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致命雨夜
1006年6月6日晚上。在王晨最不可能忘记的夜晚的排名中，排名第二。
今天，是6岁的王蓝觉醒技能的日子。不知不觉中，王蓝长高了。王晨牵着王蓝的手，跟着父母上山。卡克露露山每年这时候都会很热闹，虽然6月6日没有法定的节日，但6月6日是除了新年外最有节日气息的一天。王晨上山的路途中，再也不关注那些吃的东西了，虽然他手里正拿着一根热狗啃着。
王晨现在更关注的是街上卖的结构比较复杂的能动的玩具，再过两个月他就要升入三年级，技能的等级在他夜以继日的努力下到达了3级，但现在他还是不能非常快速地创造出比手枪更复杂的武器。
王蓝紧张得吃不下东西。王晨其实无所谓，因为妹妹就算觉醒了非常弱的技能，也还是他的妹妹不是吗？
一家四口来到山顶。这次认识王谭的人更多了，因为这些家长们都认识王谭身边的王晨——两年前在这个山顶觉醒了超强技能的天才。
王谭两年前觉醒技能的位置成为了非常抢手的位置，家长们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更靠近最好的位置而吵得不可开交，明明前几年大家都在争最靠近彗星的地方......
王晨吃完了热狗。王蓝双手抓着王晨的左手，她的手心冒出了很多汗。今天王蓝被田秋霞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一身华丽的衣服，前段时间王蓝六岁生日，田秋霞甚至给王蓝订制了一套魔法少女巴格格的衣服，不过第二天这件衣服就在和王晨玩角色扮演游戏时被王晨不小心扯坏了衣领上的蝴蝶结。
王蓝：“哥哥，你说会是什么技能？”
王晨摸摸王蓝的头：“也许和我一样吧。”
王蓝撇嘴：“我才不要呢，要是和哥哥一样，那我岂不是要一辈子跟在哥哥后面。”
王晨：“跟在哥哥后面不好吗？”
王蓝：“我要走到哥哥前面，那样我就可以保护哥哥了。”其实她心里想的却是“把哥哥娶了”。
王蓝：“哥哥，你说我觉醒技能后可以和你上一个小学吗？”
王晨：“肯定可以。”
天上下起了小雨。冰凉凉的雨点打在皮肤上，王晨很舒服。
“快看！”人群中有人大声叫。所有喧嚣全没了。王谭和田秋霞开始祈祷。
王晨让王蓝看着彗星划过天空，他和王蓝一起看着彗星划过天空。
彗星最接近地面的时刻，黑色的天空宛如白昼。
而最亮的时刻持续不到一秒。
天上的小雨未变。
田秋霞取出一根针，扎王蓝的手指头取血，王蓝疼了一下，血滴在了试纸上。
王谭凑过来，他现在很害怕王蓝遇到两年前和王晨一样的情况。
血铺在试纸上。左蓝色，右黄色。除了王蓝外，王谭、王晨和田秋霞一眼就看出来了：冰元素类战斗系技能，B级。在普通人中算得上是优秀的天赋，但比起王晨来说，差得很远很远。
得知王蓝觉醒的技能后，田秋霞松了一口气，王谭板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我是什么能力？我是什么能力？”王蓝跳了起来，她很期待。
“很优秀的天赋哦。”田秋霞笑了。
“以后家里不差冰棍吃了。”王谭居然开了一个玩笑。
“到底是什么能力嘛。”王蓝看向王晨，“哥哥，你告诉我嘛。”
王晨：“冰元素类战斗系技能。”
王蓝眼前一亮：“和哥哥一样也是S级吗？”
“不，是B级的哦。”王晨小小的一句话仿佛一根钢针刺穿了王蓝的心脏。
王蓝不跳了，看着王晨发呆，脸上的笑容霎时间荡然无存。
田秋霞：“B级也很好啊。战斗系的技能大部分都是C级和D级。”
王谭很高兴：“走，咱们去吃拉面。”
王谭和田秋霞走得很快，王蓝吊在王晨身后，低着头走路。王晨以为她是身不舒服，蹲下身：“我来背你吧。”
王晨背着王蓝追上了父母。
王晨关心王蓝：“被雨淋感冒了吗？”
王蓝认清了现实，勉强地笑了笑：“没有。”
一家四口来到了拉面馆。刚来到拉面馆，外面就下起了大雨，一时间电闪雷鸣。王蓝似乎听到了内心不安的鸣叫。
王晨把王蓝放在椅子上，王谭点了四份拉面。
拉面馆里还有另外一家人，那家人的脸上充满了喜悦。六岁的儿子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妈妈不打不骂，反而笑哈哈的。
王蓝一家也笑哈哈的，王蓝却笑不出来。
四份拉面上来了，王晨和王谭撕溜撕溜吃了起来，田秋霞看到王蓝不吃，关心她道：“王蓝，怎么不吃？你最爱吃的拉面。是不是胃不舒服？”
王谭：“孩子他妈，我最开始觉醒能力时也是这样。”
王蓝对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关注的地方在另外一个地方......
