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规模的TL袭击这一可能性能够完全排除,我们能够想到的就只有……”
“第一教条。”
机械头盔里传出的声音冷静的帮这位指挥官补充道。
“是的……现阶段来看确实如此,那么总局长,情报管制是否……”
“已经没必要了,就让所有人亲眼看看,然后好好回想一下吧,这些有违世之常理的存在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哀叹,或是感到怜悯,机械头盔里的声音此刻听来不再那么高昂。
异常现象对应局成功收复了第73管理区的三片废弃区域,在区域中游荡多年的TL群被彻底清除后,重建工作随即推进,目前,异常现象对应局正面向全世界所有管理区进行招标。
根据异常现象对应局下属的粮食和物资储备局近日公布的数据显示,世界粮食总产量相比去年同一季度上涨了百分之十三左右,农民普遍们认为这得益于异常现象对应局近年来大力推进全球物资生产这一行动背景。
总局在经过为期一个月的审议过后,通过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各管理区管控措施的决议。
第21管理区的Z市上空不久前发生的大规模光污染,以及疑似流星雨的天文现象已被证实为当地的异常现象对应局部队未经申报便对新型导弹进行测试所导致,相关责任人已被传唤至异常现象对应局总部接受调查。
第17管理区的d-143市动乱局面仍在持续,异常现象对应局位于该市的分部表示,针对该市的旅行禁令仍将随戒严令一道继续延长,直至潜伏于市内的残存反政府祭者势力被清理完毕……
什么?你……你说什么……!这……?这怎么……!?好……好的,我明白了。
抱歉,各位观众,现在要插播一条紧急新闻,这条信息来自第43管理区的一座城市……似乎是hl市,我的天啊……如……如果我没有看错……现在出现在我后方屏幕上的这个,应该就是hl市,是的!这是最新消息!就在一小时前,hl市毫无征兆的变成了这副样子!
直到刚才为止,主播还行云流水地读着桌面上的稿子,可就在他做出了一个倾听耳麦里传来的什么声音的动作,以及放出屏幕上那张图片后,这些常理就即刻遭到了颠覆,能够坐在收视率最高的频道于黄金时段播出的新闻栏目里,这位主播拥有的高超素质自不用多说,可就算他经过专门培训从而获得了处事不惊的良好心态,在这荒谬的实时截图前也变得不堪一击起来。
高空俯拍的视角下能够清楚的看见,位于平原上的一个大坑,但一个坑肯定不会把一位训练有素的新闻主播吓到语无伦次,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够发现这个坑洞的不正常之处。
没有任何自然崩解或是人工挖取的痕迹,整个坑的边缘圆滑到如果不是在新闻台上被放出来肯定会被当作是一张低质量P图的程度,而之所以说它没有人工挖取的痕迹,是因为当今的科技手段还未研发出过能无间断完成一个完美圆形的挖掘机器,最重要的是,也没有什么挖掘机器能挖出这种程度的巨坑,在群山的对比下,这个坑洞的宽度一目了然,占地近一万平方公里的城区无处可寻,唯余数十条马路与几片小型建筑区寂寥的延伸到这个圆形的边缘处,深邃的坑洞里能看清棕黑色的土壤,以及积蓄在底部的水体,从这深度来看城市下方的管道与排水设施想必是与城市本身一同消失了。
“卧槽……?哎!哎哎哎!别愣着了!都过来看看啊!”
