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 )的战斗成为了意料之外的收获……在他眼里早已没有“意料之外”这一说,一切都不过是预定调和。
第一教条,万物之神意志的延伸,立于顶峰的至高者,命运这一概念的本身,万物的起源,可惜这在束缚她的轮回之中变得毫无意义。
流失的力量在与她的一战后开始沸腾起来,不断回归黒界的身体,奔涌在这人类形体的每一处血管之中,漂浮在这唯有黑暗的空间里的他自由的伸展四肢,让那源自世界外侧的神力不断增幅,他的铠甲开始重新覆盖身体,虽说还不彻底,但以现在的力量他不必再去躲藏着行事,即使身处于远离现实的彼岸,黒界的眼睛仍然看见了那里发生的一切,那些早都该逝去的人们如今再次聚集起来,想要终结这持续至今的轮回。
除了笑,他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现在这一情况的表情,不过在这个空间里声音无法向四周扩散,故而他只是咧了下嘴。
在暮把车停稳后,灰界率先从车上一跃而下,出现在他眼前的确实是记忆中的校园,明绘也已从空中重新下落到了地面,整理着自己被高空的空气乱流吹散了的长发,带着明绘飞行的奈束苑相较之下就显得有经验的多了,只是随手弄了几下,她那头微卷的发丝就恢复了平常的柔顺,落地后的她没有像平时那样即刻让背后的双翼化作一阵灰烬,而是保持着收拢在背后的状态,以便不时之需,再次和明绘一同站在熟悉的校门口,灰界的心情自然有些复杂,毕竟现在的状况可不像记忆中那样,那些无所事事或是忧虑的清晨与午后早已不知去了哪里,此刻灰界听见的只有一阵从远处的教学楼后传出的一阵短暂嘈杂……以及刺耳的枪响。
“看样子他那边的情况有点不乐观啊。”
奈束苑此时的神态与声音完全听不出一点紧张或是戒备的情绪,悠闲的打量着校园风光的她跟在众人的身后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所有人一起过去看看吧,出现什么状况了的话也好应付。”
说完,华昼就一马当先的跑在了前面,但由于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于是还得不时回头去看他后面的灰界和明绘究竟是往哪里去,不过还没跑出去多远,灰界喘气的频率就一下子加快了起来。
“嘿,我说你小子,这几天不是还和余伏练了练吗?怎么还反而练的没以前体力好了。”
对于华昼的玩笑,灰界现在确实是没有多余的体力能用在对话上对其进行答复,他只能简单的整理了一下突然从意识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然后说道。
“不……不是……我突然感觉到了……那家伙……就快出现了……!”
自黒界被从他的意识中分离出去后,灰界已许久没有再感受过这种类似的烧灼感,他十分清楚这个信号代表的含义,那个曾险些将他支配的低语……黒界随时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过为了能够节约体力,灰界还是先将注意力集中在奔跑上,暂时没有将大剑唤至手中。
“声音上来听的话应该就在前面了……!”
“已经不用听了吧,看都看见了。”
十分轻松的保持着与华昼几乎并肩的速度的明绘,用手指了指正堵在远处道路上的几个人影,他们完全一致的动作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或许还会以为是来自同一个的重影,华昼和明绘都停下脚步后,暮和最后面的灰界也停了下来,一同隐藏在旁边的花坛后面,而早已在空中看清了情况的奈束苑环抱着双臂,落在他们之间,在此期间刺耳的枪声再度响起。
“余伏在那边吗?”
“嗯,可不嘛,正给一群不知道怎么回事的人围着呢。”
或许早都该意识到现在不是站着闲谈的时候,无论怎样,大概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和道路走向后,暮率先从花坛后方冲了出去,华昼,灰界与明绘紧随其后,奈束苑则是依旧我行我素的保持着原有速度,架着她背后那双形似恶魔的双翼走向那些重复着单调动作的人群,不过当余伏真正出现在眼前后,包括奈束苑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禁被这震撼的一幕夺去了目光,在空中漫不经心的看着地面的奈束苑没有注意到高度差带来的一些视错觉,而现在,出现于他们眼前的是站在堆成了一座小山的尸骸上开枪射击,不时挥舞左手的匕首割裂太过靠近的袭击者的余伏,他的脸几乎被血染的变了色,干涸的血液上不断溅上新的血液,身上那件颜色本就不太起眼的大衣在溅满不规则的血迹后也快变成了暗红色,发出的喘息声在这样的距离下都可以听见,不过余伏的动作仍没有出现一丝紊乱,射杀远处的目标之后,立即转过身刺死从背后靠近他的人,没有任何犹豫的踢开倒下的尸体,让他加入下方的尸山之中,可那些带着扭曲表情的袭击者对此毫无畏惧,无论看见多少同伴在眼前被杀死,仍能够踏着他们的尸体,无视他们后面的灰界等人,向余伏发起突袭,正当众人不知该从哪里入手的时候,余伏才总算注意到了这些徘徊已久的访客。
“都TM看什么呢,别闲着!把那些穿黑袍子的都干掉!”
