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力量……”辉夜看着宇白碧身体上发生的变化,身体微微颤动着,全身木偶状的关节似乎正在咯吱作响。
她完全转过身去,不再看桐生。垂至脚踝的漆黑长发仿佛有了活性,被某种强烈的磁场所电离,飘摇在无风的空气中。
火山般的情感一并迸发,宛如实质的「愤怒」仿佛改变了天地的形态。
就好像极地的冰山上喷发出炽热的岩浆,强烈的反差让一旁的桐生心生畏惧的同时困惑不解——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从心境上产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宇白碧原本漂亮的黑色长发已经完全染成了无暇的纯白,碧绿的眼瞳为她更添一份清澈的神性,与突然间燃烧起无名怒火的辉夜相比,她似乎已逐渐取得了内心的平静。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么……”她按着自己的脸颊,貌似想明白了什么。
“胆敢……胆敢……胆敢……”每一次低吼,她的气势就更往上攀升一节,“汝竟胆敢做出这样的事!阿斯特莉雅!!!”
霎时间,世界被巨浪般的回响所填满。
辉夜在最后咬牙切齿般喊出的名字,被深深铭刻到桐生的脑海里。
“阿斯特莉雅……是……?”没等他尝试着找寻带有这个名字的记忆,眼前辉夜的背影便在一瞬间消失。
“小心!宇白小姐!”
桐生已尽可能快地将声音挤出喉咙,但等喊出口的时候,还是太迟了。
“「霸骸之钢」!”
辉夜的身体闪烁到宇白的头顶,带着深紫色邪焰的踢击已直直劈下。
但是,宇白也不是只能通过提醒而做出动作的人偶,在桐生意识到辉夜的攻击来临之前,她便已做出了反应。
举起净除,用弓臂挡住辉夜的足蹴,随后以空余的手拉开燃起火焰的弓弦,对辉夜还以一记零距离射击。
时间再一次停滞,宇白的箭矢只捕捉到了空气。
然而,她仿佛是预读到了对方的动作,将尚未出鞘的太刀握在手中,毫不犹豫地丢掉净除,右手抚上刀柄,做好了随时拔刀的准备。
伴随着刀刃滑出刀鞘的清脆声响,「柳鸣·菖华」便以闪光般的速度破空回斩,与从背后袭来的紫炎手刀撞在一起。
清冽的刀芒与紫炎互不相让,甚至隐隐有将其遏制之势,这本该是不可能发生的现象——柳鸣·菖华与神秘的铭刀·冰弦刹不同,只是由人类刀匠铸造出的武器,如果说伴神明而生的冰弦刹也只能勉强与辉夜对峙,那么菖华在接触到那团紫炎的瞬间就应该崩断才对。
换个角度说,是宇白碧弥补了菖华的短板,能从正面压制辉夜的,是宇白碧自身的力量。
「霸骸之钢」被无形的剑气弹开,辉夜的身体失去平衡,露出破绽。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宇白持刀前冲,以贴地的低姿态使出旋风般的下段回旋斩。
“……”
辉夜的脚下亮起了紫色的光纹,以那闪光的符文阵作为跳台,她的身体在空中再度变向,向后跳开的同时,躲开了宇白碧追击的剑技。
辉夜的身姿缓缓落地,虽然玻璃的眼瞳让人无法解读她的眼神,但那暴露无遗的恶意早已弥漫于周遭的空气中。
“「事像覆写」……也就是说,那份力量的完整程度,已经超越了余这粒被剥离的残渣么……”
“开什么玩笑……区区虫子一般的人类,竟敢对「World Unit」窥探到这种地步……”辉夜的呢喃仿佛牵引出了更大的怒火。
“汝!这双「眼睛」是从哪里窃取而得的!是阿斯特莉雅给予汝等的吗!?”
