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妹妹晕倒后,基本上是之前还处于惊吓中的女主角和女仆照顾的。虽然她们自己状态也够呛,但是也不能让一个冒险者去触碰伯爵家千金的身体吧?于是她们打起精神,在照顾妹妹的期间,连带自己也逐渐恢复起来。
似乎,在照顾别人的时候,人类会变得更坚强一些。
所以妹妹醒来之后,精神状态最差的反而是她自己。
也难怪,作为一个大小姐,平时唱唱歌演演戏,光是目睹一次绑架就寝食难安、再目睹一次杀人几乎快陷入被害妄想症。然后她目睹了罪魁祸首的尸体……
咦?
那她为什么吓晕了?
她是一个大小姐,平时唱唱歌演演戏,光是目睹一次绑架就寝食难安、再目睹一次杀人几乎快陷入被害妄想症。然后她目睹了罪魁祸首的尸体,不应该直接被吓晕了吧……
不如说,开心到晕更合适?
我在想什么啊……怪怪的。
人家这样一个大小姐,平时平时唱唱歌演演戏,光是目睹一次绑架就寝食难安、再目睹一次杀人几乎快陷入被害妄想症。然后她目睹了罪魁祸首的尸体,看到尸体被吓到晕很正常……
不对不对不对……之前剧院她可是目睹那么大一个吊灯从天而降把人砸成肉酱的,更别说她还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女主角,简直就是戏剧里的英雄主角的表现……
所以说,她的心理素质不应该这么差才对啊……
我扶住额头叹了口气,脑子有些乱哄哄的。逻辑思维也乱成一团。果然和人类的感情扯上关系我就开始苦手了么?
而且为什么我开始在意这些东西了?是因为跟着那个笨蛋勇者一起呆久了,脑子也不对了?
吓晕了就吓晕了。毕竟在紧要关头,人命关天的瞬间,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做出异于常人的英雄行径也属正常……只能归结于妹妹有一颗善良的心吧。
人类的特别之处?我敲敲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大脑,走回客厅。
妹妹正在女主角的安抚下喝水。她抿了一口,就摇摇头表示不用了。
“塞西卡,还好吧?”我问。
“我不要紧的。”妹妹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谢谢安吉。”
“那个……”女主角插话道,“那个人……死了吗?”
她的脸色比妹妹好不到哪去,嘴唇都没了血色,看来也是被吓得不轻。
“死得不能再死了,脑袋都没了。”勇者接过话,“这样也好,至少魅影死了,两位也不需要那么害怕了。”
女主角点点头,肉眼能辨地放松下来。
我沉默不语。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呢?”阿妮塔看着我说,“总不能让这人就躺在克里斯汀的后院吧?”
“叫城管呗。”我闭上眼,躺在沙发上说,“伯爵千金遇刺被冒险者救下,这么说就好了。”
也就只是说说就好了,事情……还有很多疑点。不过现在要紧的是让首当其中的女主角有一个最合适的说法去对外告知。毕竟包含剧团及演员在内的声誉问题,也算在伯爵夫人给出的任务——保护之中。
只要和妹妹有关的一切,都得保护好才行。
目前的重点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后续,而不是这件事本身。
“克里斯汀小姐,这两天就让阿妮塔住下来吧。”我睁开眼看向尚且六神无主的女主角,“你和女仆小姐受了惊吓,想必也难以应付可能到来的各种询问。有阿妮塔在,至少能挡却一些琐事,并且能够代表伯爵夫人的态度,以免受到过度的骚扰。”
女主角和女仆对视一眼,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我掏出伯爵夫人给我的家族徽记,用目光询问妹妹,妹妹带着僵硬的表情笑着说:“安吉你安排就好。”
将家族徽记递给游侠,她似乎把这当作给她的一次补偿机会,拍着贫瘠的胸部保证绝不会出问题。
“提莫,你去收拾下尸体旁边的东西,全部带走。”我一边祈祷这不是flag,一边叫勇者收拾东西,自己则扶起妹妹往外走。
我们来时乘坐的伯爵家里的马车还停在门口等候。塞西卡刚上车,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这是……伯爵府的马车?”一个绅士打扮的人一路小跑到马车前,“塞西卡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剧团的工作人员吗?”精神有些恍惚的妹妹问道。
“是的……”工作人员擦了擦汗,看样子他是急匆匆赶过来的,“昨天我们派了人来通知克里斯汀小姐剧团放假的事,但不知怎么的,那家伙一直没回来。也不知道通知到克里斯汀小姐没有,所以我觉得应该过来看看。”
“昨天我们碰见了那位工作人员……是克里斯汀小姐的歌迷吧。”妹妹强撑着露出笑容,回应道,“他确实通知到了克里斯汀小姐,至于之后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至少在工作上没有耽搁,让工作人员松了口气,“那么,就不打扰您了,我还有事找克里斯汀小姐,恕在下告退。”
他行了一礼,打算向屋内走去。
“你明天再来吧。”塞西卡阻止道。
“诶?塞西卡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是出了点事,回去告诉怀特先生是我说的就好。今天请不要打扰克里斯汀了。”
“好……好的。”
终究是伯爵之女,工作人员没有坚持,行礼告退。
上了车,车夫直接驾驭马匹往伯爵府驶去。
一路上我都对整件事情闭口不谈。回到伯爵府后,我亲自把妹妹搀进房间,叫来女仆在门口候着,才回自己的房间。
勇者跟在我屁股后面,也一声不吭。
一声不吭地上车、一声不吭地下车、一声不吭地看我送妹妹回房,一声不吭地跟着我回房,一声不吭地被我丢出房间。
“放我进去!快放我进去!”
“你要干嘛?”我堵住门问他。
“呃?”勇者眨巴着眼睛,“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哈?”我翻白眼,“我什么时候说过?”
“不是,”勇者一副慌了神的样子,似乎我否定了他的推测让他陷入了慌乱,“你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啊?而且对魅影被杀这个问题也避让过去一句话也没有说啊!?难道你不是因为有塞西卡在不好开口,才一句话不说,等到只剩我们两个的时候再说吗?难道你不想说吗?不想吗?”
我的手指骨关节突然发出一声脆响。
他什么意思?
我当时没说话,是代表我在想事情,这个没错。但我有想法就一定会说出来吗?我的想法不方便说给塞西卡听,这个也没错,那为什么我要说给他啊?是说我有东西就得找人说出来吗?当我是没人观赏的戏子,表演欲爆棚,渴望被关注吗?
而且是表演给一个笨蛋?
我“呯”地给了他一拳。
“你干什么啊!”
勇者抱着脸跳脚。
“看你不爽,可以打你吗?”
“不行!”
“打扰了。”
砰。
我把门关上了。
“放我进去啦!安吉!快放我进去啊!”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有些想法不方便让塞西卡听到。并且我也需要一个人类参与到我的分析当中。一方面是便于我从他的提问里找出推理的漏洞,进一步完善我的推论;另一方面,人类的想法和思维方式,也就是情感方面,是我所无法兼备的。
只不过,被他猜到我的行为,会让我觉得我和笨蛋是同一水平线,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我只能烦躁地打开门,提起勇者的衣领,把他甩进房间,然后狠狠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