拉面馆里另外一家人的爸爸打起了电话，他的声音很大：“爸，我们家出了一个人才啊，你猜猜你孙子的技能是什么？”
“猜不出？是冰元素类战斗系技能。”
“你说有多少级？你猜猜。”
“B级？B级太低了，你孙子他是A级！对，战斗类A级的天赋，以后一定是个大英雄！”
王蓝眼泪夺眶而出。
王晨：“你怎么了？”
王蓝十分不甘地看向王晨，一巴掌乱挥，拍在了王晨脸上。
王晨捂着脸：“喂——”
田秋霞和王谭以为兄妹两闹矛盾了，放下筷子。
王蓝朝外面跑了出去。
父、母、子三人愣了。
“我去把她追回来！”王晨说了一句，也跑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天空越来越暗，剧烈的风甚至掀飞了广告牌 ，裸露在山体上的管道“哗哗哗”地下着瀑布。
王晨四处寻找王蓝的身影，但没一处能够发现王蓝的踪迹。
“王蓝——”王晨大声呼唤，跑了一段距离，“王蓝——”
哪有王蓝？王晨快哭出来了，他该去哪儿找他亲爱的妹妹。从小到大，王晨第一次因为他的妹妹而感到愧疚：一定是因为我哪里做得不对，惹得妹妹生气了。是不是前段时间和王蓝玩游戏时扯坏了她衣领上的蝴蝶结？
王晨跑得很快，一边跑一边喊：“对不起——王蓝——你在哪儿？”
雨下得很大，他全身都湿透了，大雨把他的视线都遮挡了，他的手像汽车上的雨刮器，一把一把地抹下头发上、脸上的雨水。
王晨着急透了，嚎啕大哭了起来，他边哭边走边喊妹妹的名字，声音都哑了，终于发现了妹妹王蓝。
王蓝抱着膝盖，恐惧地坐在一颗树下。每一次雷声都会让她发抖。
王晨跑过去，想要抱住妹妹王蓝。
王蓝对着王晨，头向左向右小幅摆动。
但是——
“桀桀桀......”从树后传来诡异的笑声，一个皮肤苍白的男人走出来，“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王晨，我的小宝贝儿。”
男人吐出舌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污水恶鬼，以后你可以叫我——主人。”
王晨沙哑着声音：“你要对我妹妹做什么？”
污水恶鬼的背后伸出一只蜘蛛一样的节肢，节肢上覆盖有刚毛。假如认真观察，会发现王蓝身上被许多细细的蛛丝惨绕住了，所以她才不能动，不能说话。
污水恶鬼背后蜘蛛节肢上的刚毛倒竖，变得十分坚硬，挨向王蓝的脸。
“你要我看到王蓝的一滴血，我要了你的命。”王晨咬牙道，嗓音沙哑听上去不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说话。
污水恶鬼背后一冷，蜘蛛节肢悬留在空中，“别那么激动嘛，万事好商量。”
污水恶鬼从荷包里取出一个金属收纳胶囊，不偏不倚丢到王晨脚下：“这个胶囊里，有一个药片，吃下它，我就放了你的妹妹。”
王晨捡起收纳胶囊，扭开，倒出，手上多出了一块白色的药片：“这是什么？”
污水恶鬼直言不讳：“一种黑市有卖的药片，能让你患上心脏病，仅此而已。”
“为什么我要吃了它？”王晨。
“叫你吃你就吃，哪有什么、为什么？”污水恶鬼背上出现另外一条蜘蛛腿，两条蜘蛛腿在挥舞，好几次差点扎到了王蓝。“假如你不想她死的话，给你三秒，你给我吃下去。还有，别给我耍小动作，我的技能可以感知地面的振动，分辨出人的脚步和雨水的滴落。有任何人来我都会杀了你的妹妹！”
王蓝剧烈地挣扎，流着泪，但毫无作用。
“3——”
王晨毫不犹豫地把药片吞了下去：“快放了王蓝！”
“嘿嘿嘿......”污水恶鬼笑了，笑声变大了：“哈哈哈......”