面对辉夜的质问,宇白碧好像没听见一样,只是默默将手中的菖华收回鞘中,预备着下一次进攻。
“「神格切换,拟似凭依——」”宇白无感情地低吟着,周身的气息再一度发生改变。
“吾乃钢刃,吾乃毁灭,吾乃力量,吾化身为斩断一切罪恶之神剑,吾为天地绝葬之潋滟——”
“借此身降临吧——以三辉神,素盏鸣尊(Susanoo)之名!”
从天穹之顶降下一道苍色的雷光。
沐浴在那道雷电之下,无数的魔素涌动震荡。宇白碧的手中,柳鸣·菖华的刀身正发出耀眼的光,像是被精炼着,待到雷光散去之后,原本古朴厚重的太刀,已经变成了同先前完全不同的事物。
长到夸张的刀身与原本精巧内敛的菖华对比鲜明,几乎与宇白碧同高的刀鞘之上仿佛雕刻着实体的雷电。
构成刀柄的目贯红白相间,复杂的眼状花纹如同大蛇的鳞片,末端系着一根长长的尾羽,仿佛浴火的凤凰于此刃陨落。
当身为剑士的桐生第一眼看到那柄绮丽而纯粹的长刀时,心中似乎有什么与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脑海中浮现的,是一位男子手持神剑,斩杀八头八尾的奇异大蛇,赤黑的污血如暴雨倾盆,汇聚于大地之上的景象。
“诸神之剑,十束。”
她轻声叹出此剑之铭。
“只不过是虫子们伪造出来的神名,却真以为能胜过余吗!”
怒涛的紫炎,于辉夜的身前爆发。
“「盖天之炎」!”
宇白碧拔刀,神辉的剑锋与那滔天的炎兽咬合在一起。
桐生看着那激烈的对撞,心中除了震撼之外,别无他物。
——你就打算这么看着吗,契约者。
雪女的声音为他的心打开一条裂缝。
他转头看向此时宛若神女的宇白碧,被碧绿的神彩溢满的瞳孔中读不出具体的情感。
但,她的内心一定有在呼唤着什么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必须回应才行。
没有指示与命令,有的只是无声的默契。
集聚自己的精神,引导自己的剑刃。
铭刀·冰弦刹的力量远不止于此,拖累这份力量导致其不能完全发挥的,是自己。
蒸发自己的血液,燃烧自己的潜能,只为在此时,能够些许帮助到那个身影。
桐生摆好架势,纳刀。
足以冻结一切的霜气自刀鞘中迸发。
“「無式·胧凰」!”
神速的拔刀斩划破虚空,无形的剑气化作实体,成为席卷寒风的冻气冰刃。
“什么——”辉夜转头看向桐生,她没能想到这个人类还残留着这样的力量。
冰刃与紫炎相撞,极端的力量在一点爆发,白色的冻气在瞬间弥漫开来,冰封住了那炼狱般的火焰。
借着这个间隙,宇白碧已经冲刺到了辉夜的跟前。
世界再次于瞬间扭曲,辉夜的身躯在十束还未斩出之际便已消失。
然而,这也在宇白碧的计算之内。
仿佛能看到她在时间的狭缝中行动的轨迹,宇白碧调转势头,双膝微屈,以惊人的速度跳至空中。
十束的剑刃在空中回舞,苍色的剑光与辉夜悬浮在紫色光纹上的身体重叠。
“余……竟然被……”
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自己被撕裂的胸口,被剑深深砍入的伤口之中,爆散着噼里啪啦的火花。
“总有一天……余会……”
直到最后一刻,辉夜仍在注视着宇白那双绿色的眼睛。
白色的布条随风而逝,那副人偶般的躯体也化作莹白色的光点,渐渐消融于天空之中。
周围异常的天气现象终止了,黑云散去,高挂于碧洗蓝天之上的索拉重新回归于桐生的视野。
宇白碧闭着眼,将十束收回鞘中,双脚轻点落地。
剑鞘上的雷光散去,变回了原本的菖华,同样的,雪白的长发也渐渐变回了原本的黑色。
“宇白小姐……”
铭刀·冰弦刹化作点点冰花消失于空气中,但桐生没时间去思考这种奇妙的现象,他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只想快一点到达那位少女的身旁。
但是宇白碧没有回应桐生的呼唤,紧闭的眼眸没有再次睁开,先前足以震退神明的气场已经消失殆尽,摇摇欲坠的身体宛如风中残烛。
“咣当”一声,那是菖华脱手,坠落地面的声响。
接着,少女脆弱的身体也随之倒下,像于夜空中坠落的蝴蝶。
“宇、宇白小姐!?”
