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坐在后座上的两人和正卧在自己左侧座椅上一只布偶猫,深深的叹了口气。

“什么啊,你的坐骑也太烂了吧,罗尔萨斯。”

“哈?不喜欢你可以滚下去,没人非要让你坐我的车,赫罗。”

“啧,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本小姐才会坐上这种废铜烂铁吗!”

“怎么就是因为我了?难道不是因为你吗臭女人,不要随意把事情推给我啊,而且你以为我想坐这个破铜烂铁啊,真是的。”

喂喂喂,一直说什么破铜烂铁,我的甲壳虫可是会伤心的啊。

“啧,你这个女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可理喻。喂!前面的司机,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

“啊,大概还要一个小时吧。”

“什么啊,这么慢,还不如直接飞过去,难道你每天就是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吗,罗尔萨斯。”

“要你管。”

“啊哈哈.....”

我苦笑着,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个魔女时不时的拌嘴。

一旁的猫咪打着哈欠,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感觉好像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呕—”

“啊啊!富士山你怎么又吐了!没事吧!”

说着赫萝急忙把富士山一把抱了过去,揉着它满是白毛的肚子。一团毛团从富士山的嘴里吐了出来,顺带着出来的是一大堆胃液和口水。

话说,会有人给自己的宠物猫起名成富士山吗?这是什么取名天赋啊,而且如果我的甲壳虫会哭的话那他真的要哭了啊。

青绿色的甲壳虫突然提速,在不超出城市规定车速的情况下驶入了地下隧道当中。

以至于为什么会有现在的情况,还得从前天说起。

“其实啊。”

“什么?”

“前几天我收到一封信。”

“什么信?”

“嗯....是张牛皮纸来着,只不过上面什么都没写,收件人写的到是你。”

“嗯?那你怎么没告诉我。谁让你私自看我的信了?”

“抱歉抱歉,那天你不是着急吃蛋糕来着,我就忘了。”

我急忙从置物架上拿下来一个精致的信封,抖了抖上面堆积的灰尘,递了过去。

“我看看....啊,这东西是要这么看。”

信封是淡紫色的,只是用很漂亮的英文写上了悠的名字,她拿着信封前后看了

看。

说罢,悠轻轻将牛皮纸扔到了空中,刷的一下,淡蓝色的火焰从牛皮纸的底部烧了起来,灰烬从牛皮纸的边缘扩散开来,在空中散尽。

“喂喂喂,你怎么把信烧了?”

“闭嘴。”

在牛皮纸烧成灰烬的一刻,空中渐渐出现了淡蓝色的文字,像卷轴一样翻动着。

“嘿,远方的罗尔萨斯。我这边有一个小小的聚会邀请你参加一下,以这种寄信的方式来传达我的邀请是不是在我们之间显得有些幼稚了。但是你肯定也会好好看吧,毕竟你在我们里面可是最认真的一个呢。对了对了,现在瑞切丝家里可是乱成一团,柯菲纳的职位又上了一层,你是不是...把戒指收回去了?”

“啧,这个臭女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悠看着还在翻动着的文字,咂嘴道,看上去这个寄信的人她关系应该不错。

“啊,对了。这次聚会只是后面的前奏,我们觉得应该小小的铺垫一下,毕竟十几年才聚一次不觉得中间隔太长了吗?这次茶会很多人都会来哦,而且她们都想你了,特意嘱托我要邀请你来才是。我想,与其我这样在信里邀请你来不如我直接去把你带过来才好,谁让你这家伙总是自顾自的消失不见!所以啊,过几天见咯~”

在信结束之后,砰的一声空中的淡蓝色字体像烟雾一样慢慢消失不见。

“啧。”

悠的面容一下子阴沉下来,将手里装着牛皮纸的信封撕成碎片,恶狠狠的瞪着我,那毛骨悚然的眼神仿佛是要吃了我一样。

“怎,怎么了?朋友邀你出去聚会,不好吗?”

