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卡萝·欧拉曼
王晨和王谭被校长带着，左弯右拐很快就到了低年级教学楼。明日小学很小，只有一个体育馆、三幢教学楼和一大个拥有标准800米跑道的操场。
一幢教学楼有很多个教室，每个教室都属于一个班级。王谭和王晨跟着校长，走进了二年级班主任办公室。有几个正在闲聊的老师见到校长进来了，赶快办起了手中的正事儿。
办公室里有一个办公桌杂乱，看上去迷迷糊糊的青年女老师。青年女老师正在批改学生的作业，见到陈校长走到她身边，她站了起来：“爷爷，来找我什么事儿？”
“在学校不要叫我爷爷。”陈校长说，“你的班上要转一个学生进来。”
王谭把王晨推到女老师面前。
女老师惊喜，摸摸王晨的头：“好可爱的男孩子啊。”
王晨能从女老师身上闻到很好闻的气息，他有点害羞。
女老师问：“你叫什么名字？”
“王晨。”
女老师又问：“今年多少岁啊？”
“七岁。”
女老师：“你......”
陈校长：“停，我来是问你视觉提升班的学生正在上什么课，我好带他们父子两去教室。”
“好的，陈校长稍等。”女老师从杂乱的办公桌中抽出一张课程表，她看了看课程表：“正在上美术课。”
陈校长带着王晨和王谭走出班主任办公室，走进上楼的楼梯，路上，陈校长对王谭抱歉道：“让您见笑了，那是我的孙女，刚刚参加工作，不太懂事，我会告诉她要特别照顾王晨的。”
王谭点头。
三人走到最高的六楼，找到了一间画室。画室就是一间狭窄的普通素描画室，二十多张画架二十多个小孩，还有一个戴着帽子的中年女老师。
房间中央有一个放在布上的水果篮，二十多个画架围绕着水果篮，二十多个小孩站在画架后面描摹出布料的褶皱和水果篮的形态。他们都是“视觉提升类技能”，在画画方面有极强的天赋，学习画画的过程中还能修炼他们的能力。中年女老师到处走动，观察孩子们画得准确不准确。
陈校长敲敲门，“蒋老师。”
中年女老师蒋老师：“哎？校长啊，孩子们正在画画。”
小学生们集中力不高，听到有动静后都投过视线来。
陈校长带着王晨走进来，对蒋老师说：“这是转到你们班上的新学生。让他先进教室画画，你和我出来一下”
蒋老师点点头，对王晨说：“你站到水果篮那儿对同学们介绍一下自己吧。”蒋老师又问：“带了画板和纸笔吗？”
王晨摇头。
蒋老师：“那介绍完后，找一根小板凳，随便坐到哪个学生的身后，熟悉一下画画的过程。”
王晨走到了水果篮的位置，挪动脚不让自己踩到垂到地上的布料。蒋老师、陈校长和王谭出去了，蒋老师带上了门。老师出去后，教室里瞬间吵闹了起来。他们哪喜欢画画？老师在的时候都能偷懒就偷懒，老师不在就可以潇洒了。
“我叫王晨......”王晨说这句话，没人在听。
“我叫王晨......”一团纸砸到了王晨额头。“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个小学男生对王晨道歉。
王晨怒了，往石膏上一拍，指着周围的小孩子大声叫道：“你们太欺负人了！”随着他发怒，画室中出现了一道竖线般的四维空间，从四维空间里吐出了各种物件——小到一个手指大小的收纳胶囊，大到一架机床上的机械旋臂，王晨手上还握上了一把金属小手枪。小小的画室顿时拥挤了起来......
小孩子们噤声了。
王晨把掉出来的物件一件件收进四维空间，语气十分不好地自我介绍：“我叫王晨，七岁。”
收好不小心掉出来的物件后，王晨提着矮板凳走过来，一个接一个地游览学生们的画作——他们的画的画多是歪歪扭扭的“印象派”风格，王晨每走过一幅画，画板后面的男生女生就看着王晨。转了七八个画板，王晨停下来了。
这个画板后的女生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王晨来之前都在专心地画画，她素描纸上的水果篮已经画出来了，布料上的褶皱也快要画完。女生感觉到自己被王晨盯着，握着铅笔的手微微颤抖。
王晨熟悉她的背影，但看不清她的脸，他围绕着画板，企图看到女生的脸。女生害怕王晨，躲闪着他。
王晨最后干脆把小板凳摆在女生身后，托着腮观察女生画画。
王晨不知道女生快要哭了......