只是在伺机夺回遥控器的华昼,在这则突发新闻前也变得不淡定起来,本就是在看新闻的暮早已惊讶到眼神都有些晃动起来,她不断在思维中试图得出一个能够解释此等状况的例子,令人遗憾的是,她完全找不到,能够造成这种状况的任何可能条件或是人物,就算是哪个丧心病狂的祭者使用了什么奇怪的能力,也不可能做到让一整座城市原地蒸发吧?这可不是通过什么隐形或者透明化这种小把戏达成的恶作剧,更何况,她从未听说过怎样的能力拥有如此广阔的使用范围,她能操控时间的范围,无非也就是周遭十米以内,尽全力也就是再向外推进到十几米。
率先从楼上冲下来的余伏在看见电视上播报的现场画面后,走向电视的步伐就明显慢了下来,紧随其后的灰界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这个不可能经由人手形成的巨坑,连奈束苑也被这副离奇景致惊诧到嘴巴微微张开,之后才想起用手稍作遮掩,当所有人到齐的时候,( )理所当然的出现在他们之中,悄然无息的一起走进会客室,侧坐在她的王座上聚精会神的听着电视里正播报出的相关信息,那肯定不是为了分析目前的情况,她只是想嘲笑下电视里那些可怜的现场工作人员罢了,毕竟他们即使穷尽接下来剩余的人生,可能也无法搞明白这么大的一个坑是怎样形成的。
目前的情况,让我们请与异常现象对应局的部队一同抵达现场的记者xxx为我们做一个简单的……说明。
从镜头来看,这位身着冲锋衣的记者身后有全副武装的异常现象对应局士兵来回穿梭,作为背景的巨坑在这个角度上来看完全不存在,有的只是成片的无人建筑,记者和那些士兵是他们所在街道上唯一活动的东西,整条街上只要有个人影,就必定是异常现象对应局的士兵或者工作人员,看不见任何住在这一带的当地居民,为还没开始的报道平添了不少诡异氛围。
你好主播!现场情况是这样的,我现在已经和异常现象对应局的先遣队到了现场,派来的队伍大约只有几百人,用于对这一带进行一个前期的调查,我们到这里已经有差不多几十分钟了,不过跟我一起的异常现象对应局士兵跟我说现在还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当地居民去向的线索,所有建筑物都是空着的,无论是居民楼,商场还是别的什么,目前的状况就是这样,后续调查如果有了进展我也会随时和你们这边联系……!
亲身经历这种让人生畏的反常现象,这难以避免的让镜头另一边的记者看起来更加慌乱,他的语速太快,以至于顾不上电视前的人们是否能听懂他想表达的事情,匆匆说完之后,记者就和几个士兵一起朝街道对侧的什么地方跑去,镜头也随即切换回了演播室。
“真的是被看扁了啊。”
拿起茶几上的一口气,干脆利落的将频道调换到音乐频道的( )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直到换台为止她的双眼透露出的都只有难得一见的敌对心。
“所以这到底是咋了?还是说你也不知道?”
“想不知道都难啊……跟我不一样,她完全不在乎这个世界的“理”,所以就这么乱搞起来了,嗯,就是你们之前看见的那个小姑娘,也就是第一教条。”
扶着前额摇了摇头的( )看起来确是无奈,不过也只是对事情超出她的预想而有些头疼,不过这样的回答显然还不足以让她面前的众人理解电视剧里的那个坑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可能是觉得好玩,所以把那座城市吃了。”
可能只有超现实主义者,或者说脑袋不太对劲的人才会说出的话让众人不知所措,毕竟城市这个词可能是距离吃这个动词最为遥远的词语之一,但他们肯定不会真的那么想,因为说出这话的是( )当前一切不合理状况的源头或者说……罪魁祸首,再者,她从不会在这种时候开些无所谓的玩笑。
“吃了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那么大一个坑都是她干的?”
即使是余伏,也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他只将这当做是一个夸张的比喻。
“亲眼看看吧,异对局这次看似是没有封锁情报,不过他们还是把最要命的那部分给藏起来了。”