循着余伏又一声枪响的方向看去,众人很快就看见了夹杂在人群之中的信徒,和之前见过的那些完全一样,明白了该做的事之后,暮立刻启用了能力,加速了自身时间的她眨眼间就绕过了十几人瞬间出现在教徒的眼前,黑袍下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因震惊而睁大,一记老练的上勾拳就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他的下巴上,强劲的势头几乎使这名信徒双脚离地,然后当场瘫倒在地面上,紧接着的一记后段踢又将离他有足足十几米距离相隔的同伴踹出几米开外,华昼则是在附近用他随身携带的手枪进行掩护,长时间没有开枪并未影响到他的枪法,虽说做不到像余伏那样随手一下就打爆对方的脑袋,不过命中身上的要害还是没什么问题,明绘也如出一辙的站在他的身边,用残留在她身上的能力辅助已经冲进去的暮和灰界,她的手上正不断生成一些黑金色的球形能量体,使那些疯狂的袭击者动作迟缓下来。
这些袭击者十分平凡的打扮让灰界当即明白了他们的身份,难以避免的犹豫了些许,但咬了咬牙后,奔跑着的他还是唤出了那把几乎等身长的大剑,不过在头脑中一闪而过的灵感让他想到了不曾做到过的一种做法,将剑刃竖对着那些还在不断冲向余伏的人群后,灰界像是挥舞羽毛球拍那样挥起了大剑,横扫过去的剑刃将左右两侧的几人当场拍飞,飞出去的人落地后又顺势砸到好几个人的头顶上,让他们也一起倒下,大剑夸张的长度在这时得到了充分的利用,只挥了几次就清理出了一片空地,暮见状后立刻将时间加速,与灰界一同继续向前突进,借此打开一条通往人群中那些信徒所在位置的道路,而奈束苑的做法自然就不会那么温和了,早已没有一丝怜悯的不会对地上这些失去心智的民众感到哪怕一丁点的悲伤,更不会为她将要做的感到不忍。
不如说,能够久违的让自己遵从流动在每一根血管中的杀意,让奈束苑逐渐兴奋了起来。
灰界和暮的努力在她出手后开始变得毫无必要起来,从空中俯冲而下的奈束苑只是挥了挥她锋利的爪尖,被灰界打飞到一边的人就当场被切成了三段,血与内脏雨一般从天而降,幸亏暮凭借她敏锐的直觉当即发现,并短暂的阻挡了时间前行的脚步,将灰界一并拉到旁边去才避免被这血雨淋满全身,于空中掠阵的奈束苑仿佛是在起舞,她那双恶魔似的双翼只需轻轻一挥,就将数不清的袭击者甩在身后,而当那些专注于施法的信徒察觉到她的时候一切都为时已晚,奈束苑比刀刃还要锐利的爪尖轻而易举的斩断了他们的脖颈,切下他们的头颅,当信徒倒下,他们附近的人群便当即恢复了常态,在看见近在眼前的鲜血淋漓后失声惊叫,然后四散奔逃。
可现在已没有地方可逃。
在一阵眩目的闪光中,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刚刚取回神智想要逃离这可怕光景的民众,还是站在尸堆上继续杀伐,浑身浴血的余伏,以及正不断战斗的众人,全都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并尽可能用手挡住自己的眼前,这太过刺眼的光芒迫使所有人做出了这般反应,而光芒逐渐消散后,隐藏其中的一团火焰立即燃烧起来,这光芒并非源自火焰本身,而是源自人的眼睛无法看清的某一角落,天空,或是世界之外。
没有任何声响,阴燃的黑金色火焰爆散开来,余伏早在看见那团明显不对劲的东西下落的时候就远离了他之前站着的位置,利用被杀掉的那些袭击者的尸体作为屏障挡住他的身体,而暮也在意识到那团火焰带来的威胁后当即停滞了时间的脚步,拉住灰界往后扑过去,奈束苑赶忙落在地上,用双翼护住了自己的身体,远处的明绘和华昼则因为错误的估计了四散而去的飞炎究竟能够到多远,被紧随其后的冲击波掀翻在了地上,恢复了神智的民众,还在被信徒操控的袭击者,以及信徒本身,他们没有任何回避的机会,火焰在他们的头顶降临,现在从那异界之火中显露出的