王晨走过来，心脏一阵绞痛：“快，放了她。”
王蓝已经受不了了。
“我就是要刺激你，就是想让你死啊！”污水恶鬼笑声不断：“你那完美的遗体，以后就归我所用了！”
污水恶鬼举起蜘蛛腿，扎向王蓝的喉颈。
嗖！一颗高速子弹穿过雨幕，精确无比地穿透了污水恶鬼的脑颅。
远处楼顶，一个身着黑衣的女性保镖握着狙击枪，对着无线电呼机说道：“目标已击毙，over。”
王晨倒下了。
束缚在王蓝身上的蜘蛛丝消失了，她跑向王晨，推搡王晨的身体“哥哥”，“哥哥”。王晨没有动静。王蓝趴在王晨身上哭泣。
一队黑衣人出现在雨中，将王晨和王蓝围住，两个打着伞，提着担架的黑衣保镖走过来，引起了王蓝的警觉，她回过头斥道：“你们不要过来啊！”
卡特勒打着伞走过来，叹息了一声，对王蓝说：“还记得叔叔么，我们是你爸爸的朋友。”
王蓝放开了王晨，求卡特勒道：“快救救我哥哥。”
两个黑衣保镖把王晨抬到担架上，打伞为王晨遮雨，最后送他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
王晨昏迷三天后，苏醒于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落地窗有明日小学校门那么大，窗上有彩色、繁复且庄严的花纹，房间四壁漆成了粉色，墙壁上的木架上摆满了人偶，四周的角落堆满了玩偶，王晨正对的地方有一个小巧的梳妆台，离梳妆台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张课桌，课桌上一台超大尺寸的液晶电脑屏幕彰显威严，王晨看到电脑，视线再也移不开了。这分明是一个女生的房间......
“喂，你醒了。”清脆的女生传进王晨的耳中。
王晨一看，这不是他的同桌兼“狐朋狗友”卡萝么？卡萝就坐在床上，他头边不远的位置。
“卡萝！”王晨一把抓住卡萝的手，“你怎么在这儿......这儿是哪儿？”
卡萝甩开王晨的手，厌恶地看了王晨一眼，抱手道：“这是我的房间，你睡在我的床上。你受伤了，要在我家疗伤。”
王晨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间，你的房间好漂亮啊。”
卡萝：“我哪知道？”
其实是卡萝的父亲卡特勒吩咐卡萝这么做的。卡特勒对王谭说为了保证王晨的安全和疗养，在王晨先住在他家，卡特勒会安排王晨住在欧拉曼庄园里“最安全”的房间。
欧拉曼庄园里最安全的房间当然是“卡萝的卧室”。
王晨：“我睡你的床，那你睡哪儿？”王晨说了这句话，才发现卡萝的床很大，睡五六个大人都没问题，床头很高，延伸出两个支架，垂下了两扇床帘。
卡萝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是迫不得已才和你一起睡的。”
王晨在床上滚了几下，抓到了窗帘，回过头对卡萝说：“你家蚊帐好大啊。”
卡萝习惯了：“这不是蚊帐，我家没有蚊子。”
王晨突然想起来了，爬下床：“我要去找我妹妹。”
卡萝：“你妹妹很安全，你现在要住在我们家。”
王晨光着脚踩在地上上，发现脚下软绵绵的，他低下头。一大张黄色的动物皮毛般的地毯铺在地毯上。一般来说这种地毯很容易脏，但是卡萝的房间很干净，几乎能用“一尘不染的童话仙境”来形容。王晨脚不稳，摔在软绵绵的绒毛丛中，想要爬起来，发现手上更没力气。卡萝把王晨拉起来，任由王晨靠在他身上。
王晨回过头：“卡萝，你有电话吗？”
卡萝摸出一个小巧的手机，她平时也把这个手机带到学校。
王晨打了一个电话给王谭。他平时打电话能打给王谭就尽量不打给田秋霞。
王谭：“请问你是。”
王晨：“爸爸，我是王晨。”
王谭惊喜：“王晨，你终于醒了，睡得还好吧？”
王晨：“王蓝呢？”
王谭：“你妹妹没事儿，在家呢。”
王晨：“我现在要回家......”王晨看了看卡萝房间里的电脑，改口道：“我能在卡萝家玩一会儿吗？”
王谭：“......可以，早点回来。”
“嗯。”王晨应了一声，王晨对着卡萝握了一下拳头，比出“胜利”的手势。卡萝扶额。
“卡萝，我要玩电脑......”
