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出现的？打开意识空间的一瞬间进来的？千里居然没察觉到她，千里……对了，千里出去吐去了。
常乐急忙闪开，少女红着脸娇羞地笑了笑：“爸爸~”
爸爸？冤枉啊！常乐十分确定自己是处男！
“小妹妹，话可以乱说，爸爸可不能乱叫。”
少女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什么？名字？忘记了呢，对了，晓之花恋，叫花恋就行了~”
是个中二少女了。
常乐咳嗽了一下：“请自重！”
花恋走到常乐面前，踮起脚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爸爸~不爱花恋了吗~”
她进一步，常乐便自觉地退一步：“你看我的外表，像当爸爸的吗？”
“所有比花恋年长的男性，花恋都要叫爸爸~”
常乐好想发出土拨鼠尖叫。
她捧着脸俏皮地看着他：“爸爸，您把这个意识世界的主人让给花恋，花恋替您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好不好？”
头疼，这少女根本无法沟通。
见常乐无动于衷，花恋进一步利诱：“您想救笼子里的猫？还是想救更多的猫？花恋可以悄无声息地让这个败类消失，只要您把他交给花恋的话。”
常乐想到了千里说过，低阶影屑捕食残影，高阶影屑则是通过寄生来恢复念力，不会错了，花恋是来捕食的。
“你就是常世的影屑？抱歉，我不可以那样做，我无权把别人的生命当做筹码。”
有点埋怨地皱了皱眉：“哎呀~谈判失败了呢~爸爸真是严格，那么~回头见~”
然后她倏地消失了。
不行，得在她之前找到毕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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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空间伸展开来，常乐所处的位置是间小学教室，门口挂着四年级的牌子。
角落里蹲着个瘦瘦小小的小学男生，比其他的男孩子要矮一些，地上撒了一地的书和文具，他一个人在哪里边哭边捡。
黑板旁边贴着成绩单，五十来个孩子，排第一的名字叫毕牧，语文数学都是满分。
看样子，各位老师平日里肯定没少当着全班的面夸赞这位班级第一，常乐的小学就是这么过的，但是，毕牧的情况好像和他并不一样。
小孩子欺负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太优秀也好，太差劲也好，太嚣张也好，太懦弱也好，跑得太快，吃相太难看，头发太长或太短，穿了新衣服新鞋子……
没有几个人真的能做到求同存异，党争无处不在，只要和大家不同，全都可以成为党同伐异的导火索。
教室里不断传来其他熊孩子的窃窃私语：
“为什么老师总是夸奖他，烦死了，不就是成绩好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有个亲戚从小没书念，现在当个煤老板可有钱了。”
“别在意啦，再怎么夸，课后还不是要被我们打哭。”
“你们知道吗，我昨天叫他多问他妈妈要点零花钱，今天真的多拿出来五块哦。”
“喂，你不怕他告发我们吗？”
“打小报告？那种胆小鬼？哈哈哈……你太瞧得起他了！”
……
常乐大概知道这家伙从小被霸凌的原因了，过分吹捧一件事物引起的逆反心理，在小孩子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常乐走上前，小孩子并没有反应，看样子只是一段回忆影像而已，不是毕牧的本体。
意识空间里时常会出现这样的回忆碎片，都是空间主人反复回忆才会留下来的情景，跟随这些影像，通常就能找到本体。
外面响起了今日份的下课铃，同学们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地走了，毕牧在教室多待了一会，天黑了才独自回家。
回家的路上，有时会有结伴的小孩冲上来对着他扔小石子，毕牧被逼急了也会反抗，但是他只有一个人，永远无法对抗组团的熊孩子。
