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歌再也压制不住中的怒火，一拳重重的砸在了车门上，车子像是遭受撞击一般猛地一抖，一丝血色在纱布上缓缓晕开。
女子埋着头体如筛糠，沉闷的拳声像是锤在她的心上，仍在微微颤抖的汽车更加让她不敢抬头面对青年，只觉得乌云压顶，风暴将至。
然而，预料中的暴雨却并未来临，伴随着青年渐渐平息的喘息，传来的却是他有些疲惫的声音。
“之后呢……”
“嗯？”女子吃惊的抬起头，却发现他眉头紧蹙，正用剩下的一瓶药剂死死抵着自己的额头，反应过来的她慌忙从自己的衣袋中掏出了一包已经被挤得有些变形的香烟，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将烟盒捏正递给了他。
余光瞥见女子递来的香烟，楚长歌微微侧过头，却并有看她手中的香烟，而是直直的注视着她，目光慢慢移向了她的额头，方才没有发现，女子原本白皙光洁的额头不知何时已经青了一块。
目光再次落向她手中的香烟，熟悉的包装正是他习惯抽的那种，虽然包装已经有些变形，但想到她受伤的额头和之前雾中激烈的交手声，能保存的如此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吧。
轻轻叹了一口气，楚长歌接过了香烟，却没有抽的意思，而是直接揣回了衣兜中，并不理睬她诧异的目光，淡淡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之后呢？”
“啊！之后……”女子愣了愣终于回过神来，立刻喃喃着回想道，“之后我本来想在偏僻的地方抓住她，但是，我跟踪她时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个女孩……她能使用卡牌的力量，但是好像并没有领域也不会触发共振，所以我有些怀疑她的身份，就没有急着动手……”
“不对啊……”听到女子的叙述，楚长歌的脑中却回想起昨晚与女孩的追逐，不由得抬起手揉了揉刺痛的额头，“昨天那丫头的表现可不像没有领域啊，而且我也的的确确产生了共振。”
“可是……”见他不信，女子慌忙解释道，“我专门试验过，一直走到她身后几步远她都没有反应，而我也没有出现共振。”
“我不是说你骗我，而是这种情况太奇怪了。”楚长歌摇了摇头安慰道，“你继续说吧。”
“后来我跟踪她就发现了你，就跟着你一起过来，本来不想打扰到你，却发现那个人要暗算你，就没忍住出手了……”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不可闻，“我不是故意要坏你事的……”
“不，是你救了我！”楚长歌斩钉截铁的说道，双目注视着她却微微眯了眯，“不过，你真的是今天才跟踪我的吗？”
“当、当然！”女子仓皇不定的摇了摇手，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密密出现，“我怎么可能逃过你的眼睛的……”
“那可未必，要论起隐藏追踪刺杀这些，我还真不比不过你这个专业杀手。”楚长歌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角度，“昨晚你要没有跟踪我怎么会知道她是个女孩？”
女子惶恐无语，一脸茫然无措。
“好啦，我没怪你。”楚长歌摇了摇头，弯腰从医药箱中找出了消毒酒精和药膏递给了女子，“如果不是你，今天我就折在这里了。”
愣愣的接过青年递来的药物，女子却不知如何是好，楚长歌抬起手指了指她的额头的淤青，下意识的抬手摸去，一丝疼痛传来终于让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女子凭着经验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势，酒精的刺激带来些微疼痛，她却恍然不觉，只觉得心中一丝暖流在缓缓流动。
“你刚才说那女孩和几个受害者是同学？”静静看着女子清理完淤青贴上膏药，楚长歌才开口问道，“他们在哪个学校读书吗？”
“他们在连峰中学，初二三班。”女子轻轻拨了拨前发，掩住了额头上的膏贴。
暗暗将信息记在心中，楚长歌瞥了一眼车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夜空，再次转头看向了她：“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要走了吗？楚？”女子撑着座椅坐直了身体，眼中满是不舍，心中百转千回，终于还是轻轻说出了那句，“今晚……别走了……”
车内的空间似乎在一瞬间凝固了，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今天还有事。”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终究还是扭开了头。