“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找死啊你!我才不想见这群臭女人,一想起这些家伙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没那么抗拒吧。”

“哦,忘了说了,不要把信封撕掉哦,那样的话我就知道你的位置了呢。”

淡蓝色的些许文字又从慢慢消失的烟雾里露了出来,像是知道悠肯定会发脾气一样,故意显示在最后。

悠的脸色难看极了,紧咬着牙齿吱吱作响。

“快,收拾东西!搬家了!”

悠连推带踢的驱赶着我,像是之前怕被抓到一样急忙开始整理东西,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因为这种事情而紧张的。

“话说,寄信的人是谁啊。”

“赫萝·柯尔。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上下级学姐学妹什么的,以前选修课上认识的,是个烦人的女人,还有她烦人的毛球,整天一副看别人笑话的样子,还总是喜欢捉弄人,我可不想见她。”

悠的脸上是抗拒的,双眼无神,好像是以前被赫萝整多了一样。不过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毕竟她可是白夜的魔女,谁能捉弄的了她呢。

现在住的地方是卢森堡市区的一处高档公寓,来这里纯属是为了观光罢了。

虽然已经习惯长期搬家的我早就见怪不怪,只不过我这次真的有些累了,好不容易又来到新的城市,就好好放松一下吧,而且是悠的熟人,应该没什么才对。

不过现在悠的架势倒是第一次见,原来她也会有这种怕见到熟人紧张的举动,长久不见的老同学互说黑历史的那种感觉?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我这样想着,打了个清晨的呵欠。

该死该死该死,我可不想见到这臭女人,又耍花样,明显就是计划好了,还专门给我寄什么信过来。

话说柯菲纳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的。啧,什么狗屁聚会,我才不去,说到底就是那群家伙就是无聊了吧,找我寻乐子罢了,十几年什么的,明明离上次都快八十年了,当年的规矩早就忘了,这群现代魔术的小鬼。

“喂!再在哪里傻笑我就杀了你哦,快给我收拾东西跑路了!”

像是早晨赶集的商家,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自己的衣服胡乱的塞进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行李箱中。

身体状况,没问题。魔力状况,没问题。钱包..对了,钱都在和也身上。

不管身处什么时代,不管我是不是魔女,货币都是生存在世上缺一不可的东西,毕竟那是得到美味蛋糕的唯一途径,当然和也有时也会自己下手去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做的蛋糕总有些奇怪,那是一股莫名的蔬菜的味道,我并不喜欢。

“啧。”

想到这里,悠莫名的有些不爽,她冰冷的视线让和也不禁打起了冷颤。

“怎,怎么了?!”

“没事!”

悠看着一脸茫然的和也,想了想还是算了,我也不能总是把脾气发在他身上,多多少少还是要给他保留点人权才是。

但之后悠就否定了这种想法,宠物怎么会有人权这种东西。

“那什么,传说中的魔女被一个聚会吓到连夜逃跑,这种事传出去可不怎么好听呢,悠。”

“哈?!你不会是以为我在害怕吧!你这家伙瞧不起谁呢!”

“嗯~怎么会呢,只是看见某人一副慌乱的样子有些想笑。”

“啧!”

我不想理这个傻子,天知道当初干嘛收留这家伙,作为我悠·罗尔萨斯·菲尔诺的仆人,竟然敢藐视主人的话,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

但是我宽宏大量,毕竟现在可不是跟他斤斤计较的时候。

早上的时间远比自己想象的快,不一会儿,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比起这些烦心的事情,我现在更想去吃我心爱的芝士蛋糕。在家窝了这么久也是该出去走走了。

通往屋外小院的门自己打开了,是我轻轻推动了一下魔力的缘故,少女的手可不是用来干这些小事所动用的。

石块组成的路通往着一旁的街道,和也慌慌张张的跟了上来。刚踏出一步,身边的空气就有些不对劲了,现在明明已经入秋,空气应该是有些微凉,吹着舒服才对。

但现在周围的空气让人有些躁动,还有些闷热,地上的落叶哗哗作响,像是油锅上的水珠,劈里啪啦。

“哇啊,今天比前两天要热啊。”

和也用手在自己脸旁挥了挥,看起来想把四周的热气扇散,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从家穿过两个街道就能看到和也经常给我去买蛋糕的小店。看到店面后的我有些惊讶,没想到那么好吃的蛋糕竟然是从这样简陋,又或者说是老旧的店里产出的。