黑色人影漂浮在半空中,未曾见闻的兽状头盔将他的头部完全覆盖,而他的双手,肩膀,两腿也都已被华丽至极的黑金色铠甲覆盖,那上面的金属光泽不像是反光,更让人觉得是铠甲自身所发出的,在这样的近距离下别说是和他有着深刻渊源的灰界,就算是远处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华昼和明绘都能够感受到,那种快要到达到上限的压迫感,余伏在踹开用来抵御冲击波的尸体后立刻对准黒界开枪,可违背物理法则的子弹这一次似乎连被阻挡的价值都没有,直接被黒界的铠甲弹开。
两手分列两边的黒界,将他平举的右臂反转,向下摆了一下。
他的意志化作一道光环,随着他的手势向下压去,对他而言已无任何用处的民众当即被这股强劲的能量撕扯的四分五裂,尖叫与哀嚎声在不断溅起的血花中渐渐消散,只用了这么几秒,近百人的民众就和操控他们的信徒一道,成为地上不断向四周满溢的血痕,唯有灰界一行人还留在原地,保持着他们之前的姿势。
“某人自作多情的产物已不会再碍事了,都来到这里可真是省了我不少事啊,毫无意义的挣扎,究竟该怎样才能让你们明白,这轮回是你们,是她永远无法挣脱的束缚。”
落在了众人前方的伟人像上后,黒界继续说道。
“今天你们都将死在这。”
即使早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可灰界还是对听见并非由他发出的,与他完全一致的声音感到违和,更何况这个声音还正扬言要杀害他,以及其他所有他熟悉的人。
甩开脸上血污的余伏首当其冲,从满溢着鲜血的地面上站起,拔出匕首对准黒界头盔上微小的缝隙刺去,起身的那一刹那他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整个身体被手中的匕首带动,不过在站稳的瞬间余伏就调整好了姿态,余伏的匕首与黒界的手甲摩擦的瞬间,火花就从中散出,余伏挥动匕首的速度让人眼花缭乱,可黒界进行格挡的速度也不在其下,金属间不断碰撞,交击的声响清脆无比,反应过来后暮立刻将时间加速,和再度升空后俯冲下来的奈束苑一道向黒界发起进攻,重新换弹了的华昼也和明绘继续从一旁支援,灰界紧握大剑,从不同的方向加入到攻势之中。
招架住余伏的同时,面对这来自四面八方的围攻,黒界没有感到任何慌乱,仿佛这都只是电视荧幕内按着剧本不断延伸的画面,而他早已知晓这之后会到来的一切。
谁都没能看清下一个瞬间发生的事情。
别说是常人的肉眼,就连奈束苑已经进化到堪称比鹰还要锐利的视觉都没能看清楚黒界的动作,暮甚至以为他用出了与自己一样能够操控时间的能力,可实则不然,这确实是通过短时间内同时完成的数个动作达成的结果,前一刻还即将够到黒界的众人,眨眼间就飞出了几十米,狠狠摔在了地上。
用手甲弹开余伏刺来的匕首,挥出的手又把他顺势击飞,紧接着回过身,抓住了暮回归到正常时间流动中的那一刹那,将坚硬的手甲握成拳状打中她的胸口,从天空中俯冲下来的奈束苑被他用单手轻易的阻挡下来,然后与灰界,还有远处的华昼和明绘一同被挥散出的能量彻底逼退……在黒界眼里就是如此简单的事 他所看见的或许已不只是事物本身的表象与动态,他眼中的事物如同许多幅贯穿了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图画,只需要根据它的进程做出判断。
身上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可灰界紧咬牙关,以大剑作为支撑从地上站起,牺牲者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物,也让前进的道路变得难以行进,但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彻底将黒界解决,只有在打倒他之后,未来才会延续下去,拔起大剑的灰界直接向黒界发起冲锋,剑的重量在此刻似乎变得微不足道,他的双手牢牢握住剑柄,举剑的姿势也不再像当初那样高高举过头顶,在余伏“亲切”的指导下,灰界发现了许多动作中存在的多余部分,并将其一一舍弃……这个结果毫无疑问是伴随着身体上的痛苦才得以达成的,不过,这些痛楚造就了他现在精悍的架势。