并非由自身产生的一个念头,促使所有人一齐看向( )闪烁起微光的赭金色双瞳,视线相对的几秒后,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记忆里的画面随之浮现,判断它究竟是什么不算太难,那正是还没有变成巨坑的hl市,记忆中呈现的视角像是位于高空的监控,不过想都不用想,谁会在那么高的地方专门放个摄像头来纪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几分钟内,城市上方的万里晴空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乌云完全遮蔽,整座城市笼罩在阴影里,那些积雨云的飘动速度肯定违背了自然因素,没有一点被风吹来的迹象,挤作一团的样子很像是被谁给硬生生拽了过来,而这太过辽阔的“幕布”下方,很快就出现了更为怪异的事物。
橘黄色的光芒在云层下方盘踞,不断从云层上方抽取出与它颜色相同的物质,一点点扩张它的形体,在地面上来看它最开始就和彼方的太阳差不多大,但更为明亮这团橘黄色物质持续肿胀,扩张,不断翻涌,很快就变得和它所在的云层一样宽阔,反过来将云层彻底盖住,以它自身的体积使城市失去光源,让整片天空染上它的色彩,这些物质在远距离观看下难以判别其具体的兴致,但肯定不是云雾那样的气体,波浪般涌动的橘黄色物质想必是以一种能够被触碰的方式存在,不幸从它下方经过的群鸟与客机,全部在经过它的瞬间失去了踪影。
完成了所有准备,对等待感到厌倦的这团不明物体自高空倾泻而下,如果有能将积雨云一下子锤烂的拳头,造就的场景就会是这副模样,盘踞的橘黄色团块仿佛失去大地支撑的海水,刹那间倾注在城市之中,淹没每一条道路,卷走每一个行人,一些高耸的大楼经不住这阵冲击,伴随钢铁的轰鸣就此倒塌,让人费解的是,无论被卷起的是物体还是人,都不像是在水中应有的那样上下沉浮,掉落的水泥碎块的下场与人一样,在橘黄色团块有光泽的滑动表面上或是内部不断溶解,不留任何残渣,如此可怖的光景里,却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同步发生,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任何一条有人存在的街或是道路上响起,激动的人群兴奋的原地跳起,或是鼓掌庆贺,哪怕同胞就在眼前被这些有着果冻质感的橘黄色物质溶解殆尽,没有一个人逃跑,躲都不打算躲,他们的眼里不见绝望,连一丝畏惧都不存在,好像降临在这座城市的不是这无可名状的灾厄,而是以温暖的怀抱前来拯救众生的救世主,人们就这么面带笑容的被这粘稠波浪吞没,更有甚者自己跑向这些无处不在的死,然后一跃而入,过大的反差让身处未来,正看着这些画面的人们不禁有些反胃。
快乐洋溢在它所到达的每一处角落,这怎叫人们能不为此欢呼雀跃?
忧愁、痛苦、悲伤、就连一点点的不悦都不允许存在于这神迹遍地的城市中,人们的心得到彻底的洗涤与净化,纯粹的快乐解除了他们迄今为止背负的所有负担,也不再有隔阂,在这晶莹剔透的琥珀海洋里所有人归为一体,共同分享这无上的幸福,在绝对的安乐中丧失自我直至完全消逝,不光是坦然接受这浪潮,人们开始争先恐后的从家里,从车里,从所在之地涌向不断在街道上蔓延的橘黄色团块跑去,生怕自己没能被它注意到,而这以真正姿态示人的快乐自然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失望,用它博爱的怀抱包揽所有向它渴求解脱的人类。
城市在消溶,身处其中的人们一同溶解,首先是衣物,这之后极端狂热的笑容与他们的面容一起自颅骨上剥离下来,肌肤与肌肉按顺序从骨骼上脱落,最后在不断上涌的气泡里重归于无,这样可怖的过程只需要短短几秒就能完成,在这仿佛没有边际的快感之海中,只有建筑物与地面这样的无机物坚持了最久的时间,将它们一并溶化花费了额外的几秒,就算是最精准的爆破,也未必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让一栋三十层的建筑物转眼消失,在道路上一往无前的橘黄色团块看起来有着明显的自我意识,将建筑物的周围淹没,之后一口气将承载它的地面与深埋的地基一起溶解,这样一来大楼就会自觉倒入它的怀抱中,不断从下至上坍塌的建筑以多米诺骨牌的气势成片倒下,却没有扬起一点尘土,这些四处涌动的柔软物质但凡经过一条道路,道路就会在它的抚摸下不断溶化,直至深入土壤才停留下来,这也不过是因为它行色匆忙,急于品尝人类与人类创造出的一切。
至少目前为止,这些都不负她所望,和想像中一样的复杂且美味,侵蚀不断持续,最终让整座城市,与其中的几十万条生命一起从这世界上消失,让人更感到失落的,莫过于这些失去生命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执拗的认为自己不需要任何悼念,生命这种无所谓的东西在抹消所有困苦的极乐面前,连被提及的资格都没有。
