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哦……”
“因为这个问题,我才会觉得他有所隐瞒。不管是关于所谓研究资料的,还是他对于整件事的预见性……都很奇怪。”
“也就是说……不存在密码文这种东西吗?”
勇者腾出一只手想要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但这一次他想起了自己背后的少女,于是只能把抬起一半的手收到胸前摸了摸下巴。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看托德教授的样子,确实是有东西藏在行李中的吧?而且他很自信不会被找出来……”
坐在勇者身后的少女沉默半晌,说:“或许……根本没有什么资料。”
“诶?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魔王冷哼一声,“如果我知道的话,还需要和你磨磨唧唧?”
看来,安吉又有什么计划了。
原来不是因为她不会骑马,也不是主动想和我共乘一骑啊。
一股莫名的失落从勇者心中袅袅升起,但转眼间,他就将其抛在脑后。
“那……我该怎么做?”
“别做多余的事情就可以了。”
魔王如此说道。
……
在几个小时前,侯爵来到了弗雷斯先生的卧室,敲响房门。
这个“几个小时前”,指的是清晨女仆第一次去向勇者询问他与托德教授的交谈之后,侯爵去放走他们之前。
房门打开,露出那位墨绿色头发的女秘书疲惫的脸。她眼睛黑成了熊猫,看来是熬了一整夜。
“霍伯特侯爵?有什么事吗?”
“熬夜是女性的天敌,帕特丽夏秘书。”侯爵冲她点了点头,“弗雷斯先生在吗?”
“他正在休息……我们看了一晚上那家伙的小说,要审问托德教授的话,大概只能等到下午了。”
“有什么收获吗?”
“不……完全没有。”
为了不打扰弗雷斯先生休息,帕特丽夏走出房间,将门虚掩上。
毕竟这间宅邸的门是一关就会上锁的设计。
虽然很不礼貌,但帕特丽夏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抱歉,我有点困。那就是十分庸俗常见的小说,里面涉及到的知识也都趋于常识,更多的是艺术创作的设定,根本没有我们想要的内容。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一见弗雷斯先生,”侯爵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
“很急吗?”帕特丽夏挑了挑眉。这个动作让眼镜女秘书的气场从慵懒变回干练。
“挺急的,我就在这里等待答复。”
“抱歉,那我先去问问弗雷斯先生。”
片刻后,帕特丽夏再次从房间露出脸来。她好像趁着这个机会擦了擦脸,看上去没那么疲惫了。
“请进,弗雷斯先生醒过来了。”
进到房间,一眼就看到胖胖的弗雷斯趴在书桌上,脸埋在交叠的双臂里,一动不动。书桌上铺满了稿纸,茶几、沙发上也有不少。看来他们真的看小说看了个通宵。
也真是为难他这么个胖子弯腰趴在书桌上睡觉了……肚子不好受吧?
“先生,霍伯特侯爵来了。”
见到自家领导如此怠惰,帕特丽夏横眉竖眼走上前,屈起手指在书桌上敲了好几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弗雷斯先生爬起来,眼睛还眯在一起,“我醒着的……不要敲了。”
“……霍伯特侯爵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嗯……什么事?”
“我的俘虏和那个托德教授在地牢里提起过研究资料的事情。”
“嗯?”一说到研究资料,弗雷斯的眼睛顿时睁开,“那个家伙说什么了?他把资料藏在哪里?”
“看来你们昨晚是干了白工啊……”侯爵摇摇头,“他并没有说。我本来想用我的俘虏去和他套话,许诺放他们离开,问有没有想要带走的东西。不过他只是说,可以的话,把他的行李全部烧掉就好。”
“烧掉?”
弗雷斯再次眯起眼睛。这一次不是因为困倦,而是在思索些什么。他整个人散发出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气质。就像是一只狐狸,平时总是和蔼可亲,但背地里总是在不断地算计。
这样的感觉只维持了一瞬,弗雷斯又回到了那个笑眯眯的、看上去有些胆小怕事的模样。他站起身来,点头哈腰地说:“抱歉,刚才怠慢了侯爵大人……请坐。帕特丽夏,把沙发收拾一下。”
秘书把散落在沙发和茶几上的小说稿收走,主客落座,弗雷斯才继续说:“这样的话,不也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嘛……侯爵大人这么早就过来,不会只是想说这个吧?”
