跳动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不过遗憾的是这些丧尸般的袭击者并没有像丧尸那样只是围着轿车,而是紧跟在余伏后面一起爬了上来继续试图追击余伏,不过与人数相对的,双方动作上的差距也在这时体现了出来,余伏只是轻轻一跃就到了对面轿车的车顶上,而追在他后面的人要么是被后面由惯性带动的同类撞了下去,要么就是在学着像余伏那样跳跃过来的时候摔在两车之间,而那些差一点成功的基本都在半空中就遭到了余伏的射杀,在他们继续尝试爬上车的这段期间,余伏总算找到了机会更换手上所有使用过了的枪械的弹匣,顺便计算起剩余的弹药能够支撑他战斗到什么地步,不过,好歹现在他还没必要拔出匕首来进行近身战就是了,但坏消息也很快就以画面的形式传达到他的眼前,一眼望去,本应减少了许多的袭击者的队伍又壮大了不少,余伏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街道上的人可能都正与自己为敌,不过以现在余伏对这座城市的了解,在短时间内规划出一条逃跑线路绝不是什么难事。
“离基地太远了,保险起见还是通知他们一声,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记得这一带最近的空地是在……”
偶尔会路过的一座学校当即成为了余伏心中的最佳选择,围栏构成了封闭的环境,可以防止他们继续增加人数,如果能将这些疯了的家伙全部引进去,那他接下来就能在里面一点点将他们清理掉,至少是消耗掉不少,何况今天正值周日,里面不会有人……如果有,那也只能怪他们自己的运气不好了,余伏当然没有顾及他们的余地。
大约一小时之后。
“各位……!都过来一下!我收到余伏的联络了!”
站在刚刚摆正了的沙发旁边的灰界,对着应他的呼唤而来的众人展示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ZL-12区,学校,大量敌人,未见黒界。
“我这边倒也收到了,什么嘛,还以为是遇上黑界了,结果是碰上别的什么了?之前说的挺好听,结果不还是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同样拿着手机翻看着屏幕上的短信的奈束苑看起来似乎不是太在意余伏的处境,收起手机后靠在了门边的墙上。
“不过真难得啊,能让这家伙求援,究竟是来了多少人?”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得去看看,现在黒界还没有现身,必须得留意一些。”
“等下,ZL12区不就是我们的学校吗?”
在明绘的提醒下,对地理位置一直不怎么敏感的灰界才恍然大悟,虽然许久没有回去,但真正提到它的瞬间,在学校的那些过往便立刻浮现于灰界的眼前,那时看来再平淡不过的回忆在这个回想起来的现在,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珍贵。
“确实啊……!”
“不过今天是周末,应该没什么人在学校。”
“无论有没有人,在异对局插手之前你们快些过去会比较好吧?”
在没有任何人察觉到的某个时刻,( )十分轻松的插入了对话当中,就如她突然出现在灰界的身旁一样,现在的话倒是不会再有人被这一点吓到了。
学校附近
直到门口为止,余伏的计划都在顺利进行,和他想的一样,这些疯狂的袭击者除了要置他于死地外别无他想,所以诱导起来可以说是格外轻松,杀出一条血路后,余伏始终保持自己位于这一群体的最前面,开枪射击防止有人过于接近他的同时不断朝他预想的那座学校跑去,不过在路上余伏就再次发现了更多的异常,这一路上他没有见到任何不是敌人的人,有的只是更多带着狂乱神色加入追杀他的这些袭击者之中的民众,不过他们背后的主谋者也已开始浮出水面,身穿教袍的信徒们看来总算是按耐不住,静默着跟随在这些人身后,一同追杀远处的余伏,而余伏就算是看见了他们,暂时也对此没有任何办法,每个信徒都是被夹在至少五六个人形成的护卫圈下,何况在这样的远距离以及来势汹涌的人潮影响下,余伏很难用能力对其进行“命中”,只能在不断清理前排的同时继续向前进,另寻机会收拾他们。
纵身翻过拉长的电动伸缩门之后,余伏一口气跑向教学楼后方的操场,他身后的那些袭击者只是简单的向前跑,就将这结实的伸缩门直接从轨道上掀翻在地,他们的混乱的脚步又很快将这倒地的伸缩门踏成了一堆废铁,在经过从街道到学校的这段距离后,这些面露癫狂的人们已有成百上千,当他们跑过的时候教学楼前面的空地甚至开始颤动,率先跑过了教学楼后,余伏的体力也已开始见底,最后一次确认那些疯子和自己的距离还有不少之后,余伏找到了一处墙角,然后一把靠在上面,大口呼吸起来,不过长时间的激烈运动并未对他造成什么负面影响,他早都习惯了追杀或是被追杀,这一次对象无非是从成群的TL变成了成群的人类而已,但无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他久违了的,可以称得上是困境的状况,他不会指望( )身边的那些人如同天降神兵般将自己带离这等困境,通知他们无非是履行自己的义务,好让这狗屎一样的“最终之日”尽快结束罢了,他甚至做好了准备同时对付这些完全不惧怕死亡的狂人与黒界,不过万幸的是,目前余伏还没发现黒界将要出没的迹象,可见范围内只有那些可能是遭到信徒控制而如丧尸般不断突进的民众,以及隐藏在人群里操控他们的信徒。
从基地里赶往余伏所说地点的众人在出门后就立刻发现了异常,整个街道现在像是被清空了一样,不见一个人,也不见一辆车,勉强挤在暮的机车上的华昼与灰界在暮的全速行驶下无法看的太清楚,不过在空中的明绘与抱着她飞行的奈束苑已经察觉到了更多不对劲的地方,不但是人的迹象消失了,就连那些根本不可能从一座大城市中抹除的嘈杂此刻都已变得无迹可寻,明绘或许还可说是因为高空中掠过的阵风让她听不见太多声音,可奈束苑早已得到进化的听觉也没有听见任何除了风声和她挥动双翼维持高度时发出的气流声以外的响动。
“这可不太对劲啊……”
比鹰还要锐利的眼神在地上扫视着,很快奈束苑就在街道上看见了某人留下的显眼“标志”,距离目的地还有些距离的街道上出现了成列停滞在马路上的汽车,而那些密密麻麻的覆盖了道路的正是人的尸体,奈束苑甚至能看清他们头上的弹孔。
“从这边绕过去,那边的路堵了。”
降低了不少高度的奈束苑保持着滑翔的姿态与暮的机车保持平行,而暮虽然短暂的陷入疑惑,但还是点了点戴着头盔的头,扭转把手将机车驶入奈束苑飞去的另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