当眼前的疯狂消散,众人的视线重回会客室内,没有人说的出话,惊愕,畏惧,也可能是到达极致的厌恶,暮在清醒过来的瞬间捂住嘴巴,以防那种还堵在食道里的呕吐感演化为现实。
( )微闭双眼,像是要隐藏她才展示出的不满,坐下之后靠在王座的椅背上,只留一片静寂给面前这些还没彻底从刚才亲眼所见的可怕场景里走回来的人们。
“那玩意到底是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在幻象里看见的女孩,那是她的本体,虽然只有一小部分。”
怒意于心间蔓延,以紧咬的牙关替代了话语,余伏的眼神愈发尖锐,像要以目光撕开眼前的地面,被憎恶填满的心促使他将指尖都抓入掌心里,曾在幻象里见到的纯真笑容现在只让他黑色的怒火更加凶猛的燃烧起来,这是他所见的又一起悲剧,真正悲哀的,莫过于身处悲剧之中的人们毫不觉得如此,在橘黄色物质的海洋里分离溶解的笑脸与响彻云霄的欢呼声让他给予墙壁一记重击,发红的拳骨带来的疼痛却无法让他的愤怒得到丝毫缓解,那一幕在某种意义上或许比刻在他灵魂身处,持续灼烧他身心的悲鸣愚者事件更加疯狂,没人能说这是一场灾难,因为每一个人,不分男女老幼,别说逃避了,所有人笑着赴死,笑看自己的亲朋好友与熟悉的一切事物溶解,湮灭。若按着宗教常用的说法,这简直称得上是一场宏大的牺牲。
并非为了那些殉难的弱者,只是对这让世界更加狂乱起来的不应存在之物一如既往的感到仇恨,可能的话,余伏现在,立刻,马上就想将其元凶的脑袋打个稀碎,只不过他还没法做到,无论是对敌人的了解还是具体的做法,他都还没有想到,能做的不过是在这里继续耐下性子等待( )的指示。
“为什么……你一个人都没有救?”
好不容易从令她眩晕的反胃感中缓过来的暮,无法忍受另一种糟糕的感受,从而问出这自知无意义的问题,生命的重量从不该基于数量进行判断,可暮即使是成为祭者,作为人类应有的共情依旧留存着,一场恶魔可能也要为之震撼的杀戮,暮觉得最近的几个晚上她可能都还会在梦里看见那些满怀幸福的同时不断消溶的笑脸。
“那里面应该也有祭者吧!”
( )看着暮的眼神里连无谓都不剩,平静,甚至透出了怜爱。
“是的,但和我有什么关系?”
眼神上来看,( )现在倒更像是质提出问的那一方。
“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吧,呆在一座被她看上的城市里。”
找不出任何继续讨论或是反问的必要,暮默默站起身,走出了会客室,( )也没有多在意,转身对着众人继续说了起来。
“这便是“快乐”了,无论做什么都随心所欲,真希望她能像我一样敬业,至少花点时间好好了解下人类的做法之后再开始行动啊,不过,说到底她只是来玩一阵子……顺便处理下我这个违反规则的。”
位于某处山巅的庄园
特地将舞台选在一处能够将山下风景尽收眼底的阳台,爱勒在那里翩翩起舞,不时地向正在庄园门口站岗的沭琥挥手致意,而凛漪祈静静地坐在阳台内侧的椅子上,欣赏这无与伦比的完美舞姿,她看起来不像是懂得某种特定的舞蹈,只是在充分利用人体的四肢做出一些有规律的动作,就算如此,她的动作也不断向注视着她的凛漪祈传达出一种欢愉的情绪。
说实话,就算是向来冷静的凛漪祈,在与爱勒同行,目睹她“进餐”的过程后,也无可奈何的有些发怵,再怎么进行辩解,她也做不到对数十万人在自己眼前彻底消溶这件事视若无睹,她是祭者,是常人献上祭礼之后成为的更高等存在,但在那一刻,她明白了自己与人类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好的证据就在于当她看见作为真正异物的爱勒,展现出她原本形体后感受到的,无可追及的距离感……不过,现在就好多了,当爱勒重回现在这副幼小的躯体中,之前的安心感就一起回到了凛漪祈的心中,让她能够心无旁鹭的欣赏爱勒在舞蹈方面展现出的过人天赋。
暂时对跳舞感到尽兴之后,爱勒自宽敞的阳台上返回室内,一下子扑入凛漪祈的怀中,后者比起惊吓,感到的更多是欣喜,之前在HL市上空目睹的恐怖早已烟消云散。
“凛漪祈!”
“嗯?”
“肚子那里好像不再叫了哎,这样是不是就代表已经吃饱了呢?”
“当然了,接下来你想去做什么?”
“吃饱了的话当然就该去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