忍着全身的剧痛,桐生不顾一切地冲到少女倒下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将宇白的身子翻过来,仿佛少女是由脆弱的玻璃制成,生怕自己的触碰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醒一醒,拜托了……宇白小姐……这种事……怎么会……”
回过神来的时候,泪水便已浸满了眼眶,豆大的泪珠不争气地滴落在地上。
神的门扉已经陷入静默,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少年低沉的啜泣声。
……
…………
………………
竹水鸟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敲打着水面。
她就是每天听着这样沉闷单调的响声,机械式地消耗自己的人生的么?
桐生坐在木屋外的檐廊上,注视着那一成不变的小小池塘。
只是半日的时光,他便已对这一成不变的景观感到厌烦,联想到宇白碧在这里居住的岁月之久,他便愈发难以琢磨少女现在的心境。
他回过头,看着半掩在黑暗中的床铺。
昏迷不醒的宇白碧正躺在棉席之上,虽然十分不易察觉,但薄薄的棉被上轻微的起伏,证明少女此时仍残留着呼吸和心跳。
同为了登上山顶而花费了整整半日的时间相比,从辉夜峰回到这座小木屋,桐生只用了不到三个世界时。
本该已经动弹不得的身体,被巨大的罪恶感和愧疚感驱动,促使着他背着宇白的身体,一路回到这里。期间唯一不断支撑着他的动力,只有从背后传来的,少女微弱的心跳声。
将宇白碧安置好后,因为不敢随意触碰她的身体,只好退去了她沾满血污的外衣,用清水洗去脸和身体上的污垢而已。
先前被辉夜击中时所受的内伤,基本上都已经被宇白碧自己的魔法治疗完毕,身体的机能也没有出现明显的异常。所以,唯一导致宇白昏迷的原因,便是她最后为了对抗辉夜而使用的神秘力量。
桐生不清楚宇白这股力量的底细,虽然有想着问问雪女,但自从冰弦刹在他手中消失之后,雪女的声音也随即在他的脑海里消失不见。
但只是看着也能够明白,能够在正面对抗神明,甚至能将其压制的力量,其所要付出的代价也绝非小可。
如果不知道为什么会导致至此的原因的话,那就无从谈起治愈的手段,更何况,桐生即不会使用魔法,也不懂任何基本的医术。
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无能为力,本以为自己也得到了所谓的力量,能够稍微帮助到少女的想法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这样软弱无力的他,或许连出现在宇白碧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可恶……”
想要发泄自己的情绪,紧握的双拳举到空中,却又在挣扎了一会儿后静静放下。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哪怕再怎么沉溺在自责感的海洋中,也对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毫无帮助。
该要思考的,是自己现在能够做什么。
在抓挠着自己头发的时候,闪电般的念头击中了他的内心。
“对了……如果用那个的话——”
他连跑带爬地穿过房间,来到先前宇白碧取出弓与佩刀的壁橱前。
打开壁橱,甚至不需要刻意去翻找,几根深红色的筒状物便滚落到他的跟前。
默默地将其拾起,桐生第一眼便看到了绸缎上印着的莲花图案。
这是宇白碧同他说明过的东西,烟花,同时也是用于联系外界的信号弹。
“只要用这个的话,就会有人前来……”
虽然桐生只是个无力的少年,但位于天之岩户不远的斑鸠和伊吹,必定有着能够治疗这种伤势的人存在。
只要同前来的特使好好说明情况的话,宇白碧的状况便能得到控制。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办到的事,也是应对这种情况最完美的方案。既然宇白碧乃三日月最为重要的巫女,那么帝绝对不会放着她不管。