“我送你过去吧！”女子失落的垂下头，轻轻点了点，“你还受着伤呢。”
楚长歌犹豫了一下，并未拒绝，两人换到前座，再没有说话，汽车缓缓开动，驶向了夜幕之中。
窗外的夜色茫茫，失血带来的眩晕感裹挟着倦意如潮水般再次涌来，只有额头的微微刺痛给他带来一丝清醒，楚长歌强撑着不愿睡去，恍惚间却再次瞟见手心之中那只鲜红如血的药剂。
“饲血剂……”青年无力的靠着椅背，轻声喃喃道，“想不到你还有。”
“那是我以前留下来保命的。”女子似乎已经平静下来，恢复了平日冷艳秀丽，柔媚的嗓音中带着些微鼻音，撩拨着耳朵让人不由得心中酥痒难忍，“放心吧，上一次你警告我之后，我便已经结清所有账离开了组织。”
“记住我的警告便好……”楚长歌轻轻将药剂放进杯架之中，淡淡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波动，“千万别给我任何对你动手的机会……”
“楚……”许久的沉寂之后，女子轻柔的声音终于再次打破了车内几乎凝滞的空间，“请让我帮助你好么？我愿帮助你获得这场杀戮的胜利！”
“呵……”短暂的一刹安静之后，一声嗤笑，楚长歌几乎合拢的眼帘微微张开一条细缝隙，“我需要你帮忙？”
他缓缓坐直身体，仰首睥睨，眼眸之中精光闪烁，车内的空气似乎突然变得粘稠窒碍，强大的压迫让人感到近乎窒息。
“露娜！你最好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汽车缓缓停住，女子紧握着方向盘冷汗涔涔的直视前方，楚长歌皱了皱眉，稍稍侧首瞥了一眼窗外，却发现已经到了他家所在的街道。
“我走了。”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语气有些过重，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再次看了她一眼，轻轻道了一声别，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别想着去找那家伙报仇，他比你想象中的危险得多。”
说罢，不再管她拉开车门钻出了轿跑，扑面而来的寒风让1昏昏沉沉的大脑稍稍清醒了一些，随即而来的寒意还是提醒他身体的虚弱，虽然死神让他避开了死亡，露娜帮他包扎了伤口，而饲血剂也在迅速发挥增血再生的效用，但毕竟今天所受的伤还是太重了，身体不是一时能够恢复。
只是因为些许自信而没有使用阿卡那牌的能力便差点翻车，说出去一定会被“蚊子”嘲笑的吧。
楚长歌轻轻叹了一口气，迈动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小区，才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喊。
“楚，等等……”
转过身，却见女子已经提着一个黑色的皮包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给你。”皮包递到了青年面前，露娜的面容隐没在他的影子之中，只有一双银白的眸子泛着淡淡的光华，“我想你会用得上的。”
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楚长歌还是接过了皮包，提在手中分量不轻，拉开拉链，几件黝黑的物件依稀可见，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颤抖着抓住那个冰凉的物件缓缓拿了出来。
“这是我的枪？”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支92式手枪，那熟悉的感觉几乎像是自己的一部分，楚长歌慢慢的抬起头，眼中的满是震惊，“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在纳尔科村的废墟中找到的。”女子轻描淡写的答道，“我猜或许是你的。”
“谢谢！”楚长歌将枪重新收回了包中，而皮包中的其他东西大概也不言而喻了，他退了一步，郑重的向她鞠了一躬。
“那……”不知为何，露娜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份冲动，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我能要一份报酬吗？”
“只要不过分。”犹豫了一瞬，青年还是点了点头。
话音未落，他便感到香风扑面而来，面前的女子化为一只白色的蝴蝶整个人飞向了他，他下意识想躲却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只是轻轻一拥，露娜便推开青年。
等楚长歌回过神来时，路边的轿跑早已绝尘而去，只留下了还有些愣愣的他，不知所措的站在寒风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