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起床了。
坐在床边静候了有两三分钟，他才回头看了眼自己方才所躺处旁边的位置——该说是「老样子」还是「令人诧异的是」呢——空无一人。
他像是注视着一个熟睡的孩子一般，用温柔的目光看了好久，这才在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起身去了浴室。
往牙杯里灌满了水，在牙刷头上挤上一点牙膏，过了一下杯里的漱口水。玉突然转过身，看着左手边的空气——可能还在看门外的走道墙？——像是看着哪个几年没见的老友般笑了一下，往右挪了挪，这才开始刷牙。
在餐桌上稍等片刻后，烤面包机“叮”了一声，玉起身去拿了双人份的吐司来，口中念念有词：“艮，你的早饭我帮你拿来了喔。今天请务必要吃点进去，那么就不吃饭你也吃不消的吧。”
说着，他把其中几片吐司放在自己位置对面的空盘子里，把那个位置上的椅子拉出来，说：“请坐下吧。”
玉这才肯坐回自己的位置，认真地吃完早餐。
“真是的，怎么又没吃呢。”收拾餐具时，他向那个空位这么抱怨着，仿佛那地方真的有个人似的，“你这样下去，身体肯定不行的啦。”
“那我去上班啰？要出门玩的话记得给我发个简讯，我下班回来接你。”玉在玄关穿好鞋子，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晚上八点，玉终于下班了，和几个同事去了公司附近的居酒屋。三个人要了两打烧酒，吃着烤肉，一直喝到午夜过后。玉看了看手机——一条简讯也没有——站起身，带着醉意摇摇晃晃地向同事道别：“实在抱歉，我得走了。要去市那头的百货接一个人，先走啰？”
“真的不喝吗？”一个同事问他，“明天就是周末了诶。”
“真的不能再喝了。”玉撑着墙走出包间，帮两位同事也结了账。
他乘着电车，真的到了那家百货，真的在那若有其事地等了半个钟头。他伸出右手，像牵着谁似的，走到路旁。
末班车的时间已经过了，他只好打车回家。
玉先开了右后的车门，再关上，然后才打开左后车门，自己也坐了进去。司机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怎么样，今天玩得开心吗？”他看着右侧车窗问。
“喔喔。”他又自己应了两声。
司机看得有些背后发毛：“小伙儿，你在对谁说话呢？”
玉摇摇头，说：“你是我的话就会懂的。”
车停在了家门口。玉还是先下车，再绕到另一边去打开车门，再关上。
回到房间，洗漱完，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的一角，坐下：“那，我睡觉啦。好梦。”他关了灯，躺了下去。
他开始痛哭。
“我一直在骗自己。其实你早就不在了，对吧，艮？”玉哭着，泪水湿了被褥。
“要是你在该多好。”
次日早上，玉从床上坐起。
“早。”
洗漱完，他去拿了双人份的早餐。
2018.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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