但是——
如果自己这么做了的话,也就意味着将桐生这个人的存在暴露给其他人。
那之后的下场,宇白碧已经为他好好说明过了。
“会死……么。”
这种事情,怎样都好。
突然间从狭缝的门扉中降临的辉夜,说到底,她的目标也只有桐生一人而已。只想要得到冰弦刹的她,没有理由和宇白产生任何冲突。
明明有无数种明哲保身的方法,但宇白碧依旧选择了站到桐生的身前。
被雪女引导着,于失忆之后第一次真正握住剑的桐生,才明白做出这样的举动需要多大的勇气。
并不是只持有力量便可以做到。毫不犹豫地去保护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那个身姿已经牢牢刻印在桐生的脑海里,成为他空白一片的内心中第一份珍贵的回忆。
屋外的天空已换上了象征夜晚的帷幕,繁星点缀其中,让莹白的月显得不那么孤单和寂寞。
桐生拿着烟花走到草地上,拉开引线,感受着灼热的动能传递到自己的手掌上,他将烟花筒对准天空,下一刻,火红的流明带着螺旋的轨迹升上云霄,伴随着轻微的爆裂声,在黑暗中绽放出莲花状的光彩。
流溢的光景只持续了一瞬间,异常的光亮没能留下痕迹,马上又被黑夜吞没,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心脏又开始了加速的鼓动,与绵密的知了声混合在一起,让他原本平静下去的心情有开始有了起伏。
桐生按着自己的胸口,退了几步,跌坐回檐廊上。刚才的一切显得如此没有实感,但信号的爆炸声仿佛在他的心中开启了某种倒计时,被迫地开始等待不知何人的到来,让他感到有些急躁和不安。
但并没有感到后悔。
不知是第几次挽起池塘里的清水拍打自己的脸颊,皮肤下躁动的血液降温,从体感时间来判断,自桐生燃放信号弹以来已经过了一个世界时左右,心中的某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似乎要冲出他的胸膛。
从刚才起就变得异常敏锐的耳朵,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窸窣声响。
从连同着木屋和神社的狭窄樱花道里钻出来的,是一位留着清爽短发的女孩子。
修剪整齐的刘海因出汗而微微被黏在了额头上,娇小秀气的脸蛋也泛起了阵阵潮红。
她微微地喘着气,从踏上草坪的第一刻便开始急切地呼喊。
“宇白大人!?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从少女略显中性的声音里,桐生感受到了真切的关怀和担心,这位不知名的女孩是真心为宇白碧着想。确认了这一点的桐生似乎消除了点点紧张,打算从池塘边站起向她搭话。
但那位少女更先一步注意到了桐生的存在,敏锐的目光犹如鹰隼,但真正确认了桐生的存在之后,少女也显得尤为惊愕。
比起情绪,反应更快的则是身体上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地从腰背出拔出一柄小太刀,以鬼魅般的速度朝桐生冲刺而来。
“等、等等——”
勉勉强强闪过少女干净利落的横面斩,桐生连忙举双手表示自己不是恶人。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座天之岩户上?宇白大人被你怎么样了!?”
她连珠炮似的一口气向桐生逼问,同时丝毫没有打算停下手上的动作,继续以轻巧灵动的刀术追击,每一刀都附着了肉眼可见的可怖杀意。
桐生到现在才彻底明白自己的存在对于这座岛究竟意味着什么,妄想着能和从外界过来的人好好对话的他也许只是个单纯的傻瓜而已。
如果可能的话他尽量不想与这位少女动粗,除了有加剧误解的风险,桐生也不愿和这位关切着宇白的女孩刀剑相向。
“我不是什么坏人,总而言之先听我说——”
总觉得说出了只有坏人才会说出的台词,手持短刀的少女也没有对此买账的意向。
“别开玩笑了!偷偷穿越结界的贼人,宇白大人绝对是因为你才被迫向我等求援的吧!快点如实招来,宇白大人在哪里!?”