常乐跟着到了他家，进了楼道以后毕牧却不见了，小楼三层一户狭小的室内，传来男人的打骂声和女人的哭声。
“越大越不知道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看看你成绩都下降成什么样了！我养你还不如养只猫！好歹还会翻个肚皮逗我笑！”
走到门口，一摞书连同书包一起被扔了出来。
“念不了别念了出去捡破烂！家里还少张嘴吃饭！”
是长大了些的毕牧，十二三岁的样子，看起来上初中了，还是那么瘦小，还是在捡地上的书和文具，一边哭一边捡。
屋里弥漫着不详的气息，谢父骂人的话催命似的充斥在常乐的耳朵里，中间还夹杂了谢母的呜咽声，时不时还有学校里那群霸凌者的嘲笑声。
“什么？你在学校老被人欺负？他们只欺负你吗？就你一个和其他人不同，那问题就出现在你身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人讨厌的事？做了就是做了，这都不敢承认以后妈妈还能指望你什么？”
“为什么你那么没用，什么都不用做都能把孩子教成这样！中考他都敢缺考！一个女人不会教育孩子我当初娶你做什么？这小子要是不成器你就带着他给我滚出这个家！”
不相信孩子母亲。
推卸责任的父亲。
不愿沟通的儿子。
这是个千疮百孔的家，没有爱，没有奉献，没有互相理解，没有互相包容，没有“我该做什么”，全是“你该做什么”，像个破草屋，稍微起点风就能把这三个人吹得找不着北。
这个人的意识世界，多呆一秒都让人san值狂掉，常乐听不下去，离开小房间。
屋外不再是那个阴暗的楼道，变成一条灯红酒绿的花街。
充满社会底层气息的世界，穿着暴露的站街女，就地呕吐的醉汉，座无虚席的大排档……
“父亲，中考那天，我被人推下河，差点淹死了，你从来没有过问过我……”
“真抱歉我给不了你们风光的晚年生活。”
“父亲，当年你说养我还不如养只猫的时候，有想过这年头猫粮比米还要贵了么，呵，你养得起么？”
路边的醉汉之一，一边吐一边如是说道。
马路对面的绿地上，一群吸猫爱好者聚在一起晒猫交流心得。一个男人握着匕首，脸上挂着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群软萌的小猫。
出现了，毕牧的黑暗面。
是成年人的他，那时候头发还没这么长，八字眉下垂眼十分明显，穿着一身脏兮兮的汽修工作服，浑身冒着黑气，是负面情绪聚集的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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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赶紧跑过去，这时花恋也出现了，比常乐早一步，她空降到毕牧身后！
常乐随手扔出几道光刃，花恋撑开彩虹伞尽数挡了回来。
花恋将手心里有一团在夜景下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影核，她将影核拍进毕牧的身体，宣告自己的胜利。
“爸爸~花恋赢了呢~”
来不及了吗？不，不能放弃！
被花恋连接的毕牧站起身，擦了擦匕首走向那群猫妈，常乐冲上去，一把将他推回了椅子上。
“毕牧！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对于毕牧来说，常乐就是一个出现在梦里的陌生人，没有人做梦的时候会对陌生人的出现大惊小怪，该交流交流，该沟通沟通。
毕牧身上好像很痒，有什么欲望呼之欲出的样子，他抓耳挠腮，坐立不安：“果然，猫是满足不了我的，还是要杀人才行。”
常乐将毕牧按在椅子上：“恃强凌弱？这就是你的生存方式？这么恨这个世界，你为什么不去死呢？”
“因为我怕死啊！”
“你死过吗？你知道死后的世界是怎样的吗？没死过你为什么怕死？那么给你一个不会痛苦的死亡方式，你愿意去死吗？愿意放过你的加害对象吗？”
“不愿意，我有什么理由要死呢？”
“那你有什么理由活着呢？有目的吗？”
“因为我被生下来了啊，所以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
似乎很有道理的胡搅蛮缠。
