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沃利贝尔打开门，将敲门的人迎了进来。他给对方倒了杯酒，然后拍拍对方的肩膀。
“我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找了老婆，”沃利贝尔熟稔地和对方碰了碰杯，“不过你老婆真棒。”
他喘着粗气，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朝对方竖起大拇指：“你老婆真棒。”
有着一撮紫毛的少爷顿时陷入呆滞，沃利贝尔哈哈大笑。
“我说的是酒量！酒量啦！”
“不不不，我什么时候有老婆了？”
“就是那个，黑头发黑裙子的，好漂亮的大小姐啊……你不会是拔吊无情翻脸不认人吧！”
沃利贝尔激动地站起来：“就算你是少爷，我也不允许这种事情！能给女人依靠的只有男人，你不能这样！”
少爷哭笑不得，连忙摆手：“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不过那不是我的……”
“你撒谎！”
桌子咚地一声巨响，沃利贝尔一巴掌砸在桌面上。
“她都为你买避孕药了！你还狡辩这种事情！”
“……哈？不是、什么啊？”
在别人眼中，安吉拉是一个冷静、聪明且极具执行力的。无论如何，和乱x、放纵这些事都是毫不相关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卡恩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沃利贝尔会有在这种误会和说辞。
虽然有想过，安吉拉去黑街有可能和自家的组织有接触，但没想到会出现这种误会。
“你……哪有什么避孕药啊！”重新给安吉拉定位后的卡恩陷入抓狂，他依旧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富家子弟会露出这样的嘴脸，证据早就收集起来了！”小山一般的沃利贝尔朝里屋跑去，从里面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隔得老远拿给卡恩看。
“你别妄想我把东西交给你，哈哈哈！我抓到你的把柄啦！你这个拔吊无情的浑小子！”
卡恩借着昏黄的灯光端详沃利贝尔手中的小盒子，一头黑线。
然后一拳打在沃利贝尔的脸上。
“要、要开始了吗！把柄被抓到的黑帮老大之子暴起伤人的剧情！”
“你他妈看清楚！这是感冒药！Cnm的感冒药！”
两人扭打在一团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嚣声。
“小婊砸别跑！”
“站住！叫你坏我们好事！”
“上次没能搞到的今天拿你来补偿！”
声音渐行渐远，其中夹杂着稚嫩的喘息。
一个小弟打开据点的门，给卡恩行礼，然后对沃利贝尔说：“头儿，是上次救了和你喝酒那个姐们儿的小偷，被不知道哪个小帮派追着，我们要做点什么吗？”
“上次喝酒……是说安吉拉吗？”
卡恩看向沃利贝尔，得到对方的肯定：“是的。她从据点出去不久就被那群不知道哪来的混混给纠缠，我还没叫人动手，就有个小偷拖着她逃了。”
“那去帮忙吧。”卡恩挥手。端起酒杯，似乎他自己不打算有动作。
“好嘞，给我十分钟。”
沃利贝尔走到墙角，拉动一根绳子。顿时，黑街这片区域的大大小小的据点内都响起了铃声。
转过头，刚才报告的小弟早已机灵地跑去追人了。
等沃利贝尔离开后，卡恩摇晃着酒杯，自语道：“安吉拉……你到底是谁？竟然会让帝国前来寻求消息……”
他跑出来的其中一个因素，就是因为帝国授勋使节前来。在陪同父亲迎接那群人之后，他就退下了。而在离开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使节的“请问，伯爵大人见过一个黑色长发的哥特裙少女吗？”
……
喘息。
身体已经出现虚弱无力的反应，可他还是用力压榨肺部，让空气提供给身体更多活动的可能性。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不知道多少次沾染了眼睛。他只能用早已湿透的衣袖胡乱一擦，瞪着干涩的眼睛继续狂奔。
“快追！他已经被逼到我们熟悉的地盘了！”