使剑锋和黒界之间的距离缩到最短,让自己和黒界的距离拉到最长,灰界借助大剑的长度优势挥出的第一击直冲黒界的头顶,沉重的剑刃在下落时却没能如灰界希望的那样直接命中,在一声无比熟悉的金属碰撞所产生的回响过后,黒界向上举起的手中出现了那把与灰界的大剑完全一致,但磨损程度更甚的另一把大剑。
即使想要上前援助,可是以黒界和灰界两人为中心的这片空地,被骤然间升起的火焰所环绕,使得众人完全无法靠近,黑金色的炽焰没有散发出一点温度,但通过观察那些被它所灼烧的尸骸迎来了怎样的下场,就能轻易明白绝对不能触碰它这件事,不幸被卷入其中的尸体与还剩一口气的人在与这邪火接触的一瞬,整个身体就完全燃烧了起来,仿佛是有谁在那上面浇了汽油一般,只用一小会,一个有着标准体型的成年人就只剩下了一具仍被火焰缠绕的骨架,骷髅头的眼眶里也不断向外窜出这源自天外的异色之火。
火焰内侧的交锋从未间断,即使有所精进,可灰界现在也只是勉强招架着黒界几乎没有间隔的斩击,沉重而凶猛的斩击每一次落在大剑上,仍旧会让灰界感到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震颤起来,与灰界还需要进行短暂的思考才能决定下一步的战斗方式不同,黒界看起来完全没有思考的过程,不但了解自己该做的,也了解灰界会做的,因此总是能在压制灰界的同时自如的挥舞那把破损的大剑,与灰界相比,黒界可以说是将大剑的优势与威力完全发挥了出来,只凭单手就能挥出一记无比凶狠的横斩,或是在突进的途中不断变换瞄准的位置进行斩击,苦于应对的灰界只能由最开始的进攻态势被迫进行防御,好在大剑的宽度足以让他不必移动太多也能护住身体的各个部位,然而就算能够使这僵持的局面继续一段时间,灰界似乎也无法改变目前的绝对劣势。
“你应该明白的吧?我可悲的主人啊。”
大剑满是崩刃和缺口的剑刃已快要压到灰界的脸上,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从异样的头盔中传出的,自己的声音。
“若想要赢我的话,办法就只有一个……”
就算是在说话,黒界手上的力气也没有松懈半分,仍在以全力将自己手中的大剑劈向灰界,金属间不断摩擦和挤压的声响也变得愈发刺耳起来。
“即使被封印于遗忘的牢笼中,可那神力又怎会就此消散,只需你的一个念头,祂就将重归于你的手中。”
在两人的间隔都快要跨过大剑贴在一起的时候,灰界终于等来了他寻求已久的机会,顾不上思考黒界的话语究竟有着怎样的含义,灰界对准他唯一还未受到铠甲保护的部位,腿甲上方的小腹猛踢了过去,这一下不知是真的出乎黒界的意料,还是他故意没有躲闪,在灰界的这一记猛踢下他总算向后退了几步,灰界也没有浪费这期间的宝贵时间,紧接着挥起大剑对着他的头部斩落下去。
这一次,灰界的剑确实命中了黒界的头部,准确来说是他的头盔,不过因为过于用劲,大剑没有停留在他的头上,而是就这样落了下去,一道规整的裂痕当即从灰界的剑砍中的位置开始延伸,很快就斜着将黒界头上这顶模仿异界生物的怪异头盔一分为二,两半头盔摔落在地面时发出了一阵熟悉的响动,随后开始化作闪光的粒子,不断消散,当灰界首次看到隐藏其中的,黒界的真容时,他甚至忘记了继续与他战斗这件事。
与声音同样,就连面容也看不出区别,黒界就像是镜像般映出了灰界本尊的长相,除了脸上那些几乎无处不在的疤痕,闪耀着黑金色火焰的双眼,以及那一头被夺去了所有色彩的杂乱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