蒋老师在门外不知道与王谭和陈校长谈论了什么，走进画室后对王晨说：“你今天先跟着我们上课，放学后在校门口待着，你的家长会来接你回家。”
蒋老师继续教学生画画，开始巡游。她转了两三圈，发现楚蕈的素描纸上没有进度，楚蕈一直是班上学习最努力的学生，蒋老师奇怪：“楚蕈啊，你怎么不画了？”
王晨听到蒋老师说的“楚蕈”，眼前一亮。
楚蕈带着哭腔：“老师，我怕。”她害怕的是身后的王晨。
蒋老师讲起了大道理：“一切恐惧源于未知，你画出来，就不怕了。”
王晨“嘿嘿”地笑了两声，离开板凳拉住了楚蕈细细的手臂，“楚蕈，我来教你画。”
楚蕈只觉得眼中天旋地转，被按到王晨坐过的小板凳上，当她反应过来时，自己的位置上已经坐着王晨了。王晨用着楚蕈的铅笔和橡皮擦，擦掉素描纸上楚蕈画过的，画的时候还转头给楚蕈讲解：“油布是山脉，水果篮是一半个篮球，苹果是圆的，香蕉是弯弯的月牙，梨子嘛......你就当它是外星生物。”
蒋老师知道王晨爸爸的身份，陈校长也告诉蒋老师要特别照顾王晨，不要责骂王晨，所以在王晨“误人子弟”时，只能苦笑。
王晨最后画出来了，发现自己画的实在难看......他想了想，回过头看楚蕈，楚蕈在悄悄地抹眼泪。蒋老师巡游到其它地方，早就不打算注意这个地方了。
王晨把铅笔和橡皮擦递到楚蕈面前，让出“画画人”的位置。
楚蕈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认真地画画，她在王晨画出的轮廓基础上进行补充和修改，她不敢擦掉王晨画的轮廓，虽然王晨画的轮廓和透视关系完全是错的。
——
王谭回到家，系好了领带，提上公文包准备去上班。家里的门铃响了，王谭开门。
是一个用发胶梳着背头的棕色西装的金发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身上除了手上戴着地镶有宝石的华贵金表外没有多余的装饰品，西服上所有的褶皱都恰到好处，无论是从衣着打扮还是外貌神态上都一丝不苟，其背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保镖。
“卡特勒·欧拉曼。”王谭警惕，“你的到来，蓬荜生辉啊。”
卡特勒走进了玄关，脱到皮鞋。两个保镖要跟着进来，被卡特勒一手制止。两个保镖守候在了门口。
卡特勒：“不请我喝茶吗？”
王谭朝客厅沙发的位置伸出一只手，邀请：“请移座沙发，你要的茶马上上来。”
田秋霞看到了卡特勒，走进厨房沏茶。
卡特勒坐到沙发上，搭起二郎腿，双手抱着膝盖。他就连坐姿也是上位者的坐姿。
王谭随意得多，铺了两张报纸在茶几上。
正在看动画片的王蓝对着卡特勒扮出一个鬼脸。卡特勒对她笑了笑，满不在乎。
王谭：“来我家找我，可不要谈论工作上的事情。”
卡特勒：“大名鼎鼎的王谭，原来是住在这种寒酸的小地方啊。”
王谭笑笑：“这里是卡克露露市房价最贵的地方，可不寒酸呢。”
田秋霞端茶上来了。王谭小心地喝了一口。
卡特勒看了眼茶，杯子都没动：“流水线上的杯子，流水线上的茶。”
走向厨房走到一半的田秋霞听到这句话，回过头很不爽地盯着卡特勒看。
王谭对她使眼色，让她平静下来。
王谭：“你可是个大忙人，来到寒舍的目的不会是来叙旧的吧。”
卡特勒：“那可不是，我是来谈论我们后辈的未来的。”
王谭似乎明白卡特勒要谈什么事情了，但他还是拐弯抹角地刺激卡特勒：“我的女儿冰雪聪明，你以为我会把她嫁给你那蠢儿子吗？”
“蠢儿子？”卡特勒笑了：“您太高抬他了。”
王谭：“......”
卡特勒：“您知道的，我作为欧拉曼家族的嫡系，我的某个儿子或者孙子就是下一任欧拉曼家族的继承人。但是，因为我们这一辈和上一辈的堕落，使得我们的后辈天赋并不出众。算了，前因后果，让我细说给你听吧......”
......
这是一个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欧拉曼家族为了维护后代的技能天赋在极高的层次，研究出了一套“血脉传承论”，由每任欧拉曼家族的家主继承，因为血脉传承论一旦传出，将会对社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影响，人类很可能因为这一套传承论而再次陷入内战，同时也为了欧拉曼家族的血脉昌盛，这套血脉传承论永不外传。
因为这一套血脉传承论，欧拉曼家族嫡系每个成员都有“最佳婚配方案”，按照方案结婚生子，生出的孩子至少不会低于父母的天赋。而卡特勒的爷爷，上任的家主，受到当时社会风气的影响，认为血脉传承论其实是迷信，开始支持自由恋爱。而“自由恋爱”所造成的结果就是，原本世界十大强者必占其一的欧拉曼家族再也输送不出超级强者，稳坐世界三大家族的欧拉曼家族就算依靠家底也被挤出了三大家族之列，当爷爷辈再没生育能力时，卡特勒这一辈的天赋已经一塌糊涂。
卡特勒的下一辈中，天赋最高的居然是技能级别只有A的卡萝·欧拉曼。
......