身后传来男人带着喘气声的呼喊，少年已经没有力气去理会，只是用快要停止运转的脑子判断能够从这片巷子出去的路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成年人的体力远超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虽然少年是一个久经锻炼的小偷，但那群人也是常年打架的混混，在体力上完全不输于业余运动员。
加上人多包抄，将他逼入这片对那群成年人有利的片区，否则他早就利用地形逃脱了。
糟糕！
在脑子里闪过这个词的时候已经晚了。面前出现一个人影，在看见他的瞬间就扭过头对身后喊道：“在这里！堵住了！”
少年没力气抱怨和咒骂，他调动全身的力气在最短时间转身，想要逃出这条小巷，躲过这不知道第几次的包围。
然而，后面花衬衫的混混已经追了上来。
“妈的！上次……被你坏了事，这次看你……怎么跑！”
花衬衫扶着墙喘粗气。紧随其后的几名混混也跟了上来。少年回头，果不其然，后面也被刚才包过来的混混给堵死了。
眼看插翅难飞，他索性光棍地靠着墙坐下来。脑中思索对策。
不过无论如何，都免不了一顿毒打吧。
“跑……跑啊！”
花衬衫走过来，大叫着踢在少年纤细的手臂上。剧痛顿时让少年咬紧牙关，整个人横飞出去。又是一脚，这次受到攻击的是柔软的腹部，他蜷缩起来，伸手护住脑袋。
“妈的……本来以为能抓住那个小妞敲肖邦一笔，结果被你这小杂碎搅和了！”
腰被踩了。
花衬衫踩着少年的腰，身子前倾，手臂支在膝盖上，将大部分重心移到踩在少年侧腰的前脚上，让少年感觉自己快断成两截。
“那个婊子是谁？现在在哪？你肯定认识的吧！”
大脑隔着手被狠狠地踩了一脚。头感觉还好，但手却像是被鞋底撕裂了一般。
“不是很能跑吗？说话啊！现在没力气了吗！”
腹部又吃了一下，少年猛地干呕起来。
花衬衫这时停了手。他不想把少年几下打到失去意识，毕竟还要靠他问出那个和肖邦有关系的女人，把她抓起来，找到击破肖邦的突破口。
老大可是谋划了很久啊，把现在的龙头给踢翻的想法。
少年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头皮就一阵刺痛。花衬衫扯着少年的头发把他的头给拉起来。
“说吧，说了今天就放过你。”
少年并不知道花衬衫的想法。作为一个社会最底层的小偷，他也不知道这些帮派组织之间有什么恩怨、有什么打算。
于是——
他朝花衬衫吐了一口血痰。
“混蛋！”
花衬衫双眼充血，胸口拉风箱一样鼓动。他将少年丢开，随手擦了擦脸上的秽物，左顾右盼，抄起一根拇指粗的铁钎。
“把他裤子给我脱下来！”花衬衫狞笑着吩咐，“老子今天就要看看这小子是嘴硬还是菊花硬！”
完了……
受到冲击的耳朵还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少年清楚地听见花衬衫的话。他明白了花衬衫的打算，一瞬间如置身冰窖。
寒意从屁股顺着脊梁直冲脑门，他开始发抖。
糟了……真的糟了……
他脑子里飞过无数糟糕不堪的景象。
最糟的可能……是永无天日。
他心如死灰。
在这一刹那，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为一个几乎算得上素昧平生的少女做到这一步，亲手把自己送入万丈深渊。
因为觉得自己可笑，所以他笑起来了。
混混们已经在拉扯他的双腿和胳膊。长时间奔跑以及被打使他没有力气挣脱钳制。身子拉直后，他感觉下身一凉。
裤子已经被扯下来了。
“哈哈哈哈！你们看！这小子！”
花衬衫忽然爆发出大笑，叫手下们一起参观。
“这家伙居然穿粉红色的内裤！”
“还有蝴蝶结，好变态的小子！”
“难道他是基佬？”
手下大肆嘲笑，有个家伙甚至说：“老大，待会把他让给我吧，这细皮嫩肉的比窑子干净啊。”
“对啊！给他换上女人的衣服，肯定差不多吧！”
少年的双眼涌起泪水，只能无力地试图夹紧双腿，却因为混混拉住脚踝而半途而废。
“你们看他的姿势！别是已经被他老大上过了吧！很熟练啊！”
“到底做过多少次啊！哈哈哈哈！”
被恶毒言辞侮辱的少年紧咬下唇，眼泪从眼角滑落。
“快把他内裤扒下来！我要发功了！”花衬衫狂笑着指使手下，手里的铁钎横竖挥动。
在内裤被人碰到时，少年绝望地闭上眼睛。
结束了。
我的生活，到此……
“开什么玩笑啊喂！”
震耳欲聋的吼声从巷口传来，众人一看，竟是一个黑西装黑墨镜的壮硕汉子。
“开什么玩笑啊喂！！”
更多装束相同的人在巷口出现，形成人墙。
“等、等等，这是……”
花衬衫吞了口唾沫，回头看向小巷另一头。
那边也被黑西装众包围，他们也朝自己发出怒吼：“开什么玩笑啊喂！”
“糟、糟了！这群人是……”
一个手下惊叫起来，把花衬衫手中的铁钎吓掉了。