“我恨那个生出我的女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将我带到这个世界，让我痛苦地活着！我活得还不如——”
他愤恨地指着右边那群萌宠交流会的猫咪们。
“为什么有的动物装一下可爱就可以换来不错的生活环境，它们不过是比较弱小而已！”
“弱小不是罪吗？弱小应该是罪啊！为什么它们可以获得怜悯？我就不可以？我也很弱啊！”
“因为你心中无爱，对家人无爱，对世界无爱……”
话才出口，常乐就觉得自己这句简直是废话，没有爱的人，是不会被爱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感化的。
毕牧当然听不进去，他低着头，阴森森地笑了起来，随手常乐手头传来猛烈地挣扎：“我吃的米还没有猫粮贵，我吃的菜还没有猫罐头贵！没有人怜悯过我，没有人……我想不通啊，来个人告诉我，我想不通啊！”
“结束吧，这扭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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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观不同带来的冲击让常乐哑口无言，没抓住毕牧，被他冲进了人群，他像个疯狗一样的乱咬，匕首是他张狂的利爪，他没有理智，他不再是人！
凌空飞来一排光刃，毕牧被常乐射出的光刃击中在地，“叮叮叮”几下，常乐将他钉在了绿地里，鸡汤他是不想灌了，反正毕牧也消化不了。
洁净核心悬浮起来，常乐驱动自己注入毕牧身体的念力，准备进行回收。
这时，一团浓密的人形黑气从毕牧身体飞出。
奇怪，他的负面情绪有这么强烈吗，可他在地图上明明是橙色点，只比最低级黄色高一级。
不对，有哪里不对，常乐太过关注自己的目标，全然没注意到刚才出现在毕牧身后的花恋，现在笑得可开心了。
那团黑气随着常乐的念力被吸出，像是有意识般越过洁净核心，径直扑向常乐。
有种鬼压床的感觉，只是一瞬间，黑影便与常乐融合成了一体。
而毕牧，依然散发着他自己的黑气躺在地上挣扎，没钉牢的光刃有的已经碎掉了。
这团人形黑气，代替毕牧的负面情绪，被常乐吸收了出来，而后绕过核心，击中了常乐。
常乐一下子站不住，跪倒在地。
“我失败了？”
意识空间骤缩，常乐回到了现实，不仅失败了，自己还被花恋将了一军。
花恋飞了过来，对着常乐，故意张开腿蹲下了，裙底风光一览无余：“好满足好满足~花恋进入爸爸的身体了~”
这癖好清奇的女孩子真是令人不适！
“爸爸，您的老师没有告诉你吗？残影与残影之间的念力连接~”
知道，但是北斗南没有教过他这样的术，不如说，这种术不是初学者能学会的，所以她暂时没教。
“您不惊讶？看样子是知道的呢~需要双方都同意才能进行连接哟，当然也有强制性的方法，就像今天这样~”
“花恋最喜欢玩强制play了~种上了花恋的念力，以后花恋就可以随时随地侵犯爸爸了~进入您的最深处，翻箱倒柜，见不得人的东西通通要暴露在花恋眼前咯~吸溜~”
她舔了舔嘴唇，滔滔不绝吐出一些羞耻的暴言，这孩子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不过她也暴露了她这个术的破解方法，常乐很快淡定了下来，知道刚刚那个人形黑影是念力的话就好办了。
他饶有兴趣地听完花恋的胜利宣言：“你，得意得是不是早了点？”
说完他站起身，从容不迫地召回来洁净核心，一手紧握戒尺，迅速将几乎全部力量汇集在掌心。
“我们人类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关于我，你应该没有调查过吧。”
花恋挥起彩虹伞想把核心打飞，一直躲起来的胖次从门后面跳出来，一把扑倒花恋，喵喵拳不停地挠。
“不要！快住手！妆要花了！”
花恋和胖次在地上翻滚着扭打起来，趁此机会，常乐将全部念力注入了洁净核心，只留下了可以维系自身形态的一点点力量。
这样做其实很危险，这一刻如果有其余残影找过来，只要最低阶的那种，就能把常乐打趴下。
但是他不知道花恋的念力留在身上以后会发生什么，为了尽快除掉这个隐患，他必须冒这个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