卡特勒：“我的女儿，卡萝，根据血脉传承论推断，她与你的儿子王晨成婚，能够诞生出足以让欧拉曼家族复兴的超级强者——无论你的儿子以后是否会成为超级强者。”
“哥哥是我的！”王蓝扑向卡特勒。
王谭把王蓝抱在身上：“你说的我明白。但是这样做对我的儿子有什么好处？”
卡特勒提起茶几上的茶杯，叹了口气：“你的儿子仍然姓王，而且因为卡萝是欧拉曼家族的继承者，所以卡萝和王晨的子嗣将继承欧拉曼家族——我希望这个子嗣姓欧拉曼。”
王谭：“我们王家世代单传，你这样做，是在让我们王家绝后。”
卡特勒：“不要这么死脑筋，让卡萝再生一个就好了。”
“......”王谭，“你说的这个卡萝，她多少岁？”
卡特勒：“七岁。”
王谭：“有照片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卡特勒取出一张照片，递给王谭。
卡特勒：“这是我们一家人今年去内海旅游时照的。”
身高不及一米，肌肤宛如温玉，戴着金质圆耳环和刚刚符合手腕尺寸的银质手镯，金色波浪长卷发卷在后脑勺上，碧色眼珠和身后的海洋交相辉映，穿着儿童泳装，挎着泳圈，裂开嘴天真无邪地笑。这个娇小的女孩一下触动了王谭的内心，让王谭想起了他的初恋，尘封的记忆再次打开......假如没有身后提着菜刀的田秋霞，王谭估计已经不着边际地开始幻想了。
田秋霞：“这个女生，我似乎在哪儿见过。”
卡特勒：“有点印象也很正常，因为除了头发的颜色，卡萝和她的妈妈长得很像。卡萝的妈妈曾经和你们上过一个初中。”
“噢~”田秋霞脸沉了下来，想起初中的事情，她不由自主地靠向了王谭：“是她呀。”
王谭：“老婆，冷静，冷静。”
卡特勒放下二郎腿，这个动作表示他快要走了。“王谭先生，你是否想好，是否愿意接纳卡萝进入你们的家庭？”
王谭想了想：“十一年，时间还长吧，年轻人的事，就让年轻人自己来解决，王晨喜欢上谁，我无话可说。你可以安排卡萝和我儿子同一个学校，让他们有更多的交流，但我希望你不要影响她自己的判断。”
卡特勒点点头：“听说你的儿子经常被人跟踪吧，如果想要保镖可以找我，我会免费派人保护你的儿子。”他走到玄关穿上鞋，和两个保镖离开了王家。
王谭遭殃了，他被逼到了墙角......左边是提着菜刀脸色阴沉的老婆，右边流着泪等待安慰的女儿。
田秋霞：“老公，看来我们得叙叙旧啊~”
——
明日小学的王晨当然不知道这些，他正在上语言课。谢顶的老师在台上用百年不变的声调讲课，听得台下的学生们昏昏欲睡。
明日小学的桌子是长桌子，一张桌子两个桌箱，坐两个学生。教室很小，但视觉提升类的学生也很少，所有教室后面还有空荡荡的大片位置。
王晨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楚蕈桌边。
楚蕈瑟瑟发抖，写的字也歪歪扭扭了。
教室突然走进了一个金色波浪卷的小女生，穿着盖过大腿的短裙，腰上系着缎带，戴着金质的耳环和银色的手镯。她完全无视了台上的老师，两个保镖抬着一张课桌提着两根椅子和小女孩走进了教室。教室里哗然一片。
小女孩叉腰站在台上，指了指教室最后面靠窗的位置，两个保镖把桌子椅子搬了过去。
谢顶老教师“如入无人之境”，继续上课。
楚蕈终于说话了：“她是谁啊？”她这句话不是对王晨说的，但接话的是王晨。
王晨凑过头，悄悄说：“她叫卡萝，我在朝日贵族小学的好朋友。
楚蕈：“唔......”
卡萝·欧拉曼的声音盖过了谢顶老师的声音：“我叫卡萝·欧拉曼，水元素类战斗系技能，A级，目前没有梦想。今天我转到明日小学，今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谢顶老教师听了这番话，带头鼓起了掌，学生们也鼓起了掌。不少男生看到如此“英勇”的卡萝，心脏砰砰跳。
卡萝指向王晨：“王晨，以后你和我坐在一起。”
临走前，王晨对楚蕈说：“看吧，我都说了我和她是好朋友。”
王晨开心地坐到了自己的新位置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