“黑道复制人……传说肖邦有一队身形体态都相仿的精锐，他们穿上同样的制服，就像是复制人般……”
花衬衫朝小弟群中挤了挤，想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中。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来？”他惊慌失措，伸手把小弟拉到自己身前。
少年因此脱离束缚，跌落在地。
“对了！一定是他！他也和肖邦有关系！”
花衬衫捡起铁钎，掐着少年的脖子把他举起来，铁钎对准少年的脖子，朝黑道复制人大喊：“都给我退出去！否则我就杀了他！”
这招果然奏效，西装众停下怒吼。隔着墨镜，也看不清他们是什么表情。
“Letthestormfollowinmywake……”
一声恍如远古飘来的吟唱声，悠扬地传入花衬衫的耳中。他抬头四顾，想要寻找可能出现的魔法师。
他突然看见，那头的黑道复制人们，像棉花一样飞上天空。
说是飞，更像是被人扔走。从后往前、由远及近地，黑西装的壮汉们一个接一个如同被狂风吹飞似的离开地面，姿态各异地被扔起来，然后进行自由落体。
是、是援军吗！花衬衫刚刚露出笑容，就看见黑压压一片之中，流窜着一丝丝蓝白色的雷光。
“不、不对……”他刚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动作，那股掀飞人群的、伴随雷电的风暴依然临身。
下一刻，他和西装众一起，被掀到半空。
传说，肖邦黑手党能成为如今黑道第一大组织，不仅仅是其首领高超的经营手腕，也不单是因为肖邦和某些贵族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而是因为，肖邦在进军商业的同时，也没有落下武力的发展。
传说，肖邦的强者中，有一个拥有北方极寒之地雷霆白熊血脉的兽人。他的觉醒伴随着风暴，他的狂怒闪耀着雷霆。
一切都只是传说。因为没人看见过兽人出没过，所以没人当真。
但现在，花衬衫相信了。
……
“现在好像能够更好控制血脉力量了吧？”卡恩摇晃着红酒杯，嘴唇像染着鲜血。
沃利贝尔的衣服几乎全被撑破，露出的鼓胀肌肉还散发着热气。
“是的。”他回话，“多亏首领那一车红花，这两天我能明显感受自己能主动使用的血脉力量变多了……虽然还有些难以收手。”
“没办法的事。毕竟借助外力增强实力，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去尝试控制。这些不用我多说吧？”
“当然，我都知道的。”
沃利贝尔坐在他那张定制的大椅子上，咕嘟嘟灌下一杯酒。
“然后呢？外面什么情况？还要劳烦我们的雷霆咆哮大打出手。”
沃利贝尔挥手，手下把那位被追的少年扶了上来。
“这小子……之前你老婆过来之后，出去之后，碰见了萝卜特的那群崽子，是这小子帮她逃走的。”
“麻烦你学会组织语言。”卡恩揉了揉眉心，有些苦恼，“我说过了，我没有老婆，也没有女朋友。”
“哈！”
沃利贝尔大笑一声，不再说话。
卡恩把视线投向少年。他和大多数人一样的褐色头发沾满了灰尘，脸上的青紫相间，依稀能看出清秀的面容。
“你认识安吉拉？”卡恩问。
记得和她同行的游侠叫她安吉拉。少年想着沃利贝尔之前说“老婆”，猜测即使不是真的，那也应该不会是坏关系，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卡恩见状，也点了点头。他甚至不想去问少年和安吉拉之间是什么关系，因为他知道，安吉拉那种冷静、高贵、聪明的女孩子不可能和一个被殴打的小偷有什么过多的联系。
当然，这不是歧视，而是理性思考得出的结论。
“老熊，这小子能在你这做事么？”
“这小子不错，可以当盗贼。”沃利贝尔嘿嘿笑道，“但如果是你老婆的小姘头，你可就绿大发咯。”
卡恩无奈地摇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少年身上。
“你愿意在他手下做事吗？”卡恩问道。
前提当然是看在安吉拉的面子上，但他不会说出来。
一个口无遮拦的人不配当贵族。
少年注视着卡恩，嘴唇哆嗦几下却没能发出声。他干脆直接跪倒在地。
卡恩向沃利贝尔投向询问的视线，沃利贝尔耸耸肩。
“好吧，那你今后就在他手下做事吧。你叫什么名字？”卡恩一边说着，一边想：算是小小地回报安吉拉给予的帮助了吧。
少年喉头蠕动几下，终于说出话来。
“杰西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