奶油的香甜从门窗的缝隙中飘散出来,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进去了,在这老旧铁艺门窗的后面,就是我最爱的蛋糕王国。只是这样想着我的嘴角就已经微微上扬。

“噗哧—”

和也捂着嘴,像是不想让我听到一样。我马上反应过来这家伙是在偷笑我。糟糕,不小心被他看到了,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一个下仆这样笑话自己的主人呢。

“咳咳。”

悠慢慢将门推开,当然这次是用她的双手,对于自己心爱的东西可不能用魔力去敷衍。

但是推门进去的风景让人有些不爽,这明明是自己的王国,在这梦幻无比的世界里竟然出现了一个杂物,实在是让人不爽。

那一头红发的南瓜女,还有她身旁的白色毛球,啊,是讨人厌的组合。

啊哈,上次见悠用双手开门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没想到她今天会主动出门,也是有些神奇。

不过那封信不是一封邀请函吗,明明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她还有一群朋友。

我们除了彼此,她还有些可以说话的人。一想到这里就让我欣慰了许多,毕竟人的寿命是有限的,如果哪天我不在了的话,悠也有朋友陪她。

不过这也是我的失职,明明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竟然连这些事情都不知晓,看起来还是不到位啊,我还不配成为她的依靠。

在门被推开的瞬间,悠的表情从天真的少女突然转变为看见厌恶事情的嫌弃。随着吧台员工问道想要点什么后,我们走了进去。

我看着招牌上的儿童套餐,刚准备跟服务员说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边的空气有些不对。悠双手抱在那儿童的胸前,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看着坐在一旁正品着茶的女人。

那女人一头火红般的长发,胸前的山峰不知比悠高出了多少,金色的眼眸如蛇蝎一般,深邃不可捉摸,搞不好她真的会一口把人吃到肚中。

以往不都会有恶毒的女巫勾引精壮男子,用一些奇怪的法术让他们着迷之后吸干他们的这种说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想到这里,和也不禁吞了吞口水。

女人的衣着十分大胆,那一抹红唇,直接在人群中赫然突出,还有她一旁的宠物猫,倒也是高贵。

她像是不经意间看到了我们,嘴角微微上扬以示友好。我点了点头回应了一下。

但是她的这种举动好像让悠更不爽了一样。

“怎么?!你是眼瞎了吗会喜欢那女人。”

这种像是吃醋的发言让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的确,这样看上去的话悠就像是个未发育完成的中学生一般,而对方的曼妙不言而喻,身材火热的女人从来不缺男人们的喜爱,更不用说跟自己身边这个孩子形成的鲜明对比。

至少不是学生。

“没,没有啊。怎么会呢,服务员,请给我们来一份黑布丁和土豆蛋糕,还有红茶和咖啡。”

我挥了挥手,示意店员准备。

环顾四周,只有女人身旁的座位是空的。没有办法,即使悠有再多的不情愿我们也只能坐在这里,因为这里是悠喜欢的蛋糕店,那个不可一世的魔女现在也只得乖乖遵守这边的规矩。

“阿拉,真是巧遇呢,罗尔萨斯。”

如火红烈焰的女人说话了,她一开口,仿佛有股魔力,把四周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喵呜————”

女人身旁的猫张着大嘴打着哈欠,那猫的体积有些巨大,快有一个8岁孩童一样高了。

蓝宝石般的瞳孔和蓝白相间的长毛,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晃一晃的,像是一个贵妇侧躺在格格不入的卡座上说着快来。

罗尔萨斯?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叫法,那是悠的名字。但是这样叫悠的人可为数不多。

“嘁,赫萝,你又想干嘛。”

赫萝?看上去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给悠发来邀请函的火之魔女,赫萝·柯尔。

我不禁有些欣喜,这是除了悠和柯菲纳之外我见过的第三个魔女。跟柯菲纳相比她算是悠的朋友,怎么说呢,可能是有种见到同族的人,又或是见到同乡的人一样,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但是同为魔女,两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和也思考着这一重要的问题。