卡萝带着王晨到电脑边，桌子边的椅子镶有金边，很宽，尺寸方面简直是为卡萝量身打造，卡萝和王晨坐上去，刚好能够靠到椅背。
王晨拉出电脑键盘。卡萝替王晨按了电脑开机键。
卡萝和王晨经常在电脑课上玩双人游戏，王晨轻车熟路地打开小游戏网站，点开双人小游戏。
卡萝叹息，她又要陪王晨玩弱智小游戏了。
每次，卡萝其实都不太想玩双人小游戏，然后，卡萝不知不觉就钻进了其中，最后，王晨玩腻想换游戏时卡萝会意犹未尽。
反观王晨，玩游戏的时候很安静，所有双人游戏都难不倒他，卡萝想破头皮找不到出路时王晨已经看到了结束游戏的方法，玩完一个游戏就想换一个新的游戏玩玩。
卡萝从没把王晨当做朋友，但她的父亲命令她“看到王晨要跟在他后面，王晨有困难时要帮助他，王晨无聊时要和他说话，王晨伤心时要寸步不离地陪着他，每日必须主动和王晨交流十次以上。不准和王晨打架，不准和王晨吵架，不准让王晨感到厌烦。”
卡特勒对于卡萝的“五原则”和“三不准”，虽然没有直接命令卡萝绑定卡萝和王晨的命运，但已经拐弯抹角地告诉卡萝“以后他就是你丈夫”。
游戏玩到一半时，卡萝悠远地“唉”了一声。
欧拉曼家的女仆敲了敲门。
卡萝：“进来吧。”
女仆推着餐车进来了，朝卡萝和王晨恭敬地鞠了一下身体：“少爷、小姐，该用餐了。”
卡萝：“推过来吧。”
女仆推着餐车过来了，掀开扣盖，里面是一大碗粥和一个勺子。
女仆在桌子上铺上餐布，把粥端到餐布上，勺子插到粥里，又倒了两杯水在桌子上。
“唉。”卡萝端正坐好，舀了一勺子粥在王晨嘴边，“吃吧”
王晨暂停游戏：“额......你们家就没有其它吃的？”
卡萝：“你受伤的时候，吃的都是这个。”
王晨：“那用不着你喂我吃啊？”
假如不是父亲的命令，卡萝哪会喂王晨吃饭？
卡萝瞪眼：“你到底吃不吃。”
王晨吃了，抓住卡萝的手：“我自己来。”
卡萝对王晨摇头，金质耳环摇了摇：“必须我来喂，喂完了事儿。”
卡萝又喂了十多口：“你吃饱了吗？”
王晨喝了一口水：“饱了。”
卡萝就满脸苦涩地吃了起来。
王晨：“你为什么要用我吃过的勺子啊？”
卡萝“唉”了一声：“我必须用这个勺子把这碗粥吃完。”
这当然也是卡特勒的命令。
卡萝吃完粥，喝了水，脸上出现了“不如马上去死”的表情。
女仆收拾了桌面，推着餐车出去了。
两人继续玩起了电脑游戏。
——
“少爷已经醒来，小姐正在陪他玩游戏，over。”
偌大的办公室，偌大的办公桌，正在写文书的卡特勒·欧拉曼第一时间接到了女仆发来的消息。
他的脸上浮现笑意，起身拉开衣柜。
衣柜里，躺着一顶假发和一个原本是要在卡萝生日时送给她的公主裙。
卡特勒对呼机念道：“执行A计划。”