说着,他脸上的笑容从谄媚变成了只有男人才懂的表情。
“是的,我有一个计划。”侯爵躺在沙发上,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裤裆,贵族气质一扫而空。“昨天真是很累……抱歉,跑题了。我对那三个女人说,我要放她们走。”
“哦?”
如果侯爵真要把人放走,那么对于这个新生的反叛联盟来说,或许是一件很严重的背叛行为。但弗雷斯却依然只是笑眯眯的,没有诘问,也没有质疑。只是安静地等待侯爵接下来要说的话。
“同时,我告诉她们,弗雷斯先生的主要目标是托德教授手里的一份研究资料。为了阻止弗雷斯先生的邪恶阴谋,我需要她们问出研究资料的所在,以便我把它还给托德教授,或者销毁。”
“原来如此……但是,您的计划失败了,对吗?”
虽然侯爵说的话多少是有些泄露秘密的意思,但首先,他没有说出什么具体的东西;其次,他既然跑来和弗雷斯交谈,就证明他所做的事情并不是单纯的“放她们走,阻止阴谋”这种说辞能够表达的了。
“是的。看来弗雷斯先生也明白我想要做什么了。”侯爵耸耸肩,“事实上,我也十分舍不得那三个女人……抱歉,昨晚的经历实在是太让人难忘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侯爵大人。”弗雷斯再次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那三位少女的确各有千秋,让人难以忘怀。但侯爵大人能在短短一夜将三人尽数征服,实乃我辈楷模啊。”
“弗雷斯先生客气了,我只是用一点小小的技巧,骗取了他们的信任。”
一旁的女秘书听着这番低俗的发言,内心毫无波动,只是有些可怜那三个被骗了的少女。
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那么……侯爵大人接下来是想要……”
“我是来向弗雷斯先生讨教,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继续把我那番谎言给继续下去。”
“怎么说?”
“那个托德教授嘴巴很硬,根本就不打算说出东西在哪。这我也理解。就算是同陷囹圄,也没那么容易相信身边的人……所以,我想真的把他们放走。”
“这……”
“在这个过程中,派出少量侍卫去追杀他们,让他们共同经历更多的艰险苦难,这样的话,应该更容易取得那家伙的信任吧?”
“这倒是没错……不过,侯爵大人这么有把握能轻易套出话来?”
“我也没什么把握。”侯爵耸耸肩,“这只不过是一个恰逢其会的提议,毕竟等到审问过后,再想用怀柔手段就不太有效了。如果不能套出话来,再去审问也不迟。而且就算得不到资料的藏匿方法,也能多少得到些有用的东西……当然,这只是一个提议,至于要怎么做,还是看弗雷斯先生自己的想法了。”
“噢……”弗雷斯有些苦恼地问:“那……真被他们跑掉了怎么办?”
“如果他们办得到的话。”侯爵摊开手,“您那些……手下呢?”
听到“手下”二字,弗雷斯笑逐颜开。
“就依你这么办。我现在得先补会儿觉……帕特丽夏,你去安排一下。”
“好的,先生。”
在村子北偏东一天路程处,有一间旅店。
这种在野外开设的旅店普遍低劣、老旧,最贵的财产也不过是马厩里几匹马。其作用也只是给过往的旅客提供休息场所。劣质麦酒、干面包、肉干、蔬菜,基本就是全部的菜单了。因此,就算是建立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外,也没什么人会对这里起什么坏心思。
毕竟油水太少,和风险不成正比。没人会相信一家矗立在荒郊野外的旅店就真的毫无反抗之力。
这家旅店的情况稍微好上一些。往南走一天的路程,有一个小村庄;往北走一天的路程,有一个不小的镇子。那里兵马齐备,使得这一片区域还算安全。
山贼劫匪可不喜欢这种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形。
因此,来这里休息的客人也基本是一些贫穷的赶路人、旅者,或许偶尔还能碰见一些来往于村镇之间的行商。
比如今天天黑以后,就来了四个看上去有些狼狈的旅人。他们其中三个都穿着斗篷,斗篷下隐约可见不太完整的衣服,似乎是经历过什么战斗。另外一人是一个有些发福的、穿着西服的中年人。他的衣服也相当脏,破了好几个洞,就像在地上滚了几圈再爬起来的样子。
这样的人算不上常见,但也绝对不能说引人注目。旅店每隔几天就会出现类似打扮的人,他们大多沉默寡言,休息完之后就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