当然我不是魔女,我只是魔女的仆人。

“信里说的不是很明确了吗,我可是作为代表来接你的啊。”

赫萝走了过来,直接坐到我的身旁。身上的味道像是火红的枫叶一样,飒爽又清凉,但是细细闻去,又有些胡椒的香气。

“所以呢?这家伙是你的使魔?还是你的什么东西。”

“使魔?使魔可是比这家伙有用多了,这家伙只是一个无用的下仆罢了。”

说罢,赫萝直接揪起了我的脸,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一样。感觉我就像是个玩物。

就跟她的外表一样,这家伙的性格也开放的很。

在有一句没一句之间,黑布丁和土豆蛋糕被店员呈了上来,蛋糕的香气让人顿时食欲大增,悠迫不及待的就用面前的汤勺开始挖掘着蛋糕。

“我可是不会跟那群女人见面的,更不用说和你待那么长时间了!所以我们吃完蛋糕就要走了,不要来烦我们。”

嘴里吃着东西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大概意思还是听懂了。悠拿着汤勺晃来晃去拒绝着赫萝的邀请。

“哦?那好吧,明明这次聚会有额外节目呢,据说斯格拉蒂会来哦~”

赫萝饶有趣味的说着这个名字,悠听到这个名字后怔了一下,她有些犹豫,但很快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哦,那我也没兴趣。”

“哦吼,没兴趣啊,那没办法了,到时候只能跟他说,萨菲罗斯不愿意来参加你的聚会之类的话了。”

斯格拉蒂,这个名字我曾经听悠说过一次,像是小时候老人给讲的故事一样。

他是魔术界有名的交易员,双眼被奇怪符文绷带缠绕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见,据说是有次他在某场大型地下交易所看到了某样不该看到的东西被刺瞎了双眼,又或是跟某种怪物进行了交易,双眼是为代价这样的说辞,总归没人知道他的前世,像是土地中突然迸发出的油田一样,他的存在一下子就映入人们的眼帘之中,不过他也算是个怪人,总之浑身是迷。

正如他的名号一样,有他所在的地方必定会有一场大型的拍卖会,至于拍卖的东西是什么,这点是从来不会提前透露的。但是尽管这样,在他的拍卖会上从来都是座无虚席的,因为只要是他经手的东西绝不会差,最少也是有百年历史的珍奇道具。

“呐,这次可是有个大宝贝,维德佛尔尼尔的传世之瞳,想必你肯定听说过吧。”

传说在中庭的世界树上栖息的的神兽维德佛尔尼尔,因为某次事故而失去了一只眼睛。它的眼睛可以看穿世界的万物,就连魔女的魔法基理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如果将基理斩断,那么作为魔女的生活便将不复存在。

“听说你的老朋友,那个叫重簉的人应该会去,当然我只是听说,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

听到赫萝这么说,悠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四周有些闷热的气息变得冷冽起来,现在明明是在店里,可又让人觉得是在冬天的室外一般,店铺的玻璃上突然多了层冰霜。

“喂喂喂,你可别对着我发脾气,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的。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们来说正事。”

赫萝摆了摆手,尴尬的笑了笑,额头上莫名的冒起了冷汗。

“哟~我还以为是怎么了,那个大名鼎鼎的赫萝·柯尔竟然还有求于我了?”

“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到?哈喽~有人在说话吗~”

赫萝将手作成听筒状伏在耳边,对着自己同视野的地方轻声问着。当然对于173身高的赫萝来说,悠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那里的。

“啧,臭女人。”

“你说什么?”

“没事!你有话快说,到底什么事。”

“咳咳,是这样的。说来也是惭愧,我丢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嗯...怎么说呢...就是....就是那个......”

赫萝犹犹豫豫的说着,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她尴尬的笑着。

“就是.....”

“什么?!你把苏尔特尔的炎魔角冠弄丢了?!”

餐叉矗立在蛋糕中间,娇小的少女从橙色皮质的座椅上一跃而起,淡紫色的双瞳呆呆的看着对面的红发女人。只见赫萝双手合十,一副抱歉的模样,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