她现在就躺在这栋房子里,这种事只要稍微看一下就能明白了吧?忍不住在内心吐槽,不过令桐生无法接受的是另外一点。
“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
如果在继续和这个女孩子纠缠下去,宇白的状况说不定会逐渐恶化。
现在哪怕用一些强硬的手段也好,总之要让这个人冷静下来。
泠冽的寒气悄然凝聚,漂亮的冰色长刀——铭刀·冰弦刹出现在桐生的手中。
刀光一闪,桐生拨开了对方高速的剑击,普通的武器似乎连与冰弦刹相杀的资格也没有,强烈的反震力弹飞了少女手中的短刃,抓住这个超出对方反应的机会,桐生反手将刀插入地面,蔓延的寒冰荆棘缠绕上她的身体,淹没至胸口的部分,令她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什么——这个是……”
少女扭动着身子想挣扎开这层束缚,但森森的冻气逐渐剥夺了她的体力,让她的四肢暂时无力化。
冰冷也有促进情绪降温的功能,桐生这么想着,收刀回鞘,走到那位少女的跟前。
“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与料想不同,她的态度愈发恶劣了。
“你能不能别大吼大叫的……”桐生挠着头发,在脑海内打理这之后该怎么办,顺便组织语言,“首先,你是谁?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
“我是帝的特使,星琉璃!如果不想直面帝的怒火的话,就快点把我放开!”
“特使……星琉璃……果然和宇白小姐说得一样。”桐生托着下巴沉思着。
“我叫桐生,话先说在前头,我不是什么可疑的贼人,也没对宇白小姐做什么不轨的事情,用于联络外界的信号弹也是我发的。”他对那位自称星琉璃的少女扬了扬之前用于发射烟花的细筒,来证明自己说的不是假话。
“少骗人了,”但星琉璃似乎没想听进去,“想要进入这座天之岩户,就必须要破解帝布置下的结界,先不论那需要不亚于帝的能力,单单从打破结界的目的来看,你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
“我也没强迫着你相信……”毕竟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来到这座岛上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他这样说着,挪开身子,将木屋的拉门彻底打开,让柔和的月光完全照进昏暗的房间内。
“宇白大人……”自然而然地,星琉璃看到了躺在床铺上的宇白的身影,她转过头,对桐生怒目而视,“宇白大人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桐生也毫不相让,如果在这里采取怯弱的态度,那么事态永远不会得到有效的进展。
“这其中有复杂的原因,但现在紧迫的是宇白小姐的状况,与其在这里纠结我的存在,不如想办法让宇白小姐尽快得到治疗,难道说,星小姐认为宇白小姐就这么一直下去也可以吗?”
“……”似乎被桐生的话击中了心中某块柔软的地方,星琉璃沉默着垂下眼眸,态度也逐渐变得缓和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重新对桐生开口。
“我没有能治疗宇白大人的手段,但,如果是帝,或者是那一位的话……”
“不管是谁都可以,总之只要能治疗宇白小姐就行。”
“你——到底和宇白大人是什么关系?”被桐生的态度弄得有些困惑,原本便理不清状况的星琉璃显得更加一头雾水。
“被救过一命的关系,仅此而已。”
星琉璃盯着桐生在说出这句话时,那对毫无阴霾,清澈无比的冰蓝色眸子,没有回应。
“把我放开。”
“你想通了吗?”
“你的实力在我之上,仅此一点,我就没什么立场可言了吧。”星琉璃略显无奈地苦笑一声,“虽然不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宇白大人的安危要放在第一位。”
听着她的话,桐生解除了戒备的姿势,冰弦刹化为雪花消失,同时,缠绕在星琉璃身上的寒冰荆棘也快速地融化了。
“如果你对宇白大人有所不轨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星琉璃带着狐疑不决的目光,留下这样一句咬牙切齿的狠